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飞仙-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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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冰冷的雪片纷纷的打在脸上,我却浑然没觉得凉意侵肌。东屋的门一下子开了,莫还真只穿着单衫赤着脚就奔了出来。南边那屋里窗子也一下亮了起来。
莫还真劈头就问:“怎么了?”
“小和它,它吃了轮转珠!”
莫还真脸色一变,一把搡开我就抢进了门里去,接着姜明和苏娘子也来了。他们都没顾上理会我,一个个都奔着屋里去了。我站在门坎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觉得,脚底冰凉,胸口却生疼滚烫的,只觉得说不出的焦灼难受,一团火在里面跳跃着几乎要把人挤炸。
小和,小和,他……
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这都是我大意,那轮转珠才被他吞了下去,万一,万一心。。。。那岂不是我害了他?
我本是为了救他来的,可是来日大难还没现,眼前却变成了我害了他了。
这。。。。。怎么成了这样?
为什么我总是令他受伤?我……
我……
苏和他,是我亲手伤了他!我一剑刺中了他的胸口,就象是,就象是有什么东西朦了我的神智,神使鬼差一样。。。。
雪片越来越大,象鹅毛一样纷纷落在我的的脸上身上,就象那些凌乱纷杂往事,一件件一桩桩,我和苏和初识,相交,上山,拜师,定情。。。还有,蓝师兄,姜明,莫还真……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悲喜无常离合纷乱。。。。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只记得苏和被我刺中了一剑,然后,然后整个人都不见了踪影,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师兄说他已经断气,我却总在心底暗暗希冀他还有生机。
我回到这里来,那讨信……还有这个轮转珠,都是因为师兄。
那现在,屋里……
这对候苏和竟然还是只小狐狸!我,岂不是回到了从前?师兄使了什么神通,竟然让时光倒转?还是,让我趟回了时间这条河的上源?
那信是他的笔迹,能这样帮着我,助着我的,也只有师兄!可是师兄虽然也有点本事,只是能够这样逆天而行,还能够拿出轮转珠这样的宝贝,师兄却办不到。
只能是幽君所为。
但那人与我无亲无故,甚至相看之时很不顺眼,他又怎么会想要帮我?
答案似乎也并不难想。
因为师兄。
因为他,他。。。。。。对师兄。。。。。
我心里极是难受,却又说不出,道不明。
师兄和幽君的事,我知道他是不情愿的。
按师兄那样外柔内刚的个性,他不愿意的事情是什么人也不能强勉的。可是他却,他却……
我觉得我正缓缓的接近一个危险的秘密,它就横亘在前方不远之处,我遥遥的
望见了,也猜着了,但是我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那秘密我……我没有那种力量去承担。
屋里重新亮了灯,我心里一紧,现在还是幼年的苏和把轮转珠吞了进去,只怕不是福反是祸。姜明他们有办法让他把那个吐出来么?
我一手扶着门框,只觉得身上软的厉害,明明心里急着要赶进屋里去,这一步却就是迈不出去。三个人围着炕边,苏和现在是什么情形我看不到也听不见,一颗心
象被紧紧提着,就悬在喉咙口,只怕听到一句噩耗。
苏和,苏和。为什么我想为你做些什么事情却总是做不了?为什么我总是只能给你一次又一次的危机和伤害?
要是万一他真的。。。。。真的就,那我也就和他一起去,活着,我们一起。死了,我们也一起。
姜明忽然一回头:“去井里打水来!”
我连忙答应一声,好像身上又有了力气,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我知道,两步奔到井边把桶投下去,虽然外面冰雪满地,井水侧没有上冻,我扯着绳紧赶着扯动,把水提了上来,拎着那桶水紧走两步正要再奔回屋里,莫还真接过去水桶,竟然砰的一声
将门在我面前合了起来。
我眼前一暗,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我被关在外头了!
也不能怪他关门,兴许是他们要施法,须得关门,而屋里也不能挤这么多人乱哄哄的我又帮不上忙。也许是因为我不谨慎,轮转珠被苏和给吃了下去,莫还真难免有点怨意……
我怔了一会儿,很想知道屋里怎么样了。忽然门一开,空桶递出来,莫还真简短的说:“还要。”
我急忙接过桶再去打水,第二桶水提了起来,直起腰一转身,看到的一切忽然如水波一样动荡起来,我眼前发晕,几乎以为自己是掉进了水里。揉接眼再看时,哪里还有什么大雪,独院,哪里还有那亮着灯的小屋?我正站在一片荒野之中,长草及
腰,四顾茫茫,手里却还提着一只水桶,桶里还有大半桶水。
我呆滞的张望着,不知今世何世。这里一片旷野,绝不是刚才那一片起伏的山岳林谷。而且这里温风和软,天光大亮,刚才的雪夜似乎只是我的一个梦。
我迈步向前走,没几步就见了一条大道,看来或是刚下过雨,道上有些泥泞,蹄痕车辙的印迹都十分清晰。我站在道上发呆,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我已经。。。。。回来了么?
我现在在时间的哪一端?
苏和他。。。。现在又身在何方?我回到过去什么也没来得及做,还害得他吞下了轮转珠,不知道他怎么样呢?他。。。。他的死劫,可以破解抵消掉么?
122
“老丈,请问此地是什么所在?”
