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红颜-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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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浦,您是跟属下说笑吧,自从属下有幸参与了您的造船计划,您不是就悄悄给太妃身边物色了几个年轻的侍童么?唉,鬼君老了,确实是老了啊。”
“哼,不仅是你老了,恐怕连我也老了吧。这次若不是慕遥回来,我的作战计划只怕就会全盘落空,连浅羽王也白白牺牲到。”
“莫非……宗浦的新战船制作图已经设计完毕?”
“没错,你现在也来得正好,等会儿去我帐中详谈,明天一早,就把这些船拆装。”
“要……要全部拆掉再造?”
“不,只拆大船,小船加上一些东西就好。”
“宗浦,属下仍然不明白,我们的战船究竟有什么问题?”
“枉你说你熟悉大平国,说到造船这方面,你这颗老奸巨滑的脑袋可完全派不上用场。大平人其实根本不擅长水战,他们的陆战比水战更加出色,而诚武太后和邢定天所使的诡计,都是结合陆战对我军发动奇袭。我们的船虽然不惧风浪,在深海航行有利,但主战船、副战船和各先将驾驶的船全都是因为体积过大,吃水深,在浅海处无法发挥作战优势。然而,我之前始终不明白这个道理,是慕遥提醒了我,倘若新战能胜利,我这个弟弟可是瀚澜的大功臣呢。”
“宗浦英明!请立刻让属下随您进帐,根据新船的制造图,属下定能设出妙计,趁大平人还沉浸在骄傲中时,让我军一鸣惊人!”
邢徵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恍然大悟。难怪浅羽王全军覆没,慕远也没有任何动静,却是在此秘密制造新战船,想找准时机打大平国一个措手不及!他本想就此离开源滩,但见慕远和鬼君绕过大船,欲进帐内,似乎会商量更机密之事。他沉住气,继续摸过去,决定探听更多的消息,以便将一份完善的情报送回大平,好让邢定天反客为主,率先出手。
“国师,你倒是挺有气魄,可惜不懂武功,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没等鬼君有所反应,连邢徵都没料到,慕远突然腾空一跃,隼喙刀“铛啷”出鞘,已在半空中顺着岩山壁俯刺而来。邢徵赶紧躲闪,亮出蛾眉刺刀,一个“鹞子翻身”,落到后面的空地上,想要离开此地。谁知,他还未到联系源滩与外面的洞前,洞口已被一排铁签子门封死。身边的岩山太过陡峭,高耸而笔直,即便轻功再好,也无法借助山石逃离。
“有奸细,拿下他!”慕远一声怒喝,各大帐中忽然窜出百十名官兵,逼近了正在设法逃离的邢徵。
邢徵咬紧牙关,他全然没想到慕远的警觉性竟然如此之高,可如今为自己的冒险感到后悔,也没有了余地。听见慕远称他为“奸细”,他在那一刻已经明白,作为大平国密探,他遭遇了最大的失败。前面和后方,进退两难,他只能举起兵器,在源滩上和瀚澜士兵拼死交锋。
刀来枪去,光影交错,瀚澜士兵一个个死在邢徵的刺刀下,但小伙子始终寡不敌众,加上敌人不断增多,很快便感到了疲惫。望着被兵刃光芒包围的邢徵,慕远暗暗惊叹他的身手,却同样看清了他的脸庞,此人正是那个自称从乌汀国来的侍童。
“别让他死,给我抓活的!”
“是!宗浦!”
“不……不!”
