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舞神州-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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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笠原一鹤忙向前看,果然丈许前,竖着一个牌坊,上面写着“孔雀阁”三个大字。
门前还站着一对石狮子,气势大是不凡,他倒没有想到,一个供江湖人驻足的客栈,竟会有如此讲究的门面。
当下点了点头,拿起了简单的行囊,一跳下车。
赶车的笑着大声道:“大爷你可要仔细,这店里的人都不大好惹,好啦,我走啦!”
说着就赶着他的车走了。
笠原一鹤提着东西,不便久立街头,就大步向“孔雀阁”店前走来,只见店门敞着,门侧内廊两边,有两排红漆的板凳,擦得甚是光亮。
这时候,想是生意不佳,两三个伙计,都把手插在棉袄筒子里,正在打着盹。
笠原一鹤进来说道:“住店!”
这几个家伙才忽然醒了过来,纷纷站起来,立刻跑过来一个,弯腰笑道:“相公住店么?来,我提着东西。”
笠原一鹤摇了摇头道:“我自己会提,你在前面带路好了!”
那个伙计弯着腰,样子就像是一个大虾米一样的,连连道:“好!好!”转身就走。
笠原一鹤在后面跟着,穿过了二门,来至一所相当大的花园,客房却是零星地散在园子四周,各舍之前,都植松柏,气氛甚为幽雅。
这倒是出乎笠原一鹤的意料之外,他真没有想到,这所供江湖上人来往歇脚的地方,竟是这么考究。
他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追访早上那一男一女,查明他们的行为和此行的目的,别的事,他什么也不想管。
当时找了一间西边厢房住了下来,那伙计笑道:“相公可带有随身的兵刃?”
笠原一惊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店伙一笑道:“对不起,这是小店的一点规矩!”
笠原一鹤皱眉道:“你们这里有什么规矩?”
伙计搓了一下手道:“客人你是不知道,因为敝店所寄居的客人,都是江湖上行走的武师镖客,所以有时候不免爱打个架……”
说着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所以,小店的店东想出了一个主意!”
这个伙计张着黄牙笑了笑,接下去道:“……凡是带有兵刃的客人,都请把兵刃暂时交给我们保管,等客人走的时候,我们再还……”说着点了一下头,嘻嘻笑道:“请多原谅!”
笠原一鹤想了想,摇头道:“我没有带什么兵刃,我也不会跟人家打架,你们不必如此!”
伙计怔了一下,又退后一步,笑着道:“是!是!”一双眼珠子,却不停地在笠原一鹤身上转着,讷讷地道:“那么客人,你背后的是……”
笠原一鹤脸上一红道:“这是我的……刀!”
伙计一怔,笑道:“客人你真会开玩笑,刀不就是兵刃吗?得……请交给小的暂时保管一下可好?”
说着伸出两只手,像是要接的样子。
笠原一鹤冷冷一笑,道:“我的刀不交给别人,你们放心,我不会惹事的!”
伙计皱眉道:“不过这是我们老板的交待……小的不敢不从!”
笠原一鹤很想发作,可是一想自己此来行踪,还是少惹事的好,就忍着气,把背上的刀解了下来,愤愤地递与那店伙计。这伙计接在手上掂了掂一笑道:“唷!还真沉。”
笠原一鹤冷笑道:“你要好好为我保管,这是三口刀!”店伙计怔了一下,连连点着头,一面笑道:“行,少不了,我们马上开证明!”
说着就转过身子去了。
带上房门后,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这位来自异国的年轻武士,慢慢步出了“孔雀阁”,只见街上行人寥落,无不是袖手缩颈,一副怕冷的样子。
顺着这条街向前不远,就有几家卖成衣的铺子,挂着时下一般的各式衣裤。
笠原一鹤比着自己身材买了几件,他干脆就在店内换好了;然后再戴上一顶八瓣小帽,对着镜子一照,连自己也不认识了。
当时内心甚为高兴,以为这么一来,今后是再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他把脱下的日本唐装,包成一个包裹,提在手里,步出了成衣铺,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冷得他打了一个哆嗦!就在这时,他眼前看见了两个人,正由铺子前匆匆走过去,他敢断定,这两个人,正是自己早上在烧饼铺子里所遇见的那两个人。
当下哪里再肯放过机会,连忙跟了出去。
在昏暗的街道上,看见那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往前面走着。
笠原一鹤学着中国人的模样,两只手往袖筒里一塞,快步跟了上去,紧紧逼在两人身后!
他头上那一顶小风帽,拉得很下,天又很黑,就算是他们回头,他想也不会看出自己是谁的!
就听见那个女人尖声的道:“这都是你的臭主意,你以为徐老头子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人?哼!”
笠原一鹤只听了这一句,已由不住的身上一热!
他紧咬了一下牙,心说:“皇天在上,这一次我可是找对了人了!”
他就更把身子向前凑过了一些,那个男的突然回过头来,站住脚,用眼睛看着他。
笠原一鹤赶紧低下了头,那人看了他几眼,鼻中哼了一声道:“你这是怎么走路的?
没有眼睛是不是?”
