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死亡:恩宠与勇气-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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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工精密的屋檐和栏杆。有些简单大方,有些古典商雅,有些则非常华丽,充满巴洛克风味。每一幢房子都整齐地排列在林荫大道旁。真是一条美丽的街道。街的另一侧是好几幢现代化的公寓:平板的外观,未经修饰的方形窗户,巨大的比例以及灰色的水泥漆,相比之下,对面的房子和林荫大道抢眼多了。喜悦的情绪慢慢地从心底升起,微风驱走了我的沮丧。
感觉好多了。是我的想像吗?还是天空中的云层变得稀薄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道途上还有阴影等着?我继续走向大道尽头一幢可爱的旧式办公大楼,这幢建筑物漆着鲜亮的黄色,外加深褐色的边条。我看到一群小女孩,约八九岁,每个人都穿着芭蕾舞短裙,头上戴着奇怪的小白帽,还有几个也穿着芭蕾舞衣、年纪稍长的女孩以及一些扛着摄影机的成年人。啊,我显然错过了一场精彩的表演,但我仍然开心地看着这场落幕之后的演出。
太阳要出来了。我发现自己走到一排围篱旁,围篱内是充满绿意的植物园。以前散步时,从未发现,走进去才知道是波恩大学的植物园。一条水道与几池水塘蜿蜒在高雅的古木之间,野鸭悠游其中。没错,太阳露脸了。植物被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而且都标上了名称。这里有一大片草地,草坪中央有一座玫瑰花园,粉红色的玫瑰似乎是最先绽放的,现在已经开始凋零了,红玫瑰还盛开着。我逛遍了花园的每一条小径,回到帝侯饭店时心情非常好。
我提醒自己还有其他的治疗选择。我必须做观想与静修,肿瘤最近似乎相当平静,我感觉不到它们的声音、影像或感受,直到踏进植物园,才对目前的处境感到平静。事情的演变总是这样,我们只能尽好本分,等候结果到来,既没办法预测,也没办法掌控,对结果抱持热切的渴望或激烈的反感都是没有用的,那只会引导人步向苦难。我的人生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有肯,还有那耀眼的玫瑰!
离开波恩的途中,我们在科隆和亚琛(Aachen)停留,参观当地的大教堂。这可能是我们最后—回的欧洲之旅了。心中有—股郁郁不乐的感觉。
我们在亚琛没有太多事情可做,因为是星期六,德国的商店下午两点就打烊了(每个月的第一个周六例外)。由于没有进一步的医疗计划,我们一心急着回家去。无聊的情绪开始冒出来,眼前的食物让它更加恶化。我们俩已经厌倦了不停地走,不停地看着橱窗。我常怀疑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尤其是这么专注于治疗的时刻,还有这么多的空闲要打发。那股想要好好活着的驱力仍然十分深切,它好像发自我的每一个细胞,偶尔出现的低潮,并不能否定它的存在。在科隆大教堂的圣母像前,我们点燃了一些蜡烛,我突然想到我对生命的热爱时常出其不意地反弹回来,譬如看到满园的玫瑰,或者听到鸟儿竞相鸣唱。稍早的时候我还对肯说,我们可能比有小孩的人更容易碰到这种低潮期,因为孩子可以不断地把你拉回生活中,以他们无穷的可能性和对未来的希望充实着你的人生。
