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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云胡不喜-第115章

小说: 云胡不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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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漪抬手戳了下她的额头,说:“口没遮拦。”

“可是小姐,这大晚上的,你穿的也太齐整了。”秋薇说完,双手按住嘴唇。

静漪倒笑了,定定神,说:“真想一头栽进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她说着真打了个哈欠。看看面前这张舒服的长椅,哪怕是真的在这里躺下去,她也能睡的极香甜……只可惜,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够的。

“七少爷,夫人来了。”外面张妈在禀报。

静漪一怔,看了眼小座钟,已经很晚了,没想到陶夫人这会儿会来。

她往穿衣镜前站了,前后左右的照照,说:“秋薇快替我把头发挽起来。”

她听陶骧说“知道了,你去跟夫人说,少奶奶已经睡下了……”,她推门出去就见陶骧仍坐在那里,见她蓬着头,果然皱皱眉,说:“母亲来了。”

“我听见了,马上下去。”静漪在梳妆台前坐了。

她以为陶骧这就要下楼去,陶骧却起身站在她身后。

秋薇给静漪简单地将头发完成一个髻。

静漪擎着两支发簪给秋薇,从镜子里看着陶骧。

她意识到陶骧是有话要说。

“三哥已经到了。”陶骧说。

秋薇将发簪簪好,站在一边。

静漪手里已经空了,却还擎在那里。

“什么时候到的?”她声音有些异样,只盯着陶骧在镜子里的投影。

“今晚稍早些时候。”陶骧说,“三哥是和三嫂一起来的,安全起见,就住在司令部大院里。三嫂想马上来看你,三哥说你需要休息。明日一早他们过来,到时候再见也不迟。”陶骧说。

静漪站起来,说:“我们下去,别让母亲等。”

她从陶骧身边走过去。

金色镶翠的发簪让她乌黑的发髻柔润而富有光泽,只是刚洗过,颈上有几缕发丝不老实地垂下来……她用手指绕了下。

陶骧没走几步便超过她,下楼的时候走的就更快。

静漪看看他宽宽的背影,走的却越来越慢。

听见楼下轻声细语隐隐传来,再转个弯就能看到陶夫人了,她却扶着楼梯站住了,心里一阵发慌。

“小姐?”秋薇叫她。

静漪点点头,又定定神才继续下楼梯,当她远远地看到陶骧弯腰和一个穿着红色锦袍的小姑娘说话时,忍不住低低地“哦”了一声——竟然是瑟瑟……

“小婶婶!”陶瑟瑟抬眼一看静漪,就伸出手臂来了。

陶骧回过头来看到静漪走下来,将瑟瑟抱起来,说:“母亲和二嫂一起来的。”

“静漪!”许雅媚原本坐在陶夫人身边,此时不禁起身,先女儿一步将静漪拥抱在怀中,没等说话,泪已经流下来了。

“二嫂,你这是怎么了?”静漪扶着她,见陶夫人也站了起来,忙叫道:“母亲!”

雅媚这只管拭泪,说不出话来。

陶夫人拍拍雅媚的背,对静漪说:“雅媚这几日最惦着你,再加上瑟瑟住院,她先瘦的脱了形。好了……静漪快抱抱瑟瑟,听说你回来了,小家伙怎么也不在医院住了……瑟瑟,看到小婶婶高兴吗?”

“小婶婶抱!”瑟瑟清楚地说。

“小婶婶累了,瑟瑟乖……”雅媚说。

静漪却从陶骧臂弯间将瑟瑟接了过来,说:“没关系的。”

陶夫人让他们都坐了,静漪就将瑟瑟放在膝上,摸摸瑟瑟的额头,见她除了苍白些,已经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心里略安。雅媚知道她担心瑟瑟,解释道:“就是受了点惊吓,这几日离不了人,其他的还好。”

雅媚看静漪,静漪对她笑着摇头。

陶夫人离静漪最近,她看着静漪的脸,伸手过来,想碰又没有碰到,终于只是握了静漪的手,说:“受委屈了,静漪。”

