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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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陶骧问道。
静漪打量着病房内的陈设,日常所用可谓应有尽有,住在这里应该非常方便。
“都在里边。”马行健忙回答。
静漪转身,才看清这不过是套房中的一间。
陶骧在她身旁,看她大眼睛转了转,留意起茶几上放着的杂志和日文书籍来……静漪转眼看到他正在望着自己,轻声问道:“这病房还住了别人?”
陶骧示意她稍等。静漪看他的样子,不由更加生疑。
陶骧吩咐小马去请逄敦煌出来,“就说我们来了。”
他们说话间,图虎翼已经将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茶几上。
马行健还没有去开门,里面的人显然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把门打开了。静漪看时,就见逄敦煌站在病房门口,也不开口说话,笑微微地望着他们——逄敦煌看上去并无异样,反而红光满面,精神饱满,不知是不是在医院里养的好,比起在哈密分别的时候,他虽黑了,可也胖了壮了——静漪咦了一声,皱眉问道:“省身,你怎么这样好?牧之说你受伤,我以为很严重……”
她特为地往前走了两步,站下来端详逄敦煌。
逄敦煌看她疑惑,上下地打量着“六夜言情+”看最新章节自己——她样子变了好些,本已剪短的头发又烫过,发带束着,像个逃课的女中学生……在她身后的陶骧,默默地也望着她。
逄敦煌过来,微笑着先同陶骧握手,笑道:“陶太太,我这样好,你应该觉得庆幸吧,怎么仿佛是十分失望的样子?难不成在你想来,我是被用绷带五花大绑在床上么?我受枪伤,已经好的差不多,随时可以出院了。”
他指着自己的腰腹部。衬衫被他手一捋,果然看得到绷带缠绕的痕迹。
静漪听他解释,”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确定他的确已无大碍,才松口气,说:“既是这样,何苦来还住院……”她说着话,忽然顿住了。瞥了眼逄敦煌,又看看陶骧,“难道……”
逄敦煌笑笑,对陶骧一撇嘴,道:“我就说瞒不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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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梦 (二十四)
“段家大哥真在里面?”静漪问道。8她着实讶异。逄敦煌说瞒不住她,其实应该是陶骧没有想要瞒她。她看了眼陶骧,陶骧转而问敦煌道:“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稳定下来了,精神时好时坏。”逄敦煌脸色这才沉下来。
静漪看看他,又看看陶骧,轻声问:“我能进去看看他么?”
陶骧扶了她的手臂,示意她一同进去。逄敦煌却有点犹豫,陶骧看他一眼,他才让开,低声道:“这会儿睡着了。”
陶骧走在前头,静漪随后。
躺在病床上的段奉先,双眼紧闭,呼吸匀净。脸上有几处伤痕,看上去却也还好。静漪站在床边。她几乎要认不出段奉先来了——最后一次见他,就是在火车上。脑海中留下的仅仅是他那灰败的脸。即便是那样,奉先仍有股儒雅的气质……她看着眼下奉先瘦削黧黑的面容,简直不能相信这就是段家的大公子棼。
