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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安知玉如意-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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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个是好的?……女人受了这么久的苦,还要这般对待……该死!都该死!……如夫人那样好……从来都不对我们大声说话……”

“老天爷一定会保佑的。”方嬷嬷抱着泣不成声的孩子,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行行滚落下来,“阎王爷不会要夫人这般的好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箴儿受不了这种折磨,一次就可以了,为什么总是要这般让自己一次次的面对这种痛苦,为什么自己想要爱护的人总是要在最好的时候离开……

时间太长,谁能经受不了这种摧心的长度。

末蕊再也没有出来过,每每熬好汤水,石莲迎在小门上便会匆匆接了进去。说不出的疲倦与痛苦,不肯歇下来,不肯离开哪怕一刻。

箴儿的眼泪已经哭干,呆呆着按着心中的记忆将能支撑安如体力的汤水,一次次的熬好,一点点地送进去。

炉子中的火似隐似现,青焰贪婪的舔舐着砂锅底部,永不厌足的索取更多……凌乱的鬓发顺着汗水贴在脸上,舞动的火苗仿佛咒语一般让人深陷,不愿自拔。

安静的听不见声音。

所有人的脚步都在茸茸的地毯上消失了,连哽咽的声音也渐渐停息,只剩下柳嬷嬷范嬷嬷嘶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鼓励,毫不放弃的坚定……怒叱不能用力……为什么不喊出来……

石莲累得软瘫在小门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肯离开,不肯吃东西,什么也不肯,直勾勾的眼睛没有了神,只要箴儿汤水端来,立刻恢复了精神,硬是支撑着小小的身子,送与床里面同样绝望而颤抖的末蕊。

谁也不要放弃。

一天一夜。

总是这般不能恨,不能恨时间如何这样慢,这样摧残。

血水总是不停的被送出来。

柳嬷嬷的声音几乎出不来了,那是哽咽的,是痛苦的,不顾一起的抓着安如的肩膀喊着,对着她的耳朵慢慢讲述着,描画着,低诉着,恳求着。末蕊甚至抬不起头去看一眼别的人,茫然接过石莲送进来的汤水,轻柔的灌进安如的嘴里,流了出来,再灌,不愿松手。

恨,恨意弥漫着整个血腥的房间,扩散到任何有人的地方,阴沉的天忽然雷声阵阵,劈开闪电。

大雨浇灌了下来。

春雷竟肆意行凶震得人发聩。

安如恍惚的有人在叫她。回头看了看,回头看了看。

第五十六章 生了

不晓得里面的情况,凤章同保庆简直急得想把这房子给拆了才好!

因为记着上次阳庆大意的教训,保庆早让人拿着自己写的条子给已经上路的主子送了去。这一次的事情可大可小,小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且又是内宅之事怎么也不能大意声张——可如夫人又是主子心尖上的,眼下只能着人飞马前去报信。

里面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主子那里消息竟也是一去音讯渺渺,两边都失了声,陡然空荡荡的,保庆紧紧捏着拳头,他不敢想,也不能多想。

只有躁动的凤章一遍遍的数落那个该死的繁生,这不没事找抽嘛!好好的事情非得这般是不是才满了他的意?

走就走吧,好好被他骗去的药丸藏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咬牙切齿!恨恨的将自己身上的宝贝全数整了出来,一个个仔细挑选,才不安地让人送了进去。

凤章焦躁地来回在房子里走动,哪里也坐不稳。每一个打发进去探问的人都那个样子出来,连勉强都忘记了什么样子。

药丸也送进去了,能做得事情也做了,什么都是万妥的,有她在里面帮衬不会出问题的……可是,可是孩子为什么还是没有出来。那个女人为什么还是没有把孩子生出来!

