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寻我记(四四)-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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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桃心里却彻底柔软了,把他的猪尾巴捏于掌间。可以想象老四失于帝位的情况吗?不觉而笑:“我到是想跟个富贵闲人呢,只是——你能甘做治世之臣吗?他们能容你做那治世之臣吗?”
那一时困惑与失望突然便消散开去。胤禛本不是个纠于已成现实的干泄者,只是今日十四被封为“抚远大将军”,由固山贝子超授王爵,用正黄旗。十四出征是胤禛早为料到的,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历练的皇子竟抬至若此,怎不叫他心嫉且寒。
可终究桃花一句现实里的话击散了那团无谓的迷雾。不觉宛颜:“种地有种地得好。即便你不愿意陪爷去种地,爷也要一辈子霸着你……”紧了紧双臂间的尺度,“说,你会一辈子陪着爷。”
火热的液体突然涌击在眼窝。却终是说不出那个“会”字。
“嗯?说呀——”
“一辈子陪着你……”我愿意——只是……我料不定。
康熙五十七年十二月,胤祯统帅西征之师起程时,康熙帝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出征之王、贝子等俱戎服,齐集太和殿前。不出征之王、贝勒等并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齐集午门外。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处。大将军胤祯肃队而行。
当胤禛淡定而踌躇地眼见胤祯盛装去开创属于十四的大业之时,他自己的心也仿佛飞跃了至很久远的谋划之中。
一切,才只是开始。
果然,当胤祯胜心于顶率大军次年三月才至西宁的漫漫无期之时,京中却在他走的第九天升年羹尧为四川总督,兼管巡抚事,统领军政和民事。
由此,更为激烈的预天、谋事、控人再开纬幕。
同一座京城,同一场送别,夏桃却与隗石、郎士宁挤在人群里第一次见证了如此盛大的首都“游行”。这之后自然是老友新朋必不可少的聚餐。直到天色开暗,玩疯了的三人才在王府侧门外的几百米处一分二途。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幸福是放下的袍袱
夏桃一入王府二门,便见下人们的神色不同。待进了香红雨,见福晋身边的大嬷子立在院里便心里“咯噔”一下。原本今日她应该如往常一般呆在府里的,只是去见福晋时正见调去圆明园掌事的隗石来府里回事,便求了福晋两个时辰与隗石出门去打牙祭。那拉氏想着王爷今日忙于胤祯出师之事不得早回府,便准了她所求。说来也巧,没走多远便遇见了郎士宁,这才一行三人乐而忘蜀直至日暗才回府。
夏桃进入清晖室时,正有个传事处小监把府门前的情况说毕于胤禛。
胤禛本就因为弘时一肚子火,听她晚归如此不只是因为隗石竟还同个洋人私混到此,抬眼又一看桃花与那隗石一前一后进来,胸里那把火腾一下瞬燃,摆手便打落几上的茶盏,剧烈呼吸。
这几年,夏桃已很少见老四当她面有如此爆躁的举止,顿时也有些惧怕,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瞥了眼那拉氏寻求解惑。
那拉氏见了,安了安她,却也无话。
时间一秒秒过去。等着夏桃一条腿站累了正要换一条,才听上位上那位大爷道:“弘时的事,秋蓉你多费点心……到底怎么个意思,你当亲问过董鄂家的才好决定,毕竟……哎,你去吧。”
那拉氏宽慰了一句,才起身离开,走时还对夏桃点了点头。
人都走了,夏桃却还是像朵孤零零开在绿田里的小黄花般立了小半时,才听他道:“事都办完了,就回园里吧,府里不好相留。”
隗石只好道“是”离去,在夏桃相纠的眉色里踏夜而归。
夏桃很不高兴,见奴才们也自觉出去了,便背着身一屁股坐在客凳上。想她一辈子乖乖安安,在家不曾逆过父母、在外相顺朋友,什么事都是识大体的叫别人先顺心了,现在到好,连与隗石出去相玩半日还要朋友受老四的欺负,这活着还是什么意思?越想越觉得无能得可以,托着腮邦子便生起自己的气来。
胤禛见她如此只当她在气自己,好半晌调整好自己才开口道:“玩得开心吗?”
