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红颜-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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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骏彪横枪跃马,带着手下奋力朝谷口冲了过去,然而,擂木和巨石早已封住了谷口,他们只能往前,不能后退,山顶上黑色的新月战旗在火光中仿佛鬼影,似要铺天盖地压将下来,吞噬谷中一切的生命。
邢震洲站在旗下,默然望着谷里狼狈的烈洛军,目光冷如苍月。敌军死伤无数,但活着的人依旧非常顽强,不但不退缩,反而继续挺进,还张弓朝山上放箭。如此疯狂的战法着实可怕,若是换了平地,自己的军队定不是敌军的对手。然而,山地作战偏偏对梵灵军最为有利,被困的烈洛军无法发挥草原的野战优势,加上之前龙骧病危的消息已让对方军心有些混乱,此刻更奏奇效。他终于笑了。
“公子,我们断后掩护!你快从前面的路冲出谷,赶去雁口吧!”吉布恩图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冷不防一块巨石砸在胸前,跟着一支长箭穿入了他的前额。
龙骏彪竭力舞动长枪,阻挡着敌军的冷箭与木石,不顾箭伤迸裂,策马拼命往前冲。他不明白,敌人根本没有通过骝陵城,为何会在境内的鹰野山守株待兔。奇。сom书眼看就要到山谷另一端,却听到了吉布恩图的惨呼,可他不能回头,只能强忍着伤痛奋力突破。转眼间,他已血满征袍,铁枪起落,从谷口堵截上来的敌军接连惨叫,接连落马。
“好一员英勇的猛将,却偏偏要困死在荒山野岭,真是可惜……”邢震洲冷冷地掀了一下斗篷,转身离去,谷中的苍龙战旗轰然倒下,暗红的血色,深过了夜。
“将军!不好了!梵灵军前来攻城了!”
鹰野山中发生的事,骝陵城的将士们不得而知,可就在同一时刻,众人几乎都已睡下后,紧急军情突然传来。音达泰万分震惊,急令军队守城,不料敌军已架着云梯攻上了城楼,一柄锋利的丈八蛇矛疾刺而来,竟将两名烈洛士兵串在了一起,兵器收回的瞬间,鲜血四溅。冷星桓猛然认出那名为首的老将,正是邢震洲的代辅、梵灵的“威武将军”原天铿!
“可恶的龙骏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烂好人一个!城中只有两千兵马,又没有足够的防备,被敌人乘虚而入,害我想帮都帮不了你!”
她和烈洛士兵们一同举着弯刀抵挡敌人,心里却一直咒骂着龙骏彪,她更是怨恨自己的倒霉,她可没工夫陪这些烈洛人玩,更不想送死。既然又投错了主,干脆走为上策!她虚晃一刀,正要撒腿就跑,不料背后传来兰格的声音:“桓哥哥,小心!”
脑后一阵腥风扑来,她飞快地拔出霸风剑,反手一挑,一个敌人被撂倒在地,那一剑透胸而过。她擦了把汗,纵身跃到兰格跟前,低声道:“快叫音大叔和大家放弃骝陵城,由大路赶去雁口!”
“你说要我们放弃城池?我们不是击败过两万敌军吗?怎么可以就……”兰格几乎不相信那话是从冷星桓口中说出的。
“天!你们烈洛人怎么都这样顽固不化?现在是现在,不是那时候!友军准备不足,怎么抵挡突袭的敌军?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壮士断腕一回,即使弃掉一座城,今后也能夺回来,不是吗?听着,逃命虽然有点丢脸,但怎么说都比白白牺牲强上万倍!”
冷星桓拽着兰格的手就朝城下杀去,此时的音达泰已被敌军二三十人包围在当中,正挥舞着狼牙棒浴血奋战。
“兰格!快走……走啊!”
他一眼望见了女儿,大声疾呼,不料就是这一分心,身上已被前后插入了四支长枪,鲜血迸射直出。
“爹!”
