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锁重楼-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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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奶奶深受伤害的接口:“我这样兴冲冲的,预备张开双臂来迎接你成为真正的曾家人,把我们家最宝贝的女儿许配给你,你却回答我,这太荒唐了!”
“娘!”牧白忍不住开了口:“这种事不能勉强,请你们尊重雨杭的意思吧!他把靖萱当妹妹看,也是一种很珍贵的感情,我们尊重这份感情吧!”
“胡说!”奶奶那颗热腾腾的心,突然被泼了冷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见牧白也不支持自己,就有些发怒了。“这种八竿子打不著的兄妹关系,咱们就不要提了!靖萱今年都十九了,那里还是个小妹妹呢?十九岁的女孩子都够格做娘了!雨杭,你有没有好好的看一看靖萱……”
靖萱听到这儿,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呼啦”一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涨红了眼圈,含著满眼眶的泪水,颤抖著嚷:“奶奶!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拿我这样品头论足,你们就不顾我的脸,我的自尊吗?人家雨杭已经说了,他不答应,他不接受,他根本不要我嘛……你们还在那儿左一句,右一句……你们让我太……无地自容了!”说完,她一转身,就用手蒙著嘴,哭奔著跑走了。
“唉唉!”雨杭跌脚大叹,沮丧到了极点:“你瞧,你瞧,你们把我逼的……我这下伤到她了!糟糕透了!”
“你伤到她了!”奶奶锐利的盯著他:“你会心痛吗?你会著急吗?”“我……”雨杭这一下,也变了脸,重重的拉开了椅子,他站起来,急促而坚决的说:“让我明白的告诉你们,我不会娶靖萱的!我也不会改变我自己的姓氏!我不管江神父是不是外国人,这个姓有没有道理,它对我的意义就是非常重大!江神父收养了我,等于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以他的姓氏为荣!请你们不要再提招赘这回事,我拒绝!我完完全全的拒绝!”说完,他也转过身子,夺门而去了。
文秀泄气的大大一叹。
“怎么会这样排斥呢?”她困惑的问:“靖萱又不是丑八怪,长得应该算是漂亮的吧!又正是花样年华,人有人才,家有家财,他有那一点不满意呢?”
“这事才没有这么简单就算完!”奶奶的头一昂,倔强而坚定的说:“咱们曾家于他有恩,知恩就该图报!这是他欠了咱们家的!”牧白看著奶奶那坚定的脸,怔住了。
这天晚上,梦寒来到了雨杭的房里。
雨杭一看到是梦寒来了,就全身一震。他情不自禁的,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房门关上以后,他就像一张贴纸似的,用背贴著门。他双眸灼灼的紧盯著梦寒,哑声的问:
“你来做什么?”“我……”她嗫嚅的说:“我奉奶奶之命,来和你谈谈靖萱的事!”他不说话,眼光死死的缠在她的脸上。有两簇火焰,在他的眸子里燃烧。使他那对深邃漆黑的眼睛,带著烧灼般的热力,一直洞穿了她的身子,洞穿了她的思想,洞穿了她的心,也洞穿了她的灵魂……这两簇火焰,如此这般的洞穿了她,在她身体里任意的穿梭,把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了。她不能移动,也不能转开视线,只能被动的站著,一任他的眼光,将她烧成灰烬。他们就这样对视著,好久好久。
“你知道吗?”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而低沈。“我和你认识五年了。五年来,这是你第一次走进我的房间。这漫长的五年里,我常常在想,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你会走进我的房间来,让我们能静静相对,一分钟,或两分钟都可以。我相信,那一刹那,会是永恒。结果,你终于来了。是‘奉命’来和我谈靖萱的事!”
泪水迅速的往她眼眶里冲去,冲得那么快,使她连抬手擦拭都来不及,泪珠已经滚落在衣襟上面了。
他震动的看著她。不是水能灭火吗?但是,她的“泪水”却使他眼中的“火焰”更加炽烈了。
“你既然是来和我谈靖萱的,”他说:“你就谈吧!要我娶靖萱吗?你也要我娶靖萱吗?只要你说得出口,只要你亲口对我说,我听你的!”
她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往前迈了一大步,她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
他继续紧紧的盯著她。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就算全体的人都不了解我,最起码,有一个人是了解的!这些年来,多少次我想离开曾家,多少次我想远走高飞,可是,为了你的一个眼神,或者是一声叹息,我就什么抵抗的能力都没有了!每次远行在外,总有一个强烈的呼唤声,把我唤了回来,难道,是我听错了?难道,你心底从没有发出过任何呼唤,只是我意乱情迷……”
她不能再听下去了,再往后退了一步,她挣扎著说:
“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些话?怎么可以……”烟锁重楼14/36
“对!”他的语气激烈了起来:“我承认是不应该,不可以,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从来不说,只能放在心里面自我煎熬,我活该要忍受这种煎熬,并不冀望你来同情!但是,你怎么可以‘奉命’来说服我?这个家里头,谁来说这话我都忍了,如果是你来说,你就等于是拿了把刀子来砍我!你怎么忍心呢?你看不到我的痛苦,也感觉不到我的煎熬吗?”
她被击倒了。神志昏乱,心中绞痛,眼里心里,全是雨杭。雨杭的眼睛,雨杭的声音,充斥在她整个整个的世界里。她太害怕了,太恐惧了,转过身子,她冲向了房门。他飞快的拦过来,伸手抓住了她。她奋力的挣扎,颤抖的低喊著:
“在我们一起毁灭以前,让我出去吧!你默默的守护了我那么长久,不会忍心让我崩溃!是不是?是不是?”