蟾州皇宫的寝宫里,邢定天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身看见窗外的月光,才发觉自己冒了一身冷汗。
“陛下,您怎么了?”奉雪吟见丈夫面如白纸,心中担忧,忙起身为他披上一件外套。
邢定天半晌才转过头,抓住妻子的手。“雪吟,朕做了一个恶梦,梦见邢徵在瀚澜国都鸣海城里被乱刀所刺,浑身都是血,在拼命呼唤朕救他性命。可是,朕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惨死在敌人手上……”
“看来您是担心邢徵有些过度了,他去了瀚澜才两三个月,您就做这样的梦。不过听人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也许您做了恶梦,可能过几天还能收到邢徵从那边传来的情报呢。”
第六十五章 赤子之心(二)
听了妻子温柔的安慰,邢定天重新躺在了床上,奉雪吟见他没作出更大的反应,深深吸了口气。她不想让丈夫在处理国事之余,还放心不下远在鸣海的邢徵,其实她时时替邢定天关心着邢徵的事,内心非常担忧。终于,邢定天睡着了,她悄悄起身,叫了一个宫女随从,朝宣泽宫而去。
“皇后深夜来到宣泽宫,是否有要事相告?”冷星桓一面命蓝儿掌上灯,一面询问道。
奉雪吟红着脸,向母后施过大礼,坐在对面的垫子上。“请母后恕罪,雪吟近来发觉陛下常有过度担心远在瀚澜的邢徵之征兆,同时自己也发现此事有些不对,才大胆深夜造访您,想请您定度……”
“雪吟,听你说话的口气,邢徵那件事,似乎是定天拜托你在处理。”冷星桓眉梢轻扬。
“雪吟知道作为后宫,不该过问这些,但邢徵是曾经在梓京就一直陪同陛下的贴身侍卫,陛下待他就如亲兄弟一般。雪吟不忍看到陛下为他过度操心,于是屡次安慰,可邢徵已去了瀚澜数月,仍不见一封情报送回,只怕雪吟也安慰不了陛下多久。”
冷星桓望了望她,沉默了一会儿,忽道:“不用害怕,我并没有怪你。相反,我需要拜托你去替我告诉定天,君是君,臣是臣,对于任何臣子,君主都不能和他们来往过密,更不可在他们不在身旁时长久思念。再说,邢徵既然去了那边几个月,都没有一次来信,很可能已经身首异处或是背叛了大平,陛下大可不必再关心此事。蓝儿,也给皇后倒一杯茶吧。”
蓝儿端着紫砂壶,到奉雪吟面前为她冲上茶水。奉雪吟却似乎没有心思喝茶,连谢也忘了说,只看着冷星桓的神情,感到心头涌着寒意。她几乎不敢想象,这位皇太后从前曾在乱军之中救出年幼的邢定天,儿子染上重病时,她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可此时提到邢徵,她的话为何这般冷漠?难道除了邢定天之外,和她儿子感情再好的人,在她眼中都仅仅只是工具?
“在想什么?想我为何会说出这种话,为何像是对邢徵有成见吗?”
“母后……”
“我知道你很困惑,但你只要把我之前那番话转达给定天就行,至于邢徵,若是武皇帝还在,怕是根本就不会允许定天冒这种险,把邢徵派去做密探吧。也许,这对定天来说,反而是个教训,他会明白,养在笼中的鸟,只有鸽子被放到远方,才能找到归途;而别的大多数鸟儿,只适合永远养在身边,一旦放飞,就回不来了。”
“可是母后,陛下之所以派出邢徵而没派别人,正是因为他绝对信任他的好兄弟,他跟雪吟也说过,他能保证邢徵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
“你再提醒他一点,别那么轻易就跟人下保证,即使他是一国之君,这世上也有皇帝做不了承诺的事。”冷星桓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半闭着双眼,似乎就这样睡了过去。
新的太阳升起,海的那一边,却已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对邢徵来说,从三天前开始,他脑中便没有了昼夜的概念,甚至连身上的伤痛也被海水冲得麻木。被海浪劈过脸颊之后,他耳边仿佛才传来哗哗的声音,可一恢复知觉,无情的海浪又劈头盖脸打了过来,连口气也无法喘息。
“不行……我一定要撑下去,要是我就这么死了,怎么对得起陛下?”
他口中喃喃说着鼓励自己的话,或许正是这个信念让他被倒吊在陡峭的岩山边,尽管缺了食物和水,承受风吹、日晒、浪打,仍然捱过了三天。
“那个叫阿蓟的家伙怎么样了?”
