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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小园春来早-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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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居然省了一步。

如今张贵和胜子虚岁才十五,将将成年,为人处世还有欠缺,而且这般接连考试也没有益处,不如多读两年书再进京谋求更好发展。

不想那先生是个极骄傲之人,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里正夫妻这一冬日种菜又着实发了笔财,自觉不差儿子进城的盘缠,就唯先生的话马首是瞻了。

蒲草一人言轻,无法之下只得点头同意,想着若是张贵儿考不上进士,就当送他去旅行长见识了。

如此,这件大事就定了下来,两家人给孩子留够了银钱就重新回村忙碌起来。

节气进了四月,眼见太阳越来越暖,村外田地里的残雪已是化的干干净净,各家都开始拾掇镐头、犁具,准备细细翻整了自家的二亩肥田就要开始把菜苗栽下了。

先前村里摆流水宴的时候,各村的亲朋好友已是得了消息,这些时日恨不能见天儿的跑来问询什么时候才能把菜苗运回去。村里人也是不胜其烦,常常拉着蒲草做挡箭牌。蒲草除了李家,在外村没什么熟识之人,这黑脸儿扮起来也算得心应手,一句地温不够,菜苗下田早了会冻死就彻底把人都打发了。

张家预备种水稻的试验田,首选张二一家留下的二亩河滩地。那块地当初春妮儿出面就是替蒲草买下的,如今手里掐着地契,蒲草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河滩地的根底儿是多年冲击而成的淤泥很是肥沃,又是近水方便浇灌,算是占足了地利之便,极适合种稻子。

刘厚生和董四还有陈家兄弟这几日都在帮着蒲草引水洗田,当初蒲草一时气愤,撒盐绝了张二一家的活路,如今轮到自己要用这块地又开始后悔起来。她生怕土地里残留的盐分会害得种稻失败,足足洗了七八遍才算放心。

谁是谁非

好在众人都是没种过稻子的,不明其中缘由,就是吴伯也以为是一种提高产量的新方法。蒲草蒙混过关,每每夜里想起也是忍不住双手合十求老天爷开恩,千万不要因为残留的盐分耽误了稻秧生长才好。

好似一晃眼的功夫,各家的田地都是平整完了,打了整整齐齐的土垄。众人提心吊胆的等了半月,见得早起田里终于没有了白霜,老人们也是点头赞同动工,这才陆续开始撕开包裹菜苗的油纸筒种到地里。这也不是什么需要技术的活计,各家之人也都是种田的经年老手,只蒲草示范一遍,嘱咐些注意事项也就妥当了。

不过两日,家家田里都已是种好了菜苗,远远望去村外一片新绿,分外喜人。各村的亲朋好友们也是喜滋滋用牛车或者独轮车运走了剩下的菜苗,南沟村一时倒难得安静下来了。

蒲草选了个日头最好的正午,带着精心挑选的几个种田好手开始踩着淤泥下田插秧。村人们初始好奇,纷纷聚来看热闹。问询之下,蒲草就笑言要试种一种新谷子,据说南国那边有商人收购价格极高,若是秋时大丰收,村里就又多一条财路了。

南沟村人种了这一冬青菜可是尝足了甜头儿,就差把蒲草当祖宗供起来了。如今又听得她是为了全村琢磨新财路,那更是各个感激。自发的组织人手替张家看护这二亩试验田,别说鸟雀野兽,就是有个生人靠近都是不允,大有这已经是全村共同财产的架势。

蒲草好笑,却也不拦着,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越想保密放在越隐蔽的地方,反倒越容易被人发现。若是你就大大方方摆出去,人家兴许还真不会多看一眼。

楚非先前还极力反对蒲草把水稻种在村外,他更倾向于方杰那个钓鱼山庄,可惜方杰是无条件支持蒲草的决定,二比一之下,他也就只得退让了。如今眼见那稻苗越长越高,村里人又如此维护,他倒是难得心里对蒲草的佩服之意又多了三分。

