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红颜-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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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好了!敌人的大军来攻城了!”
直到前方传来急报,章赖王才知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欲施计骗过邢定天,却被邢定天所骗。而当他听说前来攻城的人就是曾经的“常野猛将”邢定国,连忙下令重兵死守岛城,利用周围环海的优势,一面出动海军,一面往城楼下扔出擂木和巨石,以反击前来攻击的敌人。
“啊呀——”
大平步兵的惨叫声传入耳里,邢定国愤愤地握紧枪杆,他也没能料想到,章赖王的防御战会打得如此顽强。直到烈火神鸢射上城楼,才起了一些作用。而城门前偏又是一片海,上面全是敌军的精兵良将,烈洛族的将士和瀚澜海军在水上交战,上方还得防住敌人扔下来的重物,的确比奔袭作战难了不少。
“混蛋!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们,守住你们的破城吗?”
小伙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也等不及了。
“传令!兵分四路,弓箭手和短刀手在前,把万波岛城包围起来,先扫平他们的海军!”
随着邢定国的命令传出,大平军开始变换阵型,转变为攻防一体战术,先制住敌人的水军,再对付城头上的敌军。
“王爷,敌人改变战术了,似乎想要对我军进行各个击破!”副帅环布在旁提醒着章赖王。
章赖王沉住气,正色道:“不要慌张,他有办法,本王也有对策。听着,等敌军那些步兵搭起绳索要向上爬的时候,让他们尽管上来,等到差不多二三十人在同一根绳上攀爬的时候,再用弓箭射断绳索,我倒要看看那些家伙怎么攻下咱们的万波城!”
环布应声前去传令,不一会儿工夫,一批大力弓箭手便被带到了城堞旁,随时听候吩咐。果然,城下的海军被对方的强弓手和短刀手突破阵线,露出几个缺口,步兵正丢了绳索,一个紧跟着一个,朝城上迅速攀爬。
“终于送上门了!给我射!”
环布令旗一挥,大力弓箭手们瞄准那些挂在城墙上的绳索,一齐放箭。他们的箭数目并不多,但射手们的技术精湛,每支箭几乎都射在了绳上。可是,就在章赖王以为得手的时候,怪事发生了。
“王爷,不对啊!敌人的那些麻绳全都射不断!”
“瞎说什么?明明是麻绳,怎么会连大力弓箭手们的箭都射不断?”章赖王又惊又气,顿时大声咆哮起来。
环布见王爷发怒,赶紧朝城堞那边吆喝,大骂弓箭手们“饭桶”。谁知一名弓箭手回头叩拜,面露不安之色,硬着头皮禀道:“将军,小的们已尽全力,却被敌人骗了!那些绳索根本就不是麻绳,全都是用麻裹了外边儿的精钢铁索和铁链!”
第七十四章 岛州帷幄(一)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然而,其中的“知”字究竟有什么样的含义?战场之上,风云变幻莫测,有胜,便必定有败,人在当中扮演着何种角色,谁都不能下出具体的定义。只因人非神明,时局的变数,永远也无法确切把握。人仅仅能做的,只有尽量让自己的决定无限接近所要追求的目标,结果不到最后一刻,仍不得而知。◆
章赖王仰天长叹一声,就在这个时刻,他觉得头脑里只剩下嗡嗡的声音,其余的什么也听不见了。烈洛族战士的勇猛,他早有耳闻,然而将淳王邢定国单纯当作有勇无谋之辈,他发现自己的判断错了。不,也许他并没有判断错误,而是那个纯粹的武将邢定国背后,有个非常可怕的人,十有八九,这个将铁索伪装成麻绳的献计者不是别人,就是他们的宗浦归海慕远口口声声说不放在眼里的大平国皇帝——邢定天。
“冲!杀!”
