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下凡-第7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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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老头子的身份还对老头子出手，脾气真不小。难道你也听信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认为魔法师近战鸡肋？”圣亚丁从容淡定道，端在半空中的酒杯，自始至终没有漾出一滴烈酒。

沈云的匕首不退半分，冷冷道：“这并不是重点。”

圣亚丁不置可否道：“吉尔丹厌恶占星师，所以当年他在【劳伦帝国】军事会议上，提议出兵【贝斯帝国】，就是从最大程度上反抗命运，但是命运没有给予他反抗命运的机会。现在的你，已经和他有几分神似了，却同样厌恶占星师，为什么呢？是不自信吧。圣戈尔家族确实是皇室的御用占星师，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圣戈尔家族就完全依附于皇室。圣戈尔家族同样拥有对帝国忠诚之外的其他荣耀。难道忠诚于皇室的势力就是你的对手？你的对手，好像是教廷吧？”

“皇室和教廷的对抗需要借我之手？我好像没那么大能耐吧？”沈云寒声问道。面对【香根鸢尾勋章】的佩戴者，不紧张是假的，他甚至怀疑贴在圣亚丁喉咙处的匕首，再进一分的话，是否会有想象中鲜血爆裂的场景。

“并非你想象的那样，仅仅是因为圣戈尔家族已经没有男性继承人了，如果要将血脉和荣耀延续下去，必须要找一位足够强大的继承人。”圣亚丁神情落寞道，端在空中的酒杯，摇晃了几下。

新的起点　（24）

一个家族无论多么荣耀和煊赫，如果没有合适的继承人，就意味着萧条甚至消亡。而一个完完全全没有男性继承人的家族，等同于随时都有可能被历史的洪流吞没，一切都将成为虚幻。

圣戈尔家族专精于占星，几乎每一位家主都走到了占星师的巅峰。但是同样的道理，圣戈尔家族的每一任家主，几乎都不是自然死亡，而是在占星时死于自损。

到了圣亚丁这一代，已经是数代单传了。不幸的是，老来得子的圣亚丁，却偏偏还经历了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生至哀。一个偌大的圣戈尔家族，只留下一个老头子和他的孙女来撑门面。

不难想象的是，如果圣戈尔家族还失去“御用占星师家族”这个在【贝斯帝国】独一无二的头衔，那么，圣戈尔家族几乎会毫无悬念的走进历史的尘埃中。

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男性继承人入驻圣戈尔家族。

沈云不为所动，心里头则百转千回，继续说道：“以圣戈尔家族的底蕴，想要让【贝斯帝国】任何家族结为姻亲都轻而易举吧？我一个【贝斯帝国】的外人，好像帮不了这个忙。”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想过没有，圣戈尔家族如果和一个权势滔天的家族结为姻亲，那么待我这个老头子化为一堆枯骨后，圣戈尔家族必然名存实亡，难逃被所谓的亲家吞噬的命运。如果不是权势滔天的家族，那么这场婚姻将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这其中有你想象不到的深层次问题，圣戈尔家族的一点一分，都足以上升到帝国格局的高度，否则，我这个老头子也不用三番五次拒绝皇室的联姻了。”

圣亚丁没有丝毫脾气的解释道，摆足了诚意。事实上，如果圣亚丁几位老友在场，一定会对沈云和雷格的举动感到啼笑皆非。传闻，圣亚丁曾和一名圣骑士近战，并且完胜。那位圣骑士，也曾将自己的骑士枪抵在圣亚丁的胸口。

沈云难免自嘲道：“难道我这个随时都有可能被绑在火刑架上的家伙，可以让圣戈尔家族继续荣耀下去？这其中的冒险成分好像太大，大到足以让圣戈尔家族提前结束光辉历史。”

“有些东西，天数已定。你只要答应我这个老头子，你和安琪儿所诞下的一子，披上一个圣戈尔的姓氏就行了。”

