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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云胡不喜-第289章

小说: 云胡不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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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玉明虽有些头晕,却看着陶骧,点头以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费主席既有此识见,可见并非看不清楚局势。对内对外、孰轻孰重,还需思量取舍么?”陶骧问道。

费玉明看了他,摆手道:“若此时国力军力强盛,自不必取舍。只可惜眼下国力尚弱,军力有限,自是先除心腹大患,方可一力对外。”

“费主席的意思,也是索长官的意思。”陶骧道。

费玉明立即拱手以示尊敬之意,正色道:“正是。此事虽有不同意见,暂时也已达成共识。陶司令……”费玉明虽有醉意,看着陶骧的眼神却不含糊。

“陶骧是军人,上峰之命,自当服从。此一样费主席不必过虑。费主席初来,必有许多事情亟待了解处置,有需要陶骧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陶骧说着,已微笑。

“费某日后仰赖陶司令之处甚多,还请陶司令多多帮忙。”费玉明也笑道。

“这是自然。”陶骧笑着,望了逄敦煌和马仲成,“费主席果然开明,才是此地军民之福。”

静漪见他眼中堆着笑意,同人自管谈笑风生,费玉明醺然欲醉,样子极是放松……这席上刚刚还风起云涌,转瞬便和煦安然,真是让人目不暇给……陶骧见她安静地始终不插话,转眼看看她,靠近些道:“若是嫌闷,你去别处转转。”

“不用的。”静漪抬手拂了下他的肩膀。雪亮的银色肩章温温的,像他的体温。

陶骧见她温柔地说着话,眼中更是柔波微漾,不禁一笑。

石夫人见了,唷的一声,与身边的蒲太太一起笑出来,几乎异口同声地道:“贤伉俪真羡煞旁人。”

静漪脸上飞红,陶骧泰然自若,起身携了静漪,来给石夫人和蒲太太敬酒。

两人并立在一处,已然是风景一般,好看之极。惹的众人边看边赞。那费太太与他们是初识,少见必然多怪,更赞不绝口。

静漪正同费太太说着话,就见费法娴挽着未婚夫方少康过来,看到她先笑道:“密西斯陶今晚太美了,快让我看看。”

费法娴自己是一身桃红的晚礼服。红的极艳丽,她本人虽不甚美,胜在容色好,态度豪放,也够引人注目的。只是与静漪面对面,更显得静漪温文尔雅。

静漪微笑,看了方少康,也点点头。

方少康看向她的目光温和中有漠不关心,仿佛她只是一个衣架子。面目平板的更是连那狰狞的伤疤都显得平缓了些似的——那伤疤是带着锋芒的利剑,随时会刺伤她的眼。她及时移开了目光——费法娴含笑望着她呢。

“陶司令,晚上好。”费法娴放开静漪的手,朝走过来的陶骧略一屈膝,行了个很洋派的礼。

陶骧略一点头,看看她,也看看方少康。

静漪不禁手心冒了汗。

好在陶骧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看起来他对方少康这个费玉明的私人秘书完全没有看在眼里,若不念在他是费小姐未婚夫的份儿上,也未必会多看他一眼。而方少康,也表现得不卑不亢。

交谈是没有的,短暂的目光交汇也只是片刻。然而在静漪看来,这片刻是如此的漫长……

“陶司令,时间到了。”有人过来提醒陶骧舞会即将开始。

陶骧点头,抬了抬手臂,示意静漪。

“失陪。”静漪敛裙,与费方两人略为致歉,挽了陶骧的手臂,听他招呼在座的各位一同来。

乐队演奏的音乐轻快活泼,陶骧走起来仿佛脚步比平时都轻捷许多,看得出来此时他心情极佳。静漪配合着他的步幅,走的要快一些,跟还是跟得上,多少有点吃力,等到站在舞池中央,大礼堂中最明亮的中心位置,她已微微有些喘息。

