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俗事录-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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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小然摇头道,“就你那点垃圾主意,还不就是让我主动献身恨不得脱光了勾引人去。我真不用你出主意。其实他对我不来电没事,我就跟丫耗上了,慢慢来,耗他个十年八年我不信不得手。但是现在新的问题出现了!昨天,他让我帮他订两张《色戒》的电影票。我靠,我就崩溃了,他这是明目张胆的要跟别人约会啊!还看《色戒》这么不健康的影片,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色戒》在电影院演的是删减版,真没啥不健康的,删的干干净净,还没机器猫黄呢。”丁渐插口说。
“机器猫?”
“嗯,机器猫还有小静洗澡呢,《色戒》删的那个干净,啥也看不着。傻逼才花钱去电影院看呢。”丁渐说。
“晕”小然显然已经无心欣赏丁渐的幽默,“你别走题了,我跟你说呢,我暗恋了半年的男人,要去跟别人看色戒了。我真没法活了,从昨天到现在我是滴水未进啊,我这个愁啊。后来我自己又订了一张他们后面一排的票。我得去盯着,看看敌人到底是谁,知己知彼啊。可是今天来了这儿我又害怕了,要是让他发现我去盯梢,可丢死人了。就在他后面,很容易被发现的。所以我琢磨着,找个别人替我去盯着。一般的朋友我真不好意思说,子若最近找了个男朋友好像,忙的要死。李楚说我神经病,说她不管这屁事。让我自己化妆成老太太去。我正愁得要死呢,就看见你了。你说,你是不是上天安排给我完成这个任务的?”
听到现在,丁渐终于听明白了。这姑娘暗恋一老男人,老男人约了别的姑娘看电影,这姑娘就要去盯梢看看是谁。然后又怕被发现,把自己抓来干这活了。丁渐又好气又好笑,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他真没兴趣。但是吃人家的嘴软,小然一脸恳求的样子,没办法,反正晚上也没事了,去帮她一次吧。
小然豪迈地表示,风萧萧兮易水寒,你这就踏上征途吧,我在这里备上薄酒,等着你胜利回来给你接风。丁渐想想自己每次遇见这个姑娘都很神奇,先是客串了一把鸭子,今天又要客串侦探。他摇摇头,拿着小然给他的票,进了中影集团电影院。
23。刘洋
窗外是飘逝而过的树木和原野,刘洋木然的盯着窗外,心却早已飞回家里。母亲的笑脸始终在脑子盘旋,他想起小时候生病,其实对自己来说并不痛苦,反而有点开心,因为生病可以不上学,生病还可以吃妈妈买的桔子罐头。可是每次自己生病母亲却很担心,眼睛流露出掩饰不了的心疼,虽然她还努力保持着一直不变的慈祥笑脸。刘洋记得有一次发烧,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母亲就坐在身边,每一次自己从昏睡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都是母亲关切的面容,这样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睁眼都看到同样的表情。直到最后他才反应过来母亲一夜没睡,就一直拿着毛巾坐在自己床边给自己擦汗,或者静静地看着自己。想到这些刘洋心如刀割,恨不得立刻扑进母亲的怀里。这一刻他也忽然想到了大学里那个女友,想到那个安静坐在那里等待面试美得像一幅画的徐子若,他忽然觉得,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能真的全心全意的爱自己,只有他们。
家乡的城市好像十年来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出了火车站永远是一片混乱,无数的人操着家乡口音揽客,虽然惹人烦躁,但却总会让刘洋感觉到亲切。按照姑姑说的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母亲所在的病房,第一眼看到母亲刘洋的眼泪就掉下来了。记忆中母亲永远在笑,圆圆的脸,健康的肤色,而眼前的母亲已经瘦得让他感觉陌生,皮包骨头,脸色蜡黄,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只有那笑容,在见到刘洋以后,又像往日一样绽放开来。
刘洋坐在母亲床边跟她说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但就是觉得想不停地和母亲说话,母亲笑着说,傻孩子妈没事的,小手术,做完了还跟以前一样。别担心,啊?
《北京俗事录》 第17节
心脏手术怎么可能是小手术,刘洋没法不担心,但最初情不自禁的泪水之后,他也保持着笑容,他不愿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母亲。他知道母亲的笑容是强装的,她一辈子没生过什么大病,对疾病的心理承受能力差,突然的打击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平和。刘洋忽然觉得母亲老了,即使他万分不愿承认,但这一次母亲好像忽然间老了很多。在不面对刘洋的时候,她沉默而忧虑。刘洋感觉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疼。但他能做的,只是尽量陪在母亲身边,逗她开心,让她感受到爱和关切。让她分心暂时忘记病痛和即将到来的手术。
晚饭的时候,刘洋才和父亲一起回到家里放下行李。父亲忙忙碌碌地为母亲准备晚饭,刘洋说一会我送过去,然后陪着妈吧,爸你休息休息。父亲递了根烟给他,刘洋说爸你也抽根烟等会再做饭,我们说会话。父亲点头,擦了擦手,爷俩坐在沙发上,刘洋给父亲点上了烟。小时候刘洋眼中的父亲是严厉不苟言笑的,对刘洋要求非常严,刘洋从小就害怕父亲,厌烦他的说教,可是随着年纪一点点长大,他渐渐发现父亲对自己的爱其实和母亲毫无分别,甚至更为浓厚。只是,男人的表达方式不同。
刘洋记得大一的时候周围的同学只有自己没有手机,寒假回来缠着父母要买个手机,当时父亲一脸严肃的跟他说了半天,说什么我们不是不给你买,但是你要想清楚到底是不是必要的,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手机在这方面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主要是留着娱乐和联络。从这个角度看反而可能分散你的精力,影响学习。我和你妈一辈子也没有手机,也不影响我们生活……刘洋听着头都大了,他说爸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你看看和我一样大的孩子谁没有手机,宿舍电话不好用,我有点什么事,特别不方便。你不要老拿你们那老标准要求我了。父亲又说,那你告诉我你在什么情况下必须要用手机联系。刘洋已经不耐烦了,喊了一句不买就算了。关门就出去了。那天他和几个同学玩了一下午,晚饭的时候打车去饮食街吃饭。他从出租车上下来,突然就看到父亲苍老的背影一步一顿地走进了一个手机专卖店,父亲穿着十几年没变的中山装,和店里时尚装修的环境,穿的像空姐一般的售货小姐是那样的不协调。父亲明显有点紧张,比划着在跟售货小姐说些什么。那一幕多少年以后还深深地印在刘洋的心里。晚上回家看到自己床头放了一个崭新的手机。父亲躲在里屋抽烟。由母亲出面告诉他手机给你买好了。从那天起,刘洋明白了一个中国父亲对儿子的深沉而又含蓄的爱。
现在再回家,刘洋会在吃饭的时候和父亲坐下喝几杯酒,陪他抽根烟。有的时候刘洋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跟父亲男人间的交流多过了母亲。而小时候,他是天天粘在母亲屁股后面,不到万不得已完全不愿意和父亲说话的。
两个男人默默地抽烟,终于还是刘洋先开口:“爸,妈这次需要多少钱?”
