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红颜-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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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领大人亲启:末将自栗津遭受重创以来,已觉力不从心,若然再次出阵,早已作好死之准备。然临行前,仍有一言不吐不快。冷氏星桓者,一旦天下太平后,切不可担任要务,此女虽屡立战功,但其性霸气、暗藏城府,倘若为重臣或为后妃,惟恐有朝一日乱我国政、颠覆天下。末将所言,非是因月异星邪之说而故意中伤,此女同样令末将敬佩,然如她权势太大,他日大人万一西去,国必临难。因此,末将有一诚恳提议,大人他日登基金銮,可将此女除之,方能固我河山,令邢氏一门流芳万世。臣原天铿叩拜”
“这封信……到底是谁呈给陛下的?”
“婶娘这就不必知道了,朕不想因为一封信再多送几条人命。如果您一定要查出送信人和这封信的来历,到时再被大臣弹劾,朕可是竭尽全力也保不住您。另外,朕给您的这封信原件的拓印件,至于原件,朕派专人研究过,就连二叔也还没来得及看信的内容,若此时在位的是二叔,又会对婶娘如何处置呢?”邢定邦按住腰间的覆雷剑,用力握了一下剑柄,就要离去。
“定邦!”冷星桓猛然叫出了他的名字,两眼闪动着泪花。
邢定邦停住脚步,却不敢回头,他怕自己这一回头,心就会立刻软下来。
“我真没想到,作为一国之君,你竟会如此黑白不分,让真正别有用心的人逍遥法外。定邦,就算现在你恨我,我也依然会说,我对你这个皇帝非常失望。如果你二叔还在世,我简直无法想象,他会对你的这种做法表现出什么反应。”
冷星桓字字凝重,听在邢定邦耳里,宛如一块块巨石,砸在了他的心上。二叔,又是二叔!在所有人心里,他邢定邦就算做得再努力,也永远会被二叔曾经的威风压在脚下……
年轻的皇帝终于侧过身子,两道悲哀又充满幽怨的目光,直射到她的脸上。此时的他,已然失去了天子的威严,仿佛瞬息变成了一个充满着失望的孩子。“婶娘,二叔在您和所有人的心目中,果真就那么完美无缺?是啊,记得小时候,我被您和梓将军从大墚救到雁口,第一次看到二叔时,我也和大家一样尊敬他,后来甚至崇拜他。可是,当我被惠太妃娘娘领到大领府中的秘密地牢门前,看到被折磨得不**形的小叔,我根本无法想象,我当时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你……当年和兰格一同去看过震云?”冷星桓顿时惊呆了。
“很意外是吗?小叔那时让我替他摘来地牢外面的草,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可第二天,地牢就传来了小叔的死讯,我才明白,原来他是吞下了我给他摘的那些草,毒发身亡。”
“定邦……”
“婶娘,您能体会我的心情么?正是因为如此,二叔的英雄形象从小叔死的那日起,就已经在我心头被彻底抹煞了。但是,您曾经毕竟救过我一命,我一直希望自己没有像看错二叔一样看错您,可如今您却做了什么?也许婶娘上惯了战场,对于人命的宝贵早已不屑一顾,也许……您和二叔本来就是同一类人吧。”邢定邦强忍住眼底的泪水,闭上双眸,朝宣泽宫外飞奔而去。
“皇兄!”外面的邢定霜走将过来,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跟邢定邦撞个正着,刚想赔礼,谁知他头也不抬,径自离开,心里不由得扑腾一声。她连忙冲进园里,却见冷星桓无精打采地坐在石椅上,面容僵直,双目无神,仿佛已变成了一座木雕。
第五十四章 危难之秋(四)
“娘,您怎么了?”
邢定霜伸出手,在母亲面前晃了几下,冷星桓依旧呆呆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
“您到底怎么了嘛?娘,您动一动,开一开口好不好?可千万别吓唬我啊!”
