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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深宫胭脂泪:罪妾为妃-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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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满脸歉意的走了进来,“本是来探望你的,不想却让你受凉了,真是对不住。”

我拿着手绢擦了擦嘴角,移眸扫了一眼坐在软椅上脸色绯红的南依,客气的道:“墨公子客气了,是我身子太弱,劳你挂心了。”

南依不想先前那番话被墨渊听个正着,此时脸色绯红,极不自然的剜了墨渊一眼,羞得急急起身打帘子出去了。

墨渊似乎并没瞧见她的异样,只道:“南依怎么了,今日好像怪怪的。”

我心下一叹,墨渊是聪明人,又如何不知道南依的心思,只是他故意装作不知,避免相见尴尬,可是与其这样拖着,不如明明白白的告诉南依,让她趁早死了心,也好过将来心思重了更加痛苦。

然而这到底是他们之间的事,我无力置喙,也不想置喙,我只是暂住在此,待身体康复后,我就必须离开。

“这话公子应该去问南依。”我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墨渊似料不到我会如此回答,怔怔的瞧着我,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撇开眼眸,心里终究为南依觉得委屈,看着窗外随风飘落的梅花瓣,怅然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诚然落红都不是无情物,公子何以舍得娇花因你而凋零?”

墨渊听出我话语中不加掩饰的指控,苦涩一笑,双眸漾起一抹执着,灼热的胶着我的视线,“纵然天下奇花多得数不清,可我心中唯有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倘若今生不可得,我宁愿孤独一世。”

他的话深深撼动了我的心,可是想到君珞,我难掩惆怅的低垂下眸,他曾跟我说过,会在心里为我保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然而不过转瞬,他对我的爱就凋零得丝毫不剩。

男人的誓言就如午夜盛开的昙花,盛开得越芬芳灼烈,凋零得越惊心动魄。

“莲花品性虽高洁,却不如牡丹国色娇艳,为莲花而弃牡丹,公于难道不觉得得不偿失?”敛了眸中的惊痛,我平静的回视墨渊,眸中光华淡然疏离,不带丝毫感情。

他狠狠一震,神情骤然哀伤起来,他失神的唤道:“丫头……”

我撇过脸去,只当未曾瞧见,然而却因他脱口而出熟悉的“丫头”两字而怔住,“你……”

片刻之间,他已恢复镇定,若不是唇边还带着一抹苦涩的笑意,谁也看不出他刚才的情绪波动,“你劳神太久,我就不多加打扰,先告辞了。”

未待我回话,他已急匆匆打帘而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湘妃竹帘后,我的心竟没来由的泛起一丝抽痛。

墨渊,墨渊,他究竟是谁?

恍惚间,突然忆起在北齐京都的初次见面,他笑得疏朗,淡然道:“我姓黄,单字一个临字。”

我姓黄,单字一个临字,我姓黄,单字一个临字……这句话如魔音般在我的脑海里一直闪现,我姓黄,单字一个临字。这句话里到底有何璇玑呢?

按照当时的情形看来,君珞说他叫龙一,因为他是真龙天子,又是北齐的皇长子,便自称龙一,而说我是戚氏,便是取“七”字的谐音,那么墨渊呢?

他说他叫黄临,黄临黄临,临黄临凰,眼眸倏然撑犬,临凰,顾临凰,我的大哥?

他会是我的大哥么?此时细细想起来,虽然他俩的气质南辕北辙,可是自身形看来却是极为相似的,自小大哥便比北方男子瘦弱,站在一群北方男子中间,他就像闺阁里的小姐,若不是那张脸英武逼人,倒真会被人轻视了去。

可是若他是我的大哥,为何容貌与气质出入又是如此的大?

心底疑虑重重,却又找不到证据证明墨渊便是顾临凰,他俩实在相差甚远,而且倘若墨渊就是顾临凰,他为何又不与我相认,并且还跟我说那样一番话?

