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骚局-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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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闲不淡地低压声音,在寂寞的夜半时分,如同月芽微光,听不出他此时的喜怒:“阙朝羽,我的丝瓜架子今年要是结不出瓜来,我就把你挫骨扬灰当肥料,以期来年枝繁叶茂,果实累累。”
平静的丝瓜架子倏地颤抖起来,只见一道墨绿色的身影从架上跃起,须臾间便已立在程书澈身侧,修长的身影如画般映在墙头。
“还是被你发现了。”那人神色如常地摸了摸鼻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我大哥看中的人还真是不一般,连武功修为都更为出色,要是他还在世,定会嗷嗷大叫,恼你抢了他的风头。”
语罢,他撩开衣袂坐在程书澈身侧,笑脸盈人。
月亮从云团后探出半个头来,打在那人端正温润的脸庞上,浓重的眉眼似一笔一划在脸上镌刻出与生俱来的华贵从容。他的笑,竟比月光还要夺目。然而,他眼中的波澜不惊却如死灰一般沉寂,在周遭弥漫着一股无言的悲凉。
如此极端的两种表情竟在他身上得到如此完美的融合,连程书澈也不禁挑了挑眉,戏谑的语气收敛了些,道:“怪侠菊灿灿是你假扮的?”他虽不相信岭南阙家的传人阙朝羽会是假冒之人,然而他几次三番的宵小行径不由得让他心中生疑。
“你觉得我会吗?”阙朝羽夸张地挤眉弄眼,一手搭在程书澈的肩上,吊儿郎当地笑道:“照理说,你该喊我一声师叔。做师叔的人怎么会在师侄面前树立如此不雅的形象呢,再说假扮菊灿灿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本公子可没有那份闲情逸志。本公子只对我那失踪多年的侄女感兴趣,不知师侄你寻得如何?”
程书澈伸出二根手指夹住阙朝羽搭在他肩上的手,嫌弃地甩开,“师叔是吧?我记得阙朝歌那祸害已和阙家以及百草山庄没有任何关系,他是被阙家扫地出门的不孝子,是百草山庄离经叛道的前任庄主,既然已无关系,你我之间又怎会是师叔与师侄的关系?”
阙朝羽满不在乎地收回手臂撑在身侧,笑容可掬,言语间却是一派霸道的作派:“本公子是现任阙家家主和百草山庄的庄主,所有的过往由本公子说了算。”
“阙朝羽,你既然知道你身负的重任,还在这里跟着我干嘛?”程书澈淡漠地勾了勾唇,目光微凉。
“我怕你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找到我的小侄女,却自己偷偷藏了起来。”阙朝羽十分不要脸地笑得很温良,“我好像记得大哥收你为徒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当他的女婿,如此一来,我阙家便不会绝后,你也尽得大哥真传,二者合而为一,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程书澈面容肃目,透着彻骨的寒意,他跃身而下,背对阙朝羽,架下的三色堇在月光下朦胧绽放,浅浅地染上他的侧脸,竟是诡异般的冷漠绝决:“那是你们阙家的家事,与我无关。找到阙朝歌的女儿,我一定会亲自送她回百草山庄,也好让你从中脱身。只是你也不要忘记,答应过我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便拂袖施施然地离开,留给阙朝羽一个凄凉孤绝的背影。
失去挚爱的无能为力,他与程书澈一样有着最深切的体会。只是他比程书澈还要幸运一些,他的挚爱同样也回报他同等的深爱。
她悄无声息地躺在冰冷的石棺之内,只等着他卸下阙家的一切,陪她看尽花开花谢,云卷云舒……
*
话说连来日的日夜颠倒已让顾紫烈感到严重的睡眠不足,遂决定暂停一切偷鸡摸狗的宵小行径,待重装之后,再掀更大风浪。
其实,后院的西湖柳月已经有些稀少,再随意采摘唯恐被顾净风发觉。
其实,她偷来的名录已经挨家挨户扫荡过了,没有新的目标可以供她行窃。
略略数了数最近行窃的结果,还不足万两,尚不够偿还程书澈开出的诊金,再加上买下医馆的银两……
她还需要再扩大作案的目标,以便在最快的时间内筹措银两,将程书澈买下。
她只能在睡足十二个时辰之后,挽起一头秀发在脑后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换上一身淡紫色的粗布棉衣,腰间系了一方同色系的围兜,便兴冲冲地从大门走出,再从医馆的正门走入。
如此大费周章,与顾紫烈的性子大相径庭,足可见她心中已有另一番盘算。
日上三竿,骄阳似火。
医馆的门口依旧是大排长龙,今日二十个看诊名额已经各有归属,却仍有大批的女客滞留徘徊。
有了上一次被众人围殴的惨烈,顾紫烈抽出腰间的小轻在地上抽了几下,吓得那些女客花容失色,敢怒不敢言,再仔细辩论,此人不正是姑苏城内男子皆惧的顾紫烈吗?这才放下心中大石,任由顾紫烈大大咧咧地走进医馆。
“唉,还是让她去吧,城中无人敢娶的女人,应该多吃几剂方子,不然会失调。”
“她的脸都是神医治好的,她不会缠上神医吧?”
