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胭脂泪:罪妾为妃-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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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本来就是好事,只是这样的好事背后却承载了天下归一的预言,不得不让人感觉到沉重。
用过晚饭,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一直想着住持方丈的话,虽然我知道就是想破了头也没办法改变将要发生的事,然而心头却依旧很沉重。
这件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除了住持方丈,乐意似乎也知情,犹记得在着火的船舱内,乐意大吼说:“我们复国需要她。”难道说那时候乐意便已知道我是紫薇星宿主,因此才冒险将我从北齐皇宫里偷出来?
倘若如此,那么君珞呢,他是一国之君,北齐也有通天监,那么他是否也知道?想到他对我反复的态度,我突然不是那么确定,如果他真的知道我是紫薇星宿主,那么他对我的感情到底还剩了几分真心?
正心思沉重间,门外闪过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我惊得立即坐起来,低声喝道:“谁?”
门外的人似乎料不到我的语气会这样严厉,怯怯的道:“若惜,是我啦,我睡不着,想来找你聊聊天。”
听到南依娇俏的声音,我轻轻的吁了口气,嗔怪自己太小心翼翼了,连忙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南依身上只着睡觉的小衣,抱着一条芽黄锦被,冻得簌簌发抖,她见我开门,带着一股凌冽的寒气一古脑儿的钻了进来,我边关门边道:“虽是初春了,可这天气也冷得很,怎么就着了小衣就跑出来,也不怕着了凉自已吃罪?”
南依踢掉脚上的绣鞋爬到床里侧去,用锦被将自已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抖着声音道:“我想着就隔了一个门不会冷的,所以便没有披上外衣,真是冻死我了。”
我听她如此说,心下一阵心疼,遂去圆木桌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复走到床边递给她,“起来喝点热茶,驱驱寒。”
南依一张小脸冻得红红的,此时只露出一颗头在被子外面,显得又是可怜又是可爱,她摇了摇头道:“不要了,我在被子里煨煨,身子一会儿就热乎了,若惜,你快躺床上来,我们说说话。”
见她不喝,我只好将茶杯搁回圆木桌上,走回去躺在她身边,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灵动的双眸中氤氲而起几许亮光,她的声音渐次低沉下去,“若惜,我好久没玩得这么高兴了,自从爹娘死后,我与哥哥流落街头,就再也没有今天这样高兴。”
抚了抚她柔顺乌亮的发丝,我安慰道:“南依,别想太多,只要现在幸福就足矣。”
往事不可追,所以我们的眼光要看向未来,一直心心念念的念着过去的不幸,将来的日子也会一样过得不幸的。
“嗯,若惜,认识你真好,那一日你被墨哥哥救回来,墨哥哥当下便变了脸色……”她顿了顿,语气里有掩不住的酸意,接着道:“我当时以为你是墨哥哥很喜欢的女子,所以故意按近你,想看看你到底有何魅力能让向来沉稳内敛的墨哥哥失了平日里的冷静。”
因她的话,我的心忽而冒起一股酸涩感,原来人与人相识之初,便是带着这样难堪的目的。
南依不疑有他,接着道:“不瞒你说,当初是找自告奋勇去照顾你的,看着昏逃中的你,不停的喊着‘阿珞,阿珞’,我知道你是一个被情伤过的人,那时我便有几分怜惜你。直到后来,你清醒过来。”
南依轻轻的将身子靠向我,自棉被里伸出手来覆上我的手,她的手很凉很凉,或许是刚才在外面吹了寒风,还没暖回来。然而她手上的凉意,一直凉透我的心,原来我即使在梦中,也在呼唤着他的名宇。
她呵气如兰,声音里带着些沙哑,“你醒了后,双眸里常常流露出一股忧郁,虽然有时笑靥如花,但是那股忧郁却并没有随着你的笑而逝去,反而越来越浓,我想,我便是让你眼中的忧郁彻底打动了,我想,这个世上我可以不对任何人好,却唯独不能对你不好。”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只是静静的聆听。
“后来你与墨哥哥相认,我知道你是墨哥哥的妹妹,可是墨哥哥对你并非只有兄妹之情。”南依的声音里带着几许怅然,或许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在今夜与我说起这事。
她在我眼中一直是快乐无忧的,可是今天一整天她都阴阳怪气的,并不似之前那么马大哈,看来她虽没心没肺,却也不是完全的看不懂别人的心思。
“南依,你想多了,我与大哥自小一起长大,他不免要多照顾我一些。”我连忙解释,生怕她误会了大哥对我的好。
南依摇摇头,她盯着淡青色的床帐,幽幽道:“若惜,我不是傻瓜,虽然我整天都嘻嘻啥哈的,可是我也知道什么是兄妹之情,什么是男女之情,更何况…………”
她顿了顿,双眸中的光亮一点一点消失,“救起你时,墨哥哥就已经知道你是他的妹妹,那时他特特嘱咐我们,要让我们替他瞒住他的身份,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肯说,墨哥哥从来没那样反常过,很多时候,你在昏迷中叫着那名叫阿珞的男子时,他便会皱起眉头,脸色阴沉得可怖,那是我以往都不曾见过的。”
“南依,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大哥定然是觉得那人负了我,才会让我坠海险些淹死在海里,他是我大哥,自然比旁人要更在乎我一点,就像南枫一样,倘若你被谁欺负,他也是绝不会放过那个人的。”我极力声辩,南依的敏感是我始料未及的,可是真的不能说明什么。
南依摇摇头,娇媚的小脸上有着难得一见的老成,“若惜,我跟在墨哥哥身边八年了,我怎么可能看不懂他一举一动之下所表现的意义,刚才在广场,他…………”