“……”
“你一个妇人身边连个侍卫也不带的跟两个男人——”这后面的话被桃花一眼给瞪了回去。瞪过看她复趴在几上,神思一转,暗佯压抑着咳了几声,果然,便见那女人起身去了茶水间,不时回来已捧了个杯子暗沉着脸要递于自己。胤禛心里暗喜着接过,打开来看果然是雪梨冰糖盅,便喝了两口。
“多喝点,咳嗽没好还出去吹风。”虽然满口都是抱怨却满满都是关切。
胤禛果然听话地喝尽糖水,罢了茶盏拉过桃花,由下看她长不大的脸庞,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这么握捏着她的柔手。
日头渐暗,在两个人的身上晕出一丝凄惨。
夏桃受不住他这幅样子,便提了提气:“怎么了?弘时又叫你不开心了?”
“弘时房里——有孕了。”
先喜后黯,夏桃寻思要是怀上了怎么不见他高兴呢?再想一想,怕是……
“哎,这个弘时,真是叫本王失望。本想着为他寻个贤淑的妻房便能稳重一些,结果……罢了罢了,这事还是叫福晋去操心吧。”他揉了揉眉心,“去换衣服吧,回来好一会了还穿着朝服。”扭头去看桃花身上那件,见是自己相送的水貂衣,才终于缓了些脸色。
夏桃侍侯着老四赏心斋内还未把衣服换完,便见苏培盛进来报是傅先生求见。待老四前面去,才有空招了刘保卿来相问。
“有孕的并非三阿哥的夫人,而是夫人的一名陪嫁婢女钟氏。原本这种事也没什么,陪嫁来的婢女多是要侍主从公的,只是那钟氏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反要自尽。福晋问过了才知,是三阿哥几次相暴。不但如此,还听说……”
夏桃一见刘宝儿那闪动神色便知下面那话该是最叫胤禛气恼的了。
“说是三阿哥到现在也不与董鄂夫人圆房。王爷听了此话,大发雷霆,三阿哥现在还在正殿前跪着呢。”
夏桃大叹一声。这弘时到如今也有十五了,所为所行焉然是叛逆少年的架式,这父子间行到如今,怕是彻底相去甚远了。
夜间一番私摩费去夏桃所有力气。同床几年她也算彻底了解了,这老四不比当初夹怒而发,现如今是烦虑越多、愤燥越重反在情/事上越发由浅至深地慢行点抚,哭哭丝哑着相求已是不能叫其停下,非要把你所有的神经、细胞全都兴奋到展现于脸面、胸颈、腿膝及至脚趾,全都叫他收入眼底他才愿意放过于你。
就算再不愿,现在也只能赤/裸着瘫于他的身下,连抖动眼睫的力气也无。
胤禛见她还维持着下巴冲天的姿点,看着喜欢便轻咬着她短圆的下颌。
“过阵子本王亲自寻个贤惠的女子,就叫隗石成家吧。”见桃花突然睁开眼敛,胤禛自说而续,“他今天也有三十了吧,也怨本王不曾挂心。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当为自家的弟弟考虑一二,若是隗家没有个一儿半女,岂不是你的过错。”
这老四说话,从来都是大道理先上,其实小心眼的意味夏桃怎么会不知?只是细想,这些年自己太过幸福了到少于关心隗石。于是闭了眼不由想起了开来清朝那会与隗家祖孙的生活。
虽然一直以来石头都没有说过什么,可他对自己的喜欢又哪里看不出来?也许找个女人结婚并不是隗石的心愿,可这件事也确实不适合再拖,不然以石头的性子,一辈子他也可能真的等下去。
想到此处,夏桃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总是把事情弄的非到最后一步才不得不面对。勉强背了身去,独自气闷。
胤禛看她如此,以为她心里还有隗石以此逃避,便也极为不爽背了身去。
夏桃心里并不爱隗石,却是很喜欢的。他老实、憨实、处处以她为天、默默守侯,这种人物不论是言私心还是重情意,没有人愿意放手,即便你不爱他。如果胤禛是海水,隗石便清风,虽然只是刹那间的存在,也是叫你安心舒服的存在。
虽然石头有了娘子也还是石头,可成了家的人心境与牵挂改变却是事实。像她那个成了家连个电话都没有的闺密,而她自己又何常不是。虽然她心里从不曾想霸占过石头、也希望他能寻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可亲人离开你牵起另一个陌生人的手开始另一段没有你的人生又怎能叫你轻言放松?
