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谷-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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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顿首一笑,轻摆纤腰,慢款金莲,雀头三寸,蟾魄一勾,步步生姿,轻盈至极,端地娇娜无伦。
穿过这间石室,踱进一条甬道,两旁高插灯火,姑娘拐进甬道中间第三个门里,蓝天一燕紧紧相随。
室内除掉一条长案之外,别无他物,案上摆列着千奇百怪小巧的刀、剪、锯,錾、镌、锥等铁器,和大小不一的罐瓶,瓶口密封,瓶上贴签,签上仅有一个字,或红或白或蓝,皆是代表颜色。
姑娘不容蓝天一燕开口发问,就指着长案说道:“瓶内是药,有水有丸颜色不一,多半都有巨毒,这些小巧刀剪等物,是解剖人体必不可缺的东西。”
蓝天一燕点点头,暗中却在奇怪,姑娘带他到这种地方作甚?有什么用意?这些物件却决非自己熟悉的东西?
这时姑娘已穿入隔室,蓝天一燕相继踱了进去,这是一间书房,正中高吊着一盏豪华的宫灯,书桌上不见尘灰,高大的六层书架上,摆满了书籍,蓝天一燕住目看时,不禁皱眉,原来都是医典及历代名医实录的记载。
他偶然目光扫向书桌前的那把太师椅上,只吓得冷汗滴流,面色陡变,这时姑娘却在书桌依靠的石墙旁,轻轻掀起那幅宋丞相文天样所书“忠、孝”的立轴,左手一拍,石墙突然滑出一截,姑娘探手取出一本小册子来,推回石墙,放好立轴,把小册子递给蓝天一燕,然后说道:“你仔细地看,从现在起,我可以问你任何话,你也必须回答我,但却暂时不准你问我,能答应吗?”
蓝天一燕心有所惧,并且正在沉思一件事情,遂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开始翻阅手中的那本册子,第一页第一行,赫然人目的是——“云中三鹤、于羊年乙亥,为‘天南一剑’所伤,面目全非,余已代其更换容貌,用‘拂云捺指’点其‘凤眼’重穴,赐其‘流星七式’,更名‘黑燕三绝’,收归‘飞龙山庄’,兹后云中三鹤,已不复现于武林……”
蓝天一燕霍地全身颤凛不已,那本秘册遂自手中坠落于地,姑娘俯身拾起,不再放回原处,竟然收于囊中。
姑娘庄重地说道:“你切莫激动,后面还有更要紧的事物,必须让你过目,来!随我来。”
蓝天一燕咬了咬牙,脸上恢复了原先的颜色,跟随姑娘自一个书架后面,转向另一间秘室之内。
室内只有一张古檀小桌,桌上一对水晶石瓶,瓶中满储微带天蓝颜色的药水,瓶口密封,不漏丝毫气隙,每只晶瓶里面,漂浮着一只人的“眼睛”?蓝天一燕不由凑上前去,俯身仔细观看,眉峰耸聚似是颇感惊诧。
姑娘语调含悲,低沉地说道:“庄主,这两只水晶瓶里的眼睛,和你有极深的关联,你要仔细看看,也许能看出这些道理来。”
蓝天一燕不禁惊问道:“和我有什么关联?”
“适才我曾说明,只准我问你答。”
“这太不公平,何况你说这眼睛和我……”
“庄主,大丈夫当如季布,一诺千金!”
“不知姑娘何时才肯解我迷津?”
“不必多问,到时候我会告诉您。”
蓝天一燕遂颔首不再开口,姑娘却又说道:“庄主可曾看出这两只眼睛,有何不同的地方?”
“这是从两个活人身上取下来的。”
“不错,左边那只是属于一位曾经享名武林,威震天下高手的左目,右边那只却是一位娇美佳人的……”
蓝天一燕霍地转身,不容姑娘说完,恨声说道:“是谁下的毒手?如此残酷!这两个人可还活着?”
姑娘叹息一声,并未回答,蓝天一燕咬咬牙,再不多问,姑娘再要他多看几眼,他摇头作答,姑娘娇叹一声,说了一句“请随我来”,遵穿出了这间秘室,室外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他已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因此心情沉重至极,一言不发,只顾跟着姑娘朝前走着,好半响,才到达甬道尽头。
姑娘在甬道尽头一座洞开的门户前,停了下来,并不回顾身后的蓝天一燕,却用悲凄哀怨的语气,喃喃说道:“怕来这里,却偏偏又非来不可,唉!”
蓝天一燕似乎是已经决定了什么,故此神色又转宁静,姑娘带他踏进门里,眼前呈现出一座奇妙的建筑,四周圆圆的,广阔约有亩大,高矮约有五丈,四面八方皆用巨石砌造,正中有个上顶石天,下临平地,粗约十丈的巨型圆柱,不知做啥用处,四壁点着百余支火把,是故亮如日昼,蓝天一燕却已了然,这是一座地下的圆形广场。
姑娘带他一直到达正中十丈的巨柱前面,回头看了看他,吁叹一声,柔荑轻舒,在那巨大支柱的某处一撩,“隆隆”一阵响声,支柱突现一门,内有灯光透出,蓝天一燕这才发觉,巨柱竟是一座钢铁造成的圆塔!
这时姑娘手指门内说道:“庄主请进这铁塔之内看看。”
蓝天一燕毫不犹豫,大步走进铁塔,姑娘随即跟进,迎门一个铁铸的“判官”,高与人齐,一足跷立,左手掌握着“生死簿”,右手持拿着“勾魂笔”,左右是牛头马面二鬼,姑娘走到牛头鬼前,突然伸手拧动“牛角”,牛头一转,铁门密阖,原来这是开启门户的机关所在!
