百媚图-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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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样?大师这么做是为了百姓安宁吧?”钱逸群虽然还不知道详细,但是知道超度亡魂肯定比收阴纳魂要好。
“都是大道所含,有什么好坏?”张大师道,“你若是执泥于善恶、好坏、吉凶、成败……那一生的成就便局限得很了。”
“若是要好坏不分才能成就,那我们修行人何必要行善呢?”钱逸群大惑不解。
“我们行的不是善,而是各行其道。”张大师道,“你是魔根种子么?既然不是,便只有行善道。同样,有些人生来便是魔根种子,你让他们去行善,便如让虎狼食素一般。所以不分缘由妄论善恶,便是失德。失德便是背道之始,堕落之源。”
钱逸群怔怔听了,摇了摇头,道:“彻底模糊了。曾经有位老师教我‘仙道贵生’,如今先生又说执泥善恶是失德,这实在让学生困惑。”
“其实我与那位先生说的都是一个意思。该你惑障如此,到了明白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张大师一语终结,收回神思,专心法坛,不再说话。
钱逸群看着愈逃愈远的邪道,收回心思,暗道:我也不管什么善恶好坏了,反正该明白的时候自然明白。现在我只专心玄术,先保家,再卫国,一心盯着眼门前的事为好。
钱逸群一念通透,也不再迷茫疑惑,当下静定观心,在法坛下趺坐养神。那白发老道走了之后,这片乱葬岗越发显得凄凉阴冷,时时拨弄心中那根离愁别绪的心弦。
——哀乐不能入。
钱逸群凝神静观,不让自己被外部的氛围所感染,紧紧数着自己的呼吸。
总算熬过了漫长的三个时辰,张大师在法坛上收了法术,整顿衣冠,穿了鞋子,收拾供案上的宝剑、印玺等法器,踱步走下坛庭。他见钱逸群周身散发着浓浓阳气,正抵御四周的阴寒之气,嘴唇翕张,最终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默默一叹。
——差点揠苗助长……
张大师心中一紧。他本想与钱逸群说通于物,化于形的道理,转念一想却是太深邃了,不由暗暗佩服钱逸群的师父得有多大定力才能带这样的徒弟。他手指在玉笏上轻轻一敲,发出一声罄响,将钱逸群唤了出来。
“张师,我们回去么?”钱逸群起身问道。
“此番多谢你了。”张大师淡淡说道,边往外走。
“该是我要感谢张师,否则这第二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凝聚。”钱逸群说着,从怀中取出茅君笔,双手奉上:“张师,您的笔。”
“便给你吧。”张阁主爽快道,“我留着它并没什么用,想来它也不愿跟着我。”
“长者赐,不敢辞。迭么学生便惭愧受领了。”钱逸群拜谢张大师,将这茅君笔收入金鳞篓里。
张阁主微微颌首,领着钱逸群往外走去。
钱逸群紧随张阁主的步伐,突然发现明明两人走得如此靠近,那些阴灵却不敢靠近张阁主,对他却毫无畏惧,纷纷往他身上撞。他只得掏出茅君笔,以手为本,画了个金光符,如此一来果然再没阴灵残魂敢扰。
“到处走走,也就有了经验,rì后不至于落入险境。”张大师对钱逸群的小聪明倒是颇为欣赏,指了指远处一坨黑影,说道:“你看,那就是没有阅历,乱闯乱碰的结果。”
钱逸群放眼望去,果然看到那一坨黑影是一坐一卧两个人。其中坐着的是个女孩,皮肤白皙,映着月光散发出一层淡淡的毫光。她脸上满是泪痕,双眼红肿,双臂紧紧抱胸,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至于倒地的那个……浑身抽搐,肢体僵硬,双目圆瞪,时不时还发出一声声怪异的惨号。
显然就是他吓坏了那个小姑娘。
“那人好像很眼熟,咱们过去看看。”张大师说道。
钱逸群点了点头,暗道:那人当然眼熟,成天都在玉皇阁里晃来晃去晃了三年,你好歹应该见过几次吧。
那人正是在井上伏击钱逸群的李一清!
