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医-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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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介将东西放好,命人去传饭过来,又才劝道:“明儿个咱们要赶路,这些个东西都放在这里吧!让他们好生看着,只捡几样随身带的就罢了。”
林旋儿转头看着他,轻声探问:“三爷,到底是什么人?”
卷一 昔日又复来 106。赤子
106。赤子
正忙着将行李码在柜子中的英介,忽然听到林旋儿这样问他,便如临大敌一般,忙站住了,半晌才涨红了脸,小声回道:“先生对嫚香恩同再造,本不应该隐瞒,只是,三爷的身份事关重大,咱们都起过誓,不得泄露半句,倒也不单是这不得好死的话,也有三爷待我恩重如山,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告诉你他是什么人。”
林旋儿见自己不过随口一问,便牵出他那么多的话来,便释然一笑道:“我不是问你他是谁,想是我没有说清楚,你误会了,我只是问你,三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生问的是这个!”英介憨然一笑,如释重负,才忙回道:“我说不好,也不会说,但我听得说出先生讲的一个词用来形容他倒是蛮贴切。”
林旋儿笑问:“什么词?”
“赤子之心。”英介说这话之时,满脸都是崇敬。
林旋儿心中自叹,英介本就是个老实人,又受了他的恩情,想来经常伴着一处,也不定知道他那些行径,即便知道了,也该说是为了大义,这英介自不会深思。
何况,藏于深山之中,英介不过匆匆来去,从何得知。
想了一想,便作罢。
英介见她表情十分苦闷,便又安慰了她两句,说些三爷既应了你,必定是要带你回去瞧瞧的,不过这事实在赶,所以先办事再回家之类,说罢才出去了。
林旋儿自知今儿白露做的这些,让自己变成了这些男人中的“异类”,但细想之下,自己本也就是个异类,便释然一笑。
只是一夜未眠,便是隐隐睡着了一会儿,也不住噩梦。
一时梦到那些枯骨都从坑里爬起来,摇摇晃晃走路。
一时又梦到自己好像被什么人追杀,只管拼命逃跑,却躲没处躲,藏没处藏。
一时又梦到奶娘和紫菱浑身是血,整条东大街烧得火光震天。
没睡多少时候,却睡得心惊胆跳、浑身是汗,索性坐起来,靠在床柱上发呆。
窗外天色仍黑,乍明还黑的时分,清冷异常,籍着微光林旋儿瞥见这屋子里陈设十分简单,桌椅床榻俱备,却只是普通而已,左面墙上虽有几张字画,但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右边悬着一把宝剑,林旋儿不懂这些,并不知道价值几何,也并无珠宝镶嵌,不过玄铁制成而已,茶碗也是街边货色。
同是三爷的家,这外头和里头可谓天壤之别。
林旋儿穿上衣裳,往外头出来,只见着小院子里头放着十八班兵器及两个大石锁,地上的石板坑洼不平,此时天色稍亮了,一个傻乎乎的粗使丫头蓬头垢面往外头进来,见了林旋儿,忙整理了一下头发,才上前问道:“先生起得那么早,我这就去烧水!”
林旋儿见她似乎有些天生不足,便轻声问她:“你能烧水么?留神烫了自己。”
那丫头回头看看林旋儿,咧嘴一笑道:“三爷也这样问我,有什么呢!我可以的!这里喜鹊姐姐每月给我两百钱,只让我烧水,要这还干不了,就真不能留在这里了!”
林旋儿见她有趣,便跟着她走了两步,那丫头也不说,只笑嘻嘻地道:“先生长得真好看,昨儿个我见了,还以为是从画片儿上走下来的呢!喜鹊姐姐到底见得多些,说什么人什么天的,横竖我是听不懂。”
林旋儿心内便觉这个丫头又可怜又可爱,便问她:“这是要到哪里去烧水?”
“就在前头厨房里。”她一面走一面用手指前头一扇木门道:“又烧茶吊子,又烧洗脸水儿,先生洗完脸就能吃茶了!”