“能叫福晋选几个良实的女子由石头自己择妻吗?”
胤禛听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怨怒只是失落,便转了身去把她搂在怀里。
“爷选的不好吗?”
某桃眯眼:“你那标准,是个人都受不了。”
某四大皱于眉:“爷有这么差吗?”
某桃也懒得与他相拌,背依着他放松身体。
“他是个好人,也是我的亲人。”
“所以爷才要亲为他寻个身份好、性子好、样子好的女子。”
“算了吧。石头要的只是个对他好的妻子。你的那些标准别套在他的身上。”
“……你不希望他娶妻生子吗?”其实他想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他是我弟弟,我当然希望他幸福。只是——也要他本人愿意才行。有时候,别人的好意或许反是本人的困绕。”要什么不要什么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他人又哪里操持得了。
一个极冷的冬日,夏桃坐着马车便进了园子。
圆明园的大掌事仍是鸣音的男人。而隗石已升为二掌事多年,他本是夏桃的“弟弟”,又是年侧福晋提升的,加之为人老实忠厚,虽然没什么聪慧到也做的显些能耐。
夏桃立在偏角见石头沉稳处事,不由心慰而自怨。自己把他从山林子里带出来,却错过了太多他的人生,这便是人与人不可明状的遇见与分离。只是在那一段时间里遇见的人,却无法相挟着走完余生。
隗石陪着夏桃在种满桃树却寒冬无绿的凄木间走动。她穿一件极纯极好的狐裘衣还是当初那个容颜却又明显更为靓丽了,不再是裹着他打来的那件杂貂皮便很幸福的那个随意女子。什么东西没变,什么东西又变了,他只是说不清。他喜欢当初那个什么都无所谓的女子,也一样喜欢现在更为美丽而幸福的女子,可为什么会心酸呢?那个衣裳破碎的女子第一次现于视线之时,他便喜欢她了。那些一点点相处的日子、为她生为她死的艰难日子、离开王府隐于林中的简单日子、因她而得的好日子……可为什么生活不再相愁的转眼之间,她却已远离于他连个背影也叫他难见?
如果当初不上京,是不是就能不同?
有多久不曾像这般,只两个人在一起。
“石头,这些年,你幸福吗?”
幸福?隗石不知道什么是幸福,所以他的眼神里全是直白的迷惑。
对那时候的大多数人来说,生活只是本能,无关于幸福。便是现代,幸福与不过是一点点的奢求和一次次的妥协相重。幸福终竟是什么,大多数人根本不关心,不意去关心。只有夏桃这种衣食无忧的清闲之人才会去自扰寻烦。
夏桃失觉一笑。
“石头,你后悔和我从山里出来吗?”
他摇头。虽然他们相处的日子越加少了。
“你后悔因我受得苦吗?”
他摇头。虽然失去了一条腿的健全。
夏桃却已泪腺上涌,只好低着头盯着冻寒的黄土。
“你想回家吗?”
他突然不动了,瞪大着眼睛望着她,半天才哽出一句:“你要我回去吗?”
夏桃突然就眼泪下落上前拥住了隗石轻泣而出:“我不是要赶你走……我只是想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