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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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她怨,可更多的是,她仍是盼着宇文轩能幡然悔悟,回到这喜房内来……
直到东方泛白,雨声渐停,远处巷中传来了鸡鸣,冷若霜才终于放弃了希望,重重瘫在了床上。
蓄了一夜的泪珠此时终于再也忍不住,掉落了下来,颗颗如碎珠一般滴在了鲜红的百子千孙被上。
宇文轩一夜醒来,只觉头痛欲裂,他似乎已经不太记得昨天是怎么到的这里。
揉揉酸疼的太阳穴,向屋外望去,雨早已停了,明媚的日光穿过云层照耀在窗前,微微有些刺眼。
他将身上的新郎服脱了下来,只剩里面一件淡青色绸缎小袄,朝着窗外透了一口气。
外面的街市已经开始渐渐繁多起来,卖早点的,水果小摊都摆了出来。
他朦胧着双眼,怔怔望着窗外,远处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正在一处做包子的摊前买着早点。她的神情如春日之晨曦,唇启谈笑之间散发着一股悠然恬美的气息。她的面容是如此熟悉,是他朝思暮想,日日所盼。直到现在,他在楼上望见了她,才发现,冷若霜与她终究还是有着太多的不同。
宇文轩慌乱了手脚,一路跑下楼去,也不顾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他慢慢朝那女子走去,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退,若是他能早些遇见她,哪怕只是一天,那也断不会造成现在的这种局面。
“红曦,”不远处一个少年向她跑去,叫着她的名字,“这是你喜欢吃的葱油饼,快趁热吃吧。”
红曦也将手里刚出笼的包子递到了陆啸天的手里:“你爱吃的肉包子,可小心别烫着。”
“红曦……”宇文轩喃喃念着她的名字。
红曦转过头去,却见初升的日光下,失魂落魄的宇文轩站在她的面前,看起来形容憔悴,神情委顿。
他突然抑制不住自己,朝红曦跑了过来,紧紧地将她揽在了怀中。红曦猛地一惊,手中的葱油饼掉在了地上,边上的陆啸天也被这一幕震到了,不知这个莫名的男子究竟是何人。
“红曦,你是红曦,原来你是红曦……”宇文轩的口中不停的念着,他紧紧抱着她,他要娶的原本应是她啊!
靠在宇文轩的怀中,红曦感受到他身上炽热激荡的体温,那心悸的感觉一下子又回到了身上,胸膛之中发出怦怦的心跳声。
她镇定了一下心神,缓缓挣开他的怀抱。淡然一笑,问道:“公子的伤可是好了?我都差点忘记恭喜公子与我妹妹喜结良缘。”
“妹妹?冷若霜是你妹妹?”
“她是我同胞妹妹,只是因缘际会我们失散了多年。昨日是公子的大喜,为何你一早就在街头?”
宇文轩此时又是激动又是惊疑:“红曦姑娘……我喜欢的是你,我一时糊涂,认错了人,才会……”
红曦听他当街吐露心事,又羞又急,忙止住他的话:“公子,你已有妻室,这样的话可休要再说了。我与你在野外的那些事,还是……都请公子忘记吧。我只望你今后能善待我的妹妹,告辞了。”
说完这些话,她便要和陆啸天一同离去。
“红曦姑娘……”宇文轩叫着她的名字,仍是恋恋不舍。
她的身子微微震颤了一下,回过头来,水汪汪的眼中向他露出一丝微笑。红曦走到宇文轩的面前,掏出怀中那块当日他所赠与的玉玦,塞回到他手中。
“公子,这是你的贴身之物,如今我再留在身上并不妥当,还是还给你吧。”
这玉玦带着她身体的温热,她一直将它放在身上,从未离过。
宇文轩手握着玉玦,他的眼神,他的心都随着红曦的远去也一起走了。
丞相府内一片宁静,宇文万德起了床,正想到前厅去喝儿子和媳妇敬的茶,才一打开房门却吃了一惊。
房门外,宇文轩一副狼狈的模样跪在门口。
“轩儿……你……这是干什么?”宇文万德十分惊疑。
“这一大清早,你不在房中,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的新娘子呢?”
