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玉如意-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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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儿只哭了三四声,眼前的世界被被子盖上,便开始睡觉。皱皱巴巴丑得很。
安如咧嘴笑了好久,眼泪都笑出来了,惹得跟前的丫鬤们又哭又笑,“我就说,这一次肯定顺利,一回生,二回熟……”安如上气不接下气道,“嗳!快别哭了--谁能告诉我,生了多久?”
末蕊抹去眼泪,又好气又好笑道,“您真是的,就算顺利,也不能这么吓咱们!”转过身子平静了一下,笑道,“连半个时辰都没有!”
“我就知道。”安如闭上眼睛,满足的笑着,胸口还在起伏不平,“我也感觉‘噗嗵’一下就出来了。呵呵呵……”放下心,再深深看一眼身旁肉香奶香气混合的小女儿,安心的睡了过去。
两个生养嬷嬷笑盈盈的歇在一旁,末蕊照顾好两个磨人的主子后,但凡在内的人全部交到一处,悉心叮嘱,才尽皆散出去。留下箴儿为小小姐再仔细检查身体状况,研磨需要的安补,碧珠菱儿同自己整顿产房内的清洁。
郁城佑同惠郡王恍恍惚惚醒来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隐隐听见房内有人哭泣,两人顿时警醒,心都凉了一半。
第四十八章 人和(结束卷)
消息像春风绿岸一般传遍了关心的耳目之中,如夫人再次早产,得一孱弱女婴,月子艰难,身体羸弱不堪,非两三月不能着地。
安如自知不能以贱民身份对那玳郡主怎么样,可不代表别人不行。
郁城佑听说里头玳郡主居然重重地骂了安妹妹,一发而不能收拾的愤然,惠郡王一身阴冷的钳着玳郡主出城禁足于千福寺内。
只有散播谣言的主谋安如悠闲,抱着小点儿哼着小曲喂奶吃,小点儿柔软的嘴唇挠地你浑身痒痒,乐不可支。或者隔着窗棂,外头石莲抱着可怜兮兮的涵哥儿,“娘噢,娘要藏猫猫,不要肉肉……”声音里说不出的纠结伤感。
小子会伤感了,安如笑眯眯地抱着一丁点儿的小女儿,哄着声音道,“肉肉有小妹妹了,肉肉要不要当哥哥?”
涵哥儿于是挣下地,撒着腿就跑开了。娘要小妹妹不要肉肉了!可不多时又会跑过来扒拉在窗棂上努力往里头瞧,能爬进去就最好!继续喊娘亲说话。
而那府上,大夫人得了消息立刻就赶过来,在外头仔细叮嘱将小院儿翻新整洁,该添的添该减的减,因着方位地步全部都要合着天地五福来安排,生怕弄错一点儿荫错了安如母女们的福分。
忙碌之间紧着换洗了一身才来进安如的月子房,细细瞧来,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屏幛围锦自不会少,只当时权作暂时下榻,这么一改造,却又显得室内密小了许多。大夫人皱了皱眉头。
安如半坐在床上,额头包着裹巾,面色白皙油光,头发是湿漉漉的头油一缕一缕。棉被将下身捂得严严实实,身上套着大袍,领口严丝合缝的不透一点风。
尴尬地笑了笑,低头抱着小点儿,“又给您添麻烦了。”
大夫人摇头不语,将窗门仔细检查过一遍,同侍候月子的三个媳妇再三叮嘱了许多,才坐到床边的梅花团椅上,叹道,“我也知道不是你的错,还好没出大事,只是这么一来,还不得一两个月不能动,委屈在这个小院儿里头。”
从安如手中小心的抱过小点儿,脸上才有了些许柔和,低头瞧着襁褓里吐泡泡的婴娃娃,嘴角不禁浮起微笑,难耐地抚了上去,触手竟是那般柔软精致,大夫人怜爱地不行,“可人怜的,让你碰上这么个没心肝儿的娘。”
安如抿嘴低头笑,大夫人抬头嗔她道,“还有脸笑,我之前是怎么说的,让那么多人跟着,还是给我捅了篓子--不说这一回,听说在金陵邑也还生了一场大病?”