“原来是被厉鬼附身了。”张大师永远都是那副不温不火的声调,好像在说一件司空见惯的事。
钱逸群上前看了看,道:“原来这就是被厉鬼附身呀。”
张大师点了点头:“一般来说,只有人的阳气衰弱到了极限,诸如重病将死、酒色空乏……否则鬼是很难附身的。”
“真奇怪,他刚才在上面还活蹦乱跳的呢。”钱逸群摇了摇头。
“道长救命呀!”小姑娘身子一倾,顺势跪在地上,“道长大发慈悲,救救他吧!刚才有几个包着红头巾的人从这里出去,用邪术打我们,他为了救我,就、就变成这样了……”说着,小姑娘不由哭了起来。
钱逸群与张大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在心中说了句:你还不出手救人?
第二十五章痴子专心玄幻术,天师宣讲大道歌(二)
“你学了无且手,随身不带针?”
张大师十分惊诧地看着钱逸群,同时打量了一番那个金鳞篓。很显然,那个鱼篓被高人施以壶里乾坤之术,连茅君笔都能收进去,极有可能是往圣遗泽。
“这个,有必然联系么?大师。”钱逸群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说“没针”,这位张大师就一脸震惊,大大颠覆了往rì平淡如水冷漠非常的形象。
“无且手是医家三圣手之一,能学到其中皮毛的人,都是医门宿老。你学了无且手竟然不带针,这不是和做道士的身上不带符一样么?”张大师渐渐平复了面色,好像已经接受了钱逸群的另类,自己补了一句,“唔,你就是个不带符的道士。”
“这个,我也是看了您的留言突击学会的……”钱逸群解释道。
张大师嘴角微微抽搐,良久方道:“你有个好师父。”
钱逸群苦笑一声,没有解释。百媚图可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东西,还是尽量不为人所知吧。
“用符其实也是可以,只是多少会对人有些不好的冲击。”张大师说着,从袖子里翻出一张罡字符,正要施用,却被钱逸群拦住了。
“张师,我来试试。”钱逸群掏出茅君笔,便要凌空画符。
“你跟他有仇么……”张大师按住钱逸群的手腕,“你这空符下去,他不傻也得去掉半条命!”
“哦,这样啊……那您请,我就是想练练手而已。”钱逸群讪讪退开。
张大师口中默诵灵言,手持符纸在空中画了个“罡”字,啪地一声贴在李一清额头。李一清顿时精神萎顿,凸出的双目缓缓闭合……
“啊!”就在众人以为已经好了的时候,李一清突然硬板板坐了起来,长呼一声,从口中吐出一道黑气。
这黑气喷shè有力。如同箭矢。
张大师随手一挥,将这道黑气打散。
钱逸群目不转睛,一一收入脑中,心道:刚才这指诀貌似是灵官诀,看来厉鬼化作的黑烟也不能随便用手去碰。
李一清吐尽黑气,额头上冒出豆粒大的汗珠,缓缓睁开眼睛,虚弱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阴曹地府。”钱逸群恶作剧地答道。
李一清“哦”了一声。就在钱逸群暗暗失望的时候,他很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张大师横了钱逸群一眼:“现在只有你来背他了。”
钱逸群难免嘴角抽搐,恨不得把这厮塞进金鳞篓里。
好在张大师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又取出五张灵符,贴在李一清额头四肢。有了这五张,钱逸群一只手就能将这个一百几十斤的大男人拎起来。
看到这么实用的灵符,钱逸群当然见猎心喜,紧跟着张大师,笑脸问道:“大师,您是天师八将?”
“那道人胡乱说的。根本当不得真。”张大师淡淡道。
钱逸群不信,只以为张大师不肯见告。坚持道:“张师这样的本事,绝对不下于天师八将呀!”
