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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云胡不喜-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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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厌恶这样的日子。”静漪说。她将冰冷的手枪抓在手中,沉甸甸的几乎要握不稳,“陶骧,我真厌恶这样的日子……”

太厌恶了,恨不得这就逃掉。

她抬眼,看着在晨光中镇定自若地望着自己的这个男人。

在陆岐口中,卑鄙、冷酷、强硬、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陶骧。

他运筹帷幄,他进退自如,他无所畏惧,他在波谲云诡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以为自己早已认清。但她从未像今天这样,真真切切地觉得恐惧。可又不能明确这恐惧到底在哪里,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她抓不住这恐惧,也就没法控制自己。

“我知道。”陶骧站了起来。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她,看着外面空旷的广场。

“我曾经的理想,是救死扶伤。我永不希望有人因我而死……我的手是要救人的。”静漪说。

家国天下,那些东西太虚幻也太遥远。

她不懂,也不想碰。

可是偏偏她身边的男人们,永远都在为了这种虚幻和遥远在争斗……

她看着陶骧。他的手紧握成拳,有一点发颤。

她忍不住靠近他些,陶骧却在此时转了身。

她从他身上,再看不出异常的迹象来,但是直觉他是哪里不对劲。

“你受伤了?”静漪问。

她说着,手伸过来,触到他肩头。手指碰到的地方,血渍洇出来。

陶骧眼看着她的脸就白了,刚要开口,听到有人在敲门。

“进来。”他一开口,静漪便垂下了手。但是她没走开,仍站在他身边。

“七少,左医生来换药了。”马行健进来。

静漪看到陶骧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不快。

“让他等等。”陶骧说。

“等下。”静漪拖了他的手,“马副官,请医生进来吧。”

陶骧看着静漪。

她解着他的袖扣。

陶骧按住了她的手。静漪听着脚步声,回头看时,拎着药箱的军医左铭走进来。看到两人的样子,左军医有些尴尬地站住了。静漪不动声色地抽了手,陶骧转了下身,在椅子上坐下来。

左铭走近,敬了个礼。

陶骧看看静漪,说:“你先出去吧。”

静漪没动。

陶骧便在她沉静的目光中,解开了上衣纽扣。当他将左半边衬衫袖子退了下来,静漪看到他肩头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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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还是老时间发稿。不会太早。都休息好。周末愉快。o(n0n)o~

322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九)

静漪看着左医生拿起剪刀,麻利地剪开绷带,伤处露出来,中央是铜钱大小的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在冒着血……静漪看军医检查着,眉头皱的紧紧的,问:“伤口有感染?”

“有一点。要不是……”左医生想说什么,抬眼看到陶骧那严厉的眼神,闭口不言。

静漪看他用小巧的柳叶刀,要在陶骧伤口处直接上手做处理,又忍不住插口问道:“不打麻药么?”就这么下手,剜去腐肉脓血,可是疼极了。她看陶骧,他说:“是我不让用的。”

静漪怔了下。就见左医生动手,用刀精准而又迅速地刮着伤口周围发炎腐烂的皮肉,直到新鲜的血液流出来……静漪没有帮忙,只是看着左医生用最快的速度处理着伤口、上药。

陶骧坐着,手臂撑在膝上,一个姿势保持住,纹丝不动,额头上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汗珠洇开,浸着发丝。刚硬的发丝精光闪烁辶。

静漪抽出手帕来,给他拭着额上、颈上的汗……手帕很快湿透了。她又从左医生药箱里拿了纱布来代替。她偶尔瞄一眼左医生,这位技术精湛的医生下手非常狠也非常准确,每一刀、每一下都干净利落。他虽然额头上也在不停地冒着汗,倒也要说几句笑话,来分散陶骧的注意力。

“七少,千万留神些。伤口有点发炎,若是再撕裂,好的更慢了。”左医生收拾好器械。因为紧张不已,他也已经满脸是汗。

陶骧应了一声,却仿佛并没放在心上澌。

“辛苦。”他让左铭出去了,待要穿起衬衫来,看到袖子上沾的血迹,立即皱眉。

马行健知道他素来好洁,赶忙让勤务兵去另取了一套干净的军装来,进门交到静漪手上,便退出去了。

静漪接了军装,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陶骧半身**着,只有纱布缠着左边肩膀处。他本是站在那里等着静漪把军装给他的。当他看她的脸涨红了,眼睛简直不知该往哪里看才合适时,便走过来从她手上拿了最上面的那件衬衫,抖开。

刚换过药,他的伤口剧痛,几乎抬不起手臂来。

静漪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帮他穿。

陶骧忍了忍,终于放弃,让她来帮忙。

“不能休息几天么?”她扯着袖子,让他把手臂一抬。小心翼翼地托着。她得翘着脚才能适应他手臂的高度。陶骧只是坚持了那么一会儿,额上又是一层细密的汗珠渗出来。显见是真疼。

他坐下来,好让她够到他的手臂。

静漪看到他额角的汗珠子滚下来,抽了手帕替他拭汗。

好好儿的一件衬衫,刚上身,大半贴在身上,被汗水浸湿了。

静漪给他系扣子时,瞥见他胸口处还有别的伤疤……她迅速地系着扣子。脸上是越来越热,恨不得眨眼之间就把这些小扣子都系好……她从未注意到他身上有伤疤的。

陶骧耐着性子,等她把最后一颗纽扣系好,背过身去,将衬衫下摆扎到裤中,说:“小伤不碍事。况且也没有时间。”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真的是忙,外面有人敲门催促。陶骧要开口,静漪伸手按在他胸口处,说:“不差这一个早上。”

