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胭脂泪:罪妾为妃-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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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莫非忘了,这世上还有人皮面具一说。”安华夫人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可是我却觉得她的笑容下藏着许多暗潮,让人心惊,我下意识的探了探怀中的人皮面具,看来这安华夫人却是不容人小觑,我以前还以为她就是一个单纯的后宫女子,没想到她的睿智与聪慧并不在任何人之下。
我点点头,接着问道:“姐姐是说你用人皮面具将当时的岚贵人换出冷宫?”
“没有,只是送了两张人皮面具给岚儿,让她自己决定如何做,当时岚儿知道太后要杀她,她死活不肯让自己的贴身婢女与自己互换身份,但是她的婢女也确实忠心,以死明志,岚儿终是熬不过婢女的请求,应允了。”安华夫人的神情陷入追忆中,她语声淡淡,却让人觉得当时岚儿的选择是多么的艰难。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晚我在昭阳宫见到岚儿脸上根本没有伤疤,原来竟是如此。”我叹息一声,人算不如天算,太后想要让岚儿毁容,没想到折磨的却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婢女,岚儿因此才逃过一劫。
“是啊,岚儿自始至终都没有毁容,后来在柔福宫见到毁了容的岚儿时我也是一怔,想不明白,后来岚儿亲自来找过我,我才明白她一切都是伪装。”安华夫人长长地吁了口气。
“见岚儿将太后气出皇宫,我总在想,当年的不忍心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安华夫人眼中现出一抹迷茫,如果她早预见今日的种种,当年是否就不会动了那一念之仁?
“那君……皇上知道岚儿的伪装么?”
安华夫人敛了眼中的迷茫,笑看向我,笑容中有一抹促狭,我难堪地垂下头,咬着唇,很后悔自己问了这个愚蠢的问题,然而安华夫人却道:“皇上知道的,从岚儿回宫后,皇上一直都知道岚儿脸上那道疤是假的。”
难怪!想到君珞对岚儿的执着,就算岚儿脸上有了那道狰狞的疤痕,他也不会在意,肯定还会更加怜惜她。其实从某种角度上看,君珞是一个很深情执着的人,只是他对一个人的执着,就会对另外的人绝情而已。
“刚才姐姐说能助我出宫的事可还算数?”想通这些,我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就算是恨,也不过是多做纠缠的一种借口,倒不如潇洒离去,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安华夫人突然对我说起这些往事,要的不过是我的信任,反正现在我困在景泰宫里半点办法也没有,不如相信她。
“自然,妹妹现在相信我了?”安华夫人眨着眼睛俏皮地问我,脸上丝毫没有商量大事的凝重,仿佛只是带自己的妹妹出家门游玩,神情轻松惬意,让我心底暗暗佩服。
我笑了笑,道:“姐姐都敢将生死赌在我身上,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姐姐?”
君珞摆明要将我囚禁在宫中一辈子,而此时安华夫人冒大不韪将我送出宫去,到时东窗事发,安华夫人第一个逃不了责罚,我实在想不通安华夫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已经向皇上陈情,明日出宫回家归宁,皇上也准了,明早辰时一刻,妹妹到我宫里来与我一起出发就行,妹妹切记,万不可让人发现你不在宫中,否则就算出得了宫门,你也出不了京城。”安华夫人此时脸上才有了慎重。
我见她这样,也知道此事不成功便成仁,于是也慎重地点点头,摸了摸怀中的人皮面具,好在南依给了我人皮面具,倒是能派上用场。
“姐姐为什么要帮我?”我怎么也想不通,索性直接问她。
安华夫人笑了笑,低头看着青葱般的玉指上那一枚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宝石戒指,道:“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我越加迷惑起来,“姐姐受何人之托?”
安华夫人只是一味的笑着,看着宝石戒指的眸光越发柔和起来,却是不肯再多言,“妹妹回去准备一下吧,我也要回去安排一下了。”
看着安华夫人的身影渐渐的隐在花树之后,我才收回眸光,怎么也想不到出来走一趟,一筹莫展的事情竟有了如此大的转变,简直让我有些喜出望外。
安华夫人的话到底能信几分,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着能逃出这座囚笼般的深宫,即便是前方危机重重,我亦会不顾一切的去闯。
回到景泰宫,意外的见到明黄色黄盖竟然停在宫外,陈公公搓着手在宫门前走来走去,一步比一步更沉重。
我因心中所想的事情有了进展,心情在不似先前在凤鸾宫那样郁闷,和颜悦色的上前,打趣道:“陈公公,再让你这样走来走去,我宫门前的蚂蚁都让你踩死完了。”
陈公公冷不防听到我的声音,到似惊了一跳,待看清楚是我时,才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娘娘,您可算回来了,皇上在正殿等你多时了。”
我斜眼瞟了一眼院内,冷冷的道:“皇上来做什么,又是来兴师问罪的?”
