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佛录-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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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堂中立时一阵剧震,金光摇曳,玉石崩裂,桌几木案也相互碰撞。众佛惊呼未起,便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耳膜轰然作响,如万千焦雷瞬间在耳畔齐鸣一般。接着心律暴跳,仿佛心脏便要从口中跳将出来一般。虽然当下气随意转,磅礴真元陡然汇集双耳,使那空茫疼痛之意登时舒缓。但却仍被那巨大的声浪击得气血翻涌,烦闷欲呕。然后毫不客气地被那四逸的气浪拍击得仰身而倒。
而这些气浪撞翻他们之后,竟然犹有余力在堂上耀武扬威地呼啸一圈,然后丢下灰头土脸的诸佛,逆着狂风的方向朝堂外扬长而去,波及到不远的灵山诸峰上,又是一阵乱七八糟、鸡飞狗跳的局面。
而首当其冲的文殊菩萨尽管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因这股毫无征兆的无形气浪所引起的种种恶心、呕吐、耳鸣、头晕等等不适症状强行压下,好不容易喘口气,还没来不及感慨一番,就觉一股穿金裂石的沛然大力传来,同时一股熟悉的感觉,惊得他魂飞魄散,在他鲜血狂喷地飞跌开去的途中,透过朦胧的血雨,他赫然地看到了杨天行眼中的那一抹深沉的不屑和嘲讽。
在此混乱的局面中,众佛一个个都自顾不暇,根本没人注意到文殊菩萨的惨状,就连修为深厚的如来佛祖都不得不运起金刚舍利金身才没有被这股无形的气浪所伤。而即使象地藏王、灵吉、十八罗汉这样的高手也都跌得七荤八素,嗷傲叫痛,狼狈不堪,至于其他修为远逊于他们的佛子就没有他们这么幸运了,一个个浑身挂彩地倒在地上,惨嚎不已。
除了如来佛祖未哼一声外,还有一位仁兄也自始自终都没有发出一丝惨叫。这位仁兄便是文殊菩萨,当尚有能力站起来的众佛寻找到他时,发现这位平时威风八面、令人生畏的执法菩萨竟然象条死狗一般蜷缩在一个角落,口里翻腾着白色的泡沫,浑身抽搐,双眼暴睁,却是见不到黑色的眼球白惨惨的一片,青惨惨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如来佛祖强忍住胸口翻涌的气血,看了这个弟子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在他的如炬法眼下,他这个素来看重的弟子虽然表面上见不到半点伤痕,但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此时已是全身经脉寸断、骨骼尽碎,无力回天了。而至于其他的佛子,诸如本尊、枷蓝、诸天一类修为的人也都无一例外的经脉受损,元婴受创,即使还能活下去,怕也要个几十年的调养才能恢复过来。
如此一来,偌大的一个雷音寺内尚还能站起来的人不过区区二十来人而已,也就意味着杨天行这漫不经心的一招下来,不但除掉了惹人嫌恶的文殊菩萨,而且放倒了一大票人。其实,说起来,这还是杨天行隐藏了部分实力的,否则他这一招下去足以让这站着的二十来人再减少一半。
杨天行静静地站在原处,冷冷地注视着满目仓夷的寺堂,竟似从未出手一般。而在他身后,那只凤凰也变得十分安静,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如来看着杨天行,心中惊骇万分,他怎么也没料到杨天行会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变得这么厉害,如此恐怖的实力当真有些匪夷所思。他看着风光了无数个年头的堂堂雷音寺转眼间就变得破烂不堪、哀声四起,而那些刚才还叫嚣着入侵魔界的佛子如今已成了垂死挣扎、苟延残喘的废人,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让他难以置信。更让他心痛叹息的是自己着意栽培的弟子文殊眼看着也要魂归西去了,他的抱负、他的野心、他苦心经营了四万年之久的基业也在这短短的一刻如同那山门一样轰然倒塌。看着杨天行那双杀机四溢的双眸,他只觉得一场空前的灾难正降临在佛界头上,不由后悔当初将智慧本尊禁锢在紫云台,以致惹上了一个不该惹上的人。
伴之悔恨而生的是无边的怒意,一想到这四万年来他修身养性,潜心参佛,苦研舍利换来的竟然是这样凄惨的回报,如来禁不住气得浑身发抖,这个堂堂的佛界至尊此时竟如一个疯狂的老人,仰天控诉着他的愤怒:“杨天行!我叫你不得好死!”
