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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云出东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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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白落樱的目光无意地接触到云若之的那一刻,她蓦地愣住了。

白落樱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是因为太过惊讶还是别的原因,她的脸很快就因为有些急促的呼吸而涨的绯红,她的肌肤本就胜雪,如今便更加娇艳了。

“你……”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终究咽了下去。

云若之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和白落樱从未见过,她想不通这位尊贵的尚王妃看到她这个小小的女官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

她并不知道此时在白落樱脑海中闪过的一幅幅画面,便是身为王妃的她最不想记起,也最需要遗忘的记忆。这一点,国师苏苏绾月早就提醒过她。她本以为不碰不想便不会记得,可原来,一切都那么清楚。

“王妃,您认识这位云淑娥吗?”沈媛娥打破了这有些怪异的气氛。

“云淑娥?”她有些讶异地反问。

“是啊,”沈媛娥说,“这位是青龙云氏嫡族之女。”言罢,她又吩咐道,“云淑娥,还不快见过尚王妃?”

云若之这才重又单独向白落樱行了礼,介绍自己:“小女云若之见过尚王妃。”

“云若之……”她喃喃念着,眼中却透露着让人猜测不清的意味。云若之只听到她低声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这不可能啊……”

于是云若之便越发莫名其妙了,但她却又忽然想到关于自己身世的传闻,莫非,自己真的是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女?难怪连白家的人都对她这个四小姐的存在心存怀疑。不过这件事对她而言又似乎是极为正常的事,云若之觉得自己早就在心里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就算现在谁告诉她她根本就不是云浩天的女儿她也不会觉得太过惊讶,只是想做女官的心愿大概就要戛然而止了。

不过碍于沈媛娥在旁边,云若之也不好多问什么。倒是白落樱又主动提起了新的话题,“云氏族长……还好吗?”

“原来王妃认识小女的三哥?”她顿时来了兴致。

然而白落樱却扯起唇角,轻轻摇了摇头,“并不熟悉,只是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位年轻族长的事。”

云若之还想再问些什么,她却已经挺着微隆的腹部站起了身。“沈媛娥,今日暂且如此吧,我身子有些乏了。”白落樱的声音虽依然轻柔,但其中的逐客令已非常明显。

从王府中出来之后,沈媛娥就一直在上下打量着云若之,云若之本来已因白落樱的莫名态度而有些纳闷不安,现在又被她这样打量,便有些不高兴,“媛娥大人,小女确实不知道尚王妃为什么会身体不适。”

“有身孕的人本来就心绪反复,也没什么奇怪。”沈媛娥并没有就这件事多说什么,直到上了马车已经行了一段路,她才突然问道,“你身上的香,是哪家香坊制的?”

原来她是在想这个!云若之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想起当日在芙蓉园她就已经表示出了对自己身上的香味感兴趣的样子,也就不觉得惊讶了。

“小女也不是很清楚,”云若之露出了灿烂的笑意,“不如等这个月探亲日归家的时候我回去问问兄长,也好顺便给大人带一些回来。”

沈媛娥轻轻点了点头,那副高兴却又要保持住身份的掩饰,让云若之不禁觉得好笑。沈媛娥不是孙玉,她看中的是自己身上并不值钱的东西,送一些给她做做人情倒也无妨。她这么想着,也就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不顺。在不触及尊严的情况下,她不怕讨好别人,因为当你想讨好别人却连门路都没有的时候,那才是最倒霉的。

云若之走后,白落樱并没有如她自己所说去就寝休息,而是伫立在门边出神的看着庭前院落里那些随风纷飞的落英,一点一点,向着心里的最深处,触碰着那段她年少时偷偷藏起来的回忆。

那一年,那个春日的午后,那片桃花林里,那个清朗神峻风采翩然的男子,那一抹花下不经意的浅笑。

那一笑,从此铸就那一段镌进心里的刻骨……

云出东隅 第一卷 云出岫 第十二章 迷离芬芳

归家日这一天,云若之早早地就穿戴好了离家时父亲所赠的新衣。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在家的时候总想着离开,可如今离开了,却又惦记着归家的日子。

连家门还没踏进,她便径直先去了白云渡。

曲云斋前的水榭里,云墨池正在和晋翁说着什么。

“三哥。”她兴冲冲地唤着他,一路小跑了过来。

云墨池听到她的声音,先是微微一怔,然后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大自在的神色。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他笑笑,“回家了吗?”

云若之看了一眼一旁笑得有些拘谨的晋翁,注意到桌上摆放着的一堆画卷,想是自己的突然出现打扰了他们谈什么事。

“待会就回去,”她说着把手中的东西也放了上来,“呶,你喜欢吃的梅香糕。”

包裹的油纸被层层打开,几块晶亮的糕点便露了出来,这是用春日初绽的梅花做的糕点,香气淡雅,晶亮的微黄色彩之中还夹带着碾碎的绛红色花瓣细屑。做工好的梅香糕,只要咬下一口香气便立刻充盈在唇齿之间,久久不散。

“看来我们家四小姐是下了血本了,”云墨池笑道,“这几块糕点还没入口,我就已经闻到香味了。”

她有些难为情,觉得他好像看穿了自己有事相求。却还是顾着面子耍赖辩驳道,“我过去也有买给你吃的。”

不过话说到了这时候的氛围,她还是不大好意思立刻提香粉的事,想起云墨池和晋翁似乎还有尚未结束的话题,便故作不在意扬了扬手,“你们不是有事要谈吗?不用管我,你们谈吧。我吃完糕点就走了。”

晋翁看了看云墨池,他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尝着手中的梅香糕,没有说话。于是晋翁也没有说什么,低下头有些无奈地咬了一口糕点。

云若之感觉到他们似乎有些忌讳自己在这里,不禁觉得有些纳闷。云墨池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自己,而且他早就抽手于家族事务,更不可能有什么机密可言,想来想去,莫非,是和自己有关而他又不好言明?