“我与大哥自小一起长大,大哥的表现只是护短而已,南依,你别多想,只要你肯多花心思,大哥的心迟早会放在你身上.我于他,只是妹妹,他于我,只是哥哥,仅此而已。”我截断南依的话,斩钉截铁的道。
窗外寒风扑打着窗棂,沉重的窗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空气中悠悠荡开来,床幔迎着风轻轻的舞动着,南依的神情隐在灯光的阴影下,添了几许迷离。
“其实墨哥哥也很可怜的。”久久,南依才没头没脑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我微微阖上双目,并不应声,她婉然叹息一声,亦阖上双眸。
屋里很静,静得只剩下我俩舒缓的呼吸声,我躺在床上,虽然阖上双目,却始终睡不着,心底有一股不安逐渐扩散。
烛台上的灯花偶尔发出“哗啪”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有些可怖。身畔南依已睡熟,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我不由得失笑,她还真是好眠。
辗转反侧,仍是睡不着,我坐起身来,轻手轻脚的下床,此时南依翻了个身,咕哝了两句又睡过去,我见她将被子踹横在脚跺处,摇了摇头,就连睡觉也不老实。
倾身过去替她掖好被角,我才披上外衣,行至烛台前,拿起一旁的花剪将那长长的一截燃过的灯芯剪掉。
烛光黯淡了一下,立即又灼亮起来。我拿着花剪无意识的拔弄着火焰,此时我对着窗口,窗前一道黑影闪过,我惊然一惊,凝目望去,只听房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娘娘,属下黎莫惊扰娘娘,请娘娘恕罪。”
缓缓的松了口气,我侧头看了一眼兀自睡得香甜的南依,蹑手蹑脚的走向门边,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娘娘,如果方便,属下在院子后面的小池塘等候娘娘。”说罢,黑影一闪,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我怔了怔,还是回到屏风前,拿起挂在上面的紫貂披风,悄悄的拉开门出去了。
屋外月色如一匹银色的瀑布,飘洒在地上,树影斑驳,在地上投下层层暗影,我踩着细碎的月光,慢步向小池塘靠近。
小池塘前种了许多桃树,一些早熟的桃花已经开得将落未落,一阵清风拂过,便纷纷落下,像极了下了一场桃花雨。
我知逍黎莫迟早会找上我,却不知道他会这么快来找我,脚下步伐一步比一步迟疑,行至小池搪前的小亭子旁,我顿下步伐,骤然转身。
“娘娘,属下在此恭候多时了。”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止住我退却的步伐。
我不得不转过身去面向他,小池塘前,黎莫身着一身碧青色长衫,面色沉静的望着我,他两鬓的发丝已被深夜的露水浸湿,可见他早就在屋外,只是一直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出现。
“黎大人,别来无恙啊。”我轻轻勾起唇角,还记得我第一次入宫时,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命人杖责我,那时我便觉得他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
后来顾凌舞指使宓儿暗害我,他出人意料的出面替我澄清,又让找对他的印象大大的改观,可是如何改观,我也不会忘记在他手上吃过的亏。
所谓小女人爱记仇,便是我这样的吧。
黎莫神色恭谨,突然朝我直挺挺的跪了下来,“属下救驾来迟,万望娘娘恕罪。”
我并没有去扶他,而是很不解他的话,勾起唇角嘲讽道:“黎大人为何这样说,本宫是被人劫出宫的,而且听说皇上已下诏通告五湖四海,说本宫已薨逝,不是么?”
黎莫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他恭敬的道:“皇上这样做自有他的苦衷,属下不敢随意置喙。”
“哼,既然本宫已死,你也不用再跪我了,起来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冷笑一声,我转身要走。
“娘娘请稍等。”黎莫快步拦在我前面,见我杏目圆瞪的盯着他,他又畏惧似的向后退了一步,“娘娘被东吴死士劫出宫是皇上万万没有料到的,自封妃之后,皇上故意冷落娘娘,便是让东吴死士不要把主意打到您头上,然而终是让歹人有了可趁之机,娘娘被劫走那日,皇上在景泰宫不眠不休了一整夜,着今属下一定要暗中寻访,将娘娘寻回去,然而属下追踪歹人自漕州,被对方发现。对方派出十余个死士围堵属下,除了属下突围而出,其他的人都死了。”
听他解释,我心底一阵惊颤,原来在我不省人事的这段时间,还发生了这样多惊心动魄的事情,我连忙道:“那你可有受伤,现在都好了么?”
黎莫见我关心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情,随即被凝重的神色替代,“属下当下便修书给皇上,皇上震怒,令人传来秘旨,说属下若寻不回娘娘,也不必回去了。当时属下在漕州一带徘徊许久,最终打探出那群人携着娘娘乘船而去。”
我倾身过去亲自扶起他,看来他为了找我很是花了一番功夫。
黎莫站起来,连忙后退一步,与我避嫌,他接着道:“属下打探出娘娘所乘的船只去往何处后,幸得那船上有暗卫在,属下便飞鸽传书与她,让她随时回禀行踪。”
“你说的那人可是绿茵?”我慌忙问道。
“是的,因怕东吴死士生疑,属下便让她装聋作哑,因此才瞒过东吴死士。
”黎莫答道。
我轻轻的呼了口气,难怪绿茵会拼死相救,原来是黎莫事先就安排好的,想到我在船上的那些日子,我又急忙问道:“你们既然知道我在何处,为何没有派人来救我?”
黎莫的脸上浮现一抹羞愧之色,他埋下头去,低落的道:“属下得知航线后,便立即去向漕州刺史要求增援,然而漕州刺史冥顽不灵,非得要见到皇上的密函才肯增援。属下无计可施,只得修书与皇上,这一耽误,便是好几天过去,等属下乖船追去时,已不见了娘娘的踪影,后来在鹂岛一带发现被烧毁冲向岸边的船身,经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