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河山系列 作者:绿痕-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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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无路可走,无计可活。
决心将他们剿灭在围阵中的敌军,派出了骑兵伍开始冲锋,在极度恐惧与战栗中,站在原地一动也未动的袁衡,以沉稳的音调对身后残存的下属说着。
“谁都不许自尽。”
颤抖的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他的背影。
袁衡缓缓拉开了战弓, “就算只剩一张弓一柄箭,咱们也要拼到最后一口气。
众人看着他一步也不退让的侧脸,在无声中,他们放弃了另觅生路的念头,或最以自尽代替战死,与袁衡一般选择了骄傲的他们,默然围成圆阵,再次一一挽起手中的战弓。
手中的弓弦,因久候而隐隐颤抖,袁衡两目直视着前方逼近的滚滚沙尘,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他的心思忽地飘至远处。
再次站上沙场后,他总会忍不住想起当年那场余丹波与乐浪联手败盛长渊的战役,他还记得,在盛长渊死后,乐浪那无奈的低语,以及余丹波为了他们不心死而勃然大怒的模样。他一直以为,在他心中,盛长渊是无可替代的,但现下他所惦记着的,却不是早已随玉权而去的盛长渊,而是那个方才在他引开敌军时,在他身后不断要他回头,不让他去送死的余丹波。
或许在下意识里,他也在余丹波身上寻找着盛长渊的影子,当他发现余丹波在他心中的分量愈来愈庞大,而盛长渊的印子愈来愈淡时,他强迫自己绝不可忘记盛长渊,于是他不在口头上承认余丹波胜盛长渊之处,更不承认,其实他是多么想就这么一直追随那道令他折服的身影。
他只是好强而已。
若是可以,他很想把此时心底的话,全都老老实实的告诉始终都以为他们对自己仍有不服的余丹波,可是以往没有把握的机会,如今已自他的手中溜走不再重来。
数不尽的敌军骑兵挥扬着大刀喊杀远至,袁衡站在围阵中挽弓一箭又一箭的射出去,当筒里的箭矢用尽时,他拔出腰际的陌刀奋力往的砍杀,敌军自四面八方冲向他们,将他们淹没在卷起的漫天烟尘中,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手边的感觉有点顿了,喉际喊得有些嘶哑,原本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再也嗅不出来,燕子楼微眯着眼扬首看向再次高照的烈日,而后他在已经变成制式的反复杀人行为中察觉,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一日。
他不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多久。
绛阳战场上,燕子楼举起酸麻到已没有什么感觉的手臂,将手中的陌刀再次刺向敌军的颈间,但前仆后继的敌军,有若蝗虫来袭,在历经了数个日夜不止的攻守交锋之后,轩辕营的每个士兵都又饥又累,原本守在绛阳城外的轩辕营,也已自退守至绛阳城,再次退守至绛阳城后。
他拦不住赵奔。
现下他只期望,轩辕营能够摆脱紧咬着他们不放的伏羲营大军,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撤至九江城,但问题是,军员数远胜出他们的伏羲营,根本就不打算让他们离开绛阳。