“哦。”安如头低得愈深。
大夫人只能叹息,弯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将瞌睡的小点儿放回床内,“让人不能放心。”摇头不语。
安如抬头笑道,“这一回好了,整日连门户都不出,正正经经的面壁反省,再不胡闹让大姐姐劳心。”
大夫人含笑看着她道,“你这张巧嘴儿不管用了!呵呵,爷这两日还回不来,外头正事儿忙,不过也捎了话回来,咱们该怎样就怎样,你受了委屈,自然没有轻轻放过的理,月子里本来就身子弱不禁风,外头有什么事儿你记着有旁人料理就成,再乱操心,仔细明儿出了月子,看我怎么罚你。”
安如笑了笑,“哪里有那么多事儿呢,您就是太宠如儿了,什么都亲力亲为。”
大夫人这一回拿眼仔细将安如瞧着,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那个玳郡主--”
安如洗耳恭听。
“--你怕是不知道,爷传来消息,你再不用生气,上头指婚的圣旨下来,玳郡主作为天朝使者已经被封为玳玷公主,过几日就要启程回京,远嫁北匈奴。”
安如只觉浑身一冷,不可置信的盯着大夫人,半晌,喃喃道,“不是……不是要嫁给佑哥哥……怎么会……”
大夫人多看了她一眼,似是欣慰似是安心,拍了拍安如的手背,看着床内侧小猫儿一般喵喵打着哈欠,微微笑道,“无妨。”
安如一面心惊,思量是谁的手段,一面点头乖巧地应着,完全不提玳郡主,人家说什么,她就应什么,不时抬头轻轻一笑,面颊上腾起淡淡红晕,让人又爱又恨。
“得了,整日的卖乖作巧,心里该怎么想还是怎么想,爷拿你都没办法,我也只能嘴上说一说。”大夫人微微起身,按着安如不让起来,往小门上招招手,笑道,“原本打算让柳氏她们生养过的来看顾你,只是日子怎么就凑成一堆儿,小玉身子越发的重了,柳氏离不得,沅雅也是年后的事儿,柏氏那性子说不急,心里早乱成什么了,我也不能少了她们母女这些时候,薛氏那身子就更别提了,到时候放过来,还真弄不好谁照顾谁来--”
安如忙道,“哪里敢劳动家里的,您瞧我这儿可不都有么,让人以为如儿多娇气。”
大夫人唤来两个面相不错的丫头跪在安如面前叩头,“这是原本就为你生养调理出来的丫头,想着出了年就给你送来,不想竟错过这般多,幸好是在咱们跟前。红果红樱,都是从北边寻来的,正是对了你这边儿的规矩。”
安如让那两个丫环抬头瞧了瞧,皮肤白皙,应当是娇养出来的,因笑道,“大姐姐果然疼如儿,我这里可正缺这样体面的人儿呢。”
于是对末蕊示意,含笑瞧着那两个女子,“我把人交到你手里,慢慢教,到时候我这里的活她们可都要能上手才行。也不能太过急躁,都是小女孩儿,千万别吓着了。只一点,女孩儿家娇贵,好生言语,懂么?”
末蕊应声让人领了出去。
大夫人点点头,“随你用了,也不用看着我,不过是些丫头而已。”
又说了些孩子的闲话,听见小院儿里头涵哥儿跑来跑去的欢呼声,因皱眉问道,“那顺哥儿既是金陵世子爷的庶子,怎么会--”
安如想了想,答道,“王妃不大喜欢呢,如儿在那里许久也都不知有这么个人儿,正是秦王妃过来时候才碰见的,因瞧见咱们涵哥儿喜欢,干脆就打发跟着过来了。如儿不肯,王妃还是让人把顺哥儿的东西收拾好了送了过来,实在无法。”
大夫人笑道,“那可是金陵王府里头的长子长孙,咱们涵哥儿恁的福气。”
安如道,“还怕折了他的福呢。”
大夫人看着安如,问她,“我也是这么说,现在都是孩儿们没个遮拦,日后,必不是好事。我来时候听说那世子同秦王府里头的惠郡王,当时都在这里?”