五月春末的阳光越发晴好,调皮的春风时时吹拂大地,春雨也每隔五六日就会夜半光临悄悄滋润万润,山林和田野一片生机勃勃。南沟村的菜田里的菜苗长势极好,欢喜得男女老少们每日都像吃了蜜糖一般,各个眉开眼笑。

蒲草挎着篮子去给几乎要长在田里的吴伯和楚非送午饭,路上不时同村人打个招呼,说笑两句。村头儿河边这些时日也看不见那群淘气小子疯跑的身影了,到总让人觉得这春色里缺少了什么。

原来,许是受了张贵儿和胜子高中秀才的鼓舞,村里老辈儿人和里正一月前就商量着请了个老秀才回来,在宗祠开设了蒙学。

老秀才是个严厉的先生,不到几日就把各家的淘小子们都上了笼头,变成了乖巧懂事的小马。山子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如今每日再也不敢贪玩偷懒,夜夜背书写字,倒让蒲草心疼不已。

不过,孩子的童年再是美好,总是要有尽头的。他们要学着成长,要学着经历风雨,蒲草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能忍着心疼,日日掉着花样给山子做吃好吃食算作补偿…

一路胡思乱想,蒲草慢慢走到了自家稻田地头儿,楚非和吴伯见得她到来赶忙迎上前,借着河水把手上污泥洗去,大口吃喝起来。

因为楚非在场,蒲草避嫌不好多留,等他们吃完稍稍闲话几句就拾掇了碗筷回村了。村头柳树下,坐了七八个吃过饭的妇人,有的拿了鞋底“嗤嗤”纳线,有的则绣着孩子肚兜小衣,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陈二嫂抬头看见蒲草远远过来就招手喊她,“我们的财神奶奶,这可是难得有空出来走走啊,快过来,让我们大伙儿沾沾财气!”

一众女子都是哈哈笑起来,纷纷挪了身子让出个最平整的树墩子。蒲草坐下笑应道,“你们以为财神奶奶是不吃饭就能活的啊,要沾财气也成,先拿银子来。”

一个小媳妇伸手就在蒲草脸上抹了一把,末了笑道,“那可怎么办,我已经摸完了,兜里却没带银钱啊。不过蒲草嫂子这脸真是嫩啊,让人摸了还想摸。”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陈二嫂知道蒲草脸皮薄儿,生怕这些妇人开起玩笑不忌荤素,惹得她心里厌烦,赶忙找了个琐事把话头儿岔开了。

女子们叽叽喳喳说了没几句,就见远处山路上行来一辆青布小马车,先前众人还以为是进城的方杰回来了,挤眉弄眼的看着蒲草笑个不停。结果那马车刚到近前,跳下来的却是哭咧咧的喜鹊。

众人大惊,赶忙上前扯了她问道,“这是怎么了,喜鹊不是在城里开铺子吗,谁欺负你了?”

蒲草也是皱眉问道,“是哪个买主去铺子里捣乱了吗?”

喜鹊扯了帕子抹了鼻涕眼泪,气哼哼说道,“才不是买主捣乱,若是买主我就直接拿大扫帚赶人了。是咱家二少爷,他这一月都去铺子里支了四次银子了,今早又让我拿二十两银子给他,我账上根本没有这么多,就说回来禀明夫人再给他送去。他就骂我狗眼看人低,骂我不敬主子,还说要卖了我去花楼…呜呜,夫人,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一众夫人听得这话都是惊得面面相觑,心中委实有些不信。张贵儿如今可是翩翩秀才公子,怎会说出这般跋扈蛮横之言呢?不会是这喜鹊丫头撒谎,挑拨张家不合吧?

