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泡泡-流浪女孩的爱情故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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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方卓都紧紧地揽着我的肩,用自己的胳膊、脊背为我圈起一小方清静空间。在他面前,我像一个公主一样被宠爱、被呵护。
“青青,等我有了钱,我一定不会让你挤公共汽车了。”
“没关系,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挤。”
“你太好了,对男人不要仁慈。”
“那好,你打算送我什么?”
“一辆红色宝马跑车。”
“哇!可我不会开哦!”
“我会开。我做你的车夫!”
与颐和园一样,天安门也人山人海。游客们歪戴着各个旅行社的小帽子、皱着眉头、又期盼又忍耐地排着队在护城河的汉白玉桥上慢慢蠕动着,准备上天安门城楼花五元大洋留下一张“到此一游”的照片。
我俩自然没有排这种队,对于北京,我们深信自己不会仅仅“到此一游”。
坐在天安门前的花圃台子上,我俩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一个面包。一边吃一边争论是眼前的孙中山更加英俊,还是脑后的毛泽东更加英姿飒爽。在我眼中,前面孙中山的照片更加可亲,他的眼睛里充满柔情。但在方卓眼中,孙中山是无法与毛泽东类比的。“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多么气势磅礴。
我们俩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彼此唇枪舌剑、引经据典,最终引得肃然立在一旁的“橄榄绿”都频频把眼神向我们瞥来。突然,方卓伸手捂住我正在滔滔不绝的嘴巴,然后,拉着我,低着脑袋灰溜溜地离去。
“我们真是不要命了,在这种地方讨论这样的话题,看来真是不想要舌头了。”他正色道。
“啊,有这么严重吗?”我吓了一跳,差点儿又把舌头吐出来。但拼了命地把它咽回去。不是怕被割舌头,而是怕再被他霸占住。
傍晚时分,酝酿了一整天的雨终于落下,当时的我正坐在王府井大街上骆驼祥子的黄包车里搔首弄姿。
“哎呀,下雨了!”我急忙跳出冰冷的车子。
“要不,我们回去?”他合上相机。
“好吧!”我说着,挽起裙角向步行街尽头的车站跑去,一边跑,一边兴奋地把脸仰起来。这秋天的雨,凉凉的,甜甜的,像我的心情一样。
“青青,你慢点儿跑,注意看车!”耳后,方卓担心地喊。
我笑,脚步跑得更快了。
待我穿过马路,快到车站时,我突然觉得身后没了动静,扭头一看,方卓不见了。
马路上没有交通事故,方卓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没了。我吓坏了,踮着脚尖到处乱看,“方卓——”我大声喊。
正在这时,我注意到马路对面不知何时泊了一辆红色的跑车。雨雾中,格外抢眼。
宝马!
我呆住了。接着,“宝马”的门开了,方卓从里面慢慢地走了出来。
街灯突然亮了,一切都像戏剧那样不真实起来。
方卓越来越向我靠近,我反倒渐渐地看不清他。此时的他,像个陌生人。
“白青青,你先回去吧。”他语气冷淡,目光十分遥远。
“为什么?”
“我突然有事,不能回去了。”
我知道,穷追猛打的女人很令人讨厌。可我依然哆哆嗦嗦地问:“什么事?”
方卓不理我,眼角不时地瞥着“宝马”。
“是‘宝马’吗?是那个‘千金’吗?”我突然心痛地叫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我的脸淌了下来。
“青青,别多事,好吗?”方卓皱着眉头,近乎忍耐地说。
“多事?哼,我才懒得管你的事!”我倔强地挺挺腰,昂起头,“好吧,我走啦!”
“青青,我今天晚上——”
“别告诉我,你自己好自为之!”说着,我把辫子一甩,大踏步走开。
细雨如丝中,方卓像雕像一样站着,站着……
我知道,不能回头,不能回头,罗德太太就是因为回了一下头才变成了盐柱。但我依然鬼使神差般地回了头——
“青青……”方卓突然向我跑来。我的眼睛一下子被泪水迷漫了。
这时,“宝马”开始按喇叭,“滴——滴——滴——”像警笛长鸣,警告我,也警告着他。
但方卓看也没看它一眼,脱下身上的大夹克,抱孩子似的紧紧裹住我,大声说:“我会回去的,相信我!”
《第一章泡泡》23.(2)
“呃!”我用力点头,一把抹掉脸上的雨水,又哭又笑,“你放心去吧,我等你!”
《第一章泡泡》24.(1)
我不懂北京路况,来北京几个月了,除了去北航,我几乎哪儿也没去过。当我一旦置身于等车的洪流中,一下子又懵了。
由于下雨,等车的人多得可怖。马路上跑得全是车,可没有一辆车会停下。
我没有雨伞,只好把方卓的夹克披在头上。一闻到夹克上熟悉的气味,我的心又疼了。
方卓现在在哪儿?他会被雨淋吗?他真的会回来吗?
我拼命地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甩掉。昏黄的街灯中,破旧的公共汽车拖着长长的尾巴晃晃悠悠地驶过,我像无骨的水母一样被涌动的人流推来搡去。
我一连错过了好几辆车,因为挤不上。当我好不容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回到蔚秀园时,夜色已经很浓了。
虽然明知方卓肯定不会回来,但我还是满怀希望地加快了步伐。在这一刻,简陋的小屋变得比什么都亲切。
然而,没有灯光,远远望去,小屋漆黑得消失了一般。
我的心一下子降至谷底,脚步也沉重起来。
张红与蓝湄也不在。我闷闷地拧开木门,拉亮灯。这时,我才发现,小屋有点儿漏雨。可能油毛毡要“寿终正寝”了,现在正在向我们发出“病危”通知。
还好,雨不大,漏得也不是很厉害。我端起脸盆,放在漏雨处,立刻,“嗒——嗒——嗒——”的清脆声响起,像寺庙里的木鱼,空洞而寂寥。
我不想吃饭,也不想看书。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我简单的脑子有点儿不能承受。
张红说得对:最好不要打破我们目前平静的状态,否则,先前的努力很可能功亏一篑。
但是,我们打破了吗?