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灵山上空,在短暂的惊魂之后,旋又被狂风暴雨的肆虐声所淹没。地藏王、灵吉、托塔罗汉等人都惊惧地看着他们供奉了四万年之久的佛祖,赫然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再也没有半点慈眉善目的佛祖形象,倒像是换成了一头咆哮怒吼、择人欲噬的野兽。
只见如来象疯了一样扑向远在十丈开外的杨天行,座下的金莲宝座急速地飞旋,放出万千道金色的佛光,将这原本黑暗的寺堂映照得纤毫毕露。半空中,他急掐佛诀,口中喃喃有声,突然发出一声沉喝:“舍刹么隶婆罗耶!”
只见一束金光自他的手中发出,冲天而上,迅速蔓延到整个天际。整个天空,倏地大亮,点点佛光,纷射而下,将满空的黑暗驱散的点滴无存。咒言震耳时,众人都生出天地似乎要为之崩塌的感觉,当他们再度睁开眼时,只见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佛像真身,盘腿坐在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上,面带慈祥的微笑,双眼神光湛湛,单手竖起,另一手盘在腰间,捏着一串绿玉佛珠。从佛身身上射出无数道祥瑞之光,一团圆轮般的光焰在他脑后燃腾而起,庄严凝穆的气息也瞬间铺天盖地的弥漫着每一个角落。
目睹着这尊佛身,地藏王菩萨心中剧震,惊呼道:“燃灯佛祖!”
被他这么大惊小怪的一叫,其余诸佛也都细细地打量过去,果然见那佛身的相貌与寺堂中央供奉的燃灯佛祖之画像一模一样,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激动,纷纷对着那尊佛身合十施礼。要知道,燃灯佛祖乃是佛界的创界祖师,即便他圆寂了这么多年,但在佛界依旧享有崇高的威望。只是,在参拜燃灯佛祖的同时,众佛心下不免又有些骇然。这金刚咒乃是佛界的两大秘法之一,一般人很难施展出来,就算当日在狼居山上,也是文殊、普贤、地藏王这三大真神菩萨联合起来方才施展得以行咒,而且请出的法身正是当今的如来佛祖;可现在如来独立施咒,竟然能请出燃灯佛祖的法相,显然他已经将金刚咒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因为施展金刚咒时,根据行咒人的修为请出的法身也会不一样,修为越高的人请出的法身也越厉害。自佛界创界以来,除了燃灯佛祖以外,就属当今的如来佛祖成就最高,他请出的法身必定不同凡响。
在众佛纷纷为之目瞪口呆时,燃灯佛祖的法身带着无数耀眼的金光徐徐而下,从莲花瓣上射出万千道金色光条犹如利箭一般往杨天行射去。
杨天行还次首次领略金刚咒的威力,他明白金刚咒的神奇之处,就如同冥界灵鬼师的灵鬼咒一样,都是以所不同的是,高级灵鬼师能请出比他自己要厉害得多的鬼物,而金刚咒则请出的是更厉害的法身。是以,他绝不敢怠慢,面对足以穿身透体、饱含神气的金色光条,猛然放出护体的紫金太神气,同时飞身而起,双手蓄满真元,朝着那似虚实难测的法身扑去。
那万千道金色光条如同无数的箭雨射在了杨天行的护体光圈上,发出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声,却是怎么也突破不了那层光圈。而在此同时,杨天行已然如闪电一般挪移到了法身的近旁,扬起紫金色的手掌朝着法身的胸口一掌印去。
只闻砰的一声巨响,那法身已然结实地挨了一掌,偌大的一个法身竟然被硬生生地击飞数丈,而杨天行却如影随影,接连又是几掌拍出。这几掌的威力何等强大,饶是那法身有金刚舍利金身护体却也难挡太神气的霸道,一连承受了几掌,当即被震得佛光涣散,狼狈不堪。杨天行眼见机不可失,在半空中身形一转,腾出手来施展宝瓶印,灌注以十成的太神气,朝着那法身的天灵盖轰去。
