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倾-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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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场中能人异士甚多,见中年道者这手“掌上乾坤”施展得不露半分火气,显然已得玄门正宗传授,个个心中不禁微微一凛,光凭此手功夫,就足以让人扬名立万,但此人谁也没见过,不过这也不奇怪,正宗门下弟子个个都这样,拘泥呆板,食古不化,却又不鸣则已,一鸣冲天。虽然近几百年来,天下各门各派,能人辈出,奇功异法,层出不穷,但论根基深厚,依然首推正宗门下。若非如此,今日谷外,又怎么能有如此众多俊男俏女等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四个字——“玄门正宗”!
自千年前“云和仙子”在此创立长春仙宫,每隔两甲子,便招收六男六女十二名弟子,距今已是第九次广收门徒了,天下不论正邪各派,只要能通过宫中的三道关卡,便能成为其门下弟子。与佛道两家其他正宗门派相比,收徒之广,成就之快,可谓是终南捷径,一步登天。长春仙宫开派以来,已历三代,短短千年时光中,已有六人飞升紫府,这怎能不让天下间每位学道求仙之士,心生向往?四百年前,终南派黄庭真人,都笑言“终南无捷径,青云在长春”。至此,长春仙宫从一小门小派,一举跃为中土玄门三大正宗之一,与终南,九华鼎足而立。
只见白光一闪,清风手中铜鹤消失无踪,身前多了两位妙龄女子,容貌倒有几分相似,都生得亭亭玉立,容光照人。左边白衣少女身形略高,眉目如画,自然流露出万种风情,目光流转之间,便已明白眼前形势,拉着身边紫衣少女,向中年道者盈盈拜下谢礼。
清风道人见白衣少女容颜,不禁楞了一楞,见二女拜下,衣袖一挥,一股浑厚的力道将两人止住,不令下拜,笑道:“二位姑娘不必多礼,区区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白衣女子还未开口,装神弄鬼在旁一下笑了起来,“两位姑娘想必来自南海七巧门下,不知道千机老儿是你们什么人?”
紫衣少女少女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是我们什么人,关你什么事情?又不是攀亲戚,问这么多干什么?看你这样子,贼头鼠脑,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左清泉一听“贼头鼠脑”四字,一下眉开眼笑,举起大拇指,道:“小姑娘,骂得好!”
庄老儿闻言也不生气,嘻嘻笑道:“贼头鼠脑?有千机老儿在前,谁敢抢他的招牌?!我老人家可担当不起这名号,青衣姑娘还是留着送给千机老儿吧!”
紫衣少女猛然想起眼前这刻薄老儿的来历,粉面一下涨得通红,心道:“这下完了!”
白衣女子深知自己表妹的脾气,斗嘴可是她的拿手好戏,以为她还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忙拉了紫衣女子一下,对装神弄鬼陪笑道:“前辈可姓庄?”
话还未完,清风道人伸出手掌,在她背后轻轻一拍,低声道:“姑娘一路真元损毁甚巨,还不宁神调元,更待何时?”白衣女子闻言娇躯一震,知道自己用心被此人看破,脸上一红,清风道人从怀中取出一拇指大小的玉瓶,倒出一颗绿色丹丸,指一弹,化为一道绿气,从白衣少女鼻中钻了进去。白衣少女只觉一股异香扑鼻,精神一清,忙微垂双帘,收敛心神,调元养神。
紫衣少女见此情形,不由一楞,还未明白过来,在旁三人,却识得此丹来历,不禁诧异万分。
清风道人向三人微微一笑,转过头来,笑问道:“姑娘姓柳还是姓方?”
“晚辈姓柳,小字青衣。”
庄老儿在旁道:“那旁边这位一定是青萍了,你们两个女娃子,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祖外出,跑来这里凑热闹,待我见到千机老儿,非告上你们一状不可。”
柳青衣忙道:“庄爷爷可不要吓我!”庄老儿小眼一瞪,道:“这下叫庄爷爷了?要攀亲戚了?”
