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武士情人-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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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猫……”小林先生十分诧异,问,“这猫不就是……”
我明白他的意思,对他点点头,说,“是的,是那人的。他托松本医生带给我的。松本医生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他只说他有路过横滨来看看你。”小林先生犹豫了一会,又问,“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别的事情?”
“什么事?”
小林先生有些欲言又止。
大概是不太好开口的事吧。我想着,就没有再追问了。
Yoshihiro桑已经把海鳗吃光了,转头又对我细细地叫唤了一声。不等它过来,我端了一小碟鱼片给它。它表示谢意地舔了舔我的手心,继续慢慢地吃它的美食。我看着它,心中充满疼爱,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它背上的毛。有时候摸着它,就好像能透过它,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手一样。他也曾经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这只淘气的黑猫。
“咳咳,”小林先生轻咳了两声,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慢吞吞地对我说,“史密斯小姐,实际上,上个月新选组的副长土方岁三跟松本说过,想请他把友子小姐许给他们第一番队的队长。”
“第一番队的队长?那是谁?”我心里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了,缓缓地起身,徐徐地回头。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小林先生。
“您也认识他的,就是那个长得很清秀的年轻人。”他像被我的反应吓到了一样,赶紧说,“但是松本当时没有答应,说需要再想想。”
我觉得如果只是这样,小林先生是不需要这么艰难地跟我说的。“小林先生,是不是还有后续?”'Zei8。Com电子书下载:。 '
小林先生慢慢地摇头,说:“史密斯小姐,我去江户松本家做客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来拜访的新选组局长近藤勇。他这次是亲自上门说亲的。松本虽然是很喜欢那个年轻人的,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快就决定了。不过友子小姐却是很欢喜的。”
友子小姐她能不欢喜吗?她本来就喜欢他的。我第一次看到她看他的眼神时就读懂了女孩子的心思。所以,我听到她的名字就会心生异样。可是她大约真的会得偿所愿地嫁给他了。我一点也不想祝福他们,一点也不想了。
真的。我现在才知道,等真正听到他将要结婚生子的消息,我绝对不会如我所期望的那样淡定从容。
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呼吸很难受,我好像被人卡住了脖子。
小林先生赶紧过来按住我手掌上那个中国医学里叫做“虎口”的地方。他内疚地道歉:“您还好吗?真对不起。需要帮您叫医生吗?”
我惊醒了过来,我这是在做什么?我喝了点水,渐渐地恢复平静,跟小林先生摆摆手,开口说:“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请不要放在心上。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知道他的用意。末了,我低低地对他道谢,声音很沙哑,像调错了弦的大提琴声一样难听。
直到他担忧地看了我两眼,起身告辞。他想让我休息。
他还没走出去,就被我叫住了。“小林先生,我想去江户。”
“这……”
“去不了京都,就去江户吧。我想看看红枫。”我说。
“好的。”他说,“普鲁因各公使这个月刚好会去江户见幕府老中酒井忠毗,可以跟着美国的船一起过去。”
“我父亲在江户有个并不美好的回忆。说不定我会自己去,到时能请您帮忙吗?”
他为难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释然地笑着说:“好的。走走也好。”他真是个好心的老实人。
他不会知道,我曾经做着和那个人一起去看漫天红枫的美梦啊。
也许从江户回来后,我应该自己先离开日本,去英国看看我的外祖父、外祖母。我就这么打定了主意。
小林先生走了之后,我又像没事的样子,让苏珊进来收拾东西。然后又跟往常一样,到蒙贝利先生家里和鹧野小姐讲了一小时美国那不足一百年的历史。她还没有正式和蒙贝利先生结婚,但早晚也要一起回美国的。她对美国还是很有兴趣的。
我对她说:“祝您幸福。”我的眼泪就那样流出来了,如洪决堤。
我爱他,比自己想象的更爱。
我知道,冬天已经提前来临了,我心头那棵为他种下的小树苗已经枝叶凋零了。我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是冷的,再热的姜茶都暖不了我渐渐冷去的心灵。
像是为了弥补对我的歉意,父亲最后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去江户的事。他向领事先生请了假,带着母亲和我一同踏上了前往江户的顺风船。
后来他常常说,如果早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我的请求的。直到他去世前,还在后悔着,1864年的十月让他唯一的女儿去江户,从此改变了她的整个人生轨迹。
可是我始终都在为生命中这次奇妙的短程旅行感到幸福不已。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小男孩和小女孩
江户。
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呢?
