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算命先生-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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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祖爷让江飞燕秘密跟随自己潜入四川,与此同时,那位少将也配合江飞燕,调了几百号人在周围做接应。
那天刘司令父母的尸骨下葬后,江飞燕就一直带着人躲在山坳里秘密监视那块坟地,结果三天后的一个晚上,两个黑影出现了,放了雷子,把坟地崩开了。江飞燕故意看着,让他们炸,炸了才能置秦百川于死地!
炸完后,那两个人拿了金银刚要跑,就被江飞燕抓到了。这才有了后来在秦百川堂口发生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祖爷不知道,江飞燕答应帮祖爷做局,是江飞燕为这份爱做出的最后承诺了。
江飞燕去找冯少将时,冯少将流着泪对江飞燕说:“我等了你将近20年,从25岁等到42岁,这个局我帮你,我求你跟我走。”
这一幕江飞燕想到了,去前就想到了,她知道,她欠冯少将的太多了,这些年,她一拖再拖,想拖到自己风烛残年,美貌尽失,也许对方就不会爱自己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冯少将太痴情了,岁月的流逝,并没冲淡他对江飞燕的感情,反而越来越深。只要江飞燕没嫁人,他就一直等着。
江飞燕对祖爷说:“就像我一样,这些年,一直对祖爷倾心,我也试图努力去改变自己,但还是做不到。这次终于做到了,二十年了,我也算解脱了。我走之后,没有飞燕在身边,祖爷要保重自己。”
祖爷流泪了,一个女人,一直在为自己付出,即便是嫁了别人,也是为了自己,祖爷满心愧疚。
“燕姐,今生有缘,来世再聚吧。”祖爷抹了一把泪说。
今生有缘,来世再聚,这也许是有情之人不能在一起的最好解脱。
江飞燕走时,把堂口传了三百年的《越海棠风相札记》留给祖爷。这本书在骗子圈内的声望很高,江湖上也传得沸沸扬扬,但一直是传女不传男,据说这是当年“越海棠”的鼻祖,侠女唐咏荷编写的,唐咏荷才貌双全,武艺超群,乃天地会分舵的舵主,方照舆创立“江相派”时,其下有乾、坤、坎、离四大门,这离门的掌门人就是唐咏荷,离门也就是后来的“越海棠”。
《越海棠风相札记》其实就是行骗心理学,就像阿宝们的通用教材《英耀篇》,不同的是《越海棠风相札记》侧重的是风水局的行骗,将风水术和心理学高度融合,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东南西北四大堂口,每个堂口都有自己的特长,都有自己的镇宅之宝,南派“越海棠”之所以能将骗术心理学发展到最高境界,还是和堂口的特征分不开的。“越海棠”清一色全是女的,女的不如男的力气大,打打杀杀的不如男的在行,所以她们一般不会以硬碰硬,她们擅长以智取胜,她们揣测狍子的心态,将风水学和心理学结合起来,这才形成了独特的风水骗术心理学——《越海棠风相札记》。
祖爷死前,对我说,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江飞燕。这份情,他这辈子是还不了了,不知道有没有来世,不知道来世里还能不能碰到一个叫江飞燕的人,不知道他们是否可以一起做一对平凡的人。
听祖爷说这些事时,我感到好悲凉,多年后,我娶了妻,有了老丈人,老丈人常说的一句话是:人啊,这一辈子,不图富贵,平平安安就好,平安才是福。祖爷戎马一生,最后要的就是一个平常人的生活,是祖爷错了,还是命运安排错了?
第七章 由魔入佛:我这个算命先生迷上了周易
把堂口迁回江淮
江飞燕走了,和冯少将走了,从此告别“江相派”,告别祖爷,告别她的罪孽。这似乎也告诉人们:找一个爱自己的人,比找一个自己爱的人,要轻松得多。
“越海棠”收归祖爷麾下了。祖爷终于实现了他一统江湖的宏誓大愿。我认为祖爷会很高兴,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愉悦。“江相派”统一了,接着呢?走向何方?
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诞生了。毛主席向全世界庄严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蒋介石此时也在忙,忙着把国库里的黄金、白银掏空,全都运到台湾去。
新中国成立时,广东、广西、四川、重庆等地还没解放。“木子莲”和“越海棠”的阿宝们急得团团转,不知接下来的命运如何,有些小脚按捺不住了,开始溜号,偷渡去香港,被祖爷抓回来切了,此后,再也没有人敢跑了。
没出几日,解放军打过来了,国民党残余部队不堪一击,不到半月,广州解放,老百姓走上街道放鞭炮庆祝解放。
祖爷下令:暂时跳场,以观风向。
顿时,一百多号人化整为零,隐了。四川分舵的二坝头,领命后也隐了。
随后,祖爷做了一个决定,“大头,陪我出去走走。”
我问祖爷:“去哪?”
祖爷说:“全国各地。”
祖爷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他不说原因,我不追问。
于是,我和祖爷从广州出发,一路北上,经过江西,从湖北安徽交界处进入河南,然后进入陕西、山西,最后进入河北、北京。
一路上,我们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老百姓欢天喜地,个个喜笑颜开,我才知道,解放区并不像国民党宣传的那样恐怖。如今祖爷亲自带我到这些先一步解放的地方,我才真正体验了什么叫解放,尤其到了陕北革命老区,老百姓热情洋溢地打着安塞腰鼓,高唱着“东方红,太阳升”,那份热情,那张张笑脸,都是发自内心的。
祖爷慨叹:“清末以来,列强入侵,国土沦丧,军阀割据,战乱不断,近百年来,老百姓何曾这么高兴过!”
我不懂历史,更不能深刻体味当时祖爷的感慨,我只知道自己生下来就是天下大乱,我只知道“华人与狗不得入内”,我只知道什么是吃不饱、穿不暖,什么是惴惴不安!