“没有……”静漪低了头。

陶夫人的手大而暖,却不知怎地这样一来反而让她不安。

陶夫人看出来她不自在,拍拍她的手背,不着痕迹地移开了手,说:“原是和老七说好的,让你在外面清清静静地歇几天,等办酒席再进来。既是这么着,也好,省的多折腾一回,你就多辛苦一回。”

静漪点头。

“我说让大夫来瞧瞧,老七说你自己就是大夫。”陶夫人说着看了陶骧一眼。陶骧正喝茶,见母亲看他,他也不出声。“我想也是。不过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千万别忍着。”

“是,母亲。”静漪松口气。

“本来应该让你们安生歇着的。可我不来看看你,到底不放心。老七这几日别去衙门了,折腾这些日子,怕你们两个到那一天没精神。”陶夫人说。

“我可不能不去。不然二哥要累坏了。”陶骧说。

“那还不是他应该的呀?”雅媚说着,提醒婆婆她们该走了。她心情比来时愉快了些,尤其看到静漪和陶骧并坐在一处,看上去两人虽不亲密,但比起在北平时的生疏僵硬,已经好了很多似的……她对静漪眨眨眼。

静漪避开了她的目光,雅媚眼中的笑意却加深了。

静漪低头,瑟瑟娇嫩的额头紧贴着她的下巴,孩子身上的柔软馨香让她心里一颤……说不出的酸痛渐渐地泛上来。

“也是,我还得去老太太那里。我同老太太讨情,这几日你们就不用早早去请安了。老太太也是不许的。”陶夫人又嘱咐了静漪几句才走。

她不让静漪送,倒是把陶骧叫出去了。

静漪站在门口,看陶骧抱着瑟瑟,一直将陶夫人她们送到院门口……她望着这寂静的院落。外面的确冷,哈气成冰。陶骧没回来,陶夫人和雅媚没走远,她是不能就这么转身先离开的。

她让张妈和秋薇先进去歇着了。起初秋薇不肯,究竟还是被张妈推着走了。剩静漪一个人站在外面,缩手捧着张妈塞给她的手炉。这仿佛是这寒夜里唯一的一点暖意……

陶骧回过身来,看到静漪还站在楼前。

淡淡的一个青葱的影子,印在那里。就像她的面容,此时也淡到了极处。他走到她面前,她才仰头看他,并没有说话。

他进了门,她也跟着进来。

他上楼,她也跟着上楼……

静漪站在起居室里,看着陶骧拿起了他的外衣来,正不知他要干什么,就听陶骧说:“我明早回来。”

静漪抿了唇。一颗心仿佛是从悬着的半空往下落,她简直听得到那一声响。

看她松了口气的样子,陶骧沉默转身,只走了两步,他又回过身来,略一停,看她脸上有一丝紧张的神色掠过,毫不犹豫地走回来,将她搂在怀里。

静漪挣扎。

陶骧的手探进她腰间,卡在那里,将她牢牢地箍住。

静漪心里发慌,红着眼睛看他。

陶骧低头,轻轻地亲在她唇上。辗转吮?吸,慢慢地,带着她,穿过起居室,穿过卧室,将她放倒在柔软的床上……他的手扶在她身侧,看着她。

静漪咬着牙。

身下是柔软的床,软到他每一下轻轻的碰触都会引发一连串的共振,这是她难以控制的……更难控制的是心里的恐惧。虽然她眼中是他,可是这火红一片中,却有一团团的黑暗,黑暗中又又隐隐约约狰狞的面孔,在不停的旋转……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闭上眼睛,以为看不到什么了,就不会那么恐惧了,可还是在抖。

“你看着我。”陶骧温暖的手覆在她的耳垂处。

她柔软微凉的耳垂在他指间,慢慢地变的和他的手一样温暖。

她睁开眼睛。

他温热的呼吸有淡淡的酒气,像柔滑的丝绸一般绕在她颈上,渐渐缠紧些……她开始呼吸困难,试图躲开这紧密的纠缠……或许躲开了,也就躲开了恐惧。

“是我。”他说。声音里有一种让人平静的力量似的,他极慢极慢地说下去:“这是在家里,静漪。”