林旋儿浅笑,跟她一同进去,只见厨房中素净,有些肉干悬在梁上,其余蔬菜都放在盆中,似乎是刚刚才送来的,很是新鲜,又看那裙摆都是泥水,便猜她是先去采了菜来,才到园里去的,便看着那些新鲜瓜菜问她:“为何起得这样早,早饭就吃这些么?”
这丫头名唤春芽,只管种瓜菜,若有人下榻,便管给客人烧水吃茶洗脸,其余一概不办,听林旋儿问她,便忙答道:“早饭便是清粥,喜鹊姐姐待会儿会过来熬的,这些瓜菜是预备中午的饭菜,我听喜鹊姐姐说,三爷今儿个中午要过来吃饭,所以提前去把菜蔬找回来,你知道的,太阳一出,瓜菜上头的露水晒干了,怎么看着都不新鲜,我这里早些,采回来又好看。”
春芽虽头脑不太灵活,但手脚却十分灵活,不过一会儿工夫就烧着了火,口中又说:“我原就是庄户人家的,因我爹娘生活不济,才卖了我来做丫头,本不想来的,可也没有看着老子娘饿死的理儿,前些年家中宽裕些了,都说来赎我回去,三爷说了,便是家人来赎我,让喜鹊姐姐瞧着真是宽了,就放我回去,分文赎身钱不要,还要赏我些银子,我却想来还是这里好,三爷宽和,从不打骂我们,喜鹊姐姐又闻言软语的,虽有十来个人,却也没有谁笑话我的,回来乡反倒让人家瞧不起,我何苦回去呢?”
春芽一面忙活,一面忙着嘀嘀咕咕说些闲话。
林旋儿心中忽想,若人都和她一般,这世界便会清静许多,少了尔虞我诈,少了利益驱使,不过粗茶淡饭,便能心满意死,世人都笑春芽是痴儿,真不知谁才是痴儿。
彼时水烧好了,林旋儿见她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又将那滚水端来端去的,便让她倒了水自己讲究着洗了脸,那丫头便笑嘻嘻地端出一碗儿茶来递到她手中,笑道:“先生吃茶。”
林旋儿见那茶水虽热滚滚的冒着气儿,但里头的茶叶尚未滤出来,盛在一只大瓷碗里头,又黑漆漆的,一股子苦涩,比起那里头女眷们洗手的还不如。
又见春芽端起来便咕咚咕咚地喝起来,便也就着碗吃了两口。
忽听得后头一声,两人都看过去,只见一个忙奔过来,道万福,又轻声道:“先生,春芽是个粗笨丫头,那些茶是咱们日常吃的,并不是待客的,我重新去沏了来吧!”
林旋儿见她身上穿着一件赭色半新不旧的圆领小袄子,下头穿着襦裙,头上也不过简单梳了个发髻,并不曾施脂粉,塌鼻梁,小嘴唇儿,又见举止大方,便料想是春芽口中的喜鹊姐姐,便将碗儿放下,笑道:“不妨事,早起我也不惯饮茶,你们忙吧,我再四处转转!”
喜鹊忙上前道:“我找两个小厮跟着伺候先生吧!”
林旋儿摇头说不必,那喜鹊见她不是多事的人,便也就不再说,自己忙着进去做早饭了。
林旋儿又转了一转,虽有几个小院,但大同小异,便是普通民宅罢了,便转回房中,却见英介已等在门口,彼此问候了两句,便坐在屋里吃茶。
正吃早饭,便看到南辰从外头出来,一身行装,进门便望着林旋儿道:“昨夜睡得不好吗?怎么望着脸色不好。”
林旋儿不回答,只点了点头儿,仍吃她的粥。
英介忙站起来退开,早有小丫头拿了碗来,盛出一碗来放在他面前,他径自笑笑,便对林旋儿道:“咱们今日就出发,待回来了就让你去瞧瞧你的家人,先耐烦几日吧!这事儿还真是只有你能办!”
原来不但是为带自己出来,还有别的事,林旋儿也不看他,只忙着吃自己碗中的粥,小声道:“是。”
南辰又对英介吩咐了两句,才低头喝粥。
林旋儿余光瞥过,这么一个器宇轩昂的男人,怎么就那么心狠手辣?想来以前那些随手的小善,不过是一念之间的善意而已,骨子里头,终究是个让人深恶痛绝的恶棍!