大平军尽皆喊着干脆利落又铿锵有力的口号,眼看天色近了黄昏,已有一批步兵爬上了城头,在城上和瀚澜军打起了贴身白刃战。环布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指挥士兵放箭,继续扔下重物御敌,可是,此刻的瀚澜已被之前敌人伪装成麻绳的铁索吓到,胆小怕事的人更是早就乱了阵脚,很难再占上风。
城下,邢定国下令弓箭手放箭,一个个烈洛族战士拉开巨大的铁胎弓,没等对方的箭射下,百发百中的羽箭已经先要了敌人的性命。而城中的步兵,同样是当年名震霓月公国的梵灵步兵队,和敌人作肉搏战,迅速显露出绝对优势。
“开了!城门开了!”
万波城楼下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激动的欢呼,邢定国眼前一片明朗,坚固的城门果然被大平军的擂木撞开。他长枪一抡,直指前方,烈火飞星战旗霍霍生风,大军如猛虎一般,冲进了城内。
城门大开,喊杀声震彻天际,连汹涌的海浪声似乎也被压了下去,仿佛变成了冲锋号的应和,万波城的瀚澜军中,士兵们哭爹喊娘,哀号着倒地、掉下大海,活着的人亦纷纷抱头鼠窜。
“定国!我们来了!”
邢定国听见身后响起妹妹的呐喊声,回头会心地一笑。
“定玉,你们来得正好,咱们兄妹合力,一举拿下万波城!”
“好咧!”邢定玉纵马挺枪,飞奔上前,和哥哥并肩而驰,旁若无人地冲入敌阵之中。
万波城中,霎时间一片混乱,马蹄踏过战士的尸身,船底被染成深红。残阳西下,亦如鲜红的血,余晖泻在茫茫大海上,将碧蓝映成了深紫色。暮色降临之际,城头上竖起了大平军的旌旗,胜利的战鼓轰鸣,传令兵兴冲冲地举着捷报,催促着橹手拼命划着小战船,恨不得变成一阵疾风,将这大快人心的好消息传到御驾前。
“唉,可惜的是,章赖王和环布自尽,我们没能亲手取下他们的头颅。”邢定国一边喝酒,一边携着妹妹的手,嘴角露着带点惋惜的笑意。
邢定玉接过哥哥手中的酒杯,“定国,不用觉得可惜,皇兄不是说过吗?我们的目标是鸣海城和归海慕远,我们俩打头阵,要的就是这种气势。我们不用追击穷寇,只要让他们最好跑回去给他们的国王报个信,让对方知道厉害,就足以令敌军混乱。”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既然我们是先锋,就干脆做得更彻底一点,让那些敌人闻风丧胆,岂不更妙?”邢定国举着酒杯,伸手指向南方远处的海岛,脸上泛起一丝神秘的笑容。
蟾州皇宫的一角,檐上已沾满灰尘的万福宫,似乎早在仁帝邢定邦驾崩之后,便成了冷清之地。
冷星桓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了这里,或许是得知邢定霜扮成伙头军士兵,随兄长的大军出征瀚澜之后,因为生气又知无法立刻召回女儿而感到郁闷。当她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竟然也和寻常人一样,没有儿女在身边,心头不免感到有些寂寞。
万福宫里静悄悄的,她放轻步子,见大门开着,探着身朝里望了望,不禁有些吃惊。这万福宫中的陈设,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简陋了呢?宽阔的大厅,此时已俨然一座佛堂的模样,端贤太后齐淮礼和孝仁皇后崔北屏婆媳俩,都身穿素衣,跪在蒲团上,虔诚地颂经念佛。
一卷经文颂读完毕,冷星桓才轻轻叹了口气。崔北屏听见门前有动静,转头望见她,连忙提了裙角,上前躬身而拜,道了声“见过婶娘”。
“北屏,你先下去吧,我想和你母后说会儿话。”
听见婶娘的吩咐,崔北屏点头离开。冷星桓缓步走到齐淮礼身边,低低唤了声“大嫂”,然而,就在齐淮礼回头的瞬间,她发现这位才不过一年多没有见面的太后,脸上竟布满了皱纹,面容是那样苍白憔悴,像老了十多岁。
“大嫂,您……最近过得还好吗?”她握住齐淮礼的手,声音有些发颤。
齐淮礼凝视着她的脸庞,沉默了片刻,才露出一丝苦笑。“星桓,我这个模样,把你吓到了吧。唉,都怪北屏成天在我身旁,我问她,我是不是老了,她每次都说没有,我还以为真的没有,其实早就察觉到了。”
第七十四章 岛州帷幄(二)
“大嫂,请原谅我没能早些来探望你,关于定邦的事……”
“定邦的事,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啊?”