看着女儿吓得汗都渗了出来,冷星桓才微启双眸,轻轻握住邢定霜的手。“霜儿,娘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爹当年做过一件非常残忍的事,但他这么做,却是为了邢家的江山,才不得已而为之,你会不会怨恨他?”
“当然会。”邢定霜答应得很干脆。
“是吗?那如果你是个男孩子,你爹又非常疼你,甚至还让你做皇帝呢?”
“照娘这么说,我当时一定会恨我爹,但这种恨并不能说成是仇恨,只是生气而已,最多过上个一两天,等气一消,也就没事了。就算不做皇帝,只要爹对我好,气不是很快就能散了么?”
“你真不会恨他一辈子?”
“一辈子?娘说得太严重了吧,我才没想过那么复杂的事,只要别人对我好,我就对别人一样好,何况那个人还是我爹?恨自己的爹一辈子,实在是又累又难受,倒不如珍惜这份亲情,用真心去爱他,爹也会更疼我呢。”
“唉,如果定邦也能像你这样想,那一切令人烦恼的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冷星桓仰望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她一向觉得任性的女儿,此刻竟说出如此懂事的话,倒给了她一点安慰。
“娘,皇兄他究竟和您说了什么?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看见您脸色这么差过……要不,我去找他问问看。”
“不用了,为娘肩膀上已经压了两座大山,我不希望你也和我一起受罪。你记得晚上自己收拾好随身细软,明天一早就暂时住到你大舅舅家去,娘叫你回宫的时候,你再回来。”
“为什么?娘平时不是最不喜欢我出宫吗?这次怎么反而要我离开?”邢定霜拉着母亲的衣袖,水灵的眸子眼睁睁看着母亲泛着苍白的面庞。
冷星桓苦涩地一笑,抚弄了一下女儿的头发,“霜儿,娘只能告诉你,这世上总会出现一些意外的事,是你我都完全无法预料的。即使是在蓝天白云、春风和煦的日子里,什么时候会忽然电闪雷鸣,我们能提前知晓吗?不能吧。天气的变化尚且如此,一个看似安定的国家,同样没有任何人能确定,它会永远这样安定下去。一片阴云是需要大大小小的云块积聚而成的,一旦积聚到极限,就会在瞬间变成暴风骤雨,而你爹和为娘当年好不容易才建成的新国家,亦可能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动乱中化为乌有。”
当天晚上,邢定霜怏怏地搬出了皇宫,住进奉胜昌的忠义将军府。奉胜昌听说冷星桓和邢定邦见了一面之后,心中不快,次日便前往宣泽宫,想找义妹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谁料他还没到宣泽宫,只在后宫大门外,就被邢定邦的御林军刀枪拦下,根本无法进去,中午便气冲冲地回了府。
竹姬正在接续琵琶的断弦,一见丈夫皱着眉头回来,脚步凌乱,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她连忙上前给奉胜昌脱下外套,仔细注意着他的神情,“看样子,跟我估计的一样,是无功而返了。今儿早上我还劝过你,你偏要进宫,这下可好,行了一大段路,气儿也喘过,结果空忙一场,吃个闭门羹,真是划不来。”
“我说你这张嘴巴,说话能不能不那么损?难道不说这种话,就会折你十年阳寿?”奉胜昌没好气地瞪了妻子一眼,他不是不清楚竹姬的性情,可此时妻子这句话,着实让他有点恼火。
“哟,吹胡子瞪眼的,生气啦?”
“罢罢罢,我可没这闲工夫,对了,定霜还好吧?她住得习惯么?”
“你瞧你,自从定霜来了这儿之后,才不过两天,你满口念叨的都是她,咱们家雪吟染了风寒,你怎么就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竹姬放下琵琶,带着点埋怨的口气道。
“怎么……吟儿病了?”奉胜昌听说女儿抱恙,正要奔内堂,却被竹姬一把拉住。
“算你还有点做爹的样子,没事,吟儿已经睡下了,定霜看着她呢。告诉我,你在皇宫打听到了什么?虽然被泼了凉水,但不会连一点收获都没有吧?早朝你不是也上过了么?”