圣亚丁似乎也为解释这件事情而苦恼，因为他明显察觉到在这件事情上，沈云抱着一探究竟的心理。无奈，他索性交出了圣戈尔家族的底线。

这桩婚姻，看似简单，因为圣戈尔家族是他做主，而作为这桩婚姻另一方的沈云，虽然不能确定威尔赛家族和圣罗兰家族的想法，但这里是【贝斯帝国】，如果有必要，他完全能够借此机会贴上圣戈尔家族这个靠山。至于事后沈云有无过河拆桥的必要，那是以后的事了。

新的起点　（25）

在圣亚丁眼中，这桩婚姻牵扯的问题，动辄便上升到一个圣戈尔家族掌控不了的高度。因为圣戈尔家族的身份太过敏感，在【贝斯帝国】上层中，甚至于流传着圣戈尔家族是帝国半个掌舵人这种该死的赞美。平民百姓没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顾忌，是因为他们的圈子大多一成不变，几乎一生中不会出现大人物眼中的波澜起伏。前半生荣耀跌宕的圣亚丁，需要思考的事物局限在一个很小很小的范围内，而到了后半生，则为家族的延续而忙碌奔波。如果不是因为家族的即将衰败，他断然不会踏入【潘多拉神宫】，获取一枚【香根鸢尾勋章】以及一枚【光明信仰勋章】，因为圣戈尔家族向来对这两枚勋章不理不睬，并不是圣戈尔家族高傲，而是圣戈尔家族代代相传的低调。但是到了圣亚丁这一代，他却不得不把这两枚勋章拿过手，以获取其隐性的庇护权。

沈云缓缓将匕首拿开，雷格也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整个过程中都在揣测着圣亚丁内心想法的蒂雅，微微朝沈云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告诉沈云，圣亚丁的话具备一定的可信度。

“有没有顾及到你孙女，安琪儿的想法？”抛开刚才剑走偏锋对圣亚丁使用武力的手法，沈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往往被家族掌舵人忽略的问题。

贵族家庭，不管是男性继承人还是女性继承人，一般都对自己的婚姻没有发言权。帝国没有明文规定一夫一妻制，但是，一般贵族都只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暗地里则拥有少则几名多则数十名情人。所以一般的贵族小姐追求的是正妻的身份，而平民小姐，追求的则是情人身份。至于他们所追求的贵族老爷有多少位情人，大抵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正妻也是如此。

一直都平淡对待匕首和长枪的圣亚丁，夹了一块在贵族宴会上绝不会出现的腌菜，轻嚼几口，美滋滋的灌上一口酒，头也不抬道：“这重要吗？”

“如果只是名义上的婚姻，自然不重要。可是，如果你想拥有一个传宗接代的曾孙，这就很重要了。”

沈云同样夹着小菜，喝着小酒，不缓不慢的回应着。蒂雅脸色不佳，但有些事情，她自认为没资格阻拦。男人有男人自己的世界，女人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插手，但任何一个聪明的女人，都不会强行横在那个男人的世界中。更何况，她的家世，早就教会了她，什么叫做大局。

世界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一个男人要获取其他男人的忠诚，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从各方面击败他。而获取一个女人的忠诚，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收获她的芳心。于是，一名纯粹的将军很难成为一名出色的贵族，而随便拉扯出一名贵族，都可以成为一名将军。因为将军只能让男人臣服，而贵族往往能男女通吃，当然，在绒毛大床上，博爱的贵族老爷们，也往往能表现出男女通吃的高尚情操。

新的起点　（26）

圣亚丁哑然失笑道：“对自己没有信心？”

沈云撇嘴道：“我对要屁股没屁股，要胸脯没胸脯的女人没信心。”

圣亚丁高深莫测道：“会有你想象不到的惊喜。”

“很翘？很大？”沈云邪笑着问道，一点也不在意他向圣亚丁询问的这个问题，和双方的身份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

当天晚上在这个小旅馆下榻的沈云四人，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的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打扰，有一个能秒杀八名大骑士的彪悍家伙存在，不管是那八名大骑士的主使人还是暂时旁观的某些隐藏势力，都不会贸然行动。