兰格哭喊起来,已变成一个血人的音达泰,仍然拼着最后的力气,举棒砸死了一个个敌人。转眼之间,身上又多了几处重伤,他却如鬼神一般屹立不倒,头发披散下来,吓得敌人面无血色。兰格一咬牙关,竟拼命挣脱了冷星桓的手,举刀冲上前,发疯似地朝着敌人猛劈了过去……
一场混战,杀得星光也黯然失色,冷星桓的视线中早已没有了兰格的身影,只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音达泰,还不肯放开手中的兵器,圆睁双眼怒视着面目狰狞的敌人。原本还想走为上策的她,竟握紧了宝剑,猛虎般朝城楼顶上扑了过去。
楼顶上指挥着敌军的正是原天铿,突然看见一个身形单薄、连盔甲也没穿的小伙子气势汹汹地冲上来,大吃一惊。风吹落了冷星桓头上的布条,原天铿这才认出,此人正是当日在鹤平教场被除名的那个灾星!
冷星桓挥剑如风,看似轻巧,实则凌厉。从阶梯一路奔上,她逢人便刺,那些敌人不是被透胸就是被封喉,几乎没有一人接得了她三招以上。便是没接触到她的人,也乱了阵脚,溅落的血花染红了她的衣裳,飞散到她的脸上,她却毫无惧色,一剑在手,似入无人之境。一声长啸破空而来,她飞身一起,登上了平台。银光在半空疾闪,飞瀑般直落而下,她要一剑劈了原天铿!
第十章 亲人仇人(上)
◆乱世本是男人们争霸的工具,可究竟有多少男人在意过女人为他们流的血泪?与自己交锋的敌人往往又是亲人,有时却非得摧毁亲人的家园,甚至结束对方的生命。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不清,舍弃了太多,剩下的只有权力的宝座,可权力并不能让我一生眷恋,将长矛指向亲人,流血的,仍然是自己。◆
这一剑来得突然,原天铿高举丈八蛇矛打横往上用力一托,撞开了对方的剑。“铛”的一阵断金戛玉之声,震得他耳边嗡嗡作响,原来他的蛇矛铁杆上已经起了一道剑痕,一滴汗珠不由自主地从鬓边滚落而下。快如闪电,疾如狂风,猛如捷豹,刚柔相济,这小子手上的兵器竟然是霓月公国五大名剑之一的霸风剑!
“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霸风剑怎么会在你手上?”老将手中蛇矛一收,厉声喝问。
冷星桓横剑在胸,哼了一声:“贵国的邢大领不是已经将我除名了吗?将军何必在乎我姓甚名谁?至于霸风剑,本来就是一把不祥之剑,除了我这个不祥人,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将它拔出剑鞘?将军也是信奉霓月大神的人,相信个中原由应该清楚才是。再说,邢清扬并不在这里,我也没必要在此与你缠斗,我只想带走那位重伤的盟主大叔,才不得已冒犯将军。若是将军一定要阻拦我,就休怪我手中宝剑无情了!”
原天铿暗暗吃惊,虽然对冷星桓有些刮目相看,但对方言语中隐隐透露着要杀邢清扬的意味,一想到大领将来可能面临危险,他只能尽快除掉此人。想到这里,他蛇矛一挥,虎虎生风,时而沉着,时而猛烈,和冷星桓在一方小小的平台上再次展开了搏斗。
“喂,咱们将军跟那小子这样打下去,恐怕要吃亏啊!”
“还是放箭射死那小子吧!”
“放箭?那小子动作那么快,要是箭没射中他,反而误射到将军身上,咱一人九条命都赔不起!”
惊人的近身之搏,看得平台下的士兵们目瞪口呆,尽管为原天铿捏了一把汗,可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继续对付敌军,目光全都集中到了一处。谁也未曾想到,今日威武将军也会遭遇强劲对手,而且还是一个身材纤小的少年。冷星桓的剑招越来越快,剑风过处,周围竟掀起暴雨奔雷之势,只见缭绕的银光变幻莫测,已经看不清人影。原天铿还如一尊神像般立在那里,借长杆兵器守着自身门户,但牙齿几乎要咬破嘴唇,汗水大滴大滴地掉落下来,绷着青筋的脸逐渐变作了紫色。
“将军!”
