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管闲事的红娘-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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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樱儿兴高采烈跳到河边,席地而坐,顺手脱去脚上的鞋袜,准备试试河水有多清凉。
哇!就像踩进冰水中。
尽管冰凉的河水和悠然自在的鱼儿在诱惑着她,但陈玉雯的事还是要办,千万不能误了正事;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呀,下次推来这玩得海龙王求饶。
她一边自己安慰自己,一边缩回发皱的细足,慢慢套上搁在一旁的鞋袜,奋力跳起来。
这么高的围墙和自家一比,真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起十年前那段生不如死的卧床期,冯樱儿禁不住浑身生起一股寒颤。
老天爷!你可要保佑别出啥忿子啊!虽然我是爬树兼翻墙的高手,并不表示我是铜筋铁骨,可耐千锤百炼啦!早知道周家的围墙高成这模样,打死我也不来。
她不自觉地皱皱鼻子,撩起裙摆打了个大结,以免碍手碍脚,就近顺着围墙外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开始往上攀。
天啊!这年头有钱人家怎么都时兴种棵梧桐在围墙旁池不怕小贼潜入吗?冯樱儿略有不解,却殊不知自己此刻的行径正是最佳写照。
她使劲全力自梧桐树上跃至周家高耸的围墙上,双脚完美着落。好险!
一步一步,冯樱儿小心翼翼地寻找一处较容易下围墙的地方。嗯!这儿可以,就算倒霉滑了脚,也不会摔成重伤。她对着一块丰厚青绿的草地独自赞赏,开始预备一展身手。
右脚先下,墙面的细小突起恰好给她支撑的力量,左脚随之移动,慢慢来,一切都还在控制之中。
突然——
“你是守宫仙子吗?”一个年约六岁的小女孩用着天真语调问道。
冯樱儿还来不及反应,便一个重心不稳,“碰”地一响,狠狠向地面摔去,还是最完美的四脚朝天之姿。
喔!难道我还不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道理吗?居然还挑了条最大的蟒蛇来耍,这个死玉雯分明是大蟒蛇的化身。
“好菜喔!爹说守官都有爬墙的好本领,可是你却连墙都抓不牢,真笨。”小女孩语带不屑。
“笨你个头,你这死小孩,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找这个时候出现,坏了本姑娘好事,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难消我心头之恨。”心中恶梦成真已够教人泄气,没想到还被祸首奚落,尤其加害于她的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儿,更叫她火冒三丈,巴不得一口吞下这害人精。
“哇——”小女孩不禁骂,便犹如见了妖魔鬼怪般大哭起来音量之猛,恐怕连雷神也得喊救命。
“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该死的,芳儿,难道教你照顾一下绢绢也不会吗?”一个浑厚且忿怒的男声自后院的另一头传来,震动了院中的花草树木。
小女孩见父亲到来,哭得更加猛烈了。“爹——哇——”
冯樱儿想移动身体,免得躺在人家的后院中实在难看,加上那害人精不停嚎陶大哭,难保她不会因误间私地而被扭送官府。正当她想使力撑起双手时,咦!怎么一点力量都没有,再试一次!还是一样。
糟了!手断了!
冯樱儿眼睁睁看着那男人的脚步愈行愈近,却无法起身,几乎快急死了。她在地面上东扭西弯,试着使用腰力让自己坐起来;奈何,天不从人愿,一切都是白花力气。此时的她,倒真像一条蚯蚓,难看死了。
“你是谁?”说时迟,那时快,那男人已来到她身边。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她上半身,让她这个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妮子居然也感到一股威胁。他的嗓音深沉如大海,低缓却充满不容置疑的自大,危险中兼带诱惑,教冯樱儿没来由地全身起了一股寒粟。
完了,这下准没好下场!不是送官严办,就是等着被私刑惩罚。冯樱儿想到自己正值花样年华,如今却要……她想一头撞死,了却残生,以免成了“废人怪物”。
“爹,她是守宫仙子啦!不过,她很笨,连抓墙的本事都没学会,好丢脸呢!”小女孩忽然停止哭泣,带着硬咽,像个尽责的管家般报告。
“我才不是什么丑壁虎,你这个笨娃儿。”她可是道道地地的“人”而非什么“壁虎仙子”咧!情急之下,她猛地抬头,直勾勾往那男人眼中望去,只见两潭不见底的黑湖,让她一时间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做啥!