她眼里起了雾。

陶骧嘴唇印在她唇上。

这一吻温柔而沉稳,缓慢而绵长……静漪在亲吻中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倦意潮涌般袭来。

她已经再没有力气支撑下去了。

“陶骧……”她柔声细气地叫着他的名字,柔软温暖的手臂在他的身侧。陶骧撑着手臂,仔细地看着她。她梦呓似的继续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们说的。我是你……太太……三哥……”

陶骧放开她。

她在柔软的床上深陷,翻身都无力,一团锦袍被他揉搓的皱了……他在床边坐了好久,伸手到她下巴处,想要替她解开钮子。但停了停,他只拉了被角,盖住了她的身子,便起身取了大衣往外走。

一路走,一路随手关灯,只留了床头的那盏。

他回头望了望,才关好了房门。

下楼,图虎翼见他铁青着脸,大衣都没穿好,低声提醒他:“山里冷,七少。”

陶骧不言语。

径自走进餐厅去,从酒柜里拿出那剩下的半瓶白兰地,倒了出满满一杯,一口气喝下去。

图虎翼被吓了一跳。他知道七少的习惯,若是去巡营,该是滴酒不沾的。

陶骧从图虎翼手中拿了枪套来,边走边系。

出了门,扑面而来的清寒几乎立即浇灭了那杯白兰地带来的温热。

他快步穿过庭院,没有回头……

当所有的声音都消弭在夜里,静漪终于翻了个身。

屋子里仅剩的这盏灯,暖暖的光,让她觉得安定而稳妥。

至少在这一晚,她终于能安睡至天明。

【第九章?完】

第十章 自淡自清的梅 (一)

【第十章?自淡自清的梅】

晨曦初露,陶府总管哈德广走出大门。

府前街道宽敞整洁,黑漆大门开着,望进去,影壁上的堆花牡丹图和大大的“福”,煊赫极了。

“哈总管。”门口扫雪的家丁跟哈德广招呼。大雪下了一夜,刚停媲。

哈德广点了点头,说:“快些把雪扫干净,别积下,省的回头办喜事的时候不方便。”

他说着话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眼见巷子那头,从青玉桥上,几匹高头大马,闪电一般的俯冲下来丫。

待领头的那匹白骏马来到近前,他亲自上前,抬手挽了缰绳,“七爷早。”

“广叔早。”陶骧飞身从马上下来。

他身后的随从,也如飞燕一般轻巧的从马上跃下。

“您怎么打外边儿回来呢?”哈德广问。

“栖云大营有点事,我赶过去看了看。”陶骧轻描淡写地说。

“哟,那您可是连夜来回的?”哈德广一惊。

陶骧嗯了一声。

图虎翼从哈德广手里接过马缰绳,牵住了陶骧的白马“赛雪”。陶骧伸手拍了拍赛雪的脖子,交待:“喂它一盒方糖。”

赛雪打了个响鼻儿。喷出来一团团白气。

陶骧板着的面孔有一丝松动,说了声“淘气。”

“赛雪越来越精神了。”哈德广赞道。七少爷的这匹马实在是漂亮,只是脾气暴,除了七少爷,也就是他的两名近侍能靠近。“听说七少爷又新得了匹好马?”

图虎翼笑道:“快别提那匹好马了。那是马呢,还是祖宗呢?好吃好喝伺候着,一不动的就尥蹶子。才来了几日,家里的马倌没有一个没被踢了的,二爷前次试了试,被摔的说想杀了它吃马肉呢……七少,回头您还是自个儿驯。”

哈德广听的也笑起来。

陶骧又拍了拍赛雪,示意图虎翼牵马进去,他“噔噔噔”地上台阶。靴子上的马刺,钉在台阶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少爷快进去,今儿好多事情等着您呢。”哈德广说。

“嗯。”陶骧应了一声。语气里一丝慵懒。

别的事情倒罢了,比较重要的一样,是今晚父亲会在家中设宴招待程之忱。虽说是家宴,一些头面人物也会来,他少不得要作陪的。他想到这里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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