士兵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忽听冷星桓叫了声“下去”,众人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原天铿一个趔趄,往后倒退了几步,一个不慎跌下了平台,好容易才站稳脚跟。大家连忙上前去搀扶,冷星桓立马抓住空档,飞身跃下,背起血泊中的音达泰,拾起一面盾牌,奔下了城楼。
“将军,您没事吧?”
“个个都是饭桶!这时候管我做什么?还不快追那小子?你们都给我听好,不许留下活口,否则后患无穷!”
原天铿大骂着手下,可他更加担心的仍然是冷星桓会成功逃脱。原来之前在平台上,冷星桓让他摔下来,并没用任何杀招,而是他中了她的计。那时,她突然顺着他的蛇矛揉身贴近,侧过剑锋去削他的手腕。他根本没料到对方会利用这种寸短寸险之势来对付他,正要撒手丢掉蛇矛,谁知对方那一剑是假的,竟在他还没丢掉蛇矛前用肘底击中他的胸口,硬生生将他撞了下来。庆幸的是,手下的将士并没看清发生了何事,否则他被这样耍弄了一番,连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他扶着长矛站直身体,不料浑身筋骨竟像散架一样的痛,身躯晃动了几下。喊杀声渐渐小了,远处的城头上升起了蓝色的火焰,苍龙旗被烧成灰烬,黑月旗傲然而立。骝陵城,这座烈洛人引以为荣的城池,终究还是被攻陷了,老将走到垛口旁,眺望着鹰野山的方向,仿佛看到邢震洲的身影,正立在山头纵声长笑……
“放箭!放箭!杀了那小子!”
急促的马蹄声在背后响着,冷星桓拼命挥动马鞭,护着身前的音达泰,朝草原的彼端飞奔。
“马儿,我们能不能逃脱,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无情的冷箭不时贴身而过,身后绑着的大盾牌也接连不断地传来“嘣嘣”的声响,她一手紧紧抓住马缰,一手举剑拨下射来的羽箭,也不知道这样的状况还要持续多久。然而,直觉已经告诉她,原天铿并非因为她带走敌军主帅而前来追击,而是要彻底扫除她这个向邢清扬寻仇的障碍物。
“小……小兄弟,往南边走……用你的剑扎一下马肚子,快……”
音达泰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似乎在提醒着她。冷星桓虽然有些不忍心伤害马儿,但她同样相信音达泰,于是忍痛挥下宝剑,在马肚子上使个巧劲扎了下去。那匹烈洛战马猛地一声长啸,四蹄一蹬,竟然跳将起来,驮着他们奔进了山中。
“他娘的,那小子骑的是什么马?居然连那么陡的山都能爬?”一个副将勒住马头,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李将军,那咱们……还追么?”旁边的士兵试探性地问着。
“还追个屁!动动脑子吧!原将军这边只有骑兵,步兵都在二公子身边,那小子即使跑进了山里,也逍遥不了多久,到时二公子不一样解决他?”
“那么……”
“回城!”副将手中令旗一挥,大家尽皆调头,往骝陵城的方向回返而去。
“音大叔,您怎么样?快醒醒。”
天已经蒙蒙亮,没再听到追兵的喊杀声,冷星桓才安下心,将音达泰扶到一棵大树下,到山谷那边去挖草药。
然而,她刚一走进谷中,一片凄惨景象顿时让她的心寒了下来,不知是该震惊还是该叹息。谷中横七竖八躺着烈洛将士的尸体,破烂的苍龙旗和羽箭和擂木、巨石、乱草混杂在一起,凝聚在谷里无法散去的血腥味,刺痛着人的感官,这山谷分明成了一个活脱脱的修罗场。龙骏彪?龙骏彪在哪里?他是中了敌军的伏击壮烈殉国了,还是成了敌人的俘虏?从山谷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她屏住呼吸翻着一具具重叠的尸体,却始终没看到龙骏彪。她无奈地站起身,嘘了口气,突然想起音达泰重伤在身,连忙挖了些治伤的草药,直奔回先前的树林里。
“音大叔,我还是先给你上药吧……”她蹲下身子,要去解开音达泰的衣裳。
音达泰忽然睁开眼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