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之媒-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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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突想起张书林,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道:“秀秀,你可想过自己将来的婚姻落在何处?”
秀秀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勉强一笑:“突然说这个做什么,这种事岂是我们女孩子该说的?”
佳音奇道:“我们的婚姻难道自己不操心要别人操心么?你是害羞还是怎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原本天经地义,难不成你想出家做尼姑?”
“那也不是。”秀秀叹口气:“我们将来自然是听凭妈妈做主,嫁给谁都是听天由命罢了。”
佳音嗤地一笑:“我偏不信命。秀秀,就是你,心底里也真的信命么,你老实与我说,心底里可是有人了?”
秀秀大窘,脸颊飞起嫣红,又羞又怒,啧道:“你疯了,我心底里何曾有人?”
佳音一脸奸笑:“那你偷偷摸摸的半夜不睡觉,是给谁做鞋呀,千万别拿王富贵来搪塞我,尺码压根不对,老实交代罢,是谁?”
秀秀将手里的碗往案沿上一放,扭身就走,偏被佳音挡住门口,似笑非笑悠悠然问:“今日不说实话,看你能出了这个门!是不是在茶馆里和咱们喝茶的那个人啊?”
一句话将秀秀逼得眼中渐渐蒙上水色,低头扭着两只手,蓦地,眼眸猛地一抬:“他,他喜欢的人不是我,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笑容僵在佳音脸上,她尴尬地挠挠头,赶紧拉着秀秀赔罪:“那个,秀秀,你别伤心,千万别伤心,他不喜欢你绝对是他的失误……”又觉得纳闷:“可我今天问他,他也没说有喜欢的人,还答应我给他做媒呢,听话音,那个人分明,分明……”
秀秀勃然作色:“阿音,你别说了,我根本没有喜欢的人!”她一把推开佳音,走了出去。
“难道是我弄错了?”佳音傻眼。她原本可怜秀秀孤苦,性子又懦弱,所以想多帮她一些。曾留意到,只要一提起张书林,秀秀就会别别扭扭的和平时不同,只当是秀秀心里有意不敢明说,所以今日她才特意试探张书林的意思。可这会秀秀的表现激烈,又不像是喜欢张书林的意思,她半天也没想出来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二十二章 傻张少迎娶李四儿
这时,前院传来一阵叫骂声,打断了佳音胡思乱想,她和秀秀急匆匆此赶去前院,却原来是王富贵回来了,见没给他留饭抱怨几句,结果被王婆摔凳子拌椅子又骂又闹的。
王富贵斗不过王婆,憋一肚子气,正没处舍割,看见佳音和秀秀进屋,正好拿她俩个撒气:“死蹄子,不给爷做饭是想死么?都反了天了!”
“你说谁反了天?!我看你才反了天了!”王婆不知从那里找了根棍子气势汹汹地追杀过来,将王富贵打得哭爹喊娘,从屋里窜出去,一面跑一面回头骂:“臭婆娘,谋杀亲夫啊!”
王婆见他一阵风地又跑出门去,棍子往地上一扔,哭道:“我这是造什么孽啊,多少人给我做媒,爹娘偏瞎了眼,偏许给个杀千刀的赌鬼,家都被你败光了……”
狼哭鬼嚎的,佳音和秀秀掩住耳朵,假意劝了半才将王婆劝回屋里,直闹到半夜才歇下。
王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仍旧没精神,恹恹地吃过早饭,又躺会床上,一会喊腰疼,一会喊心口疼,将佳音和秀秀指使的团团乱转。直到下午,王富贵才回来,腆着脸给王婆说了一箩筐好话,这通闹腾才算完事。
佳音好气又好笑,拉着秀秀回后院,叹道:“你看看,王婆如今自己做了媒婆,却要骂当初媒婆害了她,可见,全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是好事,前车之鉴就放在眼前,秀秀,你可不能再傻,早早为自己做打算比什么都强。”
秀秀表情古怪地瞅了佳音一眼,拨开她的手,冷哼一声:“我是傻,也不见得你比我聪明!”说完,径自去了屋里拿出那双黑布鞋,怔怔看了半晌,突然趴在床上大哭失声。
佳音唬了一跳:“秀秀,你怎么了?”