急着想召回中路重整结阵的燕子楼,在与敌军步兵肉搏之时,努力召回屡屡被冲破的阵线,就在他手中的轩辕营陷入苦战时,另一阵自后方传来的马蹄声,再次撼动大地。燕子楼在一刀捅向敌军后,回首看向大军军后远方,就见后头的山丘上,飘扬着一面面轩辕营黑色军旗,编着顾字军旗的大批援军,当下令燕子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大批援军,正是奉冬卿之命自石守开来,协助燕子楼撤兵至九江的顾长空之军。
在余丹波麾下待了多年,顾长空手底下的箭兵,箭术之精准可说是轩辕营乏冠,不似赵奔或是燕子楼,顾长空手底下的箭兵,从不浪费半根箭矢,每发一箭,箭下必定留下一具敌军的尸首,因此当顾长空率庞大的箭伍赶到前线时,战局顿时改观。
结成新月阵型的援军,最前头的箭伍瞄准敌军前军,就算敌军持厚盾力抗,只要找着一点缝隙就出手发箭的箭兵,仍是准确地命中盾外的手脚或人头,两旁距离较远的箭伍,则以密集的箭两阻拦敌军前进,让燕子楼与困在前头的骑兵与步兵能够把握时机往后撤至箭伍之后,纵使敌军仍想追赶,护航的箭伍在顾长空的合下,硬是以箭矢拉出一段敌军无法前进一步的敌距。
时隔多年,再次重返战场的顾长空,在这处数年前也曾沦为战地的绛阳战场上,没有找到余丹波或是乐浪那令人安心的身影,这一回,他与燕子楼一般,都只能倚靠自己。他稳稳地握住手中寻常人拉不开的大弓,心定箭亦定,每每架在弓弦上的兵箭总是三箭齐发,当燕子楼他们已避至大军后方时,他箭筒里的箭矢也快告尽,他一壁发箭一壁召来已伺机冲锋的骑兵伍,在手中箭矢用尽时立即翻身上马,改握着弩弓,结阵冲向敌军欲重新整队的前军,
快速冲锋中,清一色皆侧挂马腹旁的骑兵齐握着弩弓再次发箭,当敌军前军忙着抵挡近距离箭袭时,抛掉弩弓的顾长空,率大队改握着长矛攻至,采快进快攻的战法冲进敌军前军里,将锐利的长矛自马背上一一往下刺进敌军喉咙里。
赵奔是在前军被击溃时,才不得不亲自率中军出击的,因他没想到,轩辕营里,竟有个战法类似余丹波的将员。
然而见好就收的顾长空可不想与赵奔正面交手,一捣溃敌军前军,他立即下令骑兵伍速返回后头与已经重新整编过的轩辕营大军会合。
只是,赵奔并不愿成全他。
座下的战驹突然嘶声长叫,不住地起蹄胡乱甩跳,被甩下马背的顾长空,在落地时愕瞪着眼前深深勾陷至马身里的鹰爪钩,而其他与顾长空一样都被迫弃马的轩辕营士兵,在打算徒步逃出敌军阵前时,更多的鹰爪钩已自他们顶上抛来,将他们的身躯当成城墙般地勾抓住,使劲拉扯后,硬生生将他们的身躯撕成两半。
手中的长矛,在乱阵之中被抛中的鹰爪钩给钩断了,在一地的碎尸之中,顾长空边扬着陌刀击走纷纷朝他抛来的巨钩,边叫落马的手下们快追,忽然间,他的身躯大大一震,拉扯的力道几乎将他给扯至敌军阵前,在他终于能止住颠跛的脚步不让敌军将他拖去时,一阵撕裂的痛感亦自他的左腕处传来。
低首一看,他的左掌已不在他的臂上,连骨带肉,遭那具销奔亲手所抛的铁爪给撕了去。
痛与热,震愕与不信,令他的脑际有片刻空白。
同样的,令他恢复神智的仍是那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在另一波铁爪集中朝他抛来时,他挥动着手中的陌力快步跑向那名朝他冲来的敌军骑兵,弯身闪过敌军战矛时一刀将敌军捅下马,努力攀上马背后,他扯开了嗓子,喝令那些想回头救他的手下们先走不要理会他,当他好不容易在马背上坐稳时,蓦然间,他左臂的痛感狠狠加剧。
顺着再次钩住他左臂的铁爪看去,远处不让他退避的,还是手下不留情的赵奔。
两手握住铁链的赵奔,不住地扯动,使劲地想将顾长空给扯下马背,在拉扯的劲道下,顾长空知道,自己这回若是再落马,遭敌军包围后定是死路一条,在这生死重叠的关头,他的脑中顿时掠过了许许多多张熟悉的面孔,他用力一咬牙,不得不狠下心再次挥动手中的陌刀,断臂求生。