“娘娘说笑呢,皇上不过是来陪娘娘用完膳。”陈公公见我脸色沉下来,连忙赔笑道,或许他心里还在嘀咕,怎么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皇上亲自来陪你用膳,你还拿乔得很。
陈公公的话触中我心底的痛楚,有多久了,我与他再也没能在桌上好好吃过一餐饭,好像是从封妃之后吧。
想到明日就要出宫,以后或许再没机会相见,我不禁有些发怔,道:“陈公公,你派人去太明湖摘些新鲜的莲子回来,我想亲自为他做餐饭。”
上次采莲归来,我做了“五彩缤纷”给他,可是他却因为生气,并没有食用,这次算是圆了上次的遗憾,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可是娘娘……”陈公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打断,“去吧,陈公公,算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陈公公嚅动着嘴唇,终是语言有汁,看了固执的我一眼,拿着拂尘向外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琉璃砖瓦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晃得我的眼睛有些花,我凝眸看着景泰宫一如既往的奢华,这个我曾向往许久的皇宫,此时虽然华光丛生,却在我眼底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微叹了口气,我举步向殿内走去。
第三卷 君心所向;妾心所归 第四十一章 离别前夕
院子内,一袭锦衣男子随风立在飘扬着落叶的银杏树下,淡黄色的银杏叶子飘飘荡荡的落在衣摆翻卷间,陡然增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站在院子中间白玉石铺就的宫道上,默然看着那身影似乎融入了这样萧瑟凄凉的秋景中,心底漫上丝丝酸楚。
那一年的相遇,正是阳光绚丽,夏花灿烂之时,没想到要离去时,却是满园凄凉,凄清萧瑟。
怅然叹息一声,我没有上前,转身向殿内走去,身后却传来一道暗哑的声音,“我知道终有一日你会疲惫,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脚步倏然一顿,却是再也迈不开,身后的声音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听,带着三分萧瑟三分无奈四分强迫的灌进我的耳朵里。
“你本不术语这一泓高墙,我却想折了你的羽翼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这宫中,终究是我握的太紧,却没想到反逼你至此,事到如今,再以爱为名将你囚禁在我身边,我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君珞的话让我心底感触良多,但我却没有停下脚步,亦没有回应他的话,或许话到无话处,才是我们最后给彼此的保留。更或许,我怕自己三言两语就泄露了心中所想,所以不得不谨慎为之。
进了殿,云秀与雨轩见我回来,眸中喜忧参半,雨轩探了一下头,看君珞仍立在银杏树下,压低声音怪异的道:“娘娘,皇上真奇怪,来了半日了,却只是站在银杏树下发怔,我们去请安都让陈公公挥手撵了回来。”
“皇上的举动岂是你我能看透的,去去去,今日的教训还不够大么,去给娘娘把衣服拿出来,再不换下这身惹火的衣服,只怕景泰宫就没宁日了。”云秀一边拧眉低斥着,一边服侍我向内殿走去。
雨轩脸色白了白,似乎想起凤鸾宫的事来,小心的瞅了我一眼,才快步向衣橱方向走去。
云秀见我脸色柔和,不再像先前那般带着戾气,小心翼翼的道:“娘娘,万不可再在皇上面前使性子,这么多年来奴婢在皇上身边侍候着,今日的事已经触到皇上的底线,您若再照着性子与皇上拧着行,这景泰宫想要有安宁的日子怕是不能。”
我知道云秀的担心,勉强笑了笑,道:“姑姑,今日是我太任性胡闹了,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因为已经没有以后了。
云秀闻言,谨慎的神情才微微松懈下来,她搀扶着我的手,感觉手心冰凉,衣摆又被湖面上的氤氲起的水汽露湿,她道:“娘娘刚刚小产,实不可去那些潮湿的地方久站,若落下病根子,以后娘娘要遭不少罪。”
我感念她的心细,什么话也没说,拂了水晶帘子进得内殿,雨轩已经捧了衣服前来侍候我换下,绾好发髻,殿外已经响起陈公公的声音,“娘娘,您要的东西奴才已经给您摘来了。”
云秀有些惊讶,我笑道:“刚才在太明湖站了许久,突然想起往事,便让陈公公去摘了莲蓬回来,我想为皇上煮一碗粥,算是赔礼道歉。”
云秀闻言大喜,眼中流露出赞许的光芒来,急急地去了外面。
我回过头来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脸仍是那张脸,却因连日来的忧心烦躁而消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脸色也很苍白,那原本还布满青涩的眸子在久经世事后,变得沉郁与忧伤。
我心中酸楚,不忍再瞧这时候的自己,只期盼明日过后,便能一切如昨了。
出了内殿,一眼见着云秀端着一个青瓷托盘在剥莲蓬,雨轩在一旁笑闹着,我刚走过去坐下,眼前暗影重重,抬起头来,便见君珞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乍然见他,我与云秀雨轩连忙站起来向他行礼。
他挥了挥手,衣袖摩擦出窸窣之声,那是上等绸缎才能发出的声音,他走到上首主位坐下,眸光在我脸上梭巡了一圈,最后懒洋洋地道:“朕听陈公公说你晚上想为朕做莲子羹?”
声音虽惫懒,其间却隐隐含有期待,我轻点了下颔首,道:“皇上吃惯了精致美味食物,偶尔也常常清粥小菜,换换口味如何?”
君珞疏淡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赞道:“能吃上爱妃亲自烹调的食物,也是一大荣幸,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我温柔一笑,笑意还未在唇边绽开,便已冻结在嘴角,低了头,道:“臣妾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携着云秀与雨轩去了小厨房,刚到厨房,我便将云秀与雨轩都赶了出来,今日这顿饭,我不想假手他人,哪怕是洗菜淘米我都想亲力亲为,这或许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捣鼓了两个时辰,直到天完全黑沉下来,廊檐上大红的宫灯已被点亮,我才拉开了小厨房的门,陈公公在外急得满头冒汗,见我端着托盘出来,一脸喜色一脸怨色,“我的小祖宗啊,您这餐饭可真不……”
陈公公的声音骤然自唇边消失,他一脸惊恐的看着托盘上之物,惊得连声音都不平整了,“您煮了两个时辰就煮出这点东西?”
我低下头去,菜碟上覆了盘子,陈公公没能看到菜色,否则他的脸色恐怕会比现在更难看,只是低低的笑道:“公公还能指望我做出一桌满汉全席?”
陈公公或许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过于错愕,呆呆的看着我,竟似再也说不出话来,云秀凑过来,努力的嗅了嗅,那模样像极了寻猎物时的狼狗,问了一会儿,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