“枪伤,失血过多。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休克了。幸好左铭在,立即就动了手术。现在算捡回一条命来。”逄敦煌轻声说。
他语气平和,但听得出来由衷的庆幸。
“活下来就好。”静漪低声。她不禁有些唏嘘。奉先大哥,和她的大表哥、三哥……曾经是北平城中有名的世家公子。段家是民国初年才起家的,底子差些。可是她从小看着这些哥哥们,从来都当他们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原来英雄也有末路之时。
陶骧见静漪伤感,却也不劝慰,反而退了两步,立于窗边。
逄敦煌过来,压低声音道:“恢复的不好,也有心绪不好的缘故。”
陶骧眉头一蹙,看出来逄敦煌有话要说。他瞅着静漪。她正在床尾处,煞有介事地翻看段奉先的病例本——翻的甚是缓慢,样子认真的很……他听到逄敦煌说:“他的妻儿原在东京,出事后被段奉孝派人接回北平。日常供应一应具足,不曾苛待。只是三年多以来就没有能够离开过北平城。段奉孝的人看的非常紧。这事你当然是知道的吧?广”
陶骧看了逄敦煌,说:“又想打我的主意了。”
“你跟段奉孝那是多少年的交情……”逄敦煌笑嘻嘻地说,见陶骧仍是皱着眉,“兄弟阋墙,胜败已定。段奉孝不要逼人太甚。如今妻离子散的这位,可是他兄长。”
“什么时候去栖云营报到?”陶骧抚了抚眉心,问。
逄敦煌说:“好歹等我伤好利索了……三天之内。”他摸着肚子,笑着。
陶骧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说:“西北军里有句老话,‘进栖云营、扒七层皮’。你还是养好了再去。”
“好啃的骨头也不会给我。早去晚去,还不是一样。你这西北军的军爷们,哪里的也不省事啊。”逄敦煌哼了一声,转身靠在窗边,却正好看到静漪合上病历本,向这边望了一眼。他叹了口气,“奉先当年蒙静漪相救,铭记在心。不然此次清除余党,哪里会这么快?如今他那些心思也淡了,唯独挂念妻儿而已。我想段奉孝也不至于真的”
陶骧背着手,听到这里,淡淡地说:“这几年卧薪尝胆,若不是兵败,一朝得势,今日的段奉孝,就是他重生民国之中华崛起。哪里会有什么不一样?”
逄敦煌想了一想,点头道:“说的也是。此事当我没提。”
陶骧看了静漪,说:“奉先何其有幸,你如此拼尽全力护他周全。”
“言重。”逄敦煌低声道。见静漪是在等着他们了,他提醒陶骧该出去了。
陶骧一点头,朝静漪走过去。
逄敦煌舒口气,陶骧虽未答应他什么,可是也并没有把话说死。
到病房门口静漪就站下,看了敦煌说:“不必送出来了,到底也是病人。”
她说着一对美目自管望了他。
逄敦煌笑了,说:“你这明摆着是寒碜我呢。得,没受重伤是我不对;可是把轻伤往重了说,这可是陶司令干的事儿,你该找他算账。”
“啰嗦。快些依旧进去休息吧,我们这就回了。”静漪挽起陶骧,对逄敦煌摆手。她语气极温柔,陶骧转脸看看她,同逄敦煌握手道别,也就去了。
逄敦煌转身回了病房,踱了会儿步子,才往窗前一站。下面车子在等,陶骧和静漪还没有到。排的整整齐齐的黑色轿车,散在周围的警卫,看着让人觉得莫名有些紧张……他看到静漪走了出去,似乎是掉了什么,欲弯身时,陶骧已经替她捡了起来……“敦煌?”听到段奉先在叫他,逄敦煌回身看时,果然段奉先已经醒了。“帮我叫护士来,疼的难忍。”
逄敦煌点点头,探身出去,马行健看到他,听他一说,马上去找护士了。逄敦煌回来,看到段奉先因为剧痛而惨白的脸,轻声问:“静漪在的时候就醒了?”
段奉先斜他一眼,随即疼的脸上肌肉抽搐,说:“不拆穿,你是不是会死?”
