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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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惊吓,手中的汤碗瞬时落了下来,瑾儿眼疾手快,一脚把碗踢进不远处的湖内,白白的水色泛起一阵涟漪,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丫鬟惊慌地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说,容夫人住在哪里,你敢乱说,我杀了你。”说着扬手丢了一颗药丸在小丫鬟口中。小丫鬟惊惧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奴婢不知道容夫人在哪。”
“不说是吧,信不信我杀了你。”瑾儿凶狠地威胁到。
“我真的不知,相府没有容夫人,只有一个晴夫人。”小丫鬟惊恐地望着瑾儿。
没有容夫人,那日见到的又是谁?瑾儿寻思了片刻,“你家小姐的娘亲住在哪里?”
“晴夫人住在兰雅居。”小丫鬟颤颤抖抖地说着,手指着其中一条小路。
瑾儿洒了些药粉,望着小丫鬟软软地倒下,掠身离去,一路上静悄悄的,连一个侍卫也不曾遇见,瑾儿微微有些意外。相府内竟然有守卫如此少的地方。侍女也不过几人而已。瑾儿凑到窗前,朝里面望了望,只有一个婢女忙着收拾东西。另一间房内,赫然正是那日遇见的贵妇。素衣素容,呆呆地坐在那里。
婢女收拾完东西,退了出来,轻轻掩上了门。瑾儿见婢女走远,忙悄悄推开门,闪了进去,随手关上了门。晴夫人察觉到背后有人,想要回身,却发现一把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不许出声,不然我杀了你。”刚说完这句,瑾儿忽然记起晴夫人不会说话,“你,转过来。”
晴夫人缓缓地转过身来,虽是微微有些害怕,仍努力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姿态。呆看清是瑾儿后,立刻大吃了一惊,随即又扯起了一丝笑容,微微有些伤神。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瑾儿高昂着头,轻蔑地望着晴夫人。
晴夫人点了点头,问询地望着瑾儿,不知她前来有何事。
“你那日为何拉着我的衣袖,是认错人了吗?那个人跟我长得很像吗?”
晴夫人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人是谁?”瑾儿继续追问到,见晴夫人没有回声,皱了皱眉,“你会写字吗,把那个人的名字写下来。”
瑾儿跟着晴夫人走到窗前,晴夫人铺开宣纸,写了两个极为秀气的字,“小姐”瑾儿默念着那两个字,有些疑惑,小姐又是何人,为何会与她长得如此想象,难道那个人不是母妃?似是想起了什么,瑾儿转头问晴夫人,“是苏门大小姐吗?”
晴夫人讶然地望着瑾儿,不明她为何会有这样一问。“是不是苏门的大小姐,她唤作什么?”
晴夫人愣愣地望着瑾儿,沉思了片刻,抿紧了唇,既不摇头,也不点头。瑾儿略略有些不耐烦,手上稍稍用了点力,鲜红的血珠顺着晴夫人白皙的脖颈一滴滴落了下来。晴夫人平静地望着瑾儿,毫无痛色。
瑾儿高扬起手腕,逼问到,“是谁?你若不写出来,我便杀了你。”
晴夫人望着瑾儿,有些哀伤,忽然撇到瑾儿腕上的玉镯,立刻变了脸色。晴夫人颤抖地望着那个玉镯,似是有些害怕。瑾儿见晴夫人盯着自己腕上的玉镯,询问到,“你识得这个镯子,是那个人的吗?”晴夫人颤抖着跪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瑾儿望着跪在地上的晴夫人,看着手中的玉镯,思索了片刻,晴夫人为何害怕这个玉镯,这可是母妃送给她的,难道晴夫人真的认识母妃。瑾儿扫视这这间素朴的屋子,目光落在了宣纸上,莫非母妃就是那个小姐,母妃才是苏门的大小姐?