奉胜昌回忆着早朝上发生的一切,竟不知该如何对妻子讲,只因他自己也无法相信,原天铿临死前交给邢震洲的信,竟被中书令芮明乾翻了出来,成为弹劾冷星桓的一张王牌,而且信中内容偏偏又是担心傲气的冷星桓将来夺权,要邢震洲在天下太平后处置她。
“自从陛下拿到那封信后,满朝大臣议论纷纷,到处是风言风语,说玉家当年的三个老臣罪不至死,母后皇太后滥用私权赐死了他们,大大违背了当年与玉家的友好盟约,定是想要步步削弱皇帝的势力,独揽大权。如今支持她的,只有我和央改,所有的文臣都和中书令串通一气,那姓芮的老小子居然还说太后没有儿子,若非曾经建国时立过战功,她根本没有资格坐上太后之位。小竹,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乱过,我是太后的义兄,是她最信任的人,可即使我们兄妹相隔咫尺,我都一点忙也帮不上。”他咬着下唇,朝墙上用力砸了几拳,脸上浮出沮丧的神情。
第五十四章 危难之秋(五)
竹姬伸出手,轻轻捶着丈夫的背,让他平息自己的情绪,一边继续问道:“那韦铎呢?他被皇上判了斩首,太傅大人也不管?”
“如果太傅大人能管得了,我用得着这样坐立不安吗?原本韦铎独自背下所有的罪名,事情就能解决,可谁会料到这半途中杀出当年原将军留下的一封密信?谨太妃的运气是不是也太好了点儿?她和芮明乾还能将两件毫无关系的事串联,设下一条毒计,一面暗害皇上,一面对付母后皇太后,让皇上和太后的关系越闹越僵。昨天夜里听霜儿说起太后的事,我就知道我那个倔强的妹妹已经作好了死的准备,可我实在是不甘心,难道连老天都不长眼,非要霓月国再次成为玉家的天下?”
“你不甘心?那么你想怎么样?干脆和梓央改一同上边关,调回驻海的兵力,一不做二不休,为了太后起兵去反当今皇上?”竹姬看穿了丈夫的心思。
奉胜昌恨恨地道:“你说的这种事,我不是没想过,人一旦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当今的皇上虽是先王亲自下诏所立的继承人,但他不知轻重、是非不分,不调兵去边关加固海防也就罢了,此刻眼见曾经将他从齐淮信魔爪之下救出的婶娘被逼上绝路,都视若无睹,邢定邦他根本不配做皇帝!”
他越说越气,走到墙边就要取下铁鞭出去。竹姬见状不好,连忙抓住丈夫的手臂,几乎是死命地拽,才把他拖了回来。“你疯了?你刚刚才说你是太后最信任的人,现在怎么连你也失去了理智?我问你,你觉得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连太后都被软禁,你能走出蟾州城?”
竹姬这话一出,奉胜昌猛然愣住了,他不禁转身握住妻子的手,暗暗佩服这她,连他都快要方寸大乱的时候,妻子竟能如此冷静。的确,他的兵力都在海边,皇城中的兵马,都归邢定邦直接管辖,无法调动。既然这位皇帝已经下达了不许任何大臣进入后宫的旨意,必定也在各个城门设置了重兵把守,莫说是大臣,就连普通百姓出入,应该也要严查,恐怕城口已被封锁得连只苍蝇都难飞出去。
“胜昌,你听我说,越是觉得无路可走时,越不能自乱阵脚。刚才我听你讲的那番话,也算了解了眼下的情势,大臣不能出去,但并不表示外面的人不能进来,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
“夫妻同心,想法自然不约而同,”竹姬盈盈一笑。
“可现在这种情形,即使我们要送信,也会被拦下啊。”
“普通的信使和飞鸽传书当然不行,但影破就不一定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前些日子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