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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画堂春-第29章

小说: 画堂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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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父亲越走越远,宇文轩从暗处走了出来,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房内烛火已经熄灭,只能借着屋外隐约的月光带来微微的光线。宇文轩只见在父亲的案几之上放着一只精致的楠木盒子,他打开来一看,里面放着的正是镇南军的兵符,他微一犹豫,便将兵符放在了怀中,小心将盒子盖好,再又放回了远处。

他赶紧走出书房,将门关上,想再到南边的库房里去查探有没有冷向鹏死的线索。可正在这时,他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脚步的声音,不由心中一惊,此时想要再回书房之中已是来不及,周围也无可藏身之处,情急之下,宇文轩只能跳进身旁的池塘中,潜到水塘之下。

宇文万德虽走了不远,但他一向心思细密,想想还是不放心,又走回了书房,用一把大锁将房门锁了起来,看了看四周,确保无异才又放心地走了。

他这一来一去虽时间虽短,可在宇文轩看来却格外漫长。冬日本就严寒,这池塘之中的水更是刺骨的寒冷,他潜在塘底,只觉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被针扎一般,先是根根锥心地疼,到后来便觉得麻木得失去了知觉,有一瞬间,他几乎要觉得自己就要被冻死在这池塘底下了……

过了好久,他才颤抖着微微探出水面,确定周围无人之后,他慢慢爬起了身,走了上来。此时他浑身都湿淋淋的,牙齿格格上下打着颤,因为天气寒冷,头发上的水都凝结成了颗颗的冰珠。

宇文轩摸了下怀中,好在兵符没丢,他不敢再逗留,走到后门,偷偷溜了出去。好在他熟悉丞相府地形,并没有惊动守夜站岗的士兵,只是他寒冷难耐,几乎快要成不过去了。

红曦正焦急地在客栈中等着宇文轩,他去了那么久,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越是心焦便越会胡思乱想,红曦绞着十根手指,心里直后悔没有和他一起前去。

宇文轩推门走进客栈的时候,着实把红曦吓了一大跳,他看起来脸色苍白,双唇泛紫,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

红曦忙迎上去,握住他冰冷的手,急道:“公子,你怎么冻成这样?快坐下来,我给你取个暖炉过来……”

宇文轩拉住红曦,格格抖着说道:“来……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走……”

“不行!”红曦看着宇文轩这个样子,心疼不已,恨不得自己替他受了这罪的好,“你这样子怎么走……她的手掌紧紧握住他冰冻的双手,即使只是微弱的温热,她也要传递给他。

“红曦……你听我说……必须,必须马上走……等天亮了……就……就来不及了……”

他虽整个身子震颤不已,可神色却异常坚决。红曦不再坚持,她知道宇文轩必有自己的道理,便含着眼泪点了点头,赶忙收拾好了东西,让小二雇了辆马车连夜出城。

夜色苍茫,马蹄声急,宇文轩坐在马车之中只觉身子越来越冷。红曦抱着他,尽量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的身体,原来,当自己心爱的人遭受痛楚的时候,那种感受真是恨不得以身而代。

马车行驶了一阵,慢慢地已经出了京城,到了近郊,驾车的车夫只愿送到这儿,便要回城。

红曦扶着宇文轩下了马车,给了车夫车钱,他便疾驰而去了。这里是一片密林,再过去就是条江,红曦想先在这附近休息片刻,待到天亮,便可以到江边去寻船渡江。

附近有个山洞,红曦扶着宇文轩走了进去,他似乎有些昏迷,口里只叫着“红曦,红曦……”她心中一恸,握着宇文轩的手,柔声道:“公子,我在。”

宇文轩受了寒冻,再加上奔波了大半夜,红曦摸着他的额头只觉得一阵滚烫,她在宇文轩耳边轻声道:“我去捡些树枝生个火,你等我。”

她转身走出了山洞,四更的天迷迷蒙蒙,黑暗中透着阵阵寒意,红曦的心不由打了个颤,她一边捡着地上的树枝,一边心里觉得隐隐不安,总觉得身后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人在跟着她。

她站定身子,正想回头,却突然只觉一阵眩晕,有人用一块带着迷药的帕子蒙上了她的口鼻。红曦的身子顿时酸软无力,倒了下去。她整个人只觉麻麻的不能动弹,脑中仅存着一点的知觉,她什么也看不见,眼前是一片黑暗。

恍恍之间,只觉有人给她吞下了一颗药丸,这药辛辣无比,吞到腹中顿感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烧了起来。

那人又用麻绳将她整个人捆了起来,拖到了一张竹筏之上。红曦想要开口叫唤,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她只觉被越拖越远,扑通一声,整个人和筏子便到了江面上。

耳边是潺潺的水声,红曦浮在水面上,感觉着江水不断地将她向前推动,她无力挣扎反抗,只觉得这夜的阴霾逼得她透不过气来。

从山洞出来的时候,她对宇文轩说,你等我。

他怎会知道她竟一去再也回不来了,只留他一人在洞中独自寒冷。

公子……

红曦只觉脑海中越来越模糊,她再也没有了意识,昏了过去,最后留有意识的那一刹那,她的眼角之处,留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生死相别离

“公子,是我……”迷迷蒙蒙之间,宇文轩微微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晃动着一个人影,她身着红衣,温婉窈窕。

洞中生起了一堆火,温热的暖意慢慢地笼罩了过来。她素手纤纤,轻轻抚上了宇文轩的脸颊,虽在病中,可他的面容仍是这般清峻,令她不由自主心神恍惚。

她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骑在白马之上,英气十足。那个时候起,她就被这端方如玉的翩翩公子吸引住了,想要一世一生都和他在一起,永不分离。

她的手抚到他的下颚之上,宇文轩轻轻地握住了它,柔声唤道:“红曦,我冷……”

她的身体靠了过来,贴在他的身上,双手紧紧环抱着他:“公子,我抱着你,还冷吗?”