姑娘并未将牛头恢复原状,却挪步又走向“判官”的身前,突伸二指,插进判官爷的双目,一声暴响,判官爷的“勾魂笔”,正点在“生死簿”上,蓝天一燕蓦地觉得天旋地转,尚未打定应变的主意,判官爷和牛、马二鬼差,却霍地下沉了个无影无踪,面前突然又现出来一道门户!
蓝天一燕回顾姑娘,姑娘却挥手肃客,他昂然而进,蓦抬头只吓得惊呼一声,冷汗滴流,心静难止!
第 五 章 人 皮
室内别无他物,四面圆墙皆用尺厚木板围绕,正对着门户的木墙上面,用十枚尺长钢钉,紧钉着两个人,作“大”字形,两人已死多时,由头至肩,皮已剥落,发垂双肩之上,鲜血流满胸口及地上,已然凝结,腥气扑鼻,望之令人毛发慎然,蓝天一燕咬牙近前,将左边那人的头皮覆合,仔细注目,不由惊怒恼恨至极。
这被钉在墙上,曾受酷刑,惨遭剥落头皮的两个人,竟然是白骨双魔穆家兄弟,蓝天一燕又怎能不惊不怒不恼不恨?
他霍地转身,面对姑娘悲声说道:“姑娘,我感激你的指点,使我明白了飞龙山庄暗中都是在做些什么勾当,我必须要和家父见次面,问……”
姑娘打断了他的话锋,冷冷地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飞龙山庄的地下秘室。”
“你我现在存身的地方呢?”
“按照地形和这巨柱的样子看来,像在拂云阁下。”
“不错,正是拂云阁下。”
“姑娘,如此说来,巨柱里面必有通到拂云阁的秘道了?”
“本来我说过不回答你任何问题的,这一句算是例外,可是你要记住,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多谢姑娘,即请指点我秘道的所在吧。”
“别着急,破一次例并不容易,我要先问你点事。”
“姑娘请随便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姑娘点点头,稍停刹那,声调严肃地说道:“你是谁?我只有这一句话问,你是淮?”
蓝天一燕蹙眉说道:“姑娘,请恕我无礼,此时已非谈笑的时候了。”
姑娘厉声叱道:“谁个和你谈笑?我郑重地问你是谁?”
蓝天一燕不由引发傲性,慨然说道:“姑娘,家父虽有些事残忍过份,但他总是我的父亲,何况在事未分明之前,焉知不是沈剑南他……”
“我只问你是谁?废话少说!”
“飞龙山庄的庄主,蓝天一燕房……”
“够了,你是说姓‘房’对不?”
“不错,我自然姓房,本来姓房。”
姑娘嘿嘿地笑了起来,声音悲凄,竟似哀伤痛号?
蓝天一燕不由冷凛惊惧,姑娘笑罢,霍地扬掌,凌虚击向最右面的木墙之上,一声“吱”响,门户洞开,姑娘手指门口说道:“由此进入,随阶上升,望你能仔细地详尽地看清楚上面每一件东西和每一个字。然后从原路下来,若彼时还要我送你直上拂云阁的话,我现在可以允诺你,必定如你所愿就是!”
蓝天一燕盯了姑娘一眼,略加沉思,立即转身而去。
姑娘自纱巾面罩之内,望着他的背影,频频摇头,随即依靠到墙上。
蓝天一燕由暗梯之上,登临顶端,上面也和下面相同,圆圆的钢铁墙上,镶嵌着尺厚的木板,霍然入目的是,大大小小钉着一十六张人皮!每张人皮的正中,钉挂着一个狭长的木牌,上写有字迹。
他从第一张人皮上的木牌看起,上面写着——“飞龙山庄庄主,蓝天一燕房汉臣之皮”!
他触目之下,只惊得连连暴退,毛发凛竖,心颤难止,强捺觳觫,走近第二张人皮前面,木牌上写——“房汉臣之妻,剑圣司徒雷之妹,司徒茵之皮”!
他耸耸鼻尖,忍住了英雄泪,一张张一块块,看了个分明,十六张人皮,没有一个不姓房!最后只有一块长大的木脾,满是字体,没附着人皮,但却已经残裂不全,他瞩目细看,写的是“二十八年前,老夫惨遭奇变,对头和我素昧生平,绝无冤仇,但下手的狠毒,令老夫终身难忘,爱妻竟被肢解而死,鼠辈擒我之后,毁我面目,伤我左睛而纵之,心悲妻丧,痛不欲生,本想身殉,念及无子无女,孤苦零仃,此身若死,大仇谁报,誓雪深仇,浪走天涯,苦研绝技二十余年,皇天不负苦心,终于独窥奥秘,习成无上神功,遍履南北,寻觅仇踪……”
下面应该还有不少字句,可惜木牌断裂,已经无法看到后文,字体一望即知是自己称之为父的白发老人所书写,他从木牌断碎的痕迹上,看出那是有人用一种极高的内功指力,硬生生地将木牌划分为二,取走了后面的那一部分。
此时他已无暇多想,匆忙奔到底层,姑娘依然斜靠在木墙旁边,并未挪动,见他下来,才缓缓迎上前去。
他彷徨莫名,心中乱成了个麻团,才待开口,姑娘却语气温和地先问他道:“公子,你可还要登上拂云阁,见那凶残的……”
他不知因何暴怒,没容姑娘说完,厉声接口道:“当然,当然要见他,我要问问问他我到底是谁,他又是谁,飞龙山庄是谁的飞龙山庄,总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