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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灵山-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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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中,船忽然动了,不见扬帆也未闻摇橹之声,已经驶离岸边来到水中央。梅振衣的神识感应,行船之前其它人就已全部下船,船上只有他和白牡丹。这船是怎么动的?那一定是白牡丹施法行舟,也就是梅振衣这种人能够查觉出来。

“眼前如此水光,却无揽月之心,梅公子,你当身边无人吗?”见他不动也不开口,白牡丹幽幽的说话了。

梅振衣:“我非风流才子,白姑娘,你对每个上船的人都说这一句吗?”

白牡丹:“你错了,没有人像你这样一言不发的。”

梅振衣笑了:“你倒是提醒我了,刚才差点忘了你是谁,我又是来干什么的?你是洛阳花魁,我是来嫖妓喝花酒的!揽月色入怀,理应如此。”这话说的很粗俗,不合当时的淡雅地气氛,说着话就直接一伸手,白牡丹惊呼一声已被他揽入怀中。

她的身子柔若无骨,她的声音带着嗔意却那么悦耳惹人心动:“梅公子莫要如此,白牡丹卑薄之身,也不是容你如此轻贱地。……捆仙绳!姓梅的,你意欲何为?”前半句话娇羞带喘,后半句话突然语气一变,惊惶中带着怒意。

她的身上看不见绳索,却贴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云烟,与雪白的肌肤相映,显得如梦如幻分外诱人。然而这景象的实情却不似所见那么浪漫,原来是梅振衣借轻薄之举,突然祭出拜神鞭,施展捆仙绳术将白牡丹制服。

梅振衣深吸一口气,脸色随之一变,歉然道:“对不起,白姑娘,是我误会你了!我方才只闻到面前地酒气,察觉你在酒中下药,疑你有歹心。上船之前有位仙童提醒我,你的修为与我不相上下,我要想制服你,只有趁其不备偷袭出手。揽你入怀又发现解药就是你衣上的熏香,才知你并无害人之心,请恕我鲁莽!”

“梅公子神乎其技,但是却弄错了,这不是衣上的熏香,就是我天生的体香,此香能迷人,而酒中才是真正的解药!”白牡丹闻言不再惊惶,柔柔的说道。用什么千古名篇,就是心中有感随口占成一诗。如此行止,才是“真人”梅振衣。

再说了,真要让梅振衣与吴中四士别诗文苗头,我这个作者也远无那等笔力,梅振衣就是梅振衣

第六卷:子非鱼 135回、月下佳人体如酥,浅酌沉醉似当初

梅振衣精明机敏、手段百出,然而却在白牡丹面前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他收起拜神鞭,轻轻扶起白牡丹,端杯赔罪道:“白姑娘,梅某人唐突了,该罚!”然后将面前那杯下了“药”的酒一饮而尽。

他做事很干脆,刚才察觉酒中被下药,毫无征兆的就出手就将白牡丹制服,旋即发觉是个误会,立刻收了法术。白牡丹的目光很凝重,但见梅振衣不仅不再戒备,而且主动喝下面前的酒,神色又恢复了柔和。

“梅公子,你今天罚酒喝的够多了,如果真的诚心领罚,就不要再罚酒。”白牡丹坐直身体,目光静谧如月光,两人离得很近,面对面不足一尺。

梅振衣低下头,不再迎视她的目光:“白姑娘留我,就是有话想问,你问吧,只要我能答上来的,自会告之。”

白牡丹:“今日席间有人一眼能看破我的行藏,那两位高人是谁?”