是的,他吻了我,可什么也没说。一直到最后,他只是告诉我,他会回来!可这又意味着什么?他当然应该回来,回到北大来。这里有他的梦想、他的抱负。我不相信他是一个随便放弃的人,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欲望与渴求。
至于我,直到现在,我的嘴唇还有点儿热辣辣地疼,那是因为初吻的原因。我的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虽然已经被淋得湿透,可我依然不舍得脱下,我是如此渴望被他的气息笼罩……
哦,方卓,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雨一直在下,秋天的雨,阴冷而萧瑟。
房顶上的漏洞好像有点儿大了,雨水砸击脸盆的声音明显加快许多。我担心地仰头环顾四周,这时,我才发现房顶许多地方都浸出水印,薄薄的白灰正抖抖嗦嗦地挂着,似乎摇摇欲坠。
“天啊!如果雨一直这样下,小屋会不会被浇塌呀!”我有点儿害怕了。瑟瑟缩缩地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起,瞪着眼睛瞧着窗外。
起风了。风不大,却把雨水全都斜斜地刮向窗玻璃。窗户密封不好,不一会儿,窗户处也开始渗水了,开始是细细密密的水雾,接着便是滴滴答答的水珠。当我意识到雨水全部渗到窗户下方卓的床上时,他的被褥已经被浸湿了一大片。
我跳下床,急忙把他的被褥扯去,这时,明晃晃的水缓缓地流到床垫上,很快,他的床便成了一个水汪汪的水床。
我叹口气,把被子堆放到房间干燥处,看这情形,他即使回来也得去旅馆住了。
在外面折腾了一整天,我又困又累又疲倦。虽然小屋的情况不太妙,可还是缩成一团地睡着了。我睡得很沉,要不是薄薄的一块白灰正好砸到我脑门上,估计睡到第二天中午也不会醒。
当时我正在做梦。梦见自己正在喂一只鸽子,不知为何,鸽子突然冲着我的脸飞过来,我下意识地挡住了脸。奇怪的是我没有抓住鸽子毛,反倒是握了一手硬硬的渣子。我奇怪地睁眼,竟然是一块白灰。抬头一看,一块更大的白灰正颤颤巍巍地悬在我的脑门正上方。
我吓坏了,一个激灵跳起来。这时才发现,外面在下着大雨,小屋里在下着小雨。
不知何时,房顶有水印的地方全都漏着雨,整个房间像是水帘洞一般“细雨如丝”、“水气腾腾”。
“天啊!”我惊呼!披上衣服想冲出去叫人,可当我刚跑到门口,突然软弱地蹲下来。
我不知道该叫谁。隔壁没人,方卓也还没回来,在这一刻,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与孤独。
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夜色正深沉。
雨好像永远不会停。黑得可怖的窗外,偶尔有闪电“噼噼啪啪”地打着火花。
裹着外套,我趴在桌子上流眼泪。
都已经夜里两点了,方卓怎么还不回来?他到底哪儿去了?
如果今天夜里小屋塌了,我被压死在小屋里,他会难过吗?
不知为何,我心中陡升起一种报复的欲望,我决定无论如何,今夜不会离开小屋。
“方卓,我是为了坚守你的诺言才留下的,我要让你惭愧!”我咬牙恨恨地想,脱下外套再次钻到被子里。
下半夜,雨渐渐小了,但风却大了起来。
北京的风很嚣张,无论春夏秋冬。此时,窗外的风扯着尖厉的哨子呼啸着、威胁着,拍打着窗户、木门,发出很吓人的撞击声。
我害怕极了。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让我想起种种可怕的传言,那些平日里一笑置之的故事如今好像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面前。我越想越怕,光着脚冲到门边把门反锁,然后,“啪”地一声把录音机打开,拧到最大音量。
《第一章泡泡》24.(2)
风声、雨声中,录音机里传出英语六级对话声,我愣愣地听着、听着,终于,又无声无息地哭了。但是,我没有哭多久,风好像更大了,把门撞得震天响。
“砰——砰———砰——”
我吓坏了,急忙端把椅子过去堵门。当我刚走到门边时,听到外面传来微弱地呼喊:“青青——青青——”
我心头一热,手忙脚乱地把门拉开,立刻,一个水淋淋的人影把我紧紧地抱住了。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一切终于发生了。
事实上,在那种情况下,什么都不发生才有点儿奇怪。
《第一章泡泡》25.(1)
我们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第二天竟然是个出乎意料的好天气,一切像在给我们开玩笑一般,阳光莫名其妙地灿烂。
然而,昨夜不是玩笑。
方卓还在睡。他好像倦极了的旅人,贪婪地、香甜地享受着睡眠。
我心头一热,伸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
相处半年了,我竟然还是头一次看他睡觉的样子。
他睡相很乖,像个孩子,像个猫咪,略略皱着眉头,受了委屈满腹心事的样子。
是不是男人睡觉时都特别乖?女人总说男人像孩子,那一定是指睡觉的时候。
“痒——痒——”方卓迷迷糊糊地拉开我的手,翻了个身。看样子,他还打算继续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