也就是在同一时候,那法身却仿佛突然活过来一般,庞大的身躯滴溜溜地一转,顿时化作无数的佛影将杨天行围绕起来。而杨天行的宝瓶印却只击在了一个虚幻的佛影上,饶是如此,那宝瓶神气的威力还是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爆发出来的冲击波如紫金色的海啸一般闯将开去,紫金光晕所经之处无不化为齑粉。那些原本还在生死线上徘徊不定的佛子无一例外地被这股强大的冲击波送入了鬼门关,偌大的一个雷音寺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就连西天灵山也这一记宝瓶印硬生生地砸入了地底。
如来等人哪知道这看似艳丽的紫金光晕会有这么强大的破坏力,猝不及防下纷纷被击飞了出去,同时只觉得脚下一空,骇然睁眼瞧去,只见偌大的一个灵山正轰隆隆地沉入地底,大地在一道道紫金色冲击波的猛烈振荡下撕扯出无数道裂痕,极度的炎热将空气烤得一片蒸腾,所有的景物都模模糊糊。就连附近的十几座山峰也都没能幸免地轰然爆开,滚烫的岩浆与灰尘,挑衅似的朝天喷发,一道道赤红飞焰笔直冲向天空。天空中黑云迷布,电闪雷鸣。万千地脉轰鸣震荡,一道岩浆击穿了山壁,犹如一个漏水的水袋般从山体侧面喷出了大股熔岩,火红色的岩浆在地面上长蛇般的游动着。
呈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竟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那个繁花似锦,流水潺潺,恍若仙境一般的西天灵山此时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而这一切,都是拜杨天行的宝瓶神印所赐。
漫天的火海中,一个人影狼狈不堪地驾着一朵黑云逃了出来,只见此人面容发黑,一头长发根根竖起,浑身上下火苗直冒,吓得他双手一阵急拍,方才将烧身之火扑灭。饶是如此,他此刻也是极为不雅,身上的衣袍大多已化为了灰烬,差不多全身裸体。
此人正是魔帝,他张嘴吐出一口尘土,抹了抹全是岩浆灰的脸庞,露出两只惊骇欲绝的眼睛,看着在半空中翻云覆雨的杨天行,喃喃地道:“妈的,这么夸张,幸好我逃得快,否则非埋在岩浆里不可。哎,这灵山算是毁了,我魔帝也算是跟对人了……”
就连杨天行自己也没想到这记宝瓶印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将这方圆数百里之内尽化火海。然而他此刻却轻松不下来,尽管如来佛祖已经不知所踪,那燃灯佛祖的法身却仍旧是阴魂不散地将他圈在其中。
杨天行倒是不急,只是微微皱着眉头,悠然地站在众法身中,而那些法身也似乎有畏惧之心,只是将他包围起来,却没有什么异动。
杨天行闪动着一对紫金色眸子看了火光蒙胧的大地一眼,旋又转头注视着身后的凤凰,望着那对灵动的凤目,目中闪过一丝哀伤,低低地说道:“夜月姐,你看到了吗?”
声音飘忽迷离地在山谷间回荡,那只凤凰也这般看着他,却是充满了疑惑。
杨天行心中一酸,叹息一声,将目光转移了开去。
不久,那火海的深处,天空的远方,传来了如来佛祖气急败坏的咆哮声:“杨天行,你灭我灵山,杀我弟子,毁我基业,简直是欺……欺人……欺人太甚!我如来势必杀汝……”
只是,那咆哮声渐渐地远去,隐约夹杂着浓重的喘息声。
远方。
一个陌生的山头,风尘仆仆的普贤菩萨忽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感觉到什么,愣愣向西天张望。那个方向的天空火光冲天,光芒耀眼。
普贤菩萨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缓缓地转过身来,朝着那个方向深深地鞠了三躬,再抬头时竟然已是老泪纵横。
下一刻,崎岖的山路上飘荡着这位老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