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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云胡不喜-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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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漪站下。

果然看到陶骧,带着人正好进来。待在她面前站定,他先同任秀芳点了点头。

任秀芳识趣地先出去等静漪。

“不是说今天去什川?”陶骧问道。

静漪说:“嗯,这就走的。有事情耽搁了。你怎么来了?”

她本不想问,心突突地跳的厉害了。

“我来探病人。”陶骧说着,略皱了下眉。

静漪点点头,说:“那我先走……”

陶骧看她神色不对,看他的目光里竟有些躲闪的意思,眉皱的越发紧了些。

静漪匆匆上了车离开,陶骧仍站在原地。

图虎翼提醒他乘电梯。他板着脸,很不耐烦。

图虎翼就看陶骧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里顿时叫苦,虽不敢乱开口,还是得提醒陶骧。

“七少,上去吧?蒲老爷子就这会儿能见客的。”

陶骧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逄敦煌在这。你等下去看看怎么回事。”他说。

图虎翼咳了一声,心想原来七少刚刚都看到逄敦煌了,就点点头说是。

陶骧眉头紧锁,进了电梯,他转身。

电梯门被拉上,咔啦咔啦地往上走。

铁栏杆投下的阴影斑斑驳驳,他忽然间似乎看到了静漪那张面色不佳的脸……“她今天该来医院做检查?”出了电梯,他往病房走着,问道。

“不是。”图虎翼反应极快,忙回答。

陶骧看他一眼。

“不过,刚秋薇说,是来拿报告的。顺道接任医生去什川。”图虎翼清楚地说着,“倒没说在那边住几天。秋薇还说少奶奶好像这几天也不太舒坦,本来想劝着让她别过去了。可老姑太太不是说想少奶奶了么,少奶奶也就得马上去……”

抬眼已经看到蒲老的病房门牌,陶骧站下。

图虎翼不说话了,上前半步,敲了敲病房门。

……

“小姐,今年的梨花开的晚了吧?”秋薇早起,将窗帘挂了,看看院中的梨树,问道。“往年这时候,花都压的树枝子一嘟噜一嘟噜的了……”

“也该开了。”静漪说。

“今年春天一阵儿冷一阵儿热的,梨花也糊涂了,不知道该哪天开了。”秋薇笑嘻嘻地说。

静漪莞尔。

今年的确时气不佳。好几回眼看着都要暖起来了,一场风雪就又冷了。

秋薇跑出去了,她再想想秋薇说的这句话,越发觉得好笑起来。

她站在窗前,看了好久,好像已经看到如云似雪的梨花……一阵风过,屋角的风铃响起来,她回神。

326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十三)

?宋妈忙高声道:“七少奶奶来了。网 ”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陶因泽说:“静漪来了,进来吧。”

静漪隔了一会儿才往里走,还没进去,就先笑了,头都没回,推了秋薇一把让她在外面候着,说:“在这儿等着我……姑奶奶早,昨儿晚上睡的好么?我怎么觉得今儿有点冷,花儿还是开不了的样子。”

陶因泽正靠在床上,两个妹妹一东一西守在她床边。她且看着从外面进来的静漪——群青色的裙褂,沉静而又恬淡的面容,静静的仿佛一幅行走的仕女图……她微笑着说:“才刚说你早该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晚?”

“睡过头了。”静漪笑着,皱了皱鼻子辶。

陶因泽看了,忍不住伸手捏了她圆嘟嘟的鼻尖儿,对两个妹妹说:“这鬼丫头有点儿福气,都在这鼻子上了……瞧着就想捏一捏。”

陶因清原本似笑非笑的,见大姐捉弄静漪,也不禁笑了,看看静漪红脸红鼻子的,忙着预备针药,倒也说:“要是你不在,还有谁这么尽心呢?”