明亮的灯光下,穿着碧色裙子的静漪,仿佛绿莹莹的翡翠雕成的仕女。

随着音乐声响起,陶骧托起她的手来,缓慢的舞步踏出,她的裙摆飘起,水波似的随着他们的舞步起起伏伏……静漪仰头望望陶骧,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面上也有一层粉色,眼睛便显得水汪汪的,深潭一般。他发觉静漪在看着自己,低头也看着她,手臂一屈,让她更贴近自己一点。

静漪听到他说:“难得出来,尽情跳跳舞,高兴一下吧。”

他似有一点醉意,声音轻缓的也仿佛是陈年佳酿,醇厚而令人回味悠长。他并不等静漪说话,伸手略略一抬,微笑着示意舞池边的众人来跳舞。

女宾美丽的裙摆旋转着,令原本空旷的舞池内旋即似莲花朵朵绽放开来。他们两个仍然是其中最惹眼的一对。

静漪与陶骧一曲舞毕,被他送回座位处,立即有人过来邀舞。

静漪看看陶骧,陶骧很有风度地让她去跳舞。

她知道今晚是无论如何都免不了要多跳几支舞的了,就是陶骧也是不能得闲。果然她的舞伴接二连三地换着,而她每看向陶骧一次,他身边的舞伴,从费太太到石夫人,也在不停地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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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静不羁的风 (二十一)

云胡不喜;第二十一章不静不羁的风(二十一)

她渐渐觉得累,笑容就显得有点勉强。爱叀頙殩舞伴费法祖看出来,这支舞只跳到一半,便将她带至场边。

她有点惊讶,费法祖替她拿了汽水和折扇来,说:“可以休息半场,再接着跳。”

静漪微笑,点头说:“谢谢。很久不跳舞,有点应付不来。”

费法祖在她身旁坐了,望着舞池中喜气洋洋的男男女女,轻声说:“上次遇险,多亏陶太太和陶司令相助。总没有机会当面道谢。不是什么好事,我也并不好意思当着人提起。日后若有什么能帮上陶太太忙的,请尽管开口。”

静漪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您千万别这么说。忘了这事吧。轺”

费法祖点头,说:“不过我的话算数。”

静漪微笑,见他坚持,也没有一定推辞,“自那时离开南京,再不曾去过,很是想念那里,人啊风景啊……都是很好的。”

“陶太太是很念旧情的人。”费法祖看她,微笑点头,“晴子还在南京。只是闭门谢客,我也已经不便时时造访。听说不日便要搬到上海去的。肮”

“她没有随她的姐姐和养母走?”静漪打开折扇,闲闲地问道。

“没有。似乎已经同她们断绝了关系,也没有要回日本去的打算……”费法祖正说着,一抹桃红色飘至眼前,费法娴拖着方少康经过。他顿了顿,看到静漪摇扇的动作也一停,问道:“你们怎么不去跳舞?”

费法娴笑着说:“刚跳了几曲,歇一歇,想去外面透口气。那边好些人在等着与密西斯陶跳舞,忽然不见了人,一个个都着急的很……密西斯陶,是累了么?”

静漪看她笑的真如春风中摇曳的桃花一般,轻佻是轻佻些,无疑是好看的。她微笑不语,点了点头。

费法娴在她安静的笑容中也不得不沉下来似的,转脸看看方少康,吐吐舌尖,道:“我真恨不得是男子,好请密西斯陶这样的大美人跳舞,托福作一回全场焦点……少康,不如你替我请密西斯陶跳舞吧!”

静漪怔了下,随即微笑道:“密斯费,我好容易偷懒一会儿……”

她看向方少康。对未婚妻的提议,方少康看起来并不反对。这让静漪意外。她心一沉,折扇便合了起来。唰的一声轻响。

此时恰好一曲结束,方少康伸手至静漪面前,躬身邀请,“陶太太,能有这个荣幸么?”