秀秀哭个不停,任佳音如何劝也不吭声,将佳音急的团团乱转,末了,想起自己的伤心事,也跟着眼泪巴巴地掉眼泪。
秀秀听见她抽抽搭搭的,坐起身,搽把眼泪,问:“你又哭什么?”
“我想家……”佳音有苦无处诉,哽咽难和人语,索性抱住秀秀,两个人抱头哭成一团,到最后也不知是哭什么,完全是一种发泄,哭完了,羞涩地相视一笑,情谊倒比从前更深厚。
天气渐凉,张家少爷和李老二闺女四儿的婚事眼看就到跟前,王婆又被张家请去,一起商量着筹办婚礼仪式。
佳音原本就不待见这桩婚事,无奈她人微言轻做不得主,也只得打点精神跟着王婆瞎忙乎。
顺天府这边也有差事,因采花贼又连续做了几桩案子,惹当今圣上震怒,顺天府衙派出许多衙役四处搜捕淫贼,可终究谁也不知道采花贼长什么样子,人没抓住,却打草惊蛇,那采花贼窝藏起来好些日子没下落。
顺天府破不了案没法交差,无奈之下病急乱投药,将官媒们召集在一处想法子。其实那些媒婆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只会乱嚼舌根子,哪里想得出什么好办法抓贼,佳音只听着好笑。
转眼便是张少爷和四儿成亲的日子,张府在后院二进收拾了一间小院做新房,粉墙铺地,张灯结彩布置的喜气洋洋。
婚礼前一日将炸好的各色喜果,分送给各家亲戚,次日是迎亲的黄道吉日,王婆带着佳音早早地先去了张府。
张府一切准备就绪,吉时一到鸣炮奏乐,发轿迎亲。
佳音原本还担心张少爷傻不愣登的,难免出丑,这出戏也不知如何唱下去。可待见着几个粗壮的婆子搀扶着穿红带花的张少爷出来,心里便明白张少爷必是给吃了什么药,迷迷糊糊的任人摆弄。别说,这张少爷洗干净了,不胡乱说话还真看不出是个傻子。
佳音提在半空中的心却更难受了,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跟在王婆身后扶着轿子,一路被鼓乐齐鸣吵得头疼,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不觉便到了李老二家。
张家也收拾的喜气洋洋,门口披红挂绿挤满看热闹的人群,鞭炮之后,王婆从轿子里扶出张少爷,按住头拜见岳父岳母,呈上迎亲喜帖,这时,盖着红盖头,身穿大红绸裙的四儿也被人搀扶出来,朝四邻相亲拜谢。
李老二家奏乐开宴,几张桌子就摆在院子中间,人如流水,饭菜酒馔也如流水,一时间吃酒划拳,杯碟交错乱哄哄的十分热闹。
幸亏四儿没有嫂子,几个大姨子也事先被叮嘱过,又有王婆和张府里的几个婆子将张少爷团团围住,左邻右舍们就是想闹也没出插脚,早宴无惊无险的混过去。
之后,新郎先娘在王婆的唱和里向李家祖宗牌位行礼。只听四儿一声大哭,李老二和婆娘皆红了眼圈,加上几个姐妹和哥哥父子母女们哭在一处,邻居有陪亲的,跟在旁边一面哭,一面唱,被王婆和张府里的人好半天劝住,四儿方才依依不舍告别爹娘,上了花轿。
张少爷不能骑马,还是坐轿子,成百人浩浩荡荡地又回转张府,花轿停下,喜娘搀出后面的四儿,过火盆,进喜堂。
喜堂正面放一张供奉“天地尊亲师”的桌子,上面还摆放着弓,箭,尺,秤等物,表示三媒六聘,男女相配,婚姻合法。
佳音抬目细看,只见四面挂满亲友送贺的喜幢贺联,喜堂站满来贺喜的客人,正面太师椅上端坐张家二老,一面和客人说话,一面拿眼看住儿子媳妇,乐的合不拢嘴。
自有司仪喊唱着燃香点烛,奏乐鸣礼炮,喜娘们扶新郎新娘左右站定,听司仪唱道:“香烟缤纷,灯烛辉煌,新郎新娘双双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终于送入洞房了,这一天,佳音不知道出了多少虚汗,即怕张少爷犯病,又盼他犯病,即盼四儿知道真相,又怕她知真相,可婚礼终于结束了,什么也没发生,白白紧张一场。连王婆也是一付如释重负的表情,接过张府的赏银,不顾张老爷和夫人再三挽留多喝几杯酒水的感激之言,就急匆匆地告辞出来。