笠原一鹤赶忙道:“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就转向一边走了下去,就听那个男的口中骂道:“妈的,不看你是老土,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笠原一鹤心中不由老大的不得劲,经此一来,他却是不敢再跟下去了。只远远地看着二人,要看一看他们往哪里走。
他看见这一男一女,果然走进了孔雀阁,心中不由大喜,就随便在外吃了一些东西,匆匆回到了客栈。
是夜,他把自己装束得整齐利落。一个人推门而出,只觉得整个院子里黑忽忽的,一片安静。
他注意了一下,只有靠北面几个房间,亮着灯光,当时左右看了几眼,觉得没有什么人影,就把身子向房上腾起来。
他身子向瓦脊一落,正预备来二次用“狸猫三扑鼠”的身法,把身子凑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两边的一扇窗子“吱”一声地推了开来。
笠原一鹤赶忙把身子向下一伏,耳中却听见“飕飕”两声,同时眼前的瓦面上微微响了一声。
两条黑影,几乎就在他眼前停住了。
这一来,笠原一鹤吓得就更不敢乱动了,可是他很清楚的,把两个人的面貌看清楚了,心中更有了几分把握。
这两个人,一点儿都不错,正是那男女两个,只是这时候,他两人全身都装置得很利落,除了有兵刃以外,每人腰上都还配有镖囊。
看到此,笠原一鹤不禁暗恨自己真是太老实了,应该把兵刃留下来,不交给那店伙,现在眼看着对方带有兵刃,必要时真要交起手来,自己可就难免要吃亏了。
可是既来之,则安之,他当然不会因此而放弃跟踪。
这男女二人在房上,向远眺望着,那个女的嗲声嗲气道:“这件事,我们可不能过急,你要知道,凭我们两个人,决不是徐老头的对手!我们目的是察看他的下落!”
男的有些不耐烦道:“知道,知道,到时候我一句话不说总行了吧,一切都听你的!”
女的冷笑道:“你爱说就说,不过我可警告你,‘短命无常’徐雷下手可是狠辣得很,不想活命你就嚷嚷吧!”
男的叹道:“我一切听你的,不就行了吗?”
女的向前望了望道:“我们先把话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坏了事!”又接下去道:
“到了地方以后,你下去,我把风,你只要看他是不是在,如果他在,马上就上来,我们快些回去。”
男的怔了一下道:“瓢把子可不是这么交待的,他不是要我们就便下手……”才说到此,哪知那个女的往他脸上啐了一口,男的退后一步,说道:“咦,你这是……”
女的冷笑了一声,骂道:“瓢把子,瓢把子没出息的料,你就没有一点儿自己的主意啦?”
那个男的叹了一声道:“你不能这么说呀,瓢把子的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
妇人又是一声冷笑道:“瓢把子的手段厉害,这徐老头的手段就不厉害了?”
这男人大概是有点怯内,当时听妇人这么说,一时倒不敢哼声了。过了一会儿,他叹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妇人冷笑道:“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他在,我们连大气也不喘,赶紧回来!”
男的傻瓜似地道:“回来干嘛?”
妇人气得瞪着他,半天才道:“没见过你这种笨蛋,就凭你那点本事,你还去对付徐雷?你别做梦了!”
那汉子冷笑了一声道:“你别看不起我,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给他来一个措手不及……”
妇人哼了一声道:“算了吧,你少作怪,要想活命你就听我的,要不然,你就送命吧!”说到此,她柳腰一拧,已纵上了对面的瓦脊之上,那个男的也随后扑过去。
笠原一鹤虽不懂他们此行目的地,可是由他二人谈话中却也听出了一个大概。他猜知,这夫妇二人必定是受命暗害徐氏父女,而图抢走那批珠宝……
现在二人所要去的地方,必定是那‘短命无常’徐雷所藏身的地方。事到如今,自己还有什么犹疑。还不去追回失物,又待何时?
想到此,一时热血上冲,当时足踝用劲,紧紧蹑着这一男一女身后,一路尾随了下去!
前行二人,却是万万也没有想到,身后尚还随着这么一个要命的冤家,仍然向前行着。
笠原一鹤紧跟着二人,只觉得最少行了也有半个时辰了,计算着最少也走了十数里之遥。
他不由心中十分纳闷,暗忖道:“怎么还不到呢?”
只觉眼前,房舍已渐渐稀少,周围全是荒凉的野地,生长着一些野竹,风吹过来刷刷拉拉直响。
笠原一鹤心中正自奇怪,却见前行二人站住了脚。
那个女的弯下腰,道:“哎哟!我的脚可是要断了,这老王八蛋,他真会找地方!”
男的跺着脚道:“已经到了,你再忍一会儿吧!”
妇人冷笑道:“要不是为了那一箱宝物,我才没这个闲心呢!”
男的笑道:“这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
那个妇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一面揉着腿道:“东西要是到了手,我们就远走高飞,那时候太太我也该抖一抖了。”
说到了“钱”,男女二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女的站起来道:“咱们走吧!”说着率先前行,那个男的却轻声道:“小心呀!”
二人的脚步立刻放得很轻,绕过了一片竹林,眼前不远处,有三四间房子,隐约在竹林丛中。
笠原一鹤这时紧随着二人,心中却很是狐疑。
这时二人就又停了下来,女的问:“是这里么?”
男的张望了一下道:“没错,灯还没熄呢!”
那妇人却往男的身上一依道:“我不知道怎么有一点怕!”
男的却自身后抽出了一口剑,轻轻地道:“来都来了,还怕什么?反正我们也不给他们动手,快来吧!”
妇人嗦嗦地道:“我把风,你可要小心!”
男的点了点头道:“有什么不对,你就学夜猫子叫唤,我就知道了!”
妇人却道:“我哪会学夜猫子叫,我只会学斑鸠叫!”说着就咕咕地叫了两声,男的就点头道:“斑鸠就斑鸠吧,反正,我能听见就行!”
笠原一鹤倒不由呆了一呆,因为如此一来,他反倒是进不去了。
就见那个女的退到路边竹子下面,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要不是笠原一鹤一直跟着她,还真看不见她。
他想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用计策把这个女的引开,自己才好抽个冷子进去!想着,就由地上抬起了一块石头,当时一振腕子,抖手把它打了出去。石块远远地落在地上,而地上全是干枯的叶子,发出了“喳”一声。
那个女的果然惊动得站了起来,直着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