此刻我跪在教堂里,面对着柔和的烛光,唯一能想到让生命有意义的事就是帮助他人,换言之就是去“服务”。灵性成长或解脱都只是一种概念,而个人潜能的完全开发,也显得平庸与自我中心,除非它能带来解决苦难的新方法或新理论。至于美、我的艺术创作和创造力,以我今天的心情来看这些事情,似乎不怎么重要,除非我的艺术创作能用来装饰这么神圣的大教堂。但是人与人的关系、人与人的联结、生命与生命之间温柔的爱才是最重要的。打开我的心,一直是我最大的挑战,我应该放下自我保护的欲望,让我的心有勇气去体验痛苦,如此一来,喜乐才有可能进入。这是否意味着我必须减少艺术创作,多花些时间去帮助那些罹患癌症的人?我目前撰写的这本书中有一些信息,也许可以帮助面临相同困境的人,这件事似乎要比玻璃盘创作有意义得多。我想像着自己已经找到平衡点,心里面拥有更多的空间来容纳喜悦与美,乌云与低潮因此而……
在前往机场的高速火车上,我们享受了一次舒适又奢华的旅程。这是我们第五次沿着莱茵河行进,我终于拿到有关这些城堡的旅游指南,河两岸的古堡很多,书中提到了27座;这些古堡为山岬戴上了皇冠,也守护着这条河的通道。德拉亨山是欧洲人最常去的一座山,它的核心地带曾经因为采砂石而崩塌,现在已经被山泥牢牢地封住;法尔兹爵宫(Der Pfalzgrafenstein)兴建于1327年,是一座河中小岛上的城堡;爱荣博瑞古堡(Ehrenbreitstein)兴建于西元10世纪,镇守着莱茵河与莫塞尔河(Mosel)的交汇处;莱茵河比较狭窄的地段就在罗雷莱石(Lorelei Rock)附近,那是传说中女巫的家,古腾岩堡(Burg Gutenfels)耸立在一千两百尺高的地方,有险峻的岬岸、梯状的葡萄园以及垂直的断崖。
顺着莱茵河而下是非常愉快的旅程。我最喜欢欣赏铁道两旁的花园,有时会出现一两片,有时则出现一大片的,再划分成三十几块小花圃,上面有仓库、工作室或是凉亭,外面还摆了几张晒太阳的椅子。有的种了不知名的蔬菜,有的则种满鲜艳的花朵。我真希望这是星期六而不是星期二,那样我就可以看到人们忙着种菜的样子。这些花圃看起来像是覆盖在大地之上的拼被。
经过德拉亨山时,我从靠走道的位置换到靠窗的座位。我看着山上的古堡,直到它消失在地平线下,竟花了10分钟的时间。
19 热情的静定
对人生的每一个面向都充满热情,对每一个生命都有最深的关怀,但是没有丝毫的执著。这份感觉是充实的、圆满的、完整的,而且充满挑战性。
凯利/冈札勒斯疗法的基本理念很简单,那就是消化酵素会分解一切的有机组织,包括肿瘤在内。口服的高剂量酵素具有分解肿瘤的效果。这方面的科学资料很多。多年来,专治运动损伤的医师们利用酵素来分解遭受疾病侵害而受伤的组织。凯利疗法的重点是大量服用胰脏酵素药丸,一天六次。酵素摄取必须利用两餐间的空腹期,否则只会停留在胃里分解食物。
凯利疗法现在的主治者是纽约的尼古拉斯·冈札勒斯医师,就我们所知,他是一位智商极高、博学多闻的内科大夫。他先在哥伦比亚大学取得学位,后来在斯隆—凯特林医院受训。他在研究各种不同的癌症治疗法时,曾经与凯利共事。凯利是一位牙医,以胰脏酵素结合食疗、维他命、咖啡灌肠以及另类的健身运动,治好了自己的癌症和两千五百位癌症病患。但是凯利疗法真正与众不同之处还是胰脏酵素的疗效。
听说凯利后来变得有点神经兮兮,依我看是妄想型的精神分裂症,我们得到的消息是,凯利目前仍在某个地方与外星人沟通。这个讯息并没有造成我和崔雅的困扰,反而更有信心,毕竟所有正常人发明的医疗方法我们都试过了。
冈札勒斯从凯利那儿收集了数千个病历,再筛除资料不齐的个案,从剩余的病历中挑选50个拥有严格医学证据的个案,将这份结果发表在斯隆—凯特林医院的医学期刊上,其中有的结果相当令人震惊,例如,像崔雅这类转移性乳癌的病患,通常存活五年的几率是零,然而在这50名个案中竟然有三名是5年以上的存活者,其中一位还活了17年!冈札勒斯对这些医疗成果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便趁着凯利医生的神智还算清醒时,跟着他研究他的治疗方法。直到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8个月前,冈札勒斯才以凯利医生的理念为基础,开设自己的诊所。我想要强调的是,这并不是一间缺乏诚信的墨西哥式医院。冈札勒斯是一位受过完备训练的内科大夫,他所尝试的是非常值得信赖的癌症另类疗法,完全符合美国医药法规定。