唯一的倒霉的就是那名心脏承受不了负荷的旅馆老板，一大早看到四人一兽下楼，连阿谀奉承的勇气都没有了，直接交代年轻但并不貌美的老板娘恭送着几位爷离开，自己却躲在厨房里拿起很多年都不曾触碰过的劣质菜刀，心不在焉的切着菜。至于几位爷在旅馆的费用，自然不敢提及，可是在他印象中还不算太笨的妻子，却在圣亚丁即将踏上马车的时候，一副柔柔弱弱欲语还休的模样，挡在了圣亚丁身前。

年轻的老板娘垂着身子，细声细语道：“大人，您还没付账呢。”

在走出旅馆大门时，示意雷格不要付账的圣亚丁，笑眯眯问道：“你是迪欧家族的卧底还是塞克家族的卧底？又或者是多尔曼家族的？”

年轻的老板娘身子一颤，轻声说道：“大人，贱民冒犯了。”

说完之后，年轻的老板娘躬着身子退回旅馆内。

圣亚丁踏进马车，对于这个小小的插曲，沈云几人并未过问。这条连接迪欧公爵府所在的【劳尔吉斯城】和金雀花城堡的捷径，途中没有迪欧家族或者和迪欧家族有关联的其他家族的暗棋，才是怪事。至于圣亚丁是怎么发现这颗暗棋的，几人心中都有数。只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棋子，几人懒得去戳穿，对于还未走出【戈彼尔郡省】的沈云几人而言，留着这颗棋子给她的主人传达一些无关痛痒的信息，才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沈云和圣亚丁达成了交易，并且交易内容并没有约束沈云什么，所以在打消了一大堆充斥脑中的猜忌之后，沈云也乐得将这个交易简单化。马车中的气氛，也因此融洽了不少。

中午时分，马车从【劳尔吉斯城】穿过，未做停顿，但一路上行驶都极为缓慢。直到穿过【劳尔吉斯城】之后，马车才在主道上加快速度，换之以一副嚣张的姿态，夺路狂奔。

新的起点　（27）

或许是因为这辆篆刻着金雀花徽章的马车，并没有在经过【劳尔吉斯城】时，进入迪欧公爵府喝一杯茶，小憩片刻。暗处的势力便比之之前更加愿意相信这辆马车中的几人，只是迪欧家族吸引对手眼球的棋子了。只是，明知道如此，可有些势力还是不得不跳出来。

初次在帝都军事会议上崭露头角，却“不小心”打断迪欧家族公爵大人发言的塞克家族。毗邻迪欧家族的老窝【劳尔吉斯城】，却一直不肯走进迪欧家族阵营的【科丁娜城】的掌权者———艾迪家族。以及谣传，向教廷递交了一份写满贵族姓氏的异教徒名单的多尔曼家族。

三个在【戈彼尔郡省】还算有头有脸的家族，联合调遣上千名骑士，虽然其中大部分是杂牌骑士，但这已经很明显的证明了三个家族对待某件事情的态度。

就在昨天，迪欧家族发表声明：塞克家族聘请刺客刺杀迪欧家族的优秀继承人———奥瑞斯。数十名家族骑士英勇抵抗，最终惨遭刺客毒手。随行的四名大骑士在关键时刻变节，值得深究的是，这四名大骑士皆来自【科丁娜城】。更让迪欧家族不堪忍受的是，奥瑞斯少爷的私人管家，已经确认为来自多尔曼家族的卧底，也同时露出了獠牙。

迪欧家族一举将这场刺杀的主使人，指向了这三个家族。

这三个家族有苦难言，迪欧家族死无对证的伎俩三个家族有心中有数，局外人也不难看出。但是这三个家族想要洗脱罪名，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刺客抓拿在手。解释？如果解释有用，神谕大陆就不会有战争了。

这就是所谓的阳谋，迪欧家族和这三个家族的实力，本就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人家“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