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王妃深宫泪:倾城媚姬-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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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鸢一听,脸颊顿时飞上一片红云,敛眉道,“我才不要嫁人咧,何况……”她语气一哽,忆起父母之仇,便再也说不下去。
此时,于婵已撑好了绣布,对着那一方光鲜亮丽的布料,怔了神,片刻方叹了口气,沉沉说道,“嫁人……女人的命运总也逃脱不了一个‘苦’字。男人哪,没有一个好东西……”
黎鸢的心,似乎被这如针般尖利的话,扎了一下,微微刺痛。
她不解道,“怎么会没有好男人呢?确实,有不少女人命运凄苦,但她们只是遇人不淑,世上还是有不少有情有义的男子吧……”
“有情有义?”于婵冷笑一声,眸底伤痛,“孩子,你见识还太少了,男人都是白眼狼,你把他喂肥了,他反而咬你一口。”
黎鸢眼中滑过一抹不服,嗫嚅半晌,小声反驳道,“也不见得吧,我爹爹,还有我师傅,他们都是痴情人,师傅对于过世的师娘,一心一意,终生不忘。我爹爹,和我娘亲也十分恩爱的。”
过去的岁月里,她虽耳闻目睹了许多无情的欢场男子,也被耳提面命地教诲过,不要相信男人有持久的真心,但是,就因了爹爹和娘亲相濡以沫的忠贞情感,在她心底竖起了标杆,因此她一直坚信,世间总有纯净的,一生相许,终生不移的痴情人,无论男女,即使极其稀少,但总是存在的。
于婵抬眸望向她,“呵呵“冷笑,神色不屑,似乎面前站着的,是世上最可笑的人。
须臾她唇角勾起嘲讽,刻薄而又凄绝,“恩爱?的确恩爱……可是,你没听说过恩爱夫妻不到头么?他们太过恩爱,惹得上天都来嫉妒,硬生生出手将其毁掉!”顿了顿,恨恨不已,“人与人的情缘,是一定的,你用得过奢,它便早夭。你见过这世上有哪些白头到老的夫妻,还能甜蜜如初的?”
见黎鸢默然不语,她又接着强调,“无论你是恩爱,还是疏离,女人都逃不了一个苦字,日日煎熬或是麻木认命,看自己选择了。”
“恩爱夫妻不到头……恩爱夫妻不到头……”黎鸢耳边反复响着这一句无比凄厉的话,不由地悲凉丛生。
107因缘聚散(3)
是呵,爹娘如此,师傅师娘如此,她所见所闻莫不如此……
这世间无数的痴男怨女,不是落于终成眷属的倦怠,就是归于难成眷属的无奈,再就是毁于天妒人忌的惨淡……
想到这里,黎鸢心底霎时晦暗如暮。
既然如此,那人与人,我与你,最好的结局是莫相悦。
若相悦,一定莫相亲。
一旦相亲,最好转瞬即散,莫再相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便永远能美得如同老人口中的神仙故事。那牛郎与织女,若有朝一日,日日厮守,是否也会变成一对怨偶?
若不自禁地爱了哪个人,一定掉头即走,才能维持长长久久的缘分,即使平平淡淡……
是这样么?
黎鸢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向于婵,却见她仿若无事般,已经选好了各色绚丽的丝线,一一摆放整齐,开始穿针引线,准备刺绣。
她怔了怔,泪光莹然,哀叹道,“姨妈,别做了吧,既然女人的命运皆是如此悲惨,我就一辈子不嫁了,你也就不必劳神织这些绣品了。”
于婵一时间愣住,看向她,眸色复杂,脸上滑过一丝内疚,索性放下绣撑,拉她同坐在榻上,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慈声说道,“鸢儿,对不起,姨妈不该在你这么小的时候,跟你说这些个阴暗的话题。”
黎鸢轻轻摇了摇头,垂目不语。
于婵看着她吹弹得破的脸庞,疼惜地搂过她的肩头,“该嫁人还是要嫁人,嫁了,虽然晚景凄凉,不能奢求太多温存,但毕竟有过些甜蜜的瞬间。”
她顿了顿,神色空幽,“那些不到头的恩爱夫妻,毕竟也恩爱过,那些凉薄的男人,毕竟也热络过,总比一世青灯孤枕要好,那样就连一丁点的美好都没有,回忆里一片空白。”
这就是聊胜于无么?黎鸢心底暗叹,要这些注定悲伤结局的开始做什么?
