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出山-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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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可明天他还有年度聚会呀。”
拉文德把烟头在大玻璃烟灰缸里掐灭,然后说道:“没错,也许本来就和年度聚会有关呐。不过我说不准。”
“那我说不定会受伤吧,我不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了。”
“别,可是……再给我一支烟好吗?”
“吸烟有损于健康,迪丽,烟盒上印着这句话。”
“生活在这地方,有损健康的可不止是吸烟,詹姆斯。给我。”
他走到她身边,再次为她点上一支烟,然后俯下身子在她前额上轻轻亲了一下。她突然抽回身子,伸出一只手扳住他的肩膀说:“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这个,詹姆斯。”
“是吗?”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说:“对。就是因为我,有些人曾经陷入了极大的困境。我来你这儿就是为了扮演报忧女神的角色,向你发出警告。”
“就是为了发出警告?值得怀疑,迪丽。你刚刚说过信任我对于你是冒险,你自己实际上像我一样是个囚犯等等。所以我觉得,你来这儿是想让我带着你远走高飞,你相信我会把你放在我的马鞍子前边,带着你冒险冲出樊笼,远走他乡。”
“恐怕你完全搞错了。可是我仍然认为你应该离开这里,我愿意帮助你做到这一点。”
“然后带着大队人马返回来营救你?”
“也许我已经无法挽救了。”
邦德按了按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回到了床上。他们两人都沉默下来。
他心里暗自问道,她会不会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事情的真相?他的头脑已经再次被印地安角三号机组和圣奥诺佛里一号机组所占据,他正在苦苦思索着它们的位置。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两个名字意味着什么,把默里克和这两个名字联系起来,世界很有可能会被引向一场灾难。
他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沿着拉文德的思路问道:“为什么说已经无法挽救了,迪丽?”
“因为我只能在我所处的这种环境中生存——东家的被保护人,他的远亲,被束缚在这里的陈年的条条框框当中,接受保护人的摆布。”
“而你却希望我尽快离开这里?”
“我觉得你确实应该离开。不仅仅是你,詹姆斯。或许我会向所有对东家存有幻想的人这样说。”
“我现在更不能离开了,迪丽。我现在反而更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我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确实非常危险,如果是犯罪,那么,我就会听你的话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会请你帮助我。如果事情到了那个份儿上,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她再次摇了摇头说:“我是在这儿长大的。这里是我的天地。不管我是不是囚犯,我对这地方是有责任……”
邦德惊讶地插嘴问道:“在这儿长大的?我还以为你不过是他的被保护人……”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因为他意识到,他的话已经说过了头。
“从法律上说没有多长时间。可是我从小就——怎么说呢——就一直生活在这里。”
“即使你不喜欢这里,你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吗?”
她回答说,如果她现在跑掉,这边出了事,形势只会对她更为不利。接着她又规劝邦德:“你却可以现在就离开,趁着现在还没出任何事,赶紧走。”
邦德说,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现在离开这里。说心里话,他也觉得现在离开这里最为明智,只要到城堡顶上把笔形报警器打开——假设他已经了解到默里克全部计划的详细内容——就会使这位东家的计划破产;可是计划可以很快重新修订。不行,他告诉拉文德,如果他真的发现这里正在酝酿重大的罪行,到时候他会设法逃出去带上人再回来。他还说,到时候他希望她和自己一起逃出去。可是她摇了一下头,仍然不为所动。使邦德最无法理解的是,具有她这种精神境界的姑娘怎么会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她真是个岩石上的贞女;要么,她就是个最有天分的女演员。
“好吧,为了你自己,我希望你尽快有所发现。”拉文德说完站起来,向门那边走去。走到门口又想起来自己无法出去,只好又回到椅子上。她接着说道:“如果出事,准是在这个星期,这一点我敢肯定。我们很快就要去参加一个时装演示会,如果他要做什么事,用这件事作掩护是再好不过了。”
邦德作出一副对时装表演一无所知的样子,因此拉文德向他讲述了他早已知道的情况:安东·默里克以控股形式掌握着世界上最著名的一家时装公司。她说道:“是罗斯兰时装公司。而且我还是他们主办的大型时装表演的合同模特。我只不过是个长着腿的衣裳架子,詹姆斯。可是说实话,参加时装表演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时刻。”
“这样你就可以摆脱束缚,对吧?”
她脸上泛起一片红晕。邦德离开床走到她坐的椅子旁边,然后坐到椅子扶手上,伸出一只手扶着她的双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仰起脸看着他,然后闭上了眼睛。
“詹姆斯,别这样,我只会给人添麻烦。”
“什么样的麻烦?”
“我决不希望发生在你身上的一种麻烦。”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好吧,第一次已经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一个小伙子,他就在这里工作。当时我大概只有十六七岁。马利… 简抓住了我们,然后让人把安东叫来了。后来那个小伙子——他叫大卫——不见了,他一家人被赶走了。我敢肯定是安东叫人把他杀了。”“那么,如果我和你有了什么,他会拿我怎么样?”