保庆干干的站在外院中间,一天一夜不敢动,也动不了。

那个眼睛已经傻傻呆呆的丫头冲出来说的话,一瞬间冲破了自己多年来的镇定,好像是红了眼睛一般甩开那些碍事的婆子丫头,就要往里冲,全然忘记了其他……可是,可是冲到了这里,却突然走不动了。

院子里凌乱却有条不紊的丫头们,按部就班的做着事,全然不管不顾这个闯入者。可怕的寂静。

没有人阻拦,没有人多看一眼,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个暴怒的闯入者。

这么多的人,竟肃穆幽阴成这般。

保庆……害怕了。

指尖顺着血管在发抖,双腿使不出分毫力气,僵硬没有了知觉。后背阴冷。后面突然有了缺口,防不胜防。

第一次用主子教会的方法结束掉那个人的性命时候,心中有的最后一丝害怕在滴滴鲜血里变得生硬,阴冷。

亲自带着恩庆与峦庆潜在京城的两年里,随时捏着命的时候,所有的恐惧都在漆黑的世界里变得虚无,成了最不需要的累赘。

奉命与陆头在北边大漠开了停滞近百年西域商道,面对让人绝望、渺小的生命简直比风尘中的沙粒还要卑微,群狼围饲幽幽地盯着自己如同天下最美味白骨的时候,可笑的害怕?

保庆不敢想下去了……所有可以想到的都不能帮助自己不去害怕,都不能掩盖此刻一丝丝颤抖的,连同喉咙都仿佛哽咽着。

阴风糁冷。

凤章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院子里傻了的保庆,来回的在外院的厅堂上打转转。还是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那几日分明恨不能将这个女人拴在他身上,揉进他身体里才好的繁生,竟能狠下心置里面那位小夫人于这般田地——那一夜里面发生的事情这时候已经知道了些,不多不少刚刚的就是能判断出,该死的繁生不知受了什么魔怔,竟当着下人的面毫不留情地叱责了那个女人!

他到底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凤章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女人为什么把自己关在里面不肯见人?该死的,两个人都是该死的。凤章简直不想说什么,愤愤然看着自己第一次亲手调理的孕妇竟临到头出了这事……拧着牙就想骂人——猛地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他,他不会……动手打人了?

动了手?凤章恼得一脚踹开碍事的小杌子,肯定动了手!

连只鸟都容不下的人!

凤章回头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躺在堂上案几上的那只雪陀——那个小丫头强忍着不敢哭出来,跪着求自己救一救它——雪陀身上的伤不多,应该是累极了,又在最后受了创,这才成了这般模样。

里面那位成了那样,眼前这只小鹰仿佛就是她,凤章几乎是傻傻的想着,若是雪陀能活过来,她也能活过来是不是?

凤章静下心,皱着眉走到雪陀跟前,再一次检查了雪陀的伤口。一面骂繁生一面骂繁生养的那一堆恶心的鹰,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鸟!这般好看的雪陀它们还真是畜牲眼!恨恨地翻开雪陀污黑的羽毛,羽翅受了重创、磷爪亦不能幸免,忽然眉毛一挑,停下了手。

这不是之前见到的那只!

目光突然凝聚,直直的盯着这只小鹰,重新一处处看过:体型几乎没什么区别,除了爪子尤其锋利尖锐之外,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凤章眯了眯眼睛,将那团污黑抠下一撮,拿近闻了闻,一抹凌厉的目光闪过。

是人血。

应是过了好几日的陈血。

凤章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想了一阵,猛地拍在案几上,拧着眉毛,就这也不能打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泄了出来,看着气息已经平稳的雪陀,喃喃自语,“你的主人是不是也快不行了,才放松了你来这边晃悠的?现在要害死人了,你知不知道啊!”