还不如打一开始,就纯纯净净地不染一毫灰尘,平平淡淡地不起一丝波澜……
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纵使一世佳偶天成,能够相亲相悦到老去死去的那天,不也同样会被无常索命,不也同样过不了孟婆汤那一忘情关口么?
下一世,谁又能记得谁?
哪有永远的亲密,哪有海枯石烂,与天地同寿的不老诺言?
早散晚散,都是要散的呵……
又何必在乎,时限的长短,又何必纠结于情缘的厚薄?
那要怎样来迎送这随风聚散的缘分?完全抗拒,还是随分从时?
她心底突然忆起宜春院课业师傅的话:在溢满九分真情的心之一隅,留守一分的理智,能在客人抽身的时候,浅笑自持,重去欢会下一位恩客……
无比讽刺,这青楼待客之法则,竟也十分契合世间光怪陆离的种种情爱,细细忖思,实乃一句警世妙语。
情到浓时,反转淡,爱到深处,自凉薄。
因胆怯了它的无常散,才看透了它的因果缘。
因看透了它的因果缘,才深浅自持,悲而不惧,散而不怨。
想及此,她仿佛心中开悟一般,长吁了口气,面上浮起一抹悲喜莫测的了然,望着亦同样在怔然出神的于婵,突然开口问道,“姨妈,你还在恨着姨父吗?”
108因缘聚散(4)(二更)
“恨,从来没停止恨过。”于婵眸色一窒,咬牙切齿地说,“不仅仅恨他,更恨这弄人的上苍,为何夺走我的娇儿……”
她陷入对往事的回忆,身侧的手紧攥成拳,语气幽怨,“若不如此,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该有多好……自从失去儿子,我与他都承受不住丧子之痛,成日里泪眼相对,当初的闲情逸致与恩爱缠绵一无所踪。”
说着,她的泪水已猝然滑落,黎鸢忙蹲下身来,握住她的双手,尽力用掌心温暖那瞬间冰凉的手指。
于婵抬起泪眼,凄然一笑,“我妇道人家不如他天地宽阔,他能出去发泄,转移悲痛的心情,而我却不能,只窝在家中,魔怔了一般。”
黎鸢听到这里,感同身受,眼底亦不由泛起泪光。
于婵哽咽着继续道,“若我也是个男子,或许,亦如他一般,借酒浇愁,靠赌博来麻痹伤痛,凭借与青楼女厮混,来挤走惨淡的回忆,用花天酒地来逃避现实,夜不归宿。所以……尽管我恨他,但是,我也理解他……”言毕,她神情复杂而痛苦,泣不成声。
黎鸢望着于婵伤痛欲绝的样子,一时间心如刀割,怔了片刻,突然就抑不住心底翻涌的激愤,脱口而出,“姨妈,你何必为他辩解,懦夫才只会逃避,他若是个顶天立地,值得托付的大丈夫,怎会只顾自己,靠放纵来麻痹痛苦,却弃妻子于不顾?伤痛既然不可抹消,那就得慢慢接受,好好打算日后的生活,才是智者、勇者所为。他这个样子,只能说本性中就有这么放纵的一面,但凡遇到个挫折 ,就趁机将其释放出来了。”
于婵听完她这话,愕然半晌,颤声叹道,“唉,世上有几人,能做到鸢儿所说的这样,我也不过是尽力找个原谅他的理由,也好让自己不那么难过。人呐,就得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不能太较真,太苛求……”
黎鸢见她如此,也不由心灰意冷起来,两人相对无言,心底各自波澜起伏。
直到丝丝缕缕的夜色,将屋内屋外每个空间,都侵袭殆尽,黎鸢才恍然回神,站起身来,揉揉酸痛的腿脚,去忙碌着煮些粥饭。
而于婵慨然一叹,抹抹眼泪,起身将案几上的烛火燃起,继续一针一线地绣嫁妆。
七彩斑斓的丝线,上下翻飞间,拉长又缩短,在摇曳朦胧的光线下,泛着炫目的润泽。
随着她的妙手勾勒,绣品上现出个大概的轮廓,影绰中能看出是对甜蜜相偎的鸳鸯。