在外面飘了一个月,我和祖爷回到广州。
夜里,祖爷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想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吗?还是回想以前的沧桑岁月?
就这样,1949年接近了尾声,公元1950年到来了。那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朝鲜战争爆发了。朝鲜战争打得异常艰苦,那时新中国成立没多久,战略物资极度缺乏。国民党残余部队封锁海路,妄图切断香港爱国人士对大陆的物资援助。
有些黑道中人撺掇祖爷,说只要跟国民党合作,严密监视海关港口,一有消息就通风报信,协助国民党切断共军的物资供应,就能得到大把的银子。祖爷没应,祖爷说:“我不缺那个银子。”
就在这内忧外患的时刻,祖爷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把堂口迁回江淮!
坝头们都不解:“为什么要回去,这里毗邻香港,一旦有变,还可以跑路,要迁也该迁到大西南边境,可以逃入缅甸。”去了内地,不等于断了自己的后路吗?
祖爷决定的事,你可以怀疑,也可以反对,但反对无效,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就连四川那几十号人都弄过来了。
这是“江相派”历史上的最大一次迁徙,将近二百人,化整为零,陆陆续续到达江淮。迁徙前,祖爷切掉了五坝头,与此同时,我晋级为五坝头,一年后,祖爷又切掉了六坝头“小时迁”。二坝头先前推荐的“小海子”赵定海,做了六坝头。
我对堂口贡献不大,但晋级时没人反对,祖爷说了:“四川做局时,大头站出来为我挡枪子。”其实,我当时根本没考虑这么多,见他们要抓祖爷,就冲了上去。祖爷却说:“本能的,才是最真的。”
当时,全国除了“江相派”这一支骗子团伙外,还有大大小小很多“会道门”,依旧在骗,在折腾。
依照常理,祖爷此时会很谨慎,但那段时间,祖爷一反常态,命令各位坝头和小脚们频频出击。同时,祖爷高调亮相,与各个“会道门”的头头称兄道弟,这根本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坝头们一看,祖爷这是和政府对着干啊。有一天祖爷把我和王家贤叫到堂口,告诉我们有个局,让我们二人去做。按理说这个局不小,我和王家贤可谓坝头中的新手,都没有太多的经验,祖爷完全可以让二坝头他们去操作,但祖爷偏偏选中了我和七坝头。
还是那句话,祖爷的话,你可以怀疑,但不能反对。后来,我进了大狱之后,才发现祖爷这是故意的,我和王家贤入行较晚,没做过什么太大的局,祖爷要让我们有足够的罪进入监狱。
三十华里外的临镇有一个姓李的大户,做粮油生意。国民党退守台湾前,这大户和国民党素有来往,那些年囤积居奇,捞了不少东西。这大户叫李坐山,六十多岁,因谢顶,脑袋上的毛早就掉光了,人们都叫他李秃子。李秃子有四个儿子,大儿子因为肚子大,外号“大肚子”,二儿子因为耳朵不好使,外号“二聋子”,三儿子因为太过刁钻,人称“三精神”,四儿子因小时总是偷吃香油,滑了肠子,总上厕所,所以人称“四老茅子”,这一家老小财大气粗,横行乡里,没人敢惹。
那年春天,李秃子得了肺结核,请了三四个郎中,汤药灌了许多,就是不起作用,眼看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这四个小子开始商量老爷子的后事了。
大户人下葬非常讲究风水,他们认为先人埋葬的风水好坏直接影响后代子孙是否昌旺。如果坏了风水,后世子孙很快就会倒霉。于是,经过地保一撺掇,机会就来了。
我跟祖爷学过,风水分为两方面,阳宅风水和阴宅风水,阳宅就是活人住的地方,阴宅就是死人住的地方,祖爷说:“这个局,五坝头和七坝头去做,五坝头扮作风水先生,七坝头扮学徒。”
我长得胖,眼睛小,一脸沧桑,所以粘上胡子,带上高帽,年龄跨度可达几十岁。而王家贤正好相反,他白嫩,书生气浓,刮刮胡子,就像个小学徒。
看风水讲究“寻龙点穴”,龙就是山脉,穴就是山脉中最吉祥的那个位置,所谓“龙怕孤单穴怕寒”,说的就是龙脉要山水相抱,群山拱绕,孤零零的一座荒山立在那儿,就是孤龙;穴要藏风聚水,不能漏风、漏气,否则就是寒穴。
风水勘测那天,李秃子的四个儿子都到场了,大家绕着山坡走了很久,本来我岁数没这么大,腿脚很利索,但七坝头一直搀着我,手里还端着个罗盘,弄得我反而很累。
七坝头对那四个小子说:“我师父做这行几十年了,从来没有打过眼,他选的风水个个都是藏风聚水的宝地,很多人家的后代都是大富大贵,有的还做了高官。”
大肚子说:“那就有劳先生了!”
我拿着罗盘,比画了一阵,然后说:“请问四位先生,是想将来财运好,还是官运好呢?”
四老茅子抢先说:“财运,当然财运,有钱好办事啊。”
二聋子说:“嗯,老四说的对。”
三精神嘴一撇,说:“你们懂什么啊?还是做官好,有官就有财,一个地保一年还弄几万呢,还有以前和咱老爷子不错的那个徐副官,不就是一狗屁秘书吗,你看他肥的!我们家这些年就是没出一个当官的,所以每次有事还要大把大把地花银子消灾。”
大肚子终于开腔了:“吵!吵!就知道吵!”然后对我说:“先生的意思是,这官运和财运必须分开,两者不能同时都好吗?”
我心想:出这一千,就是等你这句话,如果一次都就给你们调整好了,那就显得太没技术含量了。我说:“有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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