“你会遇到同样的厄运。大卫只不过是第一个而已。我为罗斯兰时装公司当模特初期,在巴黎又有了一个朋友,我一点没察觉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可后来人们在一个小巷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喉咙被割断了。所以,我知道他会把你也杀掉,詹姆斯。当然他也采取过花钱的方式,那还是在罗马——也是在一次时装巡回表演期间。那男人是意大利一个大富豪的家族成员。头一天事情还是好好的,可第二天我接到一封告别信,而且还说一辈子不再见面了。一年以后,我听见我的保护人对马利… 简·马斯金说起这件事。他说这事让他破费了将近25 万美金,可是这笔钱花得值得。”
邦德弯下腰,在她的红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倒宁愿冒险试试,迪丽,你是……”
她尽力摆脱了他,然后说:“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詹姆斯。”她笑了笑,抬起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接着说道:“我的意思不是……哦,也许我太自私了。如果这里真的正在进行罪恶的勾当,你就是我的一线希望——如果明天他们在聚会上不给你使坏的话。我会帮助你逃出去,你去把突击队带来:
援救处于危难中的闺女。”
“了不起的闺女。”邦德说着笑起来,“那么,你怎么离开这间屋子呢?
要么,是否我们得一人划一块地盘一起度过这一夜呢?”
拉文德说,她只好在这屋子里过夜——一直要待到黎明,至少要待到邦德可以打电话把门叫开。“天亮以后,你可以说你想出去散散步,或者诸如此类的事。他们会同意你的要求,因为那时候他们已经可以看到你了。”说到这里她笑了笑,接着又说:“我们可以挤一挤。”
“哎,对我来说怎么挤都行。”邦德笑着说,同时心里暗自想道,旧时的恋人在同床就寝的时候会按照老规矩用长枕头在床上搭起一道界河,然后和衣而卧。
“我也可以挤。我已经困得要命了。”拉文德说到这里站起来,接着又说:“我希望,东家为你准备的活动寝宫里如果多出一个长枕头就好了。”
没有长枕头,他们只好用好几个枕头来代替。使邦德深感悲哀的是,和这样一位令人心醉的姑娘在一起,虽然她近在咫尺,却好像与自己隔着天涯。
他们在床上躺好以后,她问道,如果这里发生的事情真相大白,他是否真的会去寻求支援。
“如果你跟我一道走,我会感到特别荣幸。可是我理解你希望留下来的心情。如果从长远着眼,你还是比较安全的。但是,对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到了紧急关头,我会竭尽全力设法出去——在你的帮助下——然后回来让你可爱的保护人对所发生的事作出解释。”说完这些话,邦德假装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道,现在城堡里是否只有他一个人是外来的。
她想都没想便回答说:“还有另外一个人,可是他最近已经成了常客。
安东称他为佛朗科。我们所有的人都被告诫说,不能在外人面前谈论他。从你来了以后,他就不再露面了。我猜想,天亮以后,他一大早就得离开。”
“你认为他参与了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吗?”
“这一点毫无疑问。每次他来这里,大部分时间都和安东关着门在一起商量事情。”
“那他来去都用什么交通工具呢?”
“坐直升机。我的保护人在城堡旧址的另外一边有个直升机停机坪。”
“谢谢你,迪丽。这些事你先别和别人乱说,我们得好好分析一下。也谢谢你对我的警告。”说完他把手伸到枕头的另外一边,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如果我们一起逃出去,詹姆斯……”
“怎么着?”
“噢,没事儿。或许根本没有必要逃出去。睡觉吧,好吗?”
有那么一段时间,邦德的头脑里像开了锅一样,他恨得咬牙切齿,他的怨恨越积越厚,全都对准了安东·默里克:骗子,伪君子;一个极端残忍的,对他的被保护人的情人或杀或收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他简直就像维多利亚时代腰缠万贯的军纪检查官。后来他渐渐压住了自己的愤怒。感情用事是不会有任何好处的,要对付默里克这样的人,取胜的唯一出路是任何时候都保持头脑冷静。他还必须设法尽快取得这个人的信任,从他那里获得有关堆芯熔化计划的详情。然后他还要迅速把情况传给M ——可是M 向MI5 和特警处解释情报来源的时候,他们极有可能根本不相信。
头脑里琢磨着这些事情的同时,邦德在心里也对好了自己的生理时钟,他这种独特的计时方式极少出差错。然后他渐渐进入梦乡。清晨5 点整,他准时醒过来,当时正好破晓。
他叫醒了拉文德,问了一些关于电子锁的事。后者告诉他,城堡里的一些房间安装了这样的锁,每个锁里有3 个锁销,它们由电磁铁启动。锁启用以后,锁销精确地插进锁孔。每个锁孔都有线路通往控制室,一旦锁销插进锁孔底部,控制室里的一个指示灯就会亮起来。
如果指示灯闪烁,值班人员是否会注意到?拉文德回答说,也许不会,因为以前他们曾经经历过数次短暂的系统故障:指示灯完全熄灭,几秒钟以后一切又恢复正常。昨天晚上她本来只是想待上一两分钟,提醒邦德留点神,然后马上离开。
“难道你没有任何办法找一把内部使用的钥匙——那种长条形的卡?”
她说那是不可能的。而且那种钥匙打不开城堡的大门。只有几个人拥有那种电子钥匙,其他人根本接触不到它们。邦德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他开动脑筋,琢磨着如何才能得到默里克的信任。
邦德到盥洗室换上了一条宽松的裤子和一件套头衫,然后打电话到值班室,告诉值班人员,他的房间门不知何故打不开了。一个无动于衷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他要离开房间,他回答说,他习惯于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