不解人事的少女,触手那深深浅浅的花色,该是多么的心动神摇……
而看尽繁华的老妇,摩挲这纵横交织的纠缠时,又该是多么的无言以对……
于婵却顾不得那些繁杂的思绪,也不计较平生的苦痛,她只在心底温柔地低喃,“无论前方是荆棘,或是坦途,姨妈都要打扮的你风风光光的出门,因为,毕竟,女人一生最绚烂的,只有这一遭。”
109韬略机心(1)
从第二日起,黎鸢到了医馆,见了谭忆,言语之间似乎又淡了几分。
谭忆仿佛也习惯了她的突来缱绻或是霎时冷淡,只要她还在他的视线中,那便一切安好,其余的,已一概不愿计较。
这一天清晨,药香味丝丝袅袅,弥漫在空气中,沁人心脾。
黎鸢正听从师傅的吩咐,将备好的药膳置于食盒之中,稍后给傅员外家送去。
近几个月来,傅府夫人体虚神弱,卧病在床,每隔几日,谭钟岩便去探视诊脉,视症状具体走向来随时调整药膳,每日清晨将其煮好后,便遣人送去。
因黎鸢女孩儿的身份,闺阁之中,较为便利,且她对医术已学有小成,送膳之余,望闻问切,回来便及时向师傅禀报,有事半功倍之效,所以这差事便当仁不让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所幸傅府离医馆并不太远,穿越几个巷子,不过一刻钟的光阴,便能走到。
豪宅大院,气宇不凡,夏日里风光旖旎,遍地葱翠,连墙角屋根都是花团锦簇。
黎鸢一手提着膳盒,一边熟门熟路地迈步在小径中。
现下来的次数多了,那门口值守的家丁,都不再盘问、通传,只余光一瞥,见是她到了,喉间冷哼一声便直接放行。
待到了傅夫人所居的明钿堂门口,黎鸢未语先笑,和恰巧出门的小丫头打了个招呼,便柔声唤道,“夫人,安和堂给您送药来了。”
几个月来,进药之时,她都想方设法地插科打诨,巧言妙语地哄着劝着,傅夫人才在开怀不已中将那微苦的药膳喝下,亦并不觉得十分难咽。
而丫鬟们反而成了多余的,久而久之,有他们在,傅夫人看着碍眼,说笑也有所顾忌,反而不畅不乐,故此成了惯例,丫鬟们每逢这个时辰,都借故出去在门外避着守着。
此时屋内传来个绵软的应答声,“进来罢,每次都叮嘱你,不必客气,直接上屋里来就好。”
黎鸢进了正厅,脸上漾着笑涡,轻轻掀开了内室的帘子,温声问道,“夫人今日可好些了?”
锦榻上斜躺着个年近四十的贵妇人,肌肤微丰,鬓发微乱,见她进来,正支起身子,懒洋洋道,“好多了。多亏你师傅精心调制的药膳,陵城医仙的名号名不虚传。”
黎鸢忙将膳盒置于软榻旁的小案之上,双手将她扶起,背后掖了个厚厚的枕头,笑着劝道,“夫人,趁热将这药粥喝了吧。”
傅夫人抿了抿鬓边的乱发,点点头,黎鸢将那膳盒端起,语气轻柔,“还是照例,我来喂你。”
那傅夫人有些过意不去,正要推辞,却见黎鸢已用小勺子舀起多半勺来,轻抬至她唇边,“一点不苦,喝下去,再过几天,病就好利索了。”这话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她不知不觉间便含着药,吞咽了下去。
黎鸢浅笑一声,如同哄小孩子一般,勺勺都加些妙趣横生的温言软语,作为佐料,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药膳就见了底。
她这才嘻嘻一笑,“好了,今天的任务大功告成。夫人,我看你的气色越发好了,你自己觉得呢?”
那傅夫人眉梢眼底都是感激,“一日比一日轻了,先前我还以为再也回转不过来,谁承想又一点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