摇摇头,如果墨渊是我大哥,他肯定不会与我说那样出格的话,他是我的亲大哥啊,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妹妹有那种情愫。

一边找理由说服自己,一边又想墨渊与大哥的区别,最后直想得头晕眼花,便索性不想了,只待日后好好留意一下墨渊的举动,看能不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样想着,心也宽了不少,放松下来,才觉得有些累了,迷迷糊糊的睡去,一宿无话。

翌日,南依照常来我屋里陪我,她的眼眶红红的,柔美的小脸也憔悴了不少,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她一来便闷闷的坐在软凳上,不似往日的聒噪,这样的她一时间让我很难适应,便打趣道:“奇了怪了,今日小黄莺的舌头被猫叨走了,怎么不说话了?”

她侧头瞧了我一眼,秋水舍烟的双眸黯淡无光,神情更是郁郁寡欢,复又埋下头去,拨弄得玉腕上带着的珊瑚金钏铃铃作响。

我心头一震,伸手去拉她略显冰凉的小手,叹道:“有心事了?说来听听,或许我能替你出谋划策也未可知。”

她怡眸瞅了我一眼,神情极为委屈,踌躇片刻,才道:“墨哥哥要娶妻了。



微微一怔,我复又笑道:“那是好事啊,墨公子年龄也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了。”

“不好不好,我不要他娶妻,他娶了妻以后就再也不会理我了。”南依恼怒的盯着我,仿佛我是她的仇人一般。

悄然叹息一声,南依对墨渊的心思下得极重,恐怕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打击,目光落向窗外飘然坠落的梅花上,暗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怎么会,墨公子向来宠你,就算他娶了妻,也还是你的墨哥哥呀。”明知她忧思的并非此事,然而我却只作不晓,本是客居人下,又何必徒惹是非上身?

“那不一样。”她气极败坏的道,小脸因气愤涨得通红。

我睨了她一眼,仍是笑吟吟的道:“哪里不一样了呢?”

她张口欲言,瞧我笑吟吟的瞧着她,突觉不好意思,难以将心中情思宣之于口,微一跺脚,旋身就要离去,我慌忙扯住了她的手,笑着点拨她道:“我知你心思,可是光是我知道也没用,你还得让墨公子知道你的心思才行呀。”

她听我说前半句话时,小脸已羞得通红,张嘴欲辩,可听完我后面的话,她思索了一下,突然扬睫一笑,双眸中盛满的忧思就像被风吹散了般,只余一抹明亮春色,“多谢若惜,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她急急的打帘子出去了,瞧着她轻快的背影,我轻轻一叹,也不知道这主意妥不妥。照墨渊昨日所言,南依此去受的打击怕也不小吧。

撑着身子坐起来,窗外金色的阳光洒了一地,仿佛给大地铺上一层柔软的金帛,院中梅花疏落有致,一股幽香自开启的窗棂飘了进来,煞是醉人。

自被墨渊救起,我一起卧病在床,今日难得天色如此晴好,我便动了出去走走的念头,又加之整日困在屋中,对现在生活的地方疏于了解,心中总有儿分不安,便自顾穿衣披帛,打算出去一瞧究竟。

刚穿戴整齐,就闻得湘妃竹帘被人打起的声音,我回头望去,只见身穿一双碧绿对襟长褂的雅茹正走了进来,她见我下床,怔了怔,遂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你病体还未康复,南大夫吩咐过不能乱走动,以免见了风又要卧病不起了。”

我朝她温柔一笑,抚了抚额前的碎发,目光落在窗外,“我瞧着今天天气尚好,想出去走动走动,你来得正好,可否麻烦你陪我一道出去走走,整日闷在屋里,没病也快闷出病来了。”

雅茹吃了一惊,连忙过来扶我,“姑娘忒客气了,这本是奴婢的份内之事,只是南大夫……”

“不妨事的。”我截断她的话,“我的身体我自已知道,走吧。”

雅茹知道劝不过我,只得拿了一件银貂裘披风披在我身上,扶着我道:“那姑娘可要当心了,要是见了风生起病来,主人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当不起。”