除了他墨黑如夜空的双眸之外,冯樱儿也注意到他其它的五官及高挺的身躯了。饱满的天庭、浓密的剑眉,散发出一股迫人的英气,高挺的鼻梁及宽厚的双唇更是摄人心魄;尤其他毫不掩饰的注视,简直像两把尖锐锋利的刀,准备置人于死地。
望着他,冯樱儿几乎不敢呼吸,深怕一不小心,就要惨遭万箭穿心的命运了。
“你究竟是谁?还有,为何躺在这后院中?”男人再度开口,强硬的口吻中没有一丝对待女性应有的温柔。
“她就是守宫仙子嘛!爹,我告诉过你了呀!“小女孩显得有些不耐烦。
“去,去找芳儿,这儿没你的事。”男人突然大吼,吓坏了小女孩;一瞬间,小女孩已哭着往大厅方向跑去。
“你干啥这般凶恶啊?”冯樱儿最看不惯骂小孩的男人了,虽然她方才还巴不得好好揍那臭娃儿一顿,但这会儿目睹一个父亲凶自己的亲生女儿,她可有一肚子火呢!
“我怎么待我女儿,是我的事,轮不到你这外人来管。”他口气依旧淡漠如冰。
“哇!我就不信,我偏要管、偏要管。”冯樱儿怒火爆发,满腹岩浆猛地喷洒开来。好!既然双手不能动,那就靠双腿吧!她抬起双足,狠狠地往他腿上踢去。“像你这种冷血的男人,根本不配做父亲,应该去当和尚,无血无泪无感情的东西。”
周梵天不发一语,精准地攫住她的莲足,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冯樱儿狂叫。天啊!她的腿给人摸去了。
“我看你能赖在地上多久?”周梵天没有放松的意思,唇边满是残忍的笑意。
“你以为我喜欢这个样啊?笨蛋,我是不得已的!”她使尽全力,像一只被捕的猴子般挣扎怒吼。“听见没!我是不得已的。”
他望着手中的猎物,真想给她一顿痛打。闯入私人宅第就算了,这丫头居然还胆敢教训他,想必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我的手断了,放开我啦!”见他无动于衷,冯樱儿更是急怒攻心,开始僻哩啪啦地骂:“你是毒蛇!是蝎子!是该死的蜈蚣!你最好下十八层地狱,免得遗留人间祸害百姓,搞得民不聊生,不对!十八层还不够,应该十九层,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和牛头马面作兄弟……”
周梵天不待她闭口,便直接往她肩肿骨摸去,关节松垮垮的。虽说他经营的是布匹生意,但他同时也精通医术。她的手没断,不过却脱臼了,更惨的是不只一手,而是两手都离位了——
“你的手没断。”他冷静、不带感情地说。
“没断?你疯了吗?我可一点力都使不上,而你却说我的手没断,你凭什么?你以为你是神医啊!张机还不收你当徒弟呢!”冯樱儿气炸了。
周梵天二话不说,一手紧握她的右肩,一手捉牢她的右手,在她还来不及挣扎之前,便使劲一推,接上她的右手。“咋啦”声和冯樱儿的呼痛声同时响起,她疼得眼泪都溢出了眼眶。
“你这杀人魔,我的手早断了,你还拿它当木棍戳我的肩膀。”冯樱儿含着眼泪,忿恨地说。
“使劲看看。”
“使你个头!”冯樱儿完全进入疯狂状态,抡起拳头就向周梵天挥去,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右手已能活动自如了。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拉到她面前。“这不是好了吗?”