她说着,转身出去,开了门见岑高英火急火燎地站在门前。

“岑参谋,你把七少早上的行程调整一下,给他挤出一点空,让他回家吃个早饭,好不好?”静漪柔声细气地说着,却不容反驳似的,接转向马行健,“马副官,让人备车,七少要回家。”

马行健和岑高英都有瞬时的怔忡,不觉看向屋内的陶骧。见陶骧稍稍转了下脸,两人会意,急忙下去了。

静漪看陶骧,说:“奶奶很惦记你。回去陪她吃过早饭再来忙你的事情。”

“别跟她说我受伤的事。”陶骧将枪套背上,还是静漪过来,帮他系紧了。

“不会。”静漪整理着他的外衣。她柔软的手像羽毛似的拂过他的胸口,“我不会多事的……但是你也不能总这样。仗是打不完的,事是做不完的……”

她说着,手停了下来,正搭在他腰间。枪套硬壳本是翻皮,日积月累被磨的油亮。

他看着她垂下眼帘,长而卷的睫毛簌簌发抖。肩膀处的剧痛似乎减轻了许多,他抬手按了下肩膀,就在这时,他听她说:“过了这两年,应该就好些了吧……你说过的,就两年。”

她的目光平视着前方。

他胸口处,领下第四颗钮子。随着他胸口的起伏,钮子在她眼前微微动着……她仿佛是能看到他跳动的心脏。

“你说话算话吧。”她哑着喉咙,说。

“算。”陶骧回答。

她指尖扣着枪套的搭扣,头低的几乎碰到他的胸口。

她额际的胭脂痣,距离他是如此之近……他推开她。

他先走出去,步伐像平时一样的果决。

“陶……你等等!”静漪被他推开,却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陶骧正要开门,听到她喊,站住,回过身来。静漪看着他帽檐阴影下那晶亮的眸子,张了张口,还没有出声,就见他嘴角一牵,她住了口。

他已经许了她两年之期,那么他的事,就和她无关了。

她恰如陆岐毫不留情地指出来的,对陶骧来说,她这个陶太太,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砝码……她还是问:“陆嵘……”

她知道陶骧对陆岐那么说话,多半是为了让他乱了方寸。但是不从陶骧嘴里得到句准话,她不踏实。

陶骧开了门,望着她,冷淡地说:“你觉得,我会留着她们?”

“牧之!”静漪追上去。

陶骧看了她,弯了手臂,让她挽上来。

“这才对,这么久了,也该改了这毛病。”他微笑着,凑近她的耳边,“别忘了,这两年,好好儿地……和我,相敬如宾。”

她冰凉的耳垂被他灼热的呼吸灼着,呼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她看着他的侧脸,说:“好。”

323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十)

?对此静漪倒从未有过半点微词。网 她除了日常在外书房上课,便是照应陶老夫人和大姑***日常起居。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份儿差事她就承担下来。久而久之,七少奶奶贤惠孝顺的名声渐渐地也传了出去……静漪想着,孝顺大约是从她侍奉上人们尽心而来的;至于贤惠,她倒也不知是不是因了她从不干涉陶骧在外面的事。

不过这不妨碍陶骧一旦有事需要她出面,一通电话打回来,她就要梳洗打扮起来出门去。不过像盛装出席类似招待酒会这样的活动,对她来说是很容易应付的差事。她总会很出色地向他交差。当然陶骧除非必要,是尽量不打扰她的清净的。于是她时常想起来,便也觉得她的贤惠,还真有些坐享其成的意思。此外,陶骧倒并不限制她的活动,也没有阻拦她的社交活动……她想这或许也是某种程度的交换条件。

仿佛数年前她在沪上读书,在功课没有紧的透不过气来的时候,她也会同东宁一道去看场电影,衣着整齐地赴宴般去安静的黄浦公园走走,去圣心医院做义工时又不辞辛苦且不顾形象了……那时她是用功的学生,现在依旧是。不过身边的陪伴,由东宁变成了小姑子尔宜,看电影听戏也有,多半是会去保育院的。

这日,静漪在去什川前,先去医院拿了检查报告。是例行的身体检查,近两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做的。等到任秀芳出来,看到她拿着报告,不禁问道:“又做检查了?还是没有什么吧?”

静漪笑笑,点头辶。

任秀芳忍了忍,因已经同静漪是相熟的关系,还是说:“府上也太重视子嗣了些。”

静漪又笑笑。

当然是要重视的。这两年除了那些对于她上学、外出抛头露面的议论,便是对七少爷夫妇成婚三年无子的闲言碎语。若让静漪对外发表意见,满可以用陶骧不常回家来的理由搪塞一番。陶骧非但不常回家,就是回来,他们常常也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只是这些,外人是不会知道的;他们知道的就是七少奶奶试药无数,仍然生不出孩子澌。

老祖母虽祈盼新孙不是一日两日,还是让她不必理会那些闲话;婆婆口上不说什么,只一样按时催着她检查身体、也足以令她感觉到压力重重。她不能一味地回避,就得忍着三不五时由老中医开出的汤药丸剂和定期的医院身体检查。

给七少爷纳妾的风声是最近才出来的,还有有愈演愈烈的势头。仿佛只等七少奶奶不能生育的定论一下,就能顺理成章地给七少爷挑人了……她心知肚明,再这么下去,风声迟早变成须得她面对的事件。

陶骧倒始终没有松口,人前人后,都是一副不在意这些的样子。她知道陶骧也许并不是不在意,而是他忙的也的确顾不得这些。两年间她的学业突飞猛进,他的地盘也稳扎稳打、职位更是高升至西北军司令。陶盛川从西北军完全退下,将大权交予陶骧,自己只担任着省主席的职务。陶骧在西北军里,真正的声望随地位的攀升和夯实日隆。

所以陶骧有陶骧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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