“我又得罪了你吗?”南辰抬头看着她,一碗粥已经喝完,将碗放在桌上,接过帕子擦了擦嘴。
“没有。”林旋儿没有多的话,只沉沉答应着,又埋头吃东西。
吃罢早饭,林旋儿又折回房中,将那些包袱解开,从中取出一些,原样又包好放回去,取出来的打了个包袱背着,虽少了很多,但也还有一大包,自己也很无奈,时间不早了,若再收拾一遍,只怕外头那些侍卫又该说笑话了,尤其那个庆祥,便也就作罢,只背着出来。
包袱能减,但马是不能决计不能骑的,况且她也不会。
倒是不需多话,英介早套好了马车在外头等着,前头的人都骑马,后头跟着一辆车,英介赶着,她坐在里头,便出发。
车上早有一些备好的干粮和水,数量不少,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一路上都听得众人在外头高声谈笑,自己只闷闷坐着,若烦了便看看医书,或将帘子掀开,瞧瞧窗外的精致,毕竟天生而成,未经雕琢,哪里来的那么多别具匠心之处,大同小异。
这些人做事都这样吗?自己已经出发在路上,跟谁去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去做什么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便是,自己离京城是越来越远。
卷一 昔日又复来 107。行程
107。行程
这一路走来,众人都只说些闲话,便是要去哪里,谁都不曾提起,一路上也不投栈,只在林中歇息,饿了便吃些个干粮果撰,渴了便饮山泉水,每走上两个时辰,必停下来歇息一番,林旋儿只在马车上睡得昏天黑地,早晚不分,又接近傍晚时分,才见众人在河边的草地上歇了,她下了车子,只觉双腿发木,险些站不稳。
都是些壮年男子,又兼着赶路,车上的干粮竟所剩无几,仍有人喊饿,南辰便让英介带着弓箭出去林间猎些野物来,庆祥便自告奋勇到河边捉鱼去了,剩下之人早四处捡了柴火来有人马上有个背囊,里头装着烈酒,便也不顾着什么你的我的,都抢着喝了,南辰喝了一口,递给林旋儿到:“咱们这里赶路,你坐在车上也不舒服,吃两口酒解解乏。”
林旋儿摇摇头,只站起来自去了。
后头人都笑说她嫌众人喝过的脏了,她也不解释,便往林间去了。
这里靠近管道,沿途都有人经过,林旋儿朝那山林里头去,倒也找到些野菜来,恰好遇上英介也未空手而回,猎得两只兔子,倒也便宜,两人又摘了些果子,一同回来,庆祥早等不及将抓来的鱼开膛破肚,串起来架在火上烤了,已是阵阵浓香扑鼻。
英介笑道:“我说你不必费心找这些野菜,他们也没人爱吃这个,也没有个调料锅子什么的,怎么吃?”
林旋儿想了一想,便也就轻笑着将那些野菜往湖里洗了洗,便那样生的塞进口中,众人见了,又笑了一会,那庆祥一手一条鱼,啃得满嘴是油,一面大吃大嚼,还不忘含糊地笑道:“先生真乃神人!这肉不爱吃,偏要去吃草!这可不是要修仙去了?又不喝酒,又不吃肉,改明儿就该找个庙念经去了吧!”
英介伸腿在他脚上踹了一下,他非但没有住口,反倒更加得意地道:“行了!英呆子,我知道柳先生是你quan家的救命恩人,只是怕跟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也不是一路的,我看你还是现在就给三爷磕个响头,去把命还了人家吧!要不然,等人家成了仙成了佛的,你再想要报答,那可就真没处报去了!”
林旋儿不搭理他,便一个人直往前头走,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吃些野菜,就着馒头喝两口水。
马儿在远处自在吃草,上次跟自己一处玩的那匹野马,原来正是南辰的坐骑,这两天都听叫它墨骏,同样赶了一天的路,别的马儿都懒懒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