“我明白,这一两年来,你一直都觉得对我有愧疚,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定邦。其实定邦年纪轻轻就那样走了,究竟能怪得了谁呢?那孩子心肠太软,对人太善,就跟他爹震英一样,可以为国家做点事,却不是当皇帝的料。如今他已经不在了,或许对他来说,倒是松了包袱,我这个做娘的能天天给他颂点经,他也应该在那个世界过得安心吧,毕竟……那边还有他爹陪着他,不是吗?”齐淮礼站起身,提着衣袖,轻轻抹去眼角的一点泪迹。
冷星桓沉吟着,越是听大嫂说到邢定邦,她越是感到心酸。“大嫂,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
“你觉得……我这个人究竟怎么样?”她大胆地说出了那句她从前都没能说出的话。
齐淮礼看着她的表情,思索了一阵,像是要点头,又像是要摇头。“也许我只能这样说吧,在这个世上,仅仅只有一个诚武太后冷星桓。可是,人往往居高处而不胜寒,像你这种‘天下人’,其实内心也隐藏着失落,不是吗?”
“大嫂……”
“星桓,我明白,自己比起你的才能,有天地之别,除去端贤太后的名号,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但女人就是女人,女人所需要的,在权势之外,最渴望的仍然是感情,不管是爱还是亲情,少了那些东西,沉静下来的时候,到底会怎么样呢?你知道吗?定邦走了之后,我有北屏在身边陪伴,真的很幸运,也很幸福。”
“我一直都在寻找那条两者共存的道路,我始终认为,震洲不在,儿女们一样应该尽早从母亲身边分离出去,打造属于他们自己的天下,我觉得这样,我会很放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定霜这次瞒着我跑去打仗,我比任何一次都要觉得担忧。我没有硬抓她回来的决定,难道真的错了吗?”她疑惑地蹙着眉头。
“瞧你说的这话,你不是渴望感情,又是什么呢?定霜是你和震洲唯一的骨血,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心里有多么舍不得她离开,难道你还没发觉自己对女儿存在这样的感情?我们两人做了那么多年的妯娌,莫非我还不了解你的心思?你告诉我,在你的内心中,是不是想着有一日若是定天的后代不够皇帝的资质,让定霜像你那时一样去垂帘听政?但是,这次定霜也走了,你害怕她出事,就是因为怕将来无法将你的血脉在邢家的皇室中延续下去,对不对?”
齐淮礼的一席话,令冷星桓猛然怔住了。到了此刻,她或许才真正直视自己的内心,旁人都看不穿她心中所想,却被大嫂这个已经不问事的局外人看出了那个隐藏多年的秘密。她笑了,苦涩地笑了。
她哂笑自己的私心,的确,她再次承认,自己并不那么伟大,从一开始,她与邢震洲的结合,她早就想过要留下他们的后代,继承大统。若邢定霜生为男儿,有朝一日邢定天归尘,她若是还活着,恐怕会拼命将自己的亲子推上宝座。权力,就是这样一种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做了母亲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无论任何事都做得出来,就算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然而,她生下的偏偏是一个女儿,似乎邢定霜的心意并不完全向着她,她不想自己就此失败。若是这样,她少女时代、青年时代及到了中年还承受着的苦难,永远都会被额头上的赤星诅咒下去,即使她的功劳再大,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