那背着一小捆柴的老者回过头来,我向他点个头。
那人怔在那里一声不响,目光就这么落在我的脸上,我耐心地看着他。
可是这人嘴唇动了几下,目光往下落,把我从头看到了脚,又从底向上看到头,忽然间手一松,肩上的柴掉在地上,他扑通一声冲我跪了下来:“大将军,大将
军,饶命啊,饶命啊!“我倒给他吓了一跳,这人怎的如此莫名其妙?我哪是什么
将军?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要杀他?
“老丈,你……”
“大将军饶命啊,饶命,我只是实在没得办法,才在你林里打了点柴,我是没办法呀,大将军饶了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他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把那小捆柴往我跟前推推:“我这就走,我以后再不敢了,我再不来了。。。。”
我没反应过来时,他转身就跑,那速度那脚力,一点不像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不答我的问话反而搞了这么一出?
我有什么地方能把人吓成这样?
我摸摸脸,应该没沾上什么泥泞才对啊。我一路过来都是用的轻功,因为这地方实在是太脏,而我又没有鞋子——
我低下头,我的脚上没沾到什么泥,干净的有点过头。
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把人吓走的吧?我可不是什么山精树怪。
可是大将军又是从哪儿说起啊?
那人去的方向正朝着东面,太阳缓缓的升起,越来越高。
我抬起手遮在额前,远远的,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个小村落。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我得先给自己找双鞋。
我怕再被人当成什么妖魔鬼怪,没直接从大路进去,绕到后面去进了村。有一户人家门半掩着,我听着屋里没人,进去找了双鞋子口这鞋放在柜子顶上,还是崭新的没有人穿过,鞋底纳的很厚实,针脚均匀细密,布帮是深青色。这双鞋不知道是什
么人做的,做给谁的。我拿的时候心里很不安,想给一点卦偿,但是摸遍金身上
下,却一个钱也没有。
鞋子稍微有点大,走起来的时候步子不敢甩开,否则怕把鞋子甩出去。
这村子孤落落的,村里许多房舍都是破败失修的,只有寥寥几家还有些人气。就象是经过一场大劫一样。
我从那屋子里出来,沿着村中的土路向前走。出了村子不远,东南方竟然是一片乱葬岗。
我茫然的停下脚,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
心中牵狂的事情太多,反而不知道该朝向哪个方向。
苏和他现在在哪里呢?他安好吗?
师兄在哪儿?蜀山又在哪个方向?
我都不知道。
风吹过这一片荒地,坟茔间的长草沙沙的轻响,仿佛在诉说什么。
身后仿佛有人经过,我回过头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再走几步,我在道旁的草里看到一块石碣,上面刻的有字。
黑水镇。
黑水镇?
是这里的地名?可是,黑水镇又是什么地方呢?还是得赶快找人打听道路,我要回蜀山去。苏和一家与蜀山关系极深,姜明前辈,莫还真,还有苏娘子,似乎都和
蜀山有斩不断的丝丝联系。苏和一定不会死!一定不会!
我蹲下身把脚下的鞋子绑紧,忽然眼前一暗,有道阴影忽然罩在了我的身上。
我心里暗惊,怎么有人走到了我跟前,我却一点也没有听到?
我抬起头来,站在身前的那人背光而立,我微微眯起了眼,一时没看清他长的什么模样。
“你从哪儿来的?到此地做甚?”
我缓缓站起身来和这人平视。他个子比我还高一些,身材修长,挺拨如玉树临风。他生得极好看,长眉秀眼,嘴唇稍薄,容貌用美若好女四个字来形容也绝不过分。
这人……似乎有些面熟。
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他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又问了一句:“喂,你哑巴了?”
我回过神:“失礼了,我在此地迷失了方向,请问……这里最近的城郭是哪一座,该往什么方向走?”
他虽然站在阳光之下,可是衣衫面庞都似雪玉一般,一点红润血色都看不出来,那种莹白既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又有点心悸。他身上有点让人不太舒服的东西,我说不上来,只是。。。。。。那似乎是一种深藏的,令人觉得骨缝发寒的阴气。
“离此地最近的,应该是苏州城了。”他指一指我的左方,袍袖被风吹的飘摇摆动,一绺发丝拂在脸上,姿态仿若画中人:“从这边一直走,小半日就到了。”
苏州?还好还好,我曾经从这里经过一次,还算熟悉。
我抱拳说:“多谢公子相告。”
“那倒不用客气。”他说:“你这身打扮可不象本地人,从哪儿来的?”
这人很不对劲。。。。。。
我看看一旁的乱葬岗——难道他是僵尸鬼怪?可现在太阳就在头顶,尸怪鬼魅哪敢出来?
他说我打扮不像本地人,这倒是的。我身上还穿着件白袍,袖子也阔,腰身也宽,还是在苏和家里换上的当睡衣的衣裳,和眼前这人的白袍乍一看倒挺象。。。。
等等,我忽然想起来,刚才在村头碰见的老者对我磕头下跪,口称大将军,我与他互不相识,只能猜他是认错了人——难道他将我当成了眼前这人?
我试探着问:“这位兄台,你可是位。。。。将军?”
他笑了起来,眼睛如同弯月,眸光如水:“不错,我姓杨,以前的人都唤我将
军。不过,我已经不做那个许多年啦,难为还有人能猜得出来。”
他一定不是人!
我一对有些踌躇,蜀山弟子当然是要降妖除魔,可是,眼前这只不知是僵尸还是鬼怪的家伙,他既然能站在太阳底下,说明他的道行一定高深,我不见得是他对
手。而且他也并没有露出青面獠牙来,我还刚刚跟人问过路,要翻脸动手的话……
只怕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也师出无名啊。
“噫,你那是什么眼神啊?难道你想替天行道,降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