我朝她笑了笑,眸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常闻江南风光醉人,今日终能一偿夙愿观光一番,岂能不欣喜的。

雅茹一壁扶着我,一壁打着帘子,刚行至屋外,便有一股冷冽的风夹杂着梅花的幽香扑鼻而来,直灌进肺腑,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极目望去,院中梅花红白交错,金色的阳光打在上面,似镀了一层金光般,煞是迷人,微风拂过,便有花瓣簌簌滑落,就如严冬的积雪,却飘落无声。

瞧着眼前的景致,我突然想起北齐皇宫那日纷落不休的大雪,太明湖畔,君珞一脸漠然的道:放了她?朕何时拘留过她,倘若她要走,朕绝不相拦。

那时,我的心比之冬雪更凉,有了岚儿的他,确实没必要再将心神放在一个替身身上,然而如此伤人的话语,却终是叫人黯然神伤。

雅茹瞧我怔忡的看着园中丽景,以为我是被景物迷了眼,她颇有些得意的道:“姑娘所居之处名为梅园,这里的梅花全是主人亲手栽种,年年花开似锦,江南气候宜人,难有北方大雪纷飞之景,主人便种植梅花,看着花瓣飞落,也可慰藉一分思念之情。”

听她如此说,我的心缓缓一动,扬睫看向她,重复道:“思念之情?”

雅茹不疑有他,直率告之,“是啊,主人幼时流落北国,十年前才被找回,所以对北国养育他的亲人有着思念之情,因此亲自栽种梅花,以寄思念之情。”

突然忆起顾府遍地种植梅花,每当隆冬时节,合家便齐聚梅园喝着果子酒赏梅,一家和乐融融。可是这样温馨的记忆终是止于他们一家人,我永远也是被遗忘的那个。

有时偷偷躲在梅园高大的朱红墙后,听着他们一家人欢声笑语,我总是默默垂泪。

前世我是被抛弃的孤儿,直到遇到乐意后,黑暗的生命里才算有了一缕阳光,然而这缕阳光也只是暂时照错了地方,后来重生,便想着能有一个温暖的家,可是天不遂人意,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姐,所以从未感受到来自家的温暖。

此刻满心的欢欣因想起往事,似被隆冬的雪一点一点冰封住,笑意也冻结在唇边,满眼红白交错开得正烈的梅花就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蛇,直欲让我窒息。

我错开目光,心中一阵急痛,“我不喜欢梅花。”

雅茹正说得兴起,冷不丁听见我的话,她错愕的停下话,怔怔的望着我,似乎极不解我脸上的厌恶之色,“姑娘……”

我举步向外行去,不是不喜欢梅花,而是不喜欢因为梅花而想起的那些伤心的过往。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甬道向外走,一路踩着落下的花瓣,心里竟起了丝丝快慰之意。

在顾府,是容不得任何人如此对待梅花的,就算梅花飘落,也有司职照顾梅花的丫环将其拾起来,然后埋于梅树下。

思及此,我的唇角微微浮现一丝嘲讽的笑意,大夫人对她所喜欢的东西是倍加呵护,然而对于她厌恶的东西,却是丝毫不容于眼的。

雅茹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眼见我出了梅园,她的眸底有几许惊慌,忙拦住我道:“姑娘,你病体未愈,实不能行得太远,我们还是回去吧。”

侧眸瞅了她一眼,我细细打量起眼前的景物来。梅园已被我们远远的抛在脑后,眼前有一弯溪水绕道而过,河面氤氲而起层层雾气,颇有烟雾缭绕之感。

目光再落得远些,眼前是一眼望不尽的殿宇楼阁,飞檐翘角,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气势恢弘,竟丝毫不比北齐皇宫逊色。

我微微愣然,料想不到此处竟如此繁华富饶,这不过是一个行商之人的别院,难怪世人皆道南陈富裕,可见他们并不是夸大其词。

“姑娘,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雅茹眼见我惊愕,又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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