宇文轩只觉怀中软玉温香,一阵诱人的少女体香扑鼻而来,他不由觉得身上燥热难耐,再也禁不住这般诱惑,迷蒙着双眼吻上了她的樱唇。

他吻得那样深醉,在他爱上红曦的那一刻,他就曾这样地渴望着这一刻,她的心,她的人都是他的,只属于他宇文轩一个人的!

她白玉般的两条手臂缠上了他的双肩,她的头轻轻靠在宇文轩□的胸膛之上,柔软的发丝撩拨着他再也无法抑制的□。

他狂热地吻着她,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座城池,他要把对她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其间。

她滚烫的身体紧贴着宇文轩,一点一点将彻骨的寒意统统去掉。

当他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只觉一阵疼痛,轻轻地呻吟着,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受,那个一直深深爱着的人,用这样的方式带给她永世难忘生命的印记。

他紧紧抱着身下这个用着全部的身心爱着的女子,她的身体给了他寒夜之中最大的暖意。

红曦……

宇文轩轻唤着这个在唇齿间反复回转了千百次的名字,他低低唤着,沉吟在喉间,这个印在心际、刻入骨髓的名字,是他一生一世都想要永远守候的宿命……

这一夜,情不自禁,芙蓉帐暖,春宵绵绵只觉时日短。待到宇文轩沉沉醒来的时候已是天明时分。林中鸟儿啼鸣,一缕暖融融的日光照进了洞中,柔柔洒在他的眼眸之上,侧过脸去身旁的女子甜甜睡在他的怀中,轻柔的发丝散开拂在他的胸膛之上。

宇文轩眼眸如水,忘情地看着她,禁不住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她嘤嘤醒转,也凝视着宇文轩,嘴角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

宇文轩的目光从她的脸颊一直停留到了她白皙的脖颈上,突然之间,宇文轩仿佛触电一般呆呆地怔住了,两眼盯着她颈前雪白的肌肤却发不出一点声来。

“公子……”那女子轻声唤道。

宇文轩听着这一声“公子”,又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子,他仿佛觉得自己的身体内天崩地裂的感觉,他缠绵悱恻的一晚,他爱意倾注的一晚,可又怎会料到全是情意他付?

“你……你不是……红曦……”宇文轩的声音发出悲怆凄厉的颤声,他推开身旁的女子,站了起来,退到了一边。

那女子也站起了身,幽幽说道:“原来,你还是认了出来……”

“冷若霜,为什么会是你?我明明是和红曦在一起的,她人在哪里?”

冷若霜挑起嘴角轻蔑地一笑:“她?相公,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只怕今生今世你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宇文轩冲到她面前,狠狠抓住她的双肩,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冷若霜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昨夜辗转悱恻的温柔已全然消失不见,眼前的他只有焦急,只有恨。

她好嫉妒,又好心疼。昨晚冷若霜本该在将军府守灵,但她想起自己的一些随身衣服还在丞相府中,便回府去取,可谁知却会在那里见到浑身是水,匆匆离开的宇文轩,她一时好奇,便悄悄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了这林中。

她看着宇文轩心急如焚的眼神,突然轻蔑地笑了起来:“公子,难道昨晚你我温存之时,你真的没有一点欢愉?”

宇文轩又气又悔:“我以为……我只以为……你是红曦……”

他不敢再抬头看她,只是懊恼地低着头,重重喘着气。

冷若霜走近他的身旁,捧起宇文轩的脸,她目光似水,再没有一丝的戾气,她柔声说道:“相公,我们本就是夫妻,你又何必执于一念?我只愿今生陪伴在你身边,做你的妻子……”

她语声绵绵,情致婉约,有那么一瞬,连宇文轩都恍惚这是不是曾经认识的那个冷若霜?他回过神来,坚定地摇头道:“不行,我要去找红曦,她究竟在哪里?”

冷若霜何尝这样闻言软语、低声下气过?她听宇文轩仍是如此执着,退后了一步,冷冷道:“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她了,她已经死了!”

宇文轩大骇,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吼道:“是你害死了她?”

“不错!”冷若霜也并不害怕,如今她孑然一人,又有何惧?“她服了我的白水断肠丸,此时一定肠穿肚烂而亡了!”

“你……!”宇文轩一时气结,心中大恸,只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冷若霜,可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想办法得到,若是我得不到,别人也不能从我手中抢走!就算你要杀了我,就算我死,我也做过你的妻子,而红曦,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哈哈,哈哈……”说到最后,冷若霜竟似发了狂一般,眼中噙满泪水,仰天大笑。

宇文轩真想一剑杀了她,他拔出长剑,锋利的剑锋直指咽喉,可看着这张和红曦一样的脸庞,他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他将剑一横,用指力猛地将它断成两截,只听“铮”的一声,长剑落地。他咬着牙说道:“我今日不杀你,可是你我之间就有如此剑,从此以后恩断义绝!我不再是你的丈夫,从此以后,我也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

宇文轩拿起了随身的包袱,疯了一样地冲出了山洞,他此时心神大乱,脑海中只有刚才冷若霜说的那句话。

红曦死了,她死了……

飘飘江风,寒入骨髓,红曦的音容笑貌犹在他心头回荡,可人却已阴阳相隔。宇文轩坐在渡江的船只上,江中心茫茫一片,没有别的船只,没有别的人。天地之间空空悠悠,似乎偌大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人,孑然一身,茕茕独立。

她曾说过,要与他携手相伴;她曾说过,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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