梅振衣:“童子是来自昆仑仙境闻醉山的清风,黄衫人不知是谁,据我猜测来自仙界,我称他为随先生。”

白牡丹:“你呢?你坐在这里没动,仅闻酒气就知道我在酒中下药,这已不寻常。察觉我身上的体香之后,转瞬间便知能解酒中药性,简直是匪夷所思。这不是一般的修行境界,梅公子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梅振衣:“我是孙思邈真人的衣钵传人,好研外丹饵药之术,曾有些奇遇,所以对药性气息比较敏感。实在惭愧,我自负精通炼药,今天却闹了个误会。把解药当成了迷药,而真正的迷人之香,竟然没有察觉。”

见他回答的这么老实,白牡丹展颜一笑,亲手斟了一杯酒,递到梅振衣手中:“梅公子,奴家敬你一杯!你未察觉我的天成体香中的异常也难免,这本就难以分别,你一直端坐未动。我也收敛心神未动。邀人对饮,这般情景还是第一次遇到。……你所说地小青姑娘,又是何人呢?”

这话怎么答?梅振衣望向月光下的南水,思绪仿佛回到穿越前在梅公河畔的那个夜晚:“我出生后患失魂症,一睡十二年不醒,是先师孙思邈将我治好的。在醒来之前,我做了一个穿越千年的大梦。认识了一位姑娘,名叫付小青。白姑娘自然不是小青,但我觉得小青就是白姑娘,这么说,也不知白姑娘能不能信?”

付小青看着他,一双妙目眯成了细细的月牙:“世事真是玄妙,竟有那样的梦?不知此时此刻。你我是否也身处梦中?虽然玄妙难解,但我深信不疑,梅公子一定真的见过那位小青姑娘,把她当成了我。”

梅振衣:“噢。为什么?”

付小青:“你方才说话时已然失神,对我毫无戒备,我可以像你刚才出手那样轻易的制服你。你答话地态度,不象面对一个欢场上初识地女子,也不象面对一个被看破行藏的妖精,就是面对一位你非常熟识之人。我久在风尘阅人无数,无需神通。这等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你真的没有把我仅仅当作白牡丹。”

梅振衣勉强一笑:“白姑娘就是白姑娘,自然不是我认识的小青。请问你还有什么别的话要问吗?”

白牡丹又斟了一杯酒自饮:“你我都已有破妄地修为,不必再谈了,既然是私夜小酌,奴家就陪梅公子饮酒赏月吧。”

她竟然不再追问了,但梅振衣可有些着急了,脱口道:“白姑娘,你在随先生的幻化的镜子中,究竟看见了什么?”

白牡丹:“幻化之象而已,与你无关,就不要再问了。”

梅振衣:“但是白姑娘留我,不就是想问这些么吗?如果我听的没错,随先生的诗句分明在说你的修行难成正果,不久将遭劫数。”

白牡丹淡淡一笑,笑容如水波般轻柔:“我本是想问,但现在又不想问了。他与我无关,我与梅公子也是风尘中偶遇,何苦牵扯这些事情。我若真的放不下,那才是修行中地劫数。”

梅振衣:“随先生的用意自可不必理会,但是仙童清风亲口告诉我,你五衰将至,我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清风是不会有恶意的,只想提醒一下白姑娘。”

白牡丹:“多谢提醒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那位仙童的诗是送给你地,别以为我听不懂,他是劝你不要理会,此事与你无关也对你无益,而你果然还要追究。我正是因此才留你私谈,而转念间又不想再谈,也是因此。”

清风说的对,他本想劝梅振衣不要卷入无谓的麻烦,结果反而引起了梅振衣的执念,白牡丹本人都不再问了,可是梅振衣还要主动去说。

白牡丹见梅振衣面露思索之意不答话,又给他斟了一杯酒道:“关于随先生幻化的明镜,小女子给你讲个故事。……洛阳街头有位算命先生,逢人夸口推算神准,不准愿奉还十倍卦金,有人付钱相问,他只说一句你将来会死。……那随先生幻化景象的手段无非如此,给我看的就是五衰之象,乍见之下当然震惊,转念一想又觉得殊为无趣。”

她说地很有道理,是人就会死,修行人也一样,除非成仙。但仙道是自己修出来地,修不成自然要落入轮回,其中艰难自不必多说,所以算一个人会死,这种把戏很无聊。对一个普通人说他会死,他就不活了吗?对一个妖精说她会死,她就不修行了吗?