想也不用想,必定是那个傻大个郁城佑的祸害。

京城里传来的消息,郁城佑重伤。

抬头望了望门外的日头,闷声“哼”着,踱步出了房子不理会保庆,往大门上去了,问了问才知道繁生还没有消息递过来,不由得恼怒,甩袖回了院子,一脚踹飞傻愣愣的保庆,一声不吭的回了厅堂。憋着一口气,劈手碎了一件上好的黄花梨木长条案。

不知怎么的从地上爬起的保庆蒙头蒙脑的,就要往内院冲,凤章眼角瞄见,顿时也跟着溜在后面,正想着要不要拉着保庆面的乱了规矩,或者有事就让这傻小子顶着,思磨间刚溜进正院,只听得正方暖阁方向猛地传来几声沙哑的惊呼,顿时脚下一抖,还没来得及抓着前面同样差一点趔趄的保庆稳身,忽然一声宏亮的婴儿啼声,豁然间震动了这两个大男人……什么来不及反应,来不及眨眼、来不及回头、来不及迈出抬起的步子……甚至来不及呼吸……

整个愁云惨淡的院子,陡然停顿了,时间凝滞带不动步伐,一切都变得……极静,极轻。

那婴儿嗷嗷的干嚎声音,如同杨柳风飞絮般轻灵,弥漫了所有的眼,痒的人泪水流了出来,只愿听着那出生后宣誓般努力的婴啼,就好。

许是过了一世,又仿佛是一刹那,却又绵绵无边延长……

紧绷的弦入了水,终于扩散开来。

第五十七章 临行三聚头

凤章猜得基本上不错,可也有的事情是他猜不到的。繁生这时候身处百多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简陋的房间里雪洞一样,一炕,炕上一桌,桌边两个人而已。

珠大爷一改往日浪荡流里流气的模样,眉头紧皱,仔仔细细将繁生递过来的情报记入脑海中,长长不说一句话。

繁生也不去理他,只管挥狼毫小笔写着什么,纸条上拓印一朵奇异的花样,尔后卷起,一份份都写成吹干,转身往窗前,早有几只呆头呆脑的小鹰停在窗棂上,左右乱看,骚动不已。瞧见主人过来了,立刻全部目光灼灼地盯着繁生,乖巧的很。

按着顺序,将命令放入每一个小鹰脚下的捆匣之中,挥手走鸟。

“笃笃笃”

“主子,保庆又使了人送消息过来。”安庆敲开门,规矩地站在门上,手中托着一封简信。

“嗯。放在那里。”繁生没有回头,看着那几个小鹰越飞越高,消失不见了,才转身。珠大爷这时候已经放开那些,却从安庆手中夺了简信,晃在手上戏谑道,“小嫂子?”

繁生目光一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不提那信,只问,“如儿送给你的那几房娇妾如何?老头子真不问也就罢了,若有人挑拨,我管你什么手段,都不要扯到这边上来。”

珠大爷“哼哼”两声,翘起二郎腿斜歪在炕上,“放心,小嫂子比你聪明,芙蓉的贱籍都能给销了,啧啧,那几个可都是自由身,爷我都学聪明了,干嘛呀,非得弄成自己的才算得意?嘿,我偏不要她们的卖身契,只说好聚好散,那一帮娘们可不都溜溜的紧着,谁也不敢胡来了!”

“老爷子就是抓住也不能说什么是不——那可不是你的女人,你倒是撇得干净。”繁生摇摇头,手中三封简信,犹豫着。当时怎么就质问她同郁城佑……混账了!那只雪陀她最喜欢了,小黑把它咬得奄奄一息,她一定恼了自己……繁生沉默不语。

珠大爷自然瞧出这家伙不对劲,收了三次家报,每次都是这副鬼样子,不去埒虎毛,乐悠悠的干脆躺到,盯着屋顶,哼一哼小曲。

时间一点点过去。繁生放下简信,另推开坻报仔细看。

屏气凝神。

安庆拿到消息第一时间冲了进来,急得都忘了敲门,“爷,来了!”

珠大爷一骨碌从炕上蹿起,“噌”地跳下炕,劈手夺来案情手中的坻报,迫不及待地打开,只一眼,脸色越来越黑,随手丢给繁生,骂骂咧咧,“老子还就不会去了,娘的,这都什么事儿!都往老子身上扣屎盆子,真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安庆。”繁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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