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桃花-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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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春掩着袖子嘿嘿一喝,径直开了一坛子的酒,沽了一碗碰到道士的面前:“有劳道长了,请先尝尝我的桃花酿吧。”
道士见了,再也顾不得自己那仙家的派头,端过酒碗就咕嘟咕嘟地往肠子里灌。喝完后,一抹嘴,大叹道:“果真是神仙佳酿呀,我这一遭走的真是值了。姑娘,这树给你送来了,这酒吗……”
“道长还信不过我吗?你装一车子酒去就是了。”秦春大方道。
买卖是买卖,朋友也是朋友,这一票子生意坐下来,秦春跟这位紫霄观的顾道长算是攀上了关系,下次要是要求签解签的,也算是有了个门路。
秦春一边神神叨叨地想着一边往铺子里走。刚已经铺子秦春就觉得今儿这两个小的有些不对劲,扯过芳姐儿问道:“怎么了?出事了?”
芳姐儿摇摇头:“有人等你很久了。”
“谁?”秦春警觉道,小丫头的神情就告诉她一准不是什么好事。
芳姐儿努努嘴,一指临窗的位置上坐着的一位小姐。一身的锦缎看来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秦春顿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该不会是吕沛竹的未婚妻找上门来了吧。
桃花酿
一棹碧水,一池春心。
秦春整了整衣衫,往临窗的座位走去。那女子倚着窗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裙,用一支玉簪挽着三千青丝。秦春抽着嘴角笑笑,这太像是吕沛竹的手笔了。再看,女子美目半垂,一副淡雅晓月的小姐样。秦春的心抽了一下。
“找我有什么事?”秦春往女子的身边一站,含着笑意的眼角弯起,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便是桃花酒铺的春娘了?”女子笑道,脸颊上的酒窝渐深。
秦春脸上的笑意渐重,肚子里却暗中揣摩起来:这不就是正经夫人来找狐狸精的可笑戏码吗?你大小姐一定是听了什么风声,来找我的茬了,现在来冲我使怀柔政策,一会子说不定还要大打出手。
“就是在下。”秦春点点头,暗自用余光扫过女子脸上的阴晴。
“果然是美人胚子呀,原本我听别人说还不信,光想着做掌柜的一定是有了些年纪的,再听说是叫春娘就更……不过真当当是没有想到春娘竟是这样的年轻!”女子点点头,稍带惊讶的说道。
秦春举起团扇抬起头,一双桃花眼看着淡绿衣衫的女子,心里真是有些没了底:这小姐来寻仇,也不用一上来就一通天花乱坠的乱夸呀。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吧。
“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做小家小买卖的,什么美人不美人的,都是酒客们的抬举,不敢说什么的。”
女子笑笑,拉过秦春地手说道:“春娘的桃花酿是宁波府里出了名了的,怎是小家小买卖呢。”
秦春笑着将手抽了出来,心想着着妮子今儿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呀?没事还来套近乎,真是莫名其妙。也好,你不挑明,我也跟你套着,谁也别把话说明了。
女子见秦春一副待客的样子,却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表示就开口道:“其实这一次,我来是有件事来求掌柜的的。”
女子说着脸红了起来。
秦春似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不会是来求我离开吕沛竹的吧?这真是老得不能再掉牙的情节了!何况,我跟那只死狐狸,的的确确已经是井水不犯河水了,大小姐你就饶了我吧!
秦春心里叫着,思绪不由地走了神,以至于完全没有听清楚女子后来说的话:“我说小姐呀,我与吕公子早已……”
在一边的女子疑惑道:“什么?吕公子?哪个吕公子?”
“就是那个吕沛……”秦春抬头,恍然大悟地说道,“等等?什么!你不是为了吕沛竹的事情来的?”