白牡丹的修为,已突破脱胎换骨之境,连梅振衣都没看破她地来历,这个道理她当然能明白。

梅振衣就不明白吗?当然也明白!就在此时,怀中的一件东西似乎微微有所感应,正是随先生送他的那面镜子。这镜子似有灵性。彷佛在提醒他…………只要拿出来照一照白牡丹,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与此同时,河面吹来一阵清风,波光乱闪,就像一面碎裂的镜子,梅振衣神识也有感应,一瞬间好似变得如定境般清醒,怀中地镜子又变得安静了。

梅振衣举杯饮酒掩饰脸上的苦笑,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明白。把一切看得透透的!别看梅振衣在白牡丹面前总是失神。说话时一副又乖又老实的样子,但他不是真的变傻了。随先生送了他一面神器镜子,很可能就是仙界丢失的照妖镜,但梅振衣从来不动,甚至都把它给忘了。

如此一来,随先生不论有什么用意,都通通变得没有意义了。仙人能推演世事。也要凭机缘,那面镜子就是机缘,如果梅振衣不用也不去想,随先生的苦心就等于白费。今天随先生在花船上来了这么一手,想勾梅振衣动照妖镜,就算他不动镜子,心里也会起那个念头。

梅振衣当然不会上当去动照妖镜。听说仙界正在找这件不明不白的赃物呢!可这并不代表梅振衣不动别的念头,他虽然是真如不二地大成真人,但毕竟没有经历苦海劫地考验,能够从前生种种世间未历中超脱。就像他当年初遇钟离权。破了点石成金的试探,事后孙思邈却说这是因为他足够聪明看出了破绽,并不是到了能破法境界。

但不论是随先生还是清风,都没有算到一点,那就是梅振衣根本不用去印证白牡丹将会遭遇什么,因为穿越前的经历,梅振衣早就心中有数。面前这个妖精将会再入轮回。不知经历几转几世。成为一千三百年后的付小青。

他能改变白牡丹的命运吗,如果能。那么还有没有一千三百年后的付小青?如果没有付小青,还还有没有梅溪的经历?如果没有梅溪地经历,还有没有此时的梅振衣?……等等等等一系列无限死循环的问题纠结,把梅振衣自己给绕糊涂了,他的心境在这一瞬间彻底乱了。

混乱只是一瞬,接着随风而转醒,想起了师父孙思邈的话:“你莫管他是凡是仙,就看他如何与人相处;守好心中所悟之道,见怪莫怪便是。”

梅振衣在遇到随先生、关小妹、法舟这些人“添乱”时,能做到师父的要求,但在付小青的前身白牡丹面前,也能做到吗?他在心中暗问自己,却没有答案。“算了,我不过是个遇事做事地大成真人而已,想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他拍了自己的脑门一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梅公子,何故击额,难道奴家的话让您不舒服吗?”白牡丹在一旁柔声问道,并伸出一只手抚摸他地额头。

梅振衣抓住了这只手,将它握在自己的掌心:“非也,只是白姑娘的故事,让我颇有感触。梅某心中有个想法,说出来希望姑娘不要笑话,我想邀您离开牡丹坊,随我去芜州。”他说话时抬头看着白牡丹的眼睛,目光就这样静静的直视。

他还没说完白牡丹就笑了,笑的花枝乱颤,笑声如银铃般悦耳,笑着说道:“每一个被我留下私谈的人,都会说这一句话,要赎我出牡丹坊长伴左右。本以为梅公子是修道高人,不料也动这般俗念。实话告诉你,天下富贵风流我见地多了,真有此心,早已不在此处。至于赎身,更无必要,我自己都可以把牡丹坊买下来。”

梅振衣清咳一声:“我就知道姑娘会笑,但你是会错意了,我听金仙开口,说你地将有劫数会落入轮回,可惜这一世修行。万一真的如此,我愿助你一臂之力,或可平安历劫,并无其他任何想法,也无任何要求。”

白牡丹不笑了,很认真地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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