第九十九章 仙家宴会
左清泉骂道:“老鬼一向以大欺小,为老不尊,小姑娘不要理他。他如果向千机老儿嚼舌头,你就说是老夫和穷酸的主意,是我们二人硬带你们来的。”
柳青衣见两人长相,知道是外公好友,忙称谢道:“侄孙女拜见左爷爷,赵爷爷。多谢两位爷爷。”
“千万不要叫穷酸做爷爷,人家年轻俊郎着呢,你这么叫,岂不把他叫老了?”左清泉看了赵书元一眼,挤眉眨眼道。
赵书元知道他意有所指,也不答理他,手一扬,飞出一片银霞,裹住柳青衣,顿时成了一个光人,赵书元复用手一指,银霞透衣而过,眨眼无踪。方开口道:“天蚕衣乃我昔年护身之物,现已无用,就赠给小姑娘吧。两位老鬼身为长辈,竟然连见面礼都没有,真是丢煞人也!”
柳青衣只觉身上轻快,舒适非常,料知是件异宝,忙拜了下去,结果也和方才一样,身前有股其软如棉,无可抗拒的大力,将自己止住,丝毫不能往下半分。柳青衣心中羡慕万分,不知道自己何日才能达到如此地步。但愿今日老天保佑,能与表姐一同拜入长春门下,岂不秒哉?
左清泉笑道:“穷酸也不用激将,小老儿虽然不如你身家丰厚,但还是有几件东西拿得出手,你姐妹二人三年后到我长白隐仙洞一行,小老儿和庄老鬼自有东西相赠。”
正说间,一朵青云自东冉冉飘来,看似其行缓慢,实则瞬息千里,晃眼便到眼前,赵书元道:“宫中主者,的确神通广大,想不到竟然能请到闭关多年的终南诸位仙长,就不知道来者是谁?”
装神弄鬼道:“黄庭真人早已不问世事,来人想必是门下的几位高贤吧”赵书元还未来得及答言,青云已簇拥着四位玄衣真人,电泻而下,为首是一位红光满面,身材高大的中年道者,身后三人皆道骨仙风,丰神绝世,最末一位是名秀美如仙的妙龄道姑,肤色如玉,宛如凝脂,全身上下好似散发出一层淡淡青白光华。
清风道人与赵书元互望一眼,都看出对方心中的震惊,终南一脉,渊源流长,果然非一般门派所能比拟。光是最后这名女真身上所现异象,已是“玄玉归真”之境,早已是天仙一流的人物,距离大罗金仙也只是几步之遥。能达如此境界者,没有十个甲子的苦修连入门都难,更不用说成就了。
此时谷口尽管人多,能够真正看出终南四位真人底细的也就廖廖几人,心中都暗自赫然。而余者虽然敬佩来人功力高深,但也不以为意。这也难怪,近千年来佛道两门原有几个正宗大派,失传的失传,归隐的归隐,很少过问世间之事,即使有行道之士,却也少露踪迹,不为外人所知也。而新兴的门派,却在千年中如雨后春笋,纷纷破土而出,各创奇功异法,光大门户,更改旧有成规,对门下择类而受,专攻一门,贵精不在多,如此一来,一般修行之士只需在短短两三百年内就有极高成就,出人头地,而换成正宗门下,两三百年时光,只能一事无成,唯一能做之事便是打坐苦修。所以一时之间,新起门派纷纷大盛,而原有门派则一副衰败景象,就连原有门下弟子多另投别门,或有灵通变达之士,也曾提议修改修行之法,却被一句“祖法不可变”而否定,接连几次后,也不再提。不过说来也怪,虽然新起各个门派,一时盛极,但能飞升紫府天阙者却无几人,而且四九天劫一到,门中高人却纷纷遭劫,转劫重修,就连六百年前号称玄门第一宗的“飘渺无极宗”,门中三十六位一流强者,在四九天劫中仅存三人,而原有正宗门下,只有一人遭劫,余者都安然度过,更有几位修为精纯者,连四九天劫都直接免去。旁门中人,下场则是更惨,多为形神皆灭,连转劫的机会都没有。经此道家大劫后,新起诸派衰败者不计其数,而原有门派依然屹立如山,巍然不倒。两两相比,高下立判。大劫之后,所剩诸人痛定思痛,方知根基不稳,纵然拔地千仞,也是水中之花,镜中之月,故又重拾原已抛弃的诸般传统法门,回头再来。所以近几百年来,正宗二字,又才被人看好。