“可是我们打不过她,还是由着她去好了。反正神医如此飘逸俊秀的人儿肯定不会喜欢她这种凶悍的婆娘。”
“万一要是她用强的怎么办?神医手无缚鸡之力,万一……”
阵阵议论钻进顾紫烈的耳中,她转身射出阴冷的眼刀。她哪里凶悍了?哪天把程书澈买下来,看她们还嚼舌根不成。
“哟,这吹的哪阵风呀,顾七小姐?”程书澈正送走一位徐娘半老的女客,店堂之内还有数名等待的客人,从他们的衣着打扮来看,都是非富即贵之辈。
顾紫烈诡异地一笑,道:“我是来为奴为婢,以抵万两诊金。”
程书澈微怔,旋即示意下一个病患上前,“以身抵债?”
“大抵是这个道理吧。”顾紫烈乖巧地点头答应,目光略过他案前的册子。“不知道程公子有何吩咐。”
程书澈也不扭捏,更不曾怀疑她的用意,厚颜无耻地笑道:“去把屋子收拾一下,顺便把我换上的衣裳也洗了,后院打扫一下,浇浇水,清清池子,再把午饭做了。”
顾紫烈顿感五雷轰顶,程小三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我说为奴为婢,你还真的不客气啊!
“还有吗?”顾紫烈笑得很纯良,仿佛对他的吩咐甘之如饴。
“还有……”程书澈停顿了一下,狭长的凤眸微眯,分明瞥见她笑容中的僵硬与拒绝。
“还有茅厕也洗一洗。”
顾紫烈差一点没有把小轻直接往他身上招呼,只是把双手负于身后,紧握成拳。“好,我这就去做。”
似乎很有趣……
程书澈目送她宛如视死如归的背影,心情大好,须臾间便将剩余的病患看完,关了店堂,进屋去监督顾紫烈的辛苦劳作。
烈日当空,烤得顾紫烈小脸通红,额间已是大汗淋漓,顺着脸颊不断地滑落。后院已打扫得差不多,她正挥舞扫帚做最后的扫尾。
程书澈倚在廊下看她这般千依百顺,低眉顺目的可怜模样,竟是浑身不自在。看着自己的衣裳湿答答地悬挂在丝瓜架下,思及那是顾紫烈方才洗好的,心中一热,不由自主地走到院中,握住那只正被顾紫烈挥舞的扫帚。
“你干嘛?”顾紫烈心中早已是火光一片,原想着快些打扫完,好去把今日看诊的病患府邸一一抄下,眼下程书澈却跑来干扰,她的语气也没有先前那般温顺。
“为何?”程书澈深邃的眸子扫过她通红的小脸,眉间紧拧。
“啊?”顾紫烈低下头,心虚地惊呼一声。
“顾七小姐先前千般不甘百般不愿,如今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为奴为婢,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程书澈将扫帚扔在一侧,勾起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邪恶地挑逗:“难道顾七小姐看上程某?”