第一卷 市井篇 第二十三章 采花贼难住顺天府
佳音怏怏不乐地跟在王婆身后,怀揣着沉甸甸的一贯赏钱,心中亦是沉重,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低头闷走,回到家,佳音把一贯钱往秀秀手里一塞,也不解释,趴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夜,噩梦连连,到早上醒来佳音都觉得心惊肉跳,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踏实。
采花贼的案子一日不结案,一日不得消停,佳音陪着王婆去过好多回顺天府衙都是在外面总铺房里听小小的检校训话,这一日出乎意料的,所有媒婆全被请进府衙内,在正堂上问话。
被检校带进正堂,平日里最爱出风头的媒婆们被大堂森严的气势压住,大气不敢出一声,规规矩矩地跪在青砖地上。佳音有幸亲眼目睹昭月朝京城执政部门,自然不肯放过机会,跪在众人身后,脑瓜子左右乱转打量四周。
“清慎勤”的牌匾,云海波涛的屏风前是略高的石台,上置一张长形公案和太师椅,上面零零落落地摆放着印包,签筒,笔架,烟台,醒目,左右还有两张公案几把椅子,堂鼓四周还有些“回避”“肃静”字样的虎头牌靠墙而立,十几个壮年衙役手持杀威棒站立两旁,端地威严肃穆,几十人在正堂,跪的跪,站的站,愣是咳嗽声都不闻一声。
身为现代人,佳音连故宫里的金銮殿都见识过,并不把顺天府衙放在眼里。看了一会便觉得无聊,又兼跪在青砖地上,她还不曾受过这种苦,不由地愁眉苦脸偷偷伸伸腿,锤锤腰,躲在众人后面跟个猴子似的动来动去。
正不耐烦,只听似有人“吃吃”低低笑了几声,她茫然抬头环顾,见周围人还跟着木头桩子似的装哑巴,她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仍勉强跪着,一面在心里骂顺天府尹李大人架子太大,根本把百姓不当人,害人活受罪。
“李大人到!”
冷不丁的,衙役粗着嗓子吼了一声,将佳音吓了一跳,只见中门里几个人簇拥着穿官袍的中年留须官员走出来,佳音估计那官员的就是顺天府尹李大人了。几个人都是中规中矩的圆领深色官服,只有一个人穿一件石榴红松散锦袍,便显得十分扎眼。
佳音瞪着眼睛看着陈鞘发呆,他怎会在这里?莫非真是顺天府的人?
几个人分头落座,陈鞘挨着李大人下首坐下,他竟丝毫不受正堂森严气氛的影响,朝佳音做个鬼脸,眉角眼梢都都带出促狭笑意,佳音便明白方才那低笑的人就是他,定是躲在后面看见自己出丑,才偷笑的。
大堂之上,佳音不敢和他眉来眼去的打眼仗,只心里将他骂了千百遍,不情不愿地底下身和众媒婆一起磕头。
李大人逡巡堂下跪着的众媒婆,清清嗓子,说道:“今日叫你们来还是为着那件采花案子,这件案子甚是棘手,顺天府人手有限调拨不过来,因此,本官特地恳请圣上从宫里派出侍卫营几位大人帮忙破案,这几位便是。”说着,他左右抱拳,赔笑道:“辛苦几位了。”
“好说,好说。”左右穿官服的大人们纷纷谦让:“都是为圣上办事,李大人莫客气。”
只有陈鞘依旧似笑非笑地不说话,佳音见他身上穿的并不是官服,便觉奇怪,只听李大人继续介绍:“这一位,是,是我们请来的影帮高手,陈公子,虽没有官位,但大伙也不可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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