安如坦然面对那目光,笑道,“两位哥哥当日都醉了,醒来后还埋怨爷给藏备的酒太浓了呢。”
顿了顿,瞧见大夫人神色倩然,一副正在思索的模样,才正色道,“大姐姐可能不知,如儿幼时曾在秦王府寄住,不想竟被歹人误以为玳小郡主,挟持逃窜,替他们受了大伤。事后虽得救,也落下一身的病,--”
安如抬眼笑看着她,丝毫没有扭捏之意,浑身的落落大方,“正是因此,秦王府自此待如儿一如上宾,惠郡王因心疼妹妹,也爱屋及乌,十分亏欠。这一次实在凶险,惠哥哥才同佑哥哥如此紧张--而且,爷他呀,在并州时候,还就因为这个将佑哥哥狠狠下落了一回呢。”
说着,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大夫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怀疑。繁生都说了,除了主要涉案人员,外头不相干的均不晓得“打劫”事件是惠郡王的手笔,自此放下心来。
大夫人含笑不语,点头拍着安如的手臂,慢慢道,“正说你是个可心人呢,竟不想里头还有这么一弯子缘故,难为了。”
安如抬眼看着两个年轻丫环各自换了一身的衣裳,脚底轻挪,姿态翩跹,不由得指着笑道,“来了!您瞧瞧,可好看?小姑娘真不错。”
末蕊将重新拾掇过的二人推在前头,对两位夫人福了福笑道,“红果、红樱,还不请安愣着什么!”
安如道,“倒像是双胞胎的名字呢。”
大夫人笑道,“小家小户的,能有什么好名字。如此也好,粗名儿好养活。”眼睛再不看那两人,同安如仔细叮嘱了月子的事情后才离开。
两个丫环留在套阁外边,要学本事,先得侍候末蕊等人的上夜事宜。这般,既是在房内,也不有她们过多上脸的机会。安如一时拿不准大夫人的意思,听着话仿佛就是房里侍候主子的,可又不挑明,让人无端多了许多曲解的理由。……可,大夫人的为人,这个险无论如何也冒不得。
真是让人不舒服。
北边来的女子,十五六的模样,标致秀丽……哪一样儿不是比照着自己当时来的!安如狠狠敲了敲脑袋。
大夫人大夫人……正房,繁衍生息,她自己心里也不怎么好受!正房的可悲……
如此再虚晃了三五日,郁城佑仍旧日日不间断前来问寒暖,即使说不成话,在外门的穿堂上头坐一坐也是经常的。以至于安如甚至会想,玳郡主的和亲,不会是这位的本领罢?
涵哥儿因着顺哥儿的缘故,每日都要试探着亲近亲近这位大舅舅。一院子的人,只有这个人有一种凛冽的风度,涵哥儿喜欢挑战。
于是或者坐在郁城佑面前的地毯上,一面对一旁乖巧站立的顺哥儿招手,一面咬着指头看这个大男人;或者观察了许久之后,干脆爬上舅舅的膝盖,仰着脸对着他笑嘻嘻,撒欢讨好。
郁城佑宠爱这个自己放在手中都怕捏坏了的小东西,涵哥儿每次像个小将军一样坐在自己膝盖上又笑又跳,自己也跟着心情大好,每次都极柔和的对着他笑--终有一日,匆匆赶回来的繁生看在眼里,劳碌奔波,儿子却同这个人热火朝天的,这场景无异于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男主人终于回来了,涵哥儿有些不大认识,又回头看舅舅。
繁生强抑着愤怒火气,冷冷摔袖,面无表情的经过穿堂上一个大男人两个小崽子,余光扫见地上眼睛转得骨碌碌的小子,眉毛一挑,顺手从地上捞起正要蹦跶起来的小东西,夹在怀里就往进闯。
根本来不及通报,保庆急得在后头直跺脚,不是说还有两天才能抵达,这回来冲进去,末蕊姑娘指不定怎么怪自己,好容易才会笑着同自己说话的呀!悔恨不及,又不敢大声提醒里头。
涵哥儿原本瞧见陌生人进来,张大嘴巴就想说话,可繁生手劲一时过猛不及收,小子立刻就被弄疼了,撒开嗓门就嚎哭,“哇啦哇啦”的,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