嗅!这个脸可丢大了!人家好意替你接回脱日的手,你还咒骂人家是杀人魔,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冯樱儿心中虽有悔恨,表面却仍一副刁蛮相。
“那这手呢?”她以右手支撑地面,坐直身子,同时把离了位的左手摇来晃去。
“简单,不过你得老实告诉我你是谁,还有你为何会在这儿。”
“哪来这么多条件啊!”冯樱儿咕俄。
“那就留你脱臼的左手作纪念'奇書網整理提供'吧!”周梵天耳尖得很。
“好吧!”她很不服气,但无可奈何。
“开始。”周梵天命令道。
“我叫冯樱儿,是城东陈家的丫鬟。你是周梵天,对不对?”她反问,见他没有否认,她忍不住开始惊慌。这周梵天也许不是块肥油,但他冷酷、阴沉又无礼,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半点的温柔,哪个女人嫁了她,岂不等于下嫁一只暴虐的熊,尤其玉雯是娇贵千金之体,怎么说他也没有资格娶她,更何况——
他还有个女儿。
那害人精刚不就喊他爹吗?不对,既然他有女儿,他怎可能没有妻子?老爷是不是疯了,居然要把小姐嫁给一个有正室的男人做偏房。
“就这样吗?”周梵天的双眸射出两道寒冰。
“你得先把我的手接上。”她开始用一种防备且谨慎的语调说道。
周梵天捉住她的左肩,同样一推,冯樱儿的左手便回了位。
“你的手之所以会脱臼,一定是以前摔伤过。”他评论道。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得先回去向老爷问个清楚才行,总不能教小姐当二房吧?!冯樱儿一见双手皆已恢复原状,也顾不得满身草屑及周梵天等着的回答,拔腿一溜,便出了周家后院的侧门。
“你说的是真的吗?”陈玉雯坐在床侧,满脸愁容。
“当然!你想想,他都有了妻小,你进他家门,只能做小的,那怎么行!”冯樱儿教训似的说。
“爹一定是老糊涂了,说不定压根没指腹为婚这事,都是爹一人在瞎起哄。”陈玉雯一转烦忧为气忿,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
“肯定是。”冯樱儿点头同意。
“那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啊?”杏娘跨过门槛,和蔼地问。
“娘!”
“夫人!”冯樱儿连忙端正不雅坐姿,秀秀气气地低声轻喊。杏娘疼她,把她当自己女儿看待,当然希望她能具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过,看来是没啥希望了,她的秀静端庄只有在杏娘眼前才会出现,至于其他人,则没份欣赏。
“你爹要我过来叫你过去大厅,他有些事要告诉你。”杏娘顺了顺自己微乱的裙摆。
这下可惨了!
“现在去吗?”对策都还没想出来呢!
“是啊!快,你爹等久了待会儿又乱发脾气,到时候可怜挨骂的不是你,我可就成了受气包峻!”杏娘敬重且深爱她的丈夫,但有时陈更生实在没耐性,连她都无法忍受。
陈玉雯拼命对冯樱儿挤眉弄眼,满脸求救的表情。“娘,您先去,我随后就到。”再不利用这短暂空当想出好说辞,她的二房命运恐怕就恶梦成真了。
谁知冯樱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竟还悠悠然开口道:“就一同过去呀!你有别的事啊?”
陈玉雯的双眼开始喷出熊熊烈火,迫不及待想把冯樱儿烧成灰烬。“死樱儿、臭樱儿。烂樱儿,你这个吃里扒外。见死不救。良心被狗啃去了的坏家伙。难道我被送去做侧室你很高兴,是不?我发誓若我真的成了周家的‘二夫人’,你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要见到陈玉雯生气到此地步,倒还真是难得,以她良好的教养来看,她顶多只不过抱抱怨,却不曾听她“专心”咒骂过谁;但这次的事非比寻常,关系到她的终生幸福,不能草草率率被爹当儿戏解决掉,而樱儿竟不帮她,亏她对她亲如手足,她当然有一肚子火。
“嗯?”杏娘丝毫未察觉陈玉雯有何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