她的好奇心骤起,说道,“看来我在这里你们不好说话,那我先回避一下好了。”言罢,便起身朝曲云斋里走去。

然而她只是在佯装进去之后又转了一圈轻手轻脚地兜到了门边,侧耳仔细地听着屋外二人的动静。

“三公子,”这是晋翁的声音,略显担忧,“不如,还是听老奴一句吧。老爷他当真也是费了心思的,公子身为族长,与三神族交好之事也理当思虑啊。”

“晋翁,你忘了,”云墨池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异常,“当年我也是族长。正因为我有负于族长之位,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

晋翁重重地叹了口气。

“可是三公子,老奴也实在不忍心,看你一个人如此孤寂啊!”他禁不住有些痛心。

云墨池却淡然一笑,“孤寂?我从未如此觉得。”

“我知道你是因为四小姐,”晋翁一急之下已经忘了将话说的更隐晦,“可她如今也进了宫,有了她自己的生活。三公子,你就听老奴一句,至少,也先听听看这些人是否合意。”

云墨池沉默了半晌,忽然淡淡说道,“反正都看不见了,这些画卷又有什么用。这些女子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同,无论娶谁都是一样。”

什么?娶妻!云若之惊得睁大了眼睛,脑海在短暂的空白之后又乱作一团。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云墨池成亲的问题,就好像他们真的会永远都在一起一样,她从没有去担心过他们会分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会那么乱,只好一个劲地让自己平静下来,理智地告诉自己:她的兄长是应该有个妻子的,像他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到现在还是独身一人那才是值得奇怪的事,也许若不是因为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他早就已经觅得如花美眷了。

“三公子,还是听老奴描述一番吧。”

“原来你们神神秘秘地就是在说这个。”云若之鼓起一口气,笑着走了出来。

云墨池和晋翁都忽的愣住了,尤其是云墨池,在他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间不禁皱起眉暗暗埋怨起自己,刚才心乱了,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她竟然就藏在门后。

“三哥,让我也帮你参详参详。”她有些俏皮地说完,便不等他表态就直接朝向晋翁眨了眨眼睛,“晋翁,你说吧。”

晋翁刚要开口,云墨池却止住了他。

“不要在这里谈这些,”他的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回府里再说。”

云若之从来没有见过云墨池用这种语气对她讲话,也不明白曲云斋从何时起就变作了不能闲聊的地方。何况,这也不算是闲聊,而是关于他的婚姻大事。

回府的路上,她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但也许是因为她的三哥失去了光明,所以从他的脸上反而察觉不出更多的神色。

一进府门,云墨池便径直去见了云浩天,云若之因为他的反常而有些纳闷,于是坐在他们时常待的凉亭里只等着他回房时经过。

“若之。”她还没看见他,他却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

云若之回过头,见他正在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站着,也不知他已经到了多久了。

“三哥,”她起身跑到他跟前,“你和父亲说什么了?”

云墨池淡淡笑道,“你不要操心我的事了。倒是你,回来这么久还没说说在宫里的情况呢,怎么样,还习惯吗?”

她扶着他走进亭里,重又坐了下来。

只是他们坐在一起,却迟迟没有谁再说话,云若之也好像全然忘记了她需要回答自己的近况。

“三哥,”沉默了良久,她忽然开了口,“你真的,要成亲了吗?”

云墨池顿了一顿,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一个带着些许意气的念头。

“恩,也许吧。”

他说的若无其事,她却已经愣住。

脑海有些空白,心里就像是涨潮般起起伏伏连她自己都找不到出口,她没有说话,只是知道自己一定愣了很久。

“若之,你怎么了?”云墨池一怔,语气变得焦急起来。

我?怎么了?她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落了泪,而且这泪水似乎并没有止住的意思,依然在不断从眼眶中往外奔流。云若之用手刚刚拭掉,它就又从脸颊滑落,她惊讶地有些慌乱,努力想要镇定却发现没有丝毫用处。

此刻,这双流着泪的眼睛就好像完全不属于她。

院子里的花瓣纷纷扬扬,如同花雨,一缕缕淡雅的香气混在风里,汇成了难以阻挡的强烈气息。

每一次呼吸,都一下一下,在猛烈地撞击着云墨池的心。

她几乎是有些无措地逃开了他的身边。云墨池皱了皱眉,拼命止住了想要从口中唤出她名字的欲望。

对不起。他不禁埋怨自己,怎么会突然像个冲动不经事的少年一样冲口而出了这样的谎言呢?

心口一阵刺痛。云墨池虽然看不见她流泪的脸,却能想象出那如泉涌般的泪水。他第一次对自己这双眼睛感到无能为力,第一次因为失去光明而痛苦地想呐喊。他最不愿,最不忍,最不能的,就是看见她伤心。

云若之逃也似的回到房里,一路上眼睛都好像是朦朦胧胧地未曾清晰。她静坐在房间里许久,却也并不真的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眼睛里再也没有泪水涌出,直到她的情绪终于归于平静,她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嘭嘭嘭”。外面响起了轻缓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必然是她的三哥了。

她打开门,门外果然是那个温润儒雅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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