刀起刀落,飞溅的血液喷射至他的脸上,是种烫热的温度,在痛楚贯穿身体的那瞬间,他的两耳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他只是瞠大了眼眸,努力记住心中那些希望他活下去的面孔。
掉落在地上的那截断臂,就与一地的残碎尸块没有任何不同,仿佛那并不是他的般,它只不过是沙场中寻常的一景,几乎要痛晕过去的顾长空伏趴在马背上,勉强以陌刀拍打着战马,头也不回地冲向轩辕营大军。
对他断臂的作为,赵奔眼中有着掩不住的激赏、可在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后,赵奔朝身后弹弹指,命已重新编整过阵型的骑兵疾迫。
疾驰中的马蹄声,混合了风声与后头的厮杀声,听来很模糊,趴在马背上的顾长空,还未赶抵接应的援军面前,已因大晕失血之故陷入混沌的状态,意识模糊的那片刻,他原本死命捉住马鬃的掌心一松,自奔驰的战马上坠马,身后追赶的敌军很快就赶至,在他们将利矛往他的身上刺下前,一柄柄自轩辕营射来的兵箭及时挽回顾长空一命。
乱仗中,顾长空推开身上中箭的敌军尸首,一手掩着断臂摇摇晃晃的站起,在身后杀声四起里,不死心地拖着脚步续朝我军前进,纵使额上坠马的伤口所流下的鲜血模糊丁他的视线,令他几乎看不见前路,他的牙关也因忍痛而咬合过度流出血了,但他还是两脚一步拖过一步!当他再也站不住地跪下去时,顿时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接住他,用力拖着他继续他未走完的路。
被救一命后也赶来救他一命的燕子楼,此时已将轩辕营重新结阵完成,并让大军开始返往九江,他趁着袁图指挥着断后的前军与追上的敌军纠缠这当头,奋力将顾长空拖离最前方的战区来到开始撤退的大军中部。
跪在地上忙着替顾长空止血的燕子楼,在他看似快量厥过去时,忙腾出一手拍打着他的脸颊。
“别死啊,今儿个可不是死在这里的好日子!”
满头大汗的顾长空紧咬着牙关, “你说得容易……”
“争气点……”将布条在他断臂上绑紧止血后,燕子楼紧握住他的两肩摇晃,“好歹你是来救我的,怎倒成了我救你?”
断臂的剧痛,令顾长空痛到说不出话来,不意瞥见燕子楼腰际上总是不离身的酒壶后,他一把抢过大口喝下一痛,在烈酒火辣地烧上他喉际时,他将酒壶递给脸色可能比他还要苍白的燕子楼。
“往好处想……”顾长空还有心情自嘲, “往后,我再也不必看着那张美人脸练拉弓了……”少了一条胳臂,看余丹波还能怎么折磨他。
“是是是,回头我定叫余将军封你为独臂力王行不行?”知道袁图再挡也无法挡多久,燕子楼忙着趁赵奔未卷土重来前先带大军转移阵地。
“那也得咱们都能活着才成……”说真的,现在他还真满想念那张嚣张又目中无人的面孔。
燕子楼用力哼了口气,一把将他搀起,“难道你不知道,愈是办不到的事,本将军就愈想挑战?”
顾长空咧齿朝他一笑。
“撤!”燕子楼扬磬朝前头的百夫长大吼,“全军速撤至九江!”
“别忘了将绛阳的粮草……”顾长空用仅剩的一手抓紧他的肩头。
燕子楼顿了顿,不情愿地再将站不住的他捉紧一些。
“的确,没道理就这么便宜了赵奔。”就算他们来不及搬走那些粮草,赵奔也休想把绛阳的粮草当成战利品,他烧也要烧了它!
“末将这就派人去办。”在燕子楼向他示意时,百夫长虽是心痛,也只能照做。〃
当轩辕营再次派出大批箭伍断后时,被拒在箭距外的伏羲营亦看穿了轩辕营的企图。
“将军,敌军有意撤至九江。”侥幸自箭下生还的前将军,策马至赵奔的身旁禀告。
赵奔冷冷扬眉,“不许放过一兵一卒。”
“是!”
第三章
战况先盛后衰。
将益州大军逼退至尧郡城外二十里后,在另一座小城里交手的两支大军,因益州大军长年习惯于在狭窄地势交锋,而轩辕营不适应这种处处受制的地势之故,使得战局在一夕之间有了变化。
敌军的身影不时在屋顶上闪现,被堵在巷弄之中的轩辕营前军,军员泰半死于箭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