“胡说。”张大师又横了钱逸群一眼,道,“你知道天师八将有多厉害么?”
“呃,这个……话说,张师,您为什么在藏经阁执事啊?”钱逸群“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方便看书。”张大师淡淡道。“此间事了之后,我开三天法坛便要回龙虎山了。”
钱逸群听到龙虎山,不由精神一振。那可是三山符箓的总坛。正一道的大本营啊!这位大师又姓张,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天师八将!不过既然人家不承认,自己也不好意思点破他,只是问道:“张师,这次为什么会生出琼花啊?”
“其实每年都会有一朵琼花作为出入洞天的钥匙出现。”张天师叹道,“只是今年天灾**,世间阴阳失衡,故而早了几个月,这才颇为显眼。”
人常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何谓妖孽?反常者妖,祸民者孽。这其中以反常祸民为因,社稷灭亡为果。庸俗之辈颠倒因果,自然将世事归于天意。
“唔,原来每年都要来这里施食济炼啊?”
张大师点了点头,道:“这叫镇煞。若是不施食济炼,这些阴魂便会借着中元之rì上到人间,使得天下更为动荡。”
“原来如此。”钱逸群略略点头,又望了眼身后那个小姑娘——近看也有十仈jiǔ岁年纪,其实也不算小了。
“你们怎么下来的?”钱逸群问道。
“阴山法,落黄泉。”张大师替她答道,“一定是跟着白眉老人下来的。”
女孩懦懦点了点头。
“你们一门心思下到这里来干嘛?”钱逸群看了看手里提着的李一清,“连鬼都制不住……”
“我哥哥很厉害的!”女孩抗议道。
“呵呵。”钱逸群不方便当着尊长的面对一个小女孩说脏话,只得吐出一句黑话,想必他们听不懂。
“哥哥说,这里有郭璞的《青囊中书》九卷真本,若是学会了,我们就能要什么有什么,过上好rì子!”女孩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将自己和李一清的来历目的说了个透彻。这也说明她所受惊吓总算平复,没有留下心理阴影。
不过这话题却不为张师所喜,一个人闷头走得更快了。
钱逸群掏出茅君笔,在女孩身上加持了一个金光符,这才没让她落队。
四人很快便回到了井下,张大师随手在地上画了个阵,道:“都站进来点。”
钱逸群连忙贴着张大师站了,女孩则仔细查看哥哥的手脚是不是都在阵中,以免发生意外。
张大师口诵真诀,顿时阵法发动,只是一黑一闪,便将四人送到了井上。
钱逸群扔下李一清,仰头看到弦月明黄,空气中含着一股松香,就连腊月的冷风都显得无比清新宜人,一扫刚才在玉钩洞天中的阴秽。
张大师没说什么。径自回单房去了。
钱逸群责无旁贷地要将李一清送回去,不过想到他曾以死亡威胁自己……
“我还是把他扔下井比较好。”钱逸群拉起李一清的领子,“这家伙说过要杀我。”
女孩吓得连忙抱住哥哥的大腿,哭道:“我哥哥最心善不过,连只鸡都没杀过,何况杀人呢!道长,你本领那么大,恐怕比我哥哥还大。求求你放过他吧。”
钱逸群看着月下女孩哭肿了的双眼,突然想起了小小。这两人差不多年纪,不过小小有家人爱护,而她却在外面跟着一个不着调的哥哥胡闯乱撞。
“其实,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哥哥真想杀我,的确也不容易。”钱逸群本想说:要想杀我,还得吃五百年米。只是想想破坏一个哥哥在妹妹心目中的形象实在太残酷,这才临时改了口。
实际上,这个勉强觉醒灵蕴,自以为法力无边的二货道人……钱逸群就算是睡上五百年等他杀。恐怕他也只能含恨而归。
女孩死死抱着李一清,不肯放手。
“喂。你叫什么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