冈札勒斯主要的诊断方式是血液分析,借以诊断出体内不同癌症的罹患部位,以及活跃的程度。在我们与冈札勒斯见面时,并未告诉他有关崔雅的病情,这项血液分析却明确地指出肿瘤在她脑部与肺部的活跃程度,也推测出癌细胞可能已经侵入淋巴与肝脏。
我们刚从德国回来,正准备开始凯利/冈札勒斯的疗法,那时丹佛医院所做的各种正统检验显示:崔雅的肺部大约有40个肿瘤,脑部有三个,肝脏至少有两个,淋巴系统可能也有了。
根据冈札勒斯的观察,肿瘤活跃的危险指数可能从0至50。他认为指数在45以上便无药可救。崔雅的指数是38,虽然很高,但还在可能产生疗效的范围以内,病情甚至可能减轻。
唯一令人担忧的是,当凯利/冈札勒斯的治疗产生作用时,会在人体内造成一些改变,那是连一般医学也无法理解的癌细胞增长现象。例如:当酵素攻击肿瘤并且开始分解它们时,肿瘤会被激怒——一种标准的组织胺反应,这种被激怒的现象在电脑断层扫描下,看起来就像肿瘤在增长。主流医学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测出肿瘤到底是在增长,还是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
因此,我们踏上最令人胆战心惊、焦虑不安的治疗之旅。当酵素开始产生作用时,电脑断层显示肿瘤的确在快速增长,但是冈札勒斯的血液分析结果却是,崔雅整体的癌症指数毫无疑问地在下降!要相信谁呢?在这种情况下,崔雅要不好得很快,要不死得很快,谁也无法预测结果。
我们只好在家里遵循严格的治疗规定,静待其变。
这段期间,崔雅有了另一次的内在转变,可以说是从泰利转变成崔雅的后续变化。这次的变化不像上一次那么明显,可是崔雅觉得更深刻。如往常一样,这里面包含“存在”与“做”的问题。崔雅一向与“做”的那一面有很好的联结;第一次的改变是重新发现自己的“存在”面——女性特质、身体、地球、艺术家的那一面(这是她的观点)。最近的改变是统合了“存在”与“做”,并使它们更和谐地展现出来。她称之为“热情的静定”。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天主教卡默尔修会(CamDll钯)所强调的热情,以及佛家所看重的静定或平等心。东西方长久以来的无神论与有神论之争,对我没有太大的意义,倒是上述的议题令我很感兴趣,它使我领悟到,我们对热情的认识都只限于执著、想要得到某人或某样东西,但是又害怕失去他们,以及强烈的占有欲等等。如果你没有执著,没有其他那些东西,只有纯粹的热情,你会怎么样?其中的意义又是什么?我想到有时打坐时,突然感觉心开意解,混杂着奇妙的心疼感,那一股巨大的热情是没有对象的。如果把两个词组合便可以比较完整地形容那种状态——热情的静定,意思是对人生的每一个面向都充满热情,对每一个生命都有最深的关怀,但是没有丝毫的执著。这份感觉是充实的、圆满的、完整的,而且充满挑战性。
我觉得这两个词的组合非常恰当,非常深刻,也是我长久以来灵修的核心精神。感觉上我的前半生好像在学习热情,得了癌症之后学习的是静定的功夫,现在则是把它们结合在一起。这实在太重要了!它们非常缓慢而坚定地渗进我生命的每一个层面,我们仍然有一段路要走,但感觉上我已经很清楚地看到这段“没有目的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