众目睽睽之下,静漪看了方少康的眼睛。

透过镜片看到的那对眼睛,炯炯有神,注视着她。

她将折扇一收,在音乐响起时,伸手搭在方少康的手上,起了身。离开时向费法祖兄妹说了声失陪,便随方少康一道,走下舞池。

她并没有留意其他人,只是望了方少康。

只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她便感觉到他舞步的娴熟。今晚与她跳舞的人这么多,他的舞技同任何一个人比,都不会逊色。方少康温和地微笑着,并不与她交谈。于是她正好有时间来观察他——他脸上的伤疤大概有半个手掌大,看上去很狰狞,仿佛诉不尽的委屈,都在那里了……她的身子有点僵直。被他握在手中的那只手,姿势就没有变过。而他的手真凉……她眼前忽的就飘过一团团的黑,睡梦中曾经出现过的黑,也有白色的灵幡,总是让她觉得格外的冷……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痛哭的很多的夜晚,冷的如坠冰窟。

一曲终了,方少康站下。

他看着她,轻声说:“谢谢。”

她也轻声说:“你的舞,跳的真好。”

“偶尔也要跳跳舞,虽然从来谈不上喜欢。”方少康声音低沉。

“你……好吗?”她盯着他脸上的伤疤。好像有什么在剜着她的心、她的眼。心和眼都疼。

“你呢?”他反问。托着她的手,他们慢慢地走向舞池边缘。

都温和地微笑着,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听得到彼此。

“我……现在很好。”她说。

“看得出来,陶太太。”他低沉的声音里没有波澜,将陶太太三个字咬的极其清晰。同时,放开了她的手。

静漪再说不出话来。

他与她近在咫尺,一同走过这几十公尺的路,布满荆棘似的令她每走一步都觉得疼痛难忍。她特别想抓住他的手不松开,能够大声地问一问……可是她看着他的眼,知道自己是不能问他的,也问不出口。

她眼前模糊一片,耳边回旋的音乐声格外的响,扰着她的心神……就在她觉得自己恐怕是要撑不住了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托起了她的手,含着笑的声音在说:“陶太太,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请你跳舞了。”

静漪抓住了这只手。她看清楚,是逄敦煌。

逄敦煌转脸对望着他们的方少康点头,笑道:“方先生,失礼。”

他也不理会方少康的反应,径自带走静漪。

是一曲欢快的四步舞,简单有趣的舞吸引到更多的舞者。方少康退到一边,看着逄敦煌带着静漪迅速地汇入跳舞的人群中去——她碧色的身影仍是出挑,无论在哪里,都会让人一眼认出来的——可不止是他在看着这碧色的身影。他只需要稍稍一转目光,就能看到围绕在她身上的众多爱慕倾慕的眼神,如密密织就的网一般,将她发着光的身影笼罩住。他也毫不费力地寻到了陶骧——那个气质卓然的有着英俊的相貌的男人。他看上去意气风发,但绝不张扬,甚至就他的地位和年纪来说,都显得过于老成持重了些……他刚刚转了身,一杯香槟递到面前来。他微笑着,费法娴和费玉明父女站在他身后,也不知多久了。

“谢谢。”他从费法娴手中接了酒,再回头看时,静漪与那个风度翩翩的校官已经不见了……

“上校旅长逄敦煌。新疆平叛一役正式加入陶系的。此前追随廖致远将军南征北战,也曾经落草为寇,是让陶系很头疼的人物。廖致远将军与石敬昌将军曾经是亲密战友。逄敦煌也算是石敬昌将军门生。比起他的同期,他的职位当然不值一提。他的出众之处,在于他经历的特殊。可以说,是个外战内战都在行的。这大概也是陶司令特别重视他的原因。他肯入陶系,出乎意料。或许是石敬昌将军极力促成。”费玉明微笑着说,已不见醉意。

方少康便知道他刚刚在陶骧等人面前是有意装作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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