“吕沛竹?那个宁波府里有名的吕大公子?”女子惊异地问道。
秦春干瞪着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终是尴尬道:“那姑娘来我店里有何事?”女子一听脸上的红色加重:“小女子刚才说了,是为了桃花酿……”
“桃花酿?”秦春“蹭”地警觉了起来、桃花酿是店里的命根子也是自己的命根子,这一家的大大小小也就指着这一手绝学过活,这女子不打吕沛竹的主意,倒是打上了桃花酿的主意。
秦春顿时炸毛。
女子见秦春的脸色沉了沉,又沉了沉,一张海棠芙蓉面一下子成了青铜镜子,还微微发着绿,低头,声音微弱道:“其实,小女子是……”
秦春摇摇团扇,道:“姑娘,不必说了,桃花酿的事,没什么可谈的。”
“秦春姑娘,这事情……”女子想要解释什么,伸手扯着秦春的袖子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神色急切道。
秦春并不想理会这些许多,直直地往后院走。要她桃花酿的秘方,绝不可能!
“秦姑娘,您且留步,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女子伸手拽住一脸不耐烦的秦春说道,满眼的请求。
“好,有什么你先说。”秦春不露笑脸地往椅子上一坐,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秦姑娘,我叫葛从嘉,是峨山丝绸铺掌柜的女儿。”
从嘉,这不是南唐后主李煜的字嘛,名字倒是不错。
“原来是葛员外的女儿。”秦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葛从嘉点点头,又说道:“对,我父亲是桃花酒铺的常客,时不时得就遣人来铺子里买些酒回去。父亲喜欢这酒,说是清雅,喝的时候能让他想起山岚明月桃花夜。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心想着读书能出人头地,但最终是拗不过爷爷还是从了商,但就是忘不掉那个文人的梦。”
秦春在一边听得仔细,脸上却依旧不露声色。
“我想父亲喜欢着桃花酿就是因为这酒能带着父亲在做一次那样的梦吧。”葛从嘉说着半闭起眼睛,摇摇头,“我知道别人都会说我父亲真是个痴人,但这便是他的梦,他想要的东西呀。”
葛从嘉征求似地抬起头,看着秦春,眼中默默涌动地温情,投射在秦春的眼里:“但,现在要回老家了,回到山西去,父亲怕是再也做不了那般的梦了,所以……”
“所以你想向我讨了秘方去,好酿给你父亲喝?”秦春斜过眼睛接着说道。
“秦姑娘若是愿意的话,即便是千金相谢,我葛从嘉也是在所不惜!”葛从嘉有些感激地说道。
秦春掩过团扇笑笑:“姑娘真是好孝心,但……”
但人心叵测,我又怎会知道姑娘是真的孝感动天还是编了个由头来诳我的桃花酿的呢?后半句话秦春没有说出来,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葛从嘉的话秦春只信了三分。
“秦姑娘,信不过我?”葛从嘉有些黯然地道。
“也不是,不过姑娘也是看到了的,有了这桃花酿才有了我这小小的桃花酒铺,姑娘这般横冲直撞地进了我店里来,开口便是我的绝学,你要我如何应答呢?。电子书”秦春淡淡地笑道。
葛从嘉的脸色一沉:是呀,自己这样鲁莽地进了来,开口就是人家赖以为生的根本,人家又怎么答应呢。
葛从嘉尴尬的笑笑,站起身,想着秦春微微一福礼道:“我小女子冒昧了,但今日我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秦姑娘若是信不过大可以去查证的!”
秦春也站起了身,打葛从嘉的身边走过,拍拍女子的肩道:“姑娘还是回去吧,要桃花酿,是不可能的。”说完便径直地往后院里走去。
葛从嘉呆如木鸡地站在堂上,秋日的风吹动了她如墨的长发,神色寂寥地转身走了。
秦春在后院的石凳上坐下,冷哼一声,抬眼看看用十坛子桃花酿换回来的桃花树:“葛从嘉?”