小林先生说,幕府将军就住在这座城市里。两百六十多年前,德川幕府的初代将军德川家康选择在此开幕。这是除了天皇御所所在的京都以外,日本的另一个“心脏”。比起京都的华丽典雅,江户看起来更加活泼明朗,江户人的面部表情也更为生动,多了一些世俗的欢笑,少了一点繁冗的规矩。
这座城市里随处可见佩刀的武士从身边走过,他们谈吐大方,文质彬彬,大多时候是敛目束眉的,他们很重视“静”。
虽然他们还是会用很怪异的眼神看我们,但是不做任何掩饰地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有人会突然拔刀冲过来说“快从日本的土地上滚出去”,即使是最激进的长州藩眼下也终于接受了现实。
但是,依旧有很多武士拒绝接受新鲜事物,他们固守着内心最纯粹的道德准则,骄傲地用刀来捍卫日本的传统不被玷污。《|WrsHu。CoM》
这句话是在胜海舟位于山之手的家里,他一边喝酒一边对我们说的。这位开明的幕府重臣当时才四十岁出头,和我父亲有过几次工作上的往来,他们交情还算不错。我在京都见过他一面,他还用英语问了我几句关于生活是否习惯的问话。我的母亲没有来,她不想去一个日本人家里做客,就借口身体不适,待在公使馆所在的善福寺里休息。
听说我们是特地来看红枫的,胜海舟很高兴地推荐我们去浅草寺那一带。
事实上,我们前一天已经去过了。比漫天绮丽的红枫更让我晃不开眼的是,我在那里竟然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天,我们是和公使馆的塞纳夫妇一家一起去的。本来母亲并不愿意把那只爱惹事的黑猫也带过去,但是在我坚持下,她还是勉强答应了。
我们来之前,江户接连下了几场细细的秋雨,直到我们来那天才放晴。雨后空气格外清新,踩着一地无人清扫的红枫,可以听到“咯吱咯吱”的脆响,时不时还会有流淌在枫叶上的雨珠滴落到脖子上,冰凉清透,脖子忍不住跟着一缩。
Yoshihiro桑真的是麻烦的代名词。很快地,它又不见了。我向他们说了句抱歉,让他们先稍候一会,就急匆匆地到处找猫。
终于在幽静无人的寺院外墙处,我听见了几声软绵绵的猫叫,像是跟人撒娇。
我心生奇怪,Yoshihiro只跟包括我在内的两个人亲近。那么,它碰到了谁?
我放轻了脚步靠近。
那里,一排供行人休息的木条长椅坐着一个撑着纸伞的日本女人,还有一个人蹲在水泷边掬水洗手。
他穿着一身白底蓝纹的和服,踩着一双高齿木屐,身影有些弱不禁风,乌黑的长发束成马尾绑在脑后。Yoshihiro正咬着他的和服下摆,脸不住地往上面蹭。
他发出一声轻笑,伸手弹了弹猫的脑袋,又略微侧身,从怀中掏出手帕,用池水打湿,拧干了,轻轻地为猫擦拭它四只沾满泥土的爪子,又温柔又可爱。他的温柔可爱也曾经属于过我。
正如松本医生说的,他还是老样子,还是那么地有意思。周遭所有的声潮都已退去,目光已经越过世界上所有的阻碍,我专注又热切地凝视着他,。
“再见,漂亮的蓍草,
向你道三次再见;
但愿明天天亮前,
会跟我的恋人再见。”
维维安那仿若梦呓的低吟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带着命运的启示一般。
我真的不敢相信,那个人会在这里出现。
“喵,喵……” Yoshihiro终于看到了我,对着我叫了两声,像在打招呼。
那人扭头,慢慢地抬眼,视线和我相接。他的面容还是那么沉静,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恍若从来都不认识我一样。
我想起每一次分别时我的决绝和狠心,苦涩得说不出话来。他的人就在我眼前了,可是我的脚却无法移出一步。
他抱着Yoshihiro起身,面对着我,却低垂着头,盯着地面看,不发一语。
总要有一个人先打破沉默,想着,我正准备开口,那个艺妓装扮的盛装女子忽然从长椅上站起来,笑意盈盈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我的目光就定格在那里,久久没有移开。
我唤了一声“Yoshihiro,过来!”,就慢慢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疾步前行,想把心中的郁气都从肺里挤出去。可是还是办不到,我索性什么也不管地,就在小径上狂奔。
薄情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我在心底狠狠地唾弃着,一把拽下手腕上的挂饰就往后扔。
“哎呀。”那个魂牵梦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到底还是追着我过来了。
我不想理会他,真是个糟糕的下午,毒辣的太阳连同聒噪的秋虫都很讨厌。
过拐角的时候,生生一只手拽住了我的手臂。身体却因为惯性,猛地向前倾。那人用劲巧妙地扶住了我,又迅速放开,后退一步,跟我隔开距离。
他低头并不看我,单手把猫拎到我跟前,我呆呆地接过来抱在怀里。
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气是那么熟悉,可是此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冷漠。
我偷偷恋慕着一个男孩子,他也说爱我。我幻想着能和他一起观赏美丽的枫叶。有一天,我和他在枫树下重逢了,可惜他身边的女性却不是我。
也对,他就要娶友子小姐了。可是,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女人并不是友子小姐。
“那女人是你的……”我盯着踩着碎步缓缓走过来的和服女人,说话声调意外地平静,实际上我的身体正因为强烈的愤怒而发颤。里欧先生有次曾和我说亚洲的男人是可以娶几个女人的,我惊诧不已,从没有想过这事会在少年身上发生。
他抬起头,皱着眉头,只说了一句:“不是。”就再也没有开口了。
我居然像得了赦令一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愤怒的火焰团团熄灭,可是我的心早已被烧成了一片荒芜,因为我知道,就算不是那个女人,他也要和别的女孩子结婚了。
他看起来神色疏离,瞥了我一眼,又飞快地把头埋低。既不和我说话,又不转身离开,直直地和我对立着,右手紧紧攥着那条桃木手饰。
他是想把它收回去吗?我连这个纪念物也要失去了,我伤心极了,强忍着眼泪,把脸贴在黑猫毛发柔顺的后背上来回摩挲,贪恋地想从上面找到一丝那人刚刚留下的气息。
而那个女人已经走到面前来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们。她骨架很纤细,脸也小巧,细眉淡眼,一头乌黑的浓发用垂着坠子的檀木簪挽在头顶。以东方人的审美来说,她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