逄敦煌笑笑。
“我的事,你不要再操心。这几年的形势我也看透了,中央军不说了,唯有西北军,才容得下你。陶骧也值当你为其效力。段家与陶家是世交,段系同陶系也是盟友。别因为我,给陶骧找麻烦。奉孝扣着南云母子,不过是张牌,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段奉先和缓地说。
逄敦煌沉默片刻,才问:“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得先养好了伤。”段奉先揉着手臂,“然后……”
“然后上伏龙山种仙草去吧。”逄敦煌微笑。
段奉先皱眉。
“我知道你一定要说,你是拿枪杆子的,拿不了锄头……会有你拿枪杆子的一天,先歇歇。不信这几年你好好睡过一个觉。”逄敦煌说着,听到敲门声,便住了口。
段奉先也不说什么,等护士进来给他注射的工夫,他看看敦煌,仿佛不经意地说:“几年不见,小十出落的让人更不敢认了。”
逄敦煌坐在一旁,随手拿了一本日文书来一翻,并不答话……
静漪在琅园门口下了车便急匆匆地往里走。陶骧看她脚步如飞,把自己甩在身后也不在意,挥手让车子先走,他跟着进了园子。
静漪进门便问:“麒麟少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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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上九点左右再2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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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梦 (二十五)
月儿轻声说:“在楼上。8张妈和秋薇姐姐都在。”
“睡午觉了?”静漪一边把手套摘了,一边问。
月儿摇头,道:“不肯睡……也不肯吃东西。”
静漪站下,回头看了陶骧一眼。陶骧听了这话也皱了下眉。她问道:“说什么、要什么没有?”
陶骧解着扣子,脱了外衣,搭在沙发背上,听月儿回话:“没有。少奶奶,老姑太太那边摇电话来,说是等下要过来的。棼”
静漪点着头,陶骧同她一起上楼。张妈从房里出来,看到他们回来了,压低声音施礼道:“少爷和少奶奶可回来了,孙少爷不吃不喝不说话,大半天了。怎么哄都不成。”
静漪就有点着急,问道:“就一直这样?”
她问着就想推门进去,被陶骧一把拉住了胳膊圭。
陶骧问道:“还有谁在跟前儿?看妈呢?”
张妈摇头,道:“是太太那边的齐妈带人送来的。没见着其他人。”
静漪听着这话,不由得心头火起。看样子谭园的人都被禁足了,也未必不是因为想封口。可是麒麟这么小,又是这么敏感的孩子,没有他熟悉的人跟着,怎么行呢?她皱着眉,让张妈退下,看了陶骧道:“麒麟再有个好歹,事情才是不好收拾呢。”
陶骧见她面上薄怒,推门轻声道:“先看看麟儿。”
静漪被他这一句话提醒,眼下当真最重要的是麒麟儿,跟着进了门。秋薇见他们回来,悄悄过来,指了指在榻上坐着的麒麟儿,轻声说:“就这么坐了好几个时辰了。”
静漪一看,麒麟儿低着头坐在榻上,面前小几上,是她平时闲来无事打棋谱的棋盘棋子,他正把一颗颗的黑白子往棋盘上摆着。看着没什么规律,好像就是特为地要找点儿事儿干一样……小身子缩着,比平日里都小了一个码子似的山村生活任逍遥下载。静漪快走过去,轻声叫着“麟儿”,就蹲在了脚踏上,恰好平视麒麟儿。麒麟儿把手里的棋子丢下,转脸看着静漪,好一会儿,才小声叫她。
“小婶婶。”声音细细的,直钻进静漪心里来了似的,让人心慌。
静漪微笑着,摸摸他的脸,问:“我怎么听着说你不吃东西?饿不饿?”
麒麟儿摇头,直勾勾地看着她。8
“你不饿,小婶可饿了。小婶今天早起就出门,忙了大半天,到这会儿还没吃东西呢……麟儿下去陪小婶吃点儿好不好?”静漪牵着麒麟儿的手。麒麟儿看着她就是不说话,小手有点凉。静漪不由得心里都有点发凉,茫然间便不知所措起来。背后一声轻咳,她才想起来陶骧在这里,一回头刚要开口,就见他已经过来,手臂一伸,就把麒麟儿拉了起来,让他站在榻上,问:“为什么不吃东西?”
“牧之……”静漪起身,拉了他的衣袖。她听着陶骧的语气有些生硬。
陶骧却不理她,掐了腰,看着麒麟儿,说:“你爹爹病着,你娘也病着,你再不吃东西,若病了,你小婶婶就要被太奶奶和奶奶骂了,知道吗?”
“哎!”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