“你所指的是不是苏门的大小姐?”看不清跪在地上之人的面容,过了很久,晴夫人才轻点了头,泪一颗接一颗地落在地上,消失在那软软的织毯上。
难道真的母妃,为何从未曾听母妃提及过,容相娶得不是苏门的大小姐吗?若母妃是苏门的大小姐,为何又会嫁给父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冷冷的风吹过,吹起了散落的发丝,却吹不走那一团愁绪。瑾儿只觉得心里乱乱的,摇摆的竹叶打在身上也毫无察觉,母妃,容相,到底有何关系?母妃为何告诫她远离容相,想到这里,忽然忆起了小时候母妃对自己的冷落,难道她不是母妃的孩子?一阵寒风扫过,瑾儿缩紧了身子,忽然感觉有些冷意,是真的很冷。前面黑黑的,只有那散乱的枝条舞动着,瑾儿忽然觉得一阵害怕,握紧了手中的云卷云舒,朝前面狂奔去。
周围一下亮了起来,明亮的火把有些刺眼,瑾儿朝四周望了望,不知何时已围满了侍卫,她竟然没有察觉。耀眼的火把下,容相一身白衣地站在站在众侍卫中间,分外显眼,正略有所思地望着她。瑾儿望着容相,似是有些熟悉感,他和母妃给人的感觉真像,像是一类的人。
第69章 无处可寻
容相望着站在眼前的瑾儿,初听闻时,还以为是惜诺回来了,原来不是。她是从那里过来,难道那个女人对她说了些什么?为何她有些不悦?
“三王妃前来微臣府上,可有何事?”
何事,她有何事,原本她只是好奇而已。如今呢,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容相见她立在那里,不说话,“三王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说些什么,说…。瑾儿忽然有些害怕,嗖的一声甩出云卷,冷冷地说到,“都给我让开。”
四周的侍卫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瑾儿忽然一阵恼火,甩向一个侍卫身上,容相退后立在一边,也不出声阻止。只是默默地看着场中舞动着云卷的瑾儿,她那身姿,像极了惜诺。
瑾儿见侍卫不退则进,隐隐有些怒气,抽出云舒,猛地刺向近身的一个侍卫身上,手中的软剑越挥越猛,那些侍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倒下一个,又有一个逼近。那些侍卫似是顾忌她的身份,只是逼她束手无策,并无意伤到她。瑾儿渐渐感到有些烦躁,她只想离开这里,若是被困在这里,她还能见到母妃吗?侍卫围在她的周围,似是有些忌惮,却绝不放她离开。瑾儿愤怒地瞪了容相一眼,仍出绣囊中的迷药,周围的侍卫似是早有防备,一个个竟然相安无事。瑾儿握紧了手中的云卷云舒,准备拼尽全力冲出去。四周的围墙上突然射出了几颗暗器,打在几个侍卫身上,那些侍卫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瑾儿瞅准机会,飞身掠了出去。身后的侍卫想要追赶,却被容相制止了。容相见着瑾儿远去,望了望暗中藏着人的方向,微微笑了笑。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冻得人打了个哆嗦。绿琴诧异地望着瑾儿从外面冲了进来,想要问个清楚,却见瑾儿顺手关上了房门。绿琴焦灼不安地在门外走来走去,守在那里丝毫不敢松懈。一夜寂寂无声。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了进来,眼见公主还没起来,绿琴微微有些担忧,轻敲了几下门,见无人应声,唤了绿意推门而入,只见里面空无一人。
整个王府顿时乱了,王妃失踪了,这可怎么了得。侍卫翻遍了整个三王府,也没见到三王妃的身影。绿琴倚着门槛,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公主失踪了,这可怎么向络妃娘娘交代啊。若是公主出个什么闪失,这,她…。。紫草和紫丹在一旁小声地安慰着绿琴,说是公主吉人天相,自会平安无事。绿琴这才略略有些宽心,却仍是满脸的忧愁。
“王爷,找,找到了。”一个侍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在哪里?快说”南怀贤急急的问道,生恐出了什么意外。