青云方一落地,四位真人见谷口银色光墙,也不说话,相视一笑,有几人正要过去见礼,只闻谷中传来一声极其清越的玉磬之声,入耳心清,让人心神一轻,余韵未歇,又闻一声洪亮的钟鸣之声,遥遥传来。众人知这金声玉振一起,开山在即,也都停止了言语,静侯在侧。而欲拜入门墙的青年男女,大都神色一紧,一颗心七上八下,原有的矜持早被钟声撞得荡然无存。
柳青屏闻声也睁开双目,只见清风道人对己微微一笑,低声道:“阴阳幻化,天地至理,氤氲化育,可成万物。切记切记。”柳青屏知是指点过关诀窍,闻言好生感激,自己姐妹二人本是与他萍水相逢,还未见面便出大力维护,又多加指点,如此胸怀气度,尚是自己生平仅见,哪里像南海三十六岛上的那些所谓高人奇士。如果自己真有幸能成为长春门下,真不知怎么报答这位前辈。
赵书元在旁奇道:“道兄好似对此间十分熟悉,难道有什么渊源不成?”清风笑道:“不瞒赵兄,贫道与此地尚有瓜葛未解,到时自知。此时多说无益。传闻赵兄本是黄石一脉,渊源流长,可否用偷天换日之法,替贫道略改容貌。贫道感激不尽。”
左青泉在旁道:“道友此举,不知有何用意?若是要瞒此间主人,却为时已晚。”清风道:“贫道非是欺瞒此间主人,只是要瞒一人即可。”三人虽是见多识广之士,此时也搞不清此人葫芦中究竟卖的什么药,庄老儿与此人相识多年,知他为人十分正派,操行艰苦,乃是难得的清修之士。见他执意要为,暗中对赵书元打了个颜色,赵书元笑道:“那小弟从命就是,不过想必道兄也不想在此众目睽睽之下来个大变活人吧?”
四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笑意,柳青衣忍不住道:“几位前辈堂堂正正,却喜欢干些偷鸡摸狗之事,真是比我爷爷还要古怪。”
清风笑道:“偷鸡摸狗有时也是为了堂堂正正的事情。青衣姑娘入世未深,当然不知道人间事情的古怪离奇了。”
几人本是站在最远处,言语也很小声,不知怎么传到谷口四位真人耳中,为首红面道人略一扭头,目光微扫,掠过几人,最后在清风身上,顿了一顿,瞪了他一眼。几人顿觉身险寒窟,须发皆张,知道真人怪罪不知礼数,只得住口不谈,装神弄鬼更是小眼一翻,用手做出一个砍头的姿势,以示真人之厉害。
只闻一声轻雷,众人眼前一亮,谷口银色光墙一闪而隐,现出一个洞天福地来。谷口顺朱玉甬道前行百丈,边现出一条大溪,宽约二三十丈,碧光鳞鳞,中有青萍稀疏遍布,五色鱼群往来其间。朱玉甬道至此化为一道长虹,横卧水上。一头斜斜搭在前方一座飞空凌虚而立的白玉平台上,平台后现出一座极其雄伟壮观的宫殿,金庭玉柱,瑶阶翠栏,珠光宝气,耀眼生辉。殿中挂有一玉匾,上书“两仪归真”四个金字古篆,闪闪生辉。宫殿下方云雾缭绕,好似整个建筑是建筑在云彩之上。
最后一声钟鸣响起,余韵未歇。一片银霞从宫中直泻而下,落于朱玉长桥前,现出十二名白衣少女,皆羽衣霓裳,秀美如仙,手中各持一盏八角宫灯,侍立两旁。一位丰神俊秀的年轻道者从众女中穿行而出,对谷口诸人深施一礼,朗声道:“诸位仙长远道而来,本应迎入宫中,以尽礼数,不料本谷地火喷发,积尘如山,只得紧闭门户,扫除待尽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