他立刻放开了她,退后了一步。她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伸手拉开了门,再回头,用那泪雾迷蒙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匆匆的逃走了。这带泪的眸子,和这深深的一眼,使他就这样陷入万劫不复,死也不悔里去了。梦寒狼狈的逃回到自己的房里。
把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她心慌意乱的仆伏在门边,掏出小手绢拭著泪痕,一面深呼吸,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一口气还没缓过来,竟有个人影突然扑向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喊著说:“嫂嫂!你救我!救救我呀!”
她大吃一惊,定睛看去,靖萱的泪眼和她的泪眼就接了个正著。顿时间,她像是被捉到的现行犯,觉得自己完全无法遁形了。惊慌失措之余,还有一股强大的犯罪感。她张口结舌,吞吞吐吐的说:“怎么……怎么是你?你……你……”
靖萱“噗通”一声,就对她跪下了。
“嫂嫂,全世界只有你能救我,你一定要救我!”靖萱的双手,攀住了梦寒的胳臂,不断的摇著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梦寒的不对劲。“你……你……你起来,起来慢慢说!”梦寒扶住了她,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做贼心虚的问:“我……我去雨杭那儿,你……你看到了?”“我知道奶奶要你去说服雨杭,大家都知道雨杭对你最服气,你说的话,他一定听……所以所以,你一定要跟雨杭说……说……”她碍口的说不下去。“我知道了!”梦寒苦涩的接口:“你要我去告诉他,你……喜欢他?你希望他不要再反对了?”
靖萱的眼睛睁得好大好大。然后,竟“哇”的哭出声来。
“怎么了?怎么了?”梦寒心慌意乱的安慰著:“你别哭呀!雨杭他……雨杭他并不是有意要伤你的心……是奶奶提得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心理准备……你不要难过,等过一两天,他会想明白的……”她说得理不直,气也不壮。
靖萱哭得更厉害了。哭得梦寒的心整个都揪起来了。把靖萱拉到床边,让她坐了下来,梦寒急促的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也弄不清楚,你说呀!”
靖萱这才哭哭啼啼的说了:
“我不能嫁给雨杭,我无论如何不能嫁给雨杭,你去帮我告诉他,不管奶奶和爹娘怎么逼我,我都不能接受!”
梦寒大惊,反手一把抓住奇%^書*(网!&*收集整理靖萱,激动得不得了。
“你是说,你不要这个婚事?你不愿意和雨杭成亲?”
“我没办法,我也不是要伤害雨杭的自尊,实在是……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了!”靖萱终于低喊了出来,也激动得不得了。“你心里有一个人?”梦寒呐呐的问:“这个人不就是雨杭吗?”“怎么会是雨杭呢?”靖萱急了:“雨杭一直像我亲哥哥一样,我怎么可能和他有男女之情呢?是……是……”她急迫的抓紧了梦寒的手,终于把心中这最大最深的秘密给抖出来了:“是秋阳呀!”梦寒的身子惊得一跳。内心深处,有种解脱的狂喜,有个呐喊般的声音说,还好,她爱的人不是雨杭!但是,立刻,这狂喜就被恐惧和震惊所掩盖了,有个颤栗的声音在说:不好!怎么会去爱上秋阳?
“靖萱!”她著急的叫:“你在说什么?不可能!你怎会和秋阳……你别吓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我跟你招了,我把什么都告诉你!”靖萱一口气说了出来:“我爱秋阳,秋阳也爱我,我们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相爱了。我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他的,或者,是你还没进我家以前就开始了。那时,秋桐常常带我去卓家,我和秋阳就有说有笑的。后来,我们两家发生了好多事,这些事把我们两个更加紧紧的系在一起。我每星期去学画,他都会在老师家门口等我,我们就这样偷偷的见面,已经好多好多年了!”梦寒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注视著靖萱。
“可是,你每次去学画,都有绿珠丫头陪著你呀!”
“我放绿珠的假,我一进画室,绿珠就回她爹娘家去了。到了时间,咱们才在牌坊下面汇合,一起回家,所以,绿珠也好高兴陪我去学画,这么多年,都人不知鬼不觉的……总之,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嘛!”
“你还敢说什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梦寒方寸大乱,站起身来,绕著房间走来走去。“你明知道这是‘魔’,你就让自己陷下去!”话一出口,就蓦然想起自己和雨杭,不也是如此吗?这样一想,心里就更是纷纷乱乱,不知所措了。
“我没办法,”靖萱一股视死如归的样子。“我和他已经一往情深,义无反顾了!今生今世,除了他,我不嫁任何人!”“可是,”梦寒忽然想起来:“他不是去北京念大学了吗?”
“是!已经大三了,但是,每个寒暑假,他都会回来,我们也一直在通信……你不信,我把他写给我的信拿给你看!”
“信寄到那里去的呢?”
“我在邮局开了个信箱,每次学画的时候就绕过去拿……总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梦寒说。
“反正就是这样了!”靖萱急切的说:“你要不要救我嘛?现在,离开放暑假还有两个多月,秋阳又不在,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你如果不帮我想办法,我就完蛋了!”
“听我说!”梦寒站住了,抓住靖萱的胳臂用力一摇:“不要傻,不要糊涂了!你们这样的爱,是根本没有未来的!你不是没看见,奶奶是怎样看待卓家人啊!当初,为了秋桐的牌位进祠堂,都闹得天翻地覆,那还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个木头牌子呀!名义上也仅仅是个小星,奶奶还要争成那个样子,你现在想想,你跟秋阳,会有什么希望呢?这些年来,在雨杭的努力下,卓老爹好不容易才在咱们家的漆树园里,当了个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