“你问这个干什么?不是你小孩子要操心的,你好好陪陪你妈,然后好好工作,比什么都强。”父亲回答。
刘洋知道家里的情况,父母都是老师,在这个小城市工资很低。一辈子省吃俭用全部的积蓄也没多少。考大学的时候刘洋发挥不好成绩很一般。为了让他上北京的大学,父母想尽办法找了条委培的道路,但是这是要花钱的,3万,对于今天北京的白领们来说也许不算个大数字。但对于辛辛苦苦拿一点工资的老教师,真的不少。后来学校最后一批福利分房,给了个内部的低价,但对于父母来说,内部价也是需要一次拿出好几万来的。刘洋知道,父母一辈子的积蓄,这两笔,基本差不多了。现在心脏搭桥手术,刘洋专门问了个学医的同学,估计要6万左右,刘洋知道,父母拿不出这笔钱,根本没有。
“爸,我现在已经工作了,你们别还拿我当小孩子。家里的事情,我有权利知道。并且有责任尽我能力承担起来。”刘洋说。
父亲看了看他,眼光中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忧虑:“差不多6万多点,你别操这个心,你妈有公费医疗,自己只承担30%,才2万块钱,没事的。家里差不多够的,我找你刘叔叔又借了一点。没问题的。”
刘洋从包里拿出5000块钱,这是他大学期间几年在外面兼职、做项目积攒的全部财富了。刘洋从大二开始就基本不上课了,他觉得大学教的东西不够实用,自己一个人在北京想尽办法去做实际的工作赚钱,同时积累经验。也就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再没找家里要过钱。而这些工作的锻炼,也是后来丁渐认同他的原因。相对其它毕业生,他几乎可以说是已经有了2年工作经验了。他把钱递给父亲,说爸,我上学时候在外面打工,也攒了点钱。放你这里家里先用。我现在找到工作了,以后每个月有固定收入了。
父亲摇头说你刚上班,要用钱的地方多,给自己买几套像样的衣服,请同事吃吃饭多沟通感情,都要用钱。手术的费用都已经交完了,家里不用。
刘洋说爸你别说了,我在北京真不花什么钱了,这样,我留1000备用,剩下的你必须留下,我也工作了,算我给家里一点心意。
父亲看看他,不再说话,接了钱放在桌上。拍拍刘洋的肩膀,熄了烟进去做饭了。刘洋看着家里熟悉的一切,感觉好像就缺了母亲在这里,整个家就变得不一样了。
24。张彦
张彦来北京已经快一个月了。来之前他认为这个项目是他5年销售生涯中最简单的一次。老板把他叫到了办公室交代了项目的情况,张彦的公司是做办公室设计装修的,这个客户是从老板的渠道来的,北京公司,4000平米不大不小,但是决策人有所暗示想从中个人捞点钱。而放着那么多北京公司不用从上海找到他们公司,原因就是北京公司彼此之间相互知根知底,谁有点猫腻都躲不过其它竞争对手的眼睛。为了拿钱拿得更放心,干脆从上海找一个毫无本地根底的公司来做。在张彦看来销售工作其实很简单,首先找对能真正拍板的人,然后给他一个不用别人用你的理由,就搞定。至于过程中的难度,关键在于要弄清他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理由。不同的客户是不一样的,而这样主动表示希望自己从中间捞一笔的客户,是最简单的一种。一般来说张彦会把给他个人的好处,一般来说是工程造价的10%…30%,通过各种手段加进装修报价里,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样大家皆大欢喜。而这次更让人轻松的是客户为了捞钱方便,专门从上海找了他们来做,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几乎不会遇见像样的竞争对手,最多是几个摆设。这样容易的单子,对张彦来说简直相当于老板给自己发奖金了。
可是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张彦却越来越感觉这件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首先这一个月里他用了半个多月和下面的具体经办人员磨嘴皮,才算见到了最终的决策人。在张彦看来既然双方相互心有灵犀,经办人员就是做做样子,越少越好。最好尽快和决策人直接沟通,确认细节。而直到目前,这个决策人还没对自己露出一点口风。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然后他发现,这个要捞钱的决策人,居然是这个公司的老板?这非常不符合逻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