已是金秋时节,看着好不容易弄来的桃花树,秦春实在不想大好的雅兴被一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女子给搅乱了。她哀哀地叹过口气,举着团扇遮去头顶上的日头,听着大雁飞过苍穹的声音,秦春默默地念道:“又要过冬了,过冬好,过了冬就是春天了。”
秦春闭上眼,想着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这一树的桃花开得艳丽的景象,想想也是一幅落英缤纷的胜景吧,就像那一年的春天。
那一年的春天。那一年的我和他。
秦春睁开眼,回忆冲进脑海。
僻静的院落,一扇吱呀作响的门扉。
阿婆年纪大了,乡下的儿子终是不舍得老母亲终日还是为了生计而繁忙,哪怕与秦春在一起的日子本就是清闲的,但还是回了乡下。临行的那天,吕沛竹难得地出现在了弄堂的尽头,扶着阿婆上了牛车,然后轻声地在阿婆已然衰败的耳边道了一声:“再见。”
秦春不舍地依偎在门边,咬着牙忍着泪。人处得久了就会有感情,何况是一直时时处处照顾着自己的阿婆。
巷子的尽头传来车轮碾过的声响,秦春回到了房里,蒙着头哭了一阵。此后就只有她一个人了,此后她该怎么办,秦春害怕,像是藤蔓失去了乔木般,她很害怕。
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站在惶惶日光里的俊颜男子伸手拍在秦春的背上,秦春惊讶的回头,映在眼里的真的是吕沛竹。
“还有我。”
吕沛竹开口说道,温柔的声音回响在洒满阳光的小屋里。秦春抱着被子向着墙角缩了缩,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春色。
他说还有我。
秦春的心颤了下,避过吕沛竹的眼睛说道:“真想去看看春日里的桃花。”
吕沛竹伸手摸过秦春的鬓发,弯着眼睛看着依旧挂着泪的女子,淡淡道:“好。”
春风拂面尽皆紫。
阿婆走后的日子吕沛竹每天都会来到小院里,陪着秦春吃一顿饭,午饭,或是晚饭。两人吃过午饭就倚着桂花树坐着,闭上眼睛,让日光印在脸上。秦春会偷偷地睁眼看着吕沛竹一脸的安静,她的心开始渐渐地被这个男子的默默柔情而融化。不因为他的容貌,而是他让人不可拒绝的温存。
有时吕沛竹会在余晖满地的时候踏进小院,秦春早早地备好晚饭,等着他。她想这样的生活就像是一对生活在深山里的小夫妻,丈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她就会扶着篱笆等着太阳下山,等着吕沛竹回来。
但,每一次等秦春睡下,吕沛竹便悄悄地掩上房门,离开。
春天就这样地再两个人的默默无言里悄悄地流淌而过,直到那一年仲春的时候,秦春倚着桂花树,指着天上的纸鸢说道:“多美的纸鸢呀。”
那一天下午,吕沛竹放下了店里的一切事情陪着秦春在西湖边上放了一个下午的纸鸢。看着秦春握着纸鸢笑,他也笑了。那一天的桃花开的看是艳丽,只是吕沛竹的眼里只看到了那一双桃花眼。
日落西山的时候,两人顺着小道回家。秦春高兴过了头,一下子就摔在了青石板子铺成的路上,腿上肿了起来,疼得走不了路。吕沛竹不说什么便背起秦春接着往会走,笑笑地说了声:“傻丫头,还疼吗?”
秦春当时就哭了,抱着吕沛竹的肩,将头埋在他的黑发里。推开门的时候,秦春看到那院子里原本形单影只的那一棵桂花树傍种上了两棵桃花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刚回来,这是国庆前的最后一章存稿,所以昨天就没有更。。鞠躬。。
桃花劫
秦春提着酒壶,晃晃荡荡地往紫霄观上走。
山腰上矮树丛里攀生出的的枝桠挂住了秦春的罗裙,小妮子扯着裙子骂了声:“晦气”。抬起头,抹抹汗:“这紫霄观真是要生生地建到九重的云霄上了。”一溜的石阶横亘在面前,秦春无奈地叹叹气。
在给自己讲完第三十八遍革命前辈长征的例子后,秦春终于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