岩山下隐约能听见鬼君的声音,好像在逐渐接近。
“国师,您是不知道,这小子实在很难对付。那天宗浦逮住他之后,不是把他痛打了一顿,还用棍子夹了他的腿么?一般人早就屈服了,可那遍体鳞伤的小子被吊在这儿三天,粒米未进,居然既不死又不肯招供。”
“既然这么难对付,那就把他拉上来别再吊着好了。”
“您说把他拉上来?是要亲自审问他吗?”
“没错,若他还是不肯说实话,我便亲手结果他的性命。”
两个士兵听了鬼君的吩咐,应声走到崖边,将邢徵拉了上来,双手双脚反绑着,扔到岩山顶的空地上。鬼君遣退士兵,看着小伙子的模样,不禁啧啧道:“可怜啊,真是可怜,原本生得一副好皮囊,却偏偏骨头太硬,弄得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值得吗?”
邢徵伏在地上,倔强地抬起头,露出那张早已失去血色的脸,冷冷地哼了一声:“归海慕远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花招对付我?你不妨回去告诉他,别说是鞭子、夹棍,或是被吊个三五天,就算他把我千刀万剐,我都不会屈服……不要以为每个大平人都和你一样,喜好卖主求荣!”
“你说什么?”鬼君反而被他吓得后退两步,伸手摸摸脸上的面具,发现面具并没有掉下来,才擦掉额上的冷汗。
“怎么,害怕了?在你面前,我自知隐瞒不了身份,因为我从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起,就发觉你也是大平人!难怪我们的国家会接连不断地被瀚澜骚扰,原来是你这个奸恶的卖国贼在从中作梗,你们之所以不让我死,无非是想从我口中套出大平国的情报,更想让我也变成和你一样的奸贼,简直是白日做梦!”
第六十五章 赤子之心(三)
“混帐!”
鬼君气得咬牙切齿,一脚将邢徵踢翻过来,拔出腰间的刺刀,对准了他的胸口。
“大平人……大平人怎么样?背叛自己的国家又如何?这个世界上,有奶便是娘,对于一个遗弃自己的国家,我凭什么要去留恋?所谓的国家,所谓的亲人,都想让我死掉,可惜我偏不死,就是老天有眼,连神明都要活着,报复那些曾经负我的人,建立我梦想的国家!臭小子,你还乳臭未干,你懂什么?你要逞英雄,戳我的伤口?好,我就让你永远闭上嘴巴!”
他挺起刺刀,就势朝邢徵胸前猛刺下去,谁料“铛”地一声,刀尖竟被一块硬物反弹回来。鬼君吃了一惊,伸手去拽邢徵的衣襟,用力一扯,小伙子身上掉出一个小物件。鬼君拾起细看,那是一块精致的如意金锁,上面刻着新月图案,他捧着那东西的右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小子,你这金锁是从哪儿来的?”他突然上前扶起邢徵的身子,睁大眼睛,连连追问。
“奇怪,刚刚还要杀我,现在却突然装作一副关心我的样子,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邢徵仍旧冷漠地盯着他,根本不想回答这无聊的问题。
鬼君见他一点不配合自己,站起身来,定了定神。“也罢,我早就应该想到,你不会告诉我金锁的来历,或许也有可能是我产生了误解,这贵重的东西根本不是你所有的。但我却要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一件事,这个如意金锁上雕刻的图案是新月,背后有三朵桂花的纹样,乃是前霓月公国摄政王玉景麟家直系子孙才能拥有的信物。”
“什么?你说……这如意金锁是银桂玉家王室之物?”
邢徵猛然抬头,顿时大惊。
“你真认得它?你敢保证它是玉景麟家的东西吗?”
“如果你是探子,你觉得我现在的模样,是在欺骗你么?当年我在蟾州,就在摄政王府侍奉过王爷,难道我还会看错一块雕琢如此特别的如意金锁?”
鬼君攥着金锁,似乎在回忆着往事,转身之际,他看见邢徵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