众人这般想着,看向喜鹊的眼神就有些不待见了。喜鹊也不傻,心中猜得一二更是委屈,跺脚发誓道,“夫人,奴婢说的句句是真,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蒲草最是知道喜鹊直爽果决的性子,如今又是死心塌地跟着她做事,断然不会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拉了喜鹊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子,点头安慰道,“别担心,事情总是会水落石出的。说起来,我这一月太过忙碌,也没去探望贵哥儿,不如今日趁着车马方便就进城走一趟吧。”

她说完,又扭头去瞧陈二嫂,笑道,“嫂子,烦你走一趟里正家,帮我问问里正婶子可要一同去看胜子。如若她也要去就赶紧来汇合,正好坐了这马车赶路。”

“哎,好,你等着,我这就去。”陈二嫂脆生生应了一声,放下针线筐就小跑走了。很快,里正娘子就兴冲冲挎了一只篮子赶了来,笑道,“我早起还念叨多日没见胜子,不想你这就喊我一同进城,可是赶巧了。”

蒲草也没多说什么,辞别了众人就带着喜鹊和里正娘子上了车,留下一众妇人沉默半晌纷纷都是散去归家,自然张家这叔嫂危机也迅速传遍了全村。

青布小马车是喜鹊从街边雇来的,车夫心急多做几趟生意,路上也没耽搁,几乎小跑着就进了城。蒲草路上已是仔细问明了事情始末,听得一旁安坐的里正娘子也是皱眉不已。

待得三人到了府学门外,蒲草摸了十几文铜钱请那看门小厮进去通报,很快胜子就一脸欢喜的跑了出来。蒲草不见张贵儿的影子,心里也是笃定这小子心虚不敢相见,忍不住叹气出声。

对于张贵,她一直采取的是放羊吃草的态度。若他真有能耐科考走仕途,她就尽力支持,不指望同他沾光,完全就当圆了真正蒲草一颗愚孝之心。若是他仕途不顺又肯老实过日子,她就分他一份家产,替他张罗娶个媳妇儿,也当全了一个锅里吃饭的缘分。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偏心,疼惜桃花和山子同心头肉一般,对待张贵却是如此淡薄。但是,她毕竟不是圣人,总有个喜好厌恶。谁能对着一张鼻孔朝天的脸,日日笑颜相待,那可不是宽容,那叫下贱。

里正娘子也知蒲草有事问询,简单同儿子说了几句话就随她们主仆进了旁边一间茶楼。喜鹊直接要了一间包厢,待得众人团团坐下,蒲草也不绕弯子,直接拉了有些心虚的胜子问道,“胜子,我家贵哥可是不在府学里,为何只你一人出来相见?”

胜子低头寻思半晌,很是为难。他有心替张贵遮掩一二,又觉这事儿早晚都要露馅儿。但若是不做些努力,只怕张贵以后埋怨,所以,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出句完整话来。

里正娘子瞧得儿子如此也才出了大半,上前拍着儿子的肩膀劝慰道,“儿啊,别怕。你蒲草嫂子问啥你就说啥。你也知道家里赚银钱供你们读书不容易,若是贵哥儿行事真有个偏差,你蒲草嫂子也好尽早劝说几句。”

胜子听得娘亲这般说,终于不再犹豫把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张贵和胜子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哪怕在人才济济的府学里也算翘楚。他们的先生很是以他们为荣,平日若同友人相聚必定把他们挂在嘴边夸赞一番。

这样一来,那些一心苦读求功名或者家世富贵的师兄们不过笑笑就罢了,唯有几个家境一般,平日却喜好玩乐,年过十八还不曾考得秀才的学子起了嫉妒之心。

砧上鱼肉

他们若是找寻两人麻烦倒也算是明枪易躲,但几个学子心眼儿极多却偏偏用在了难防暗箭上。他们不找茬也不为难,就是整日上门闲话说笑,末了又要拉着张贵儿和胜子出去玩耍。胜子还好,生性憨直倔强,拿了本书挡住脸孔,任凭他们说破大天也不肯应声。唯有张贵儿喜爱颜面胜似性命,被人家言语挤兑几句,却不过情面就一同出去了。

也不知道那些学子用了什么手段,不到半月就彻底把张贵的心神勾去了。不但日日同他们厮混一处,甚至大把花用银钱,只为了听人家赞上几句豪爽仗义之言。

胜子多次劝慰张贵,可他仿似被迷了心窍,就是不肯听上半句。两人授业先生察觉,特意找了张贵儿训话,他也是这耳朵听那耳朵冒,直气得先生也不再理会,一心直把胜子唯一门生严厉看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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