“说的是呢。自己家人才尽心尽力的。寻个好看护可不容易呢……骆家老太太的那个日本看护就很好。不过我看盛川是十分讨厌日本人的样子,未必肯让这样的人在家中出入。可是想来想去,总要找一个合适的。也不能都累了静漪,是不是,大姐?”陶因润说澌。

静漪给陶因泽注射完毕,才说:“谢谢姑奶奶疼我。这点子事情累不到我的。还是慢慢儿地来,就拜托任医生找个可靠的人好了。不过我在一日,姑奶奶挨针扎这活儿,我是不会交给旁人的。”

陶因泽看了她,微笑。

静漪也对她微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大姑奶奶之间,就有了一种默契。她觉得大姑奶奶知道她在想什么……

白鹦鹉忽然叫道:“宋妈,上茶!”

静漪笑出来。

陶因泽笑骂:“这小崽子……宋妈,摆桌子吧。老太太还不回来?这次吃斋时候也够久了……”

“我昨儿过去探望,奶奶说是今儿回来的。”静漪将她扶起来,陶因润过来帮忙。

“梨花还不开。”陶因泽坐在桌边,叹道。

静漪和陶因清姐妹都看向窗外。

“再不开,我可要回去了。”静漪笑着说。这次来,心里总是不安定。也许是存了心事的缘故。

“骧哥儿又得出去了,你回去也是在宅子里囚着,不如在这多住几日。”陶因泽说。

“大姐,那你这账就算错了吧。就是老七又得出去了,最好还是放她回去吧。要不又得多少天见不着?”陶因清一本正经地说着,望向静漪,“静漪,你那三哥还真是能耐,平叛这种好差事,也派给老七。怎么别的好事儿就不见得派过来呢?”

静漪怔住。

陶家姑奶奶们在一处常议论政事,她习以为常但从不参与。她知道她们对南京的很多做法都有不满,但是这样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是她所没有料到的。

陶因泽只是盯了四妹一眼,陶因清看静漪脸涨红了,借着喝茶,闭了嘴。

屋子里沉寂下来。

“起风了,满天黄沙,这梨花还是别开了……”陶因润打破沉默。

静漪再看窗外。可不是么,就这么会儿工夫,起了大风,黄沙漫天的……春天里的沙尘暴是很有些吓人的,或许再过一会儿,就什么也看不清了吧?

果不其然,她从陶因泽那里离开时,屋里已经要掌灯。天空昏黄暗黑混着,辨不清这到底是白天,还是夜晚。

静漪惦记着老祖母。到底让人去道观问问。得知她因天气不好,在道观再留一晚才安心。

这样的沙尘天,门窗紧闭,桌上都落一层细细的尘,只好闭门不出。

静漪坐在窗前看着眼前这几棵在狂风中摇摆的梨树……挂了满枝头的尘土,还要怎么开花呢?

她叹了口气。

树且如此,隔壁一院碧草,怕更要被沙尘掩埋了呢……

“小姐,宋妈来传话,姑奶奶说天气不好,让您晚上就别过去了。”秋薇进来。说着,把手上一个暖手炉递给静漪,让她暖着肚子。“张妈刚熬了红糖水,回头给拿来。”

静漪抱着暖手炉,仍望着外面,说:“好。”

她也懒怠动。肚子疼的跟有刀子在扎似的。

“小姐,晚饭也好了,吃点儿?”秋薇问。

“先搁着吧。”静漪说。没再听到动静,她觉得不对劲,回头看,果然秋薇呆站在那里,“怎么了?”

秋薇摇头。

静漪了然,笑了笑,坐下来,招手让秋薇过来,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事。就是不太舒服,没胃口罢了。对了,你编的那个毛线围巾呢?上回不是编好了一条?还哄我说是给我的,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个不是给小姐的。”秋薇在她脚边坐了。

静漪逗弄着秋薇的耳坠子。

薄薄的金叶子,一拨,乱颤……

“那什么时候轮到我?”静漪故意问,“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丫头?怎么先都尽着外人?你数数,都多少人得了?老太太、老姑奶奶、小少爷……姑太太也有,别说八小姐还得了两条……阿图!还有阿图……”

“小姐!”秋薇鼓了腮。

静漪手指戳了下她的腮,说:“阿图都有,我没有?嗯?”