“爹爹,孩儿要退婚!”宇文轩一字一顿,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宇文万德大吃一惊,这才刚拜完天地,怎么却突然要说退婚?他怒道:“轩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当初是你跪着来求我要我为你到冷家去提亲,爹已经遂了你的愿。昨日,京城上上下下都知道你和那冷若霜成亲之事,就连皇上也送礼道贺,你现在居然说要退婚?!简直儿戏!”
“爹!”宇文轩急道,“都是孩儿的错,是我认错了人,我要娶并不是她,而是……”
“胡闹!”宇文万德止住了他的话,“这门亲事,不光是你和冷若霜二人的事,更是我们丞相府和将军府的事。你自己想想,若是你现在要退婚,那冷向鹏会放过你吗?”
“那我就死在他刀下好了!反正……反正孩儿就是不能娶一个自己不爱之人!”
“住口!”宇文万德也加大了火气,“事已至此,由不得你说要不要!我们丞相府丢不起这个人!你给我听着,好好和你的妻子过日子,退婚之事,休要再提!你现在回屋去好好梳洗梳洗,等会儿到前厅和你的新夫人一起奉茶!”
冷若霜早已梳洗打扮好了,穿着一身淡粉裙裾,将发髻挽了起来。宇文轩进到房内的时候,她冷冷看着衣衫不整,一夜宿醉的相公,心里一阵阵的怨气,但却仍是强忍了下来,挤出一丝笑脸,拿起准备好的衣服,送到他面前:“换上衣服吧,今早还要去给父亲大人请安。”
宇文轩一言不发,也不接手,只是坐在桌前,自顾自倒了一杯清茶。
要换在平时,冷若霜的脾气早已发作,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手里握着的衣服也被紧紧攥了起来。
她走到宇文轩跟前,也不啰嗦,就将衣服硬给他穿了上去。
她直直盯着宇文轩的眼睛说道:“相公,你听着,这亲没有谁逼你,是你自己要和我冷家结的。我不管以前你心里到底想娶的是谁,但是从今日起,你只有一个妻子,便是我冷若霜,你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人!”
她给宇文轩整了整衣领,两眼望着他,柔声说:“快些走吧,父亲还在堂前等着我们呢。”
他纵然无奈,可木已成舟,又有何办法?要怨只能怨他自己错认佳人,要怨只能怨他和红曦有缘无分,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宇文万德端坐堂前,他此时面色极佳,仿佛并没有听过早上宇文轩的那番话,若无其事。
他接过冷若霜斟的茶,饮了一口,放在一旁,说道:“好,霜儿,今日你还要和轩儿一起回门,可都准备好了?”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冷若霜的神色。
她也并无异常,淡淡笑道:“父亲安心,东西都准备妥当了,车也备下了,一会儿我便和相公一起回去。”
宇文万德犀利的眼神又盯向了宇文轩。
他也点了点头,宇文万德这才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时近正午,艳阳高照。
宇文轩和冷若霜坐上了马车,带着回礼,驶向将军府。
宇文万德站在门口,看着马车逐渐远去,脸上透过一丝阴沉的笑意。
“老爷,”高福走到了他身边,小声说道,“国师到中原了!”
“哦?”宇文万德十分吃惊,“居然连巴图也惊动了?国师现在何处?”
“已在城内,来函说,今夜子时,国师在悦来客栈恭候老爷。”
巴图国师,蒙古第一高僧禅师,是四王子扎和木的座上宾客,地位极其尊贵,没想到他会为了那件事,亲临中原!