清朗的眉眼,妖孽的性情,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染上一层不可思议的金色,半敞的薄衣惹人遐想。就是这样一个优雅慵懒,时而露出浅薄轻浮媚态的男子,让她有了奇思怪想,要是他不需要坐在店堂内卖弄风骚,一心只在看医问诊上做学问,终日埋首于医典药材之中,那该是多么赏心悦目的情景。
纵是程书澈的脸皮堪比城墙,也在顾紫烈痴呆的注视上有了一丝裂缝,他艰难地别过头去,“顾小七,看本神医是需要买票的,你有银子吗?”
“你……”顾紫烈最看不得他这般轻挑的模样,明明不是孟浪之人,却偏偏轻贱自己,气得腮帮子鼓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
“滚回去……”程书澈眸光一闪,带着几分疏离与淡漠,“回家去,别再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昨晚很晚才到家。
今天还没睡够就自然醒了。
码字,几天没写,脑子一片空白。
心玩野了,唉,好杯具……
恢复日更,有撒花的没?
14
14、第十四章 执念于心 。。。
顾紫烈不知为何程书澈总是喜怒无常,方才还好好的要她干活,现下却大声喝斥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顾紫烈咬住下唇,倔强地回道:“我不回,还没干完活呢!”说罢捡起扫帚继续未完之事,丝毫不把程书澈的愤怒放在眼里。
她扫得极认真,平日里她不常做这些事情,也不需要做这些事情,她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都由着她霸道性子任意妄为,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便不会有人横加阻拦。
她打定主意到医馆给程书澈当粗使的丫头,谁也不能阻止她。她要积攒很多的银两把医馆买下,谁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顾七小姐,难道程某说得不够清楚吗?”程书澈的声音极冷,带着轻微的颤音,垂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程小三,”顾紫烈毫无畏惧地迎着他冷漠的眸子,“我说过的,只要你治好我的脸,我便为奴为婢。我顾紫烈一向言出必行,绝不耍赖。”
程书澈浅浅地略过她倔强的脸庞,目光停驻在不远处池塘内,水光粼粼,莲生并蒂,那是瑶儿最喜欢花色,可惜当年身处塞外,无法为她亲手栽种。如今她已黄土埋骨,再也见不到夏日荷塘的绝美风貌。终是错过了,终是……不再相见……
“不必了。”程书澈收回目光,扫过被顾紫烈整理好的院落,宛如身处当年的塞外小镇,那是他和瑶儿一起居住的小村舍,整齐的庭院被瑶儿收拾得井井有条,洗好的衣裳也是像这般滴着水儿挂在绳上。当他背着药箱结束一天的辛劳回到家中,瑶儿便是这般素衣罗衫立在院中笑脸相迎。
那是一段偷来的快乐时光,却始终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当初你也是答应过的。”顾紫烈把扫帚放在后院的柴房旁,拎起一桶水往厨房走去,“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程书澈见她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缓缓地走回屋内,用力把门关上,再没有出来。
翌日,顾紫烈仍是出现在医馆之内,帮小彦清算今日收到的银两,列出前二十位的病患,只等程大神医坐堂开诊。
等了一个时辰,仍不见程书澈俊朗飘逸的身姿,小彦不禁叹了一口气,对正在后院收衣裳的顾紫烈喊道:“顾姑娘,你去唤先生起床吧。”
顾紫烈也不扭捏,抱着衣裳便去敲程书澈的门,敲了半天也没个动静,她抬腿便要把门踹开,不曾想紧闭的屋门陡然大开,她的脚势没有收住,一下就踹在程书澈的小腹上。
“顾紫烈!”程书澈不是躲不开,而是不想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突然身手敏捷,不是更让人生疑吗!
于是,他又找到借题发挥的机会,捂着小腹面带痛苦:“让你滚回家你没听到吗?”
“我偏不!”顾紫烈原本歉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