“小姐真是的,这个给小姐还不成么?”秋薇说着,拖了一个大布袋来,从里面掏出来两挂绒线给静漪看。一团白的,一团黑的。“小姐喜欢哪个颜色?这是八小姐带我上街自个儿去挑的呢。我挑了最好的。”

秋薇拿起绒线来,贴在静漪面颊上。

柔软而温暖的绒线,让静漪瞬间心里暖了暖。

“不如,小姐和我学吧?白色这个衬小姐。小姐你戴白色的围巾好看的……哦哦,什么颜色小姐戴都会好看的。”秋薇笑着,指着黑色的那个,“黑色的嘛,不如等小姐学了,编给姑爷吧。我想着,这几年,小姐你也没给姑爷做什么贴身的东西,这以后……”

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十四)

陶骧靴子上的白铜马刺随着他的脚步发出叮叮声响,“一口钟”罩在身上,令他行动起来浑然就是个巨大的黑影,更像是收敛了翅膀的鹰。舒麺菚鄢

他走在廊里,站了站。

“七少?”图虎翼见陶骧站住了,低声问。

陶骧摆了下手,拔脚往前走。

图虎翼转了身,对侍从们下了分散警戒的口令栉。

陶骧脚步慢下来。

廊上的灯笼高悬,光并不远。

他慢慢地沿着廊子的台阶上行至。

台阶浅浅而又宽宽的,让他的步子有些不甚协调,不是平日里的步速和规格——这儿所有的规制,都让人不得不慢下来——于是他就慢下来。

园子里星罗棋布的都是古老的梨树。没有什么路,看花的人走到哪儿,哪儿就是路。

陶骧望着静漪。

那抹玫瑰色渐渐的远了,隐在树林中。

他站的高,光却照不了那么远。

“姑爷?”秋薇轻声叫道。

陶骧点点头。

秋薇见到他自然吃惊不小。可随即便回复了平静有礼,请他里面去,说她马上请小姐……

陶骧摆了摆手,跟着走了下去。

秋薇看着陶骧从屋前的石阶上走到园中。她有点不知所措地搓着手。几步远处,图虎翼站着,她看到他,两人的目光一碰,又不约而同地转开。各自发了一会儿呆,才同时叹了口气。

“怎么忽然到了?”秋薇小声问星空妖皇。风才刚刚停,一下午黄沙漫天,路定是看不清的。那些盘山路、悬崖峭壁,多么危险。“老姑太太们都说,姑爷又要预备打仗了……”

图虎翼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可能就是要打仗了,七少才来的。”

秋薇呆了下。

图虎翼叹口气,说:“你歇着去吧,这会儿没人在跟前儿好些。”

秋薇这个倒是懂的。她刚预备走,又站下,看了图虎翼。

“新疆是不是很远?”她问。

图虎翼点头。

“你们要一路到那里?”她又问。

她白天时候看着小姐铺开一张地图,在上面做着标记。她在一边看着,只认出她做的标记是从兰州开始的。兰州——敦煌——迪化(乌?鲁?木齐)……伊犁是最远的一处……而小姐前阵子看地图,并不是看这里的。

图虎翼没有回答。

“我去了。”秋薇说。

图虎翼看着她俏丽纤细的身影移开,忽然想要叫住她,想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便忍住了。转眼寻找着陶骧。

陶骧的靴子踩在泥土上,软软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空气里有一丝丝的甜香。这个时节的梨园,就算是盛开,也不会有花香。走着,那甜香稍浓。

他细嗅。应是西洋化妆品的味道。他一向讨厌浓郁的脂粉气。也看不得总给自己另造一张脸的女子。

这味道,倒不让人生厌。

静漪似乎觉得背后又起了风。她转了身,低头,慢步。鞋子里好像进了土粒,静漪后悔穿这薄底的软鞋出来。她低了头。白色的绣花鞋,软绸子的。绣着一对鸳鸯。乔妈给她预备这些的时候说,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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