无月之夜
“爹爹!”冷若霜回府见到冷向鹏时,满腹的委屈似乎顿时有了倾倒的地方,撒娇地扑进了父亲的怀中。
冷向鹏呵呵笑着拍着冷若霜的背,疼爱地说:“你都嫁为人妇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话虽这样说,可见到女儿却仍是心里欢喜得要命。
“爹爹,这世上只有你最疼我!”她挽着父亲的胳膊,一起进了前厅。
宇文轩向冷向鹏行了一个礼,只是这新婚第二天,他已是脸色难看,面容憔悴,一点也没有喜庆之感。
他给冷向鹏斟了一杯茶,语气不太自然,端到了他面前说:“岳父大人,请饮茶。”
冷向鹏似乎也感到了他的神色不善,有些疑惑地看着冷若霜。
她倒是很镇定,笑着拉住宇文轩的手说道:“爹爹,昨日大宴闹得太晚了,我们也困顿得很,精神也不太好。”
她虽是笑着说的,但冰冷的眼神却直射着宇文轩,仿佛要透到他的心里去一般。
“红曦,你怎么了?”陆啸天将手在呆呆的红曦眼前晃了几下,她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护城河边柳丝轻拂,微风吹在她柔柔的发丝之上,如同温厚的手掌轻柔的抚着她。
她回过神来,将刚才飘得很远的思绪收了回来,淡淡笑道:“陆大哥,我们出来这几日,虽查到了些头绪,但这事却仍如迷雾一般。我一直在想,当日我三爹爹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说漏了什么?”
“据我三爹爹说,当日那黑衣人朝他当胸一掌,就立刻将他震得不省人事,筋脉寸断,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闭息装死。但是后来呢?三爹爹后来是怎么回到山庄的?”
对啊,当日华北安漏去了这一节没说,以他那么沉重的伤势,活命尚属不易,怎么可能自己再回到山庄呢?
“陆大哥,我们还是先回一趟山庄,找我三爹爹问个清楚,也许这里有什么我们没注意的地方。”
“好,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吧。”陆啸天肃颜起身,打算和红曦再回柳江山庄。
红曦心有触动,看着陆啸天,说:“其实,这件事与你关联不大,陆大哥,你为何还要淌这滩水?”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陆啸天独自一人从遥遥大漠前来中原,举目无亲,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直到遇见红曦,他才觉得这里的世界不再那么遥远陌生,也只有和红曦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快乐,江湖的腥风血雨也才显得没有那么可怕。因此,无论红曦要做什么,他都会陪在她的身边,丝毫犹豫都没有。
到了柳江山庄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周围的林中传出阵阵的鸦声,听起来凄厉阴森。
月亮被云遮没,暗黑的夜笼罩着大地,星光微弱,忽隐忽现的罅隙间,凉风飕飕地吹入颈中。
不知为何,红曦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眼中弥漫着一层不安的情绪,心突突跳着,不由自主拉住了陆啸天的衣袖。
走进山庄,里面也是一片漆黑,几进屋子没有一处亮着灯光,好像这里已经是一个荒废了许久的宅邸一般。
陆啸天望了红曦一眼,也满是疑惑。
红曦奔到屋子里,叫着几位爹爹和四娘,但每一间屋子也都是一片漆黑,空无一人,沉寂中透着巨大的恐怖。
就只剩下密室了。
红曦打开四娘房中的密道,和陆啸天一起走了下去。
刚一进到密室,红曦便浑身被震住了,定定地一动也不能动。
“怎么会这样?”陆啸天也是一阵茫然无措。
密室中一个人也没有,可是桌椅却全翻倒在地,几张椅子的腿都断了,桌子的一角也被极凌厉的掌风劈了下来。
华北安养伤的那张床上,被铺凌乱,人却不知所踪,这里显然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二爹爹的棋盘!”红曦一边叫着一边冲向密室的角落,铁尺二仙的棋盘碎成了两半横在地上。
“红曦……”陆啸天也感到了这里定然发生过巨变,他跟在红曦的身后,心里也是万分担忧。
“这棋盘,二爹爹从没有离过身,可现在却被人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