“王妃在仙人醉…。”
“去仙人醉。”南怀贤转身向外走去。
“王爷,王爷…”侍卫跟在身后南怀贤身后,迟疑不决。
“什么事,快说。”
“王妃独自一人,说是不愿被打扰,侍卫都被,王妃给赶了出来…”
南怀贤刚掀开帘子,一个酒杯迎面飞了过来,南怀贤闪身接住酒杯,走了进来。瑾儿坐在床边,望着下面的人来人往,默默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
“怎么了,出什么事?”南怀贤在楼梯口停留了片刻,走上前去。
瑾儿缓缓地转过头来,盯着南怀贤,一字一顿地说到:“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你不愿告诉我,为何这般讨厌我?”南怀贤突然抓住瑾儿手,逼问到。
瑾儿毫不畏惧地看着南怀贤,她和他何时开怀畅谈过,她讨厌他吗?她真的不知。她只是不想见到他,她亦不愿她的生命中再和他有任何纠结。彼此,两个陌路人而已。冬天了,已是冬天了,是否过了这个冬天,她就可以离开这里,去那草长鹰飞的漠北。
“王爷,王爷。”李侍卫焦急地站在外面,“严侍郎有急事求见。”
“什么事?”南怀贤不悦地转过身来,面色阴沉地盯着李侍卫。
李侍卫迟疑地望着瑾儿,又看了看王爷,见瑾儿只顾着望向窗外,只得点头示意与瑾儿有关。南怀贤收起了桌上的杯盏,吩咐侍卫送王妃回府,这才随着李侍卫离去。
“红颜祸水啊,微臣早就说过,这下可怎么办。”严侍郎焦急地踱来踱去,连连叹气。
“舅舅,出了何事?”南怀彦不解地问到,舅舅急急地把他们找来,不知出了什么事。
严侍郎看了南怀贤一眼,见南怀贤不甚在意,这才在一边坐下,“昨日,三王妃夜闯相府,打伤了许多侍卫。”
“什么,三嫂夜闯相府,她为何会去相府,相府守卫森严,她是如何闯进去的?”南怀彦诧异地问到。
“这个还不曾得知。”严侍郎气呼呼地望着南怀贤。
“你是如何得知闯进去的是三王妃,若是如此,容相为何不报?”南怀贤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笔,似是有些不相信。
“这,这是真的,那些侍卫都看见了,容相也瞧见了。”
“为何容相不向皇上禀报?”南怀贤望着窗外阴沉的的天色,这事他一早就得知了,他想问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却不愿告诉他。
“容相怕是顾忌王爷您,才没将这件事说出来。”严侍郎思索了片刻,这事他也颇觉得蹊跷,容相岂肯如此轻易放过他们。
顾忌他,怕是当今还没有容相顾忌的事吧,那个老狐狸,为何这次会轻易地放过他。早上容相的目光,让他觉得很是诡异,前些时日的重礼,始终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疑云,这一切都与瑾儿有关,瑾儿,瑾儿,她到底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的,为何在他想要放弃时,又出现了如此众多的疑团,他很希望自己能放下这一切,随了她去漠北,看她笑靥如花,翱翔如鹰,在那无边的草原上纵横驰骋,看风轻云淡,听牧歌唱晚,他真希望…。只是这些,对他而言,也只是想想罢了,就像那水中月,朦朦胧胧的,若是触手可及,怕只剩下那满池的破碎,满池的空寂。
第70章 把酒言欢
提足跨过那重重门槛,穿过那寂寞的长廊,殿内静悄悄的,死一般的沉寂。浓浓的龙涎香下,掩盖不住的是那令人窒息的清冷。掀开重重的玉帘,热热的暖意扑面而来,着实令人很难想象,这便是天寒地冻的季节。明黄的帷幔后,传来了几声轻咳。
“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你们都下去吧。”苍老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站在一角的宫女忙低头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沉寂,时间如静止了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