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泄春光-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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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不然大半夜在陆府进进出出,又去武馆敲门喊人,动静闹得也太大了。温柔想了想便同意了,动手开箱,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装着细软的包袱寻了出来。
“那我也回房去收拾一下。”
小环急着要走,却被温柔拉住了,她摇头道:“我不能带你们一起走。”
“不是说好大家都走的吗?”小环奇了。
“对,不过是我先走,你和我家人在这里多住一段日子,随后再来。”温柔原本也想带着家人一块走,路上也方便照应,但这样一来,瞧在外人眼中就很奇怪了,哪有人刚死,一家子大小连后事都不料理,就集体失踪的道理?
小环听温柔这么一说,略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只是仍有点不放心,面带忧色道:“那路上只有你和叶昱两人,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不会啦。”温柔此刻心里满是离绪,强笑着安慰她道:“叶昱不是学了武么?就算遇到什么危险,护着我逃脱总是能够的。”再说,这里又不是武侠世界,出门就能遇见绿林大盗或是武林高手,充其量,不过是路遇两三个小毛贼,她想她的运气还没有遭到每回出门都碰上打劫的地步。
“那我去给你准备点路上吃的干粮。”小环不知怎的,想到要与温柔分别,那颗心就紧吊着放松不下来,总觉得要做点什么事,才能平缓一下不安的情绪。
这一次是陆策拦住了她道:“不用了,路上要动用的东西,车里都预备好了。你们还是歇一会吧,明儿早起,你要忙的事情也很多。”
他说着,抬眼又望了望温柔,最终没再说什么,只带了洗竹和云淡出去了。
他们走后,温柔和小环两人躺回床上去睡觉,但一时半会,谁也睡不着,两人闲闲的说着话,聊起当初在赵府的事情,及至后来辗转京都的日子,都有些惨然,说着说着,小环毕竟不常熬夜,虽然心事重重,还是睡着了。
温柔轻唤了她两声,没听见她应声,知道她已熟睡,又披衣下床,点起了灯,拿了纸笺坐到桌前写点什么给陆策,但凝想了半日,还是没有动笔,怕这信笺落在别人手里,又多一层麻烦,于是将纸笺收起,取了一方帕子,将陆策送她的玉簪与陆沉舟给的翡翠镯子都包在里面,塞入枕下。
做完这一切,她再也睡不着,只慢慢的换好男装,束起头发,坐在床边,守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及至鸡鸣头遍,房门上有人轻敲了两下,温柔知道是时候该走了,便强压下满腹的离绪,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外间去开门。
红杏泄春光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惊喜交集
温柔刚打开门,陆策就夹着一股寒气闪进了屋里,掩上门后,借着桌上点亮的油灯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压着声道:“你准备好了?”
“嗯。”温柔垂下去点了点头,嗓子眼里仿佛哽着什么东西一般,几乎令她发不出声来。
陆策暂时没有说话,只是很想在碰触抚摩她一下,但抬起的手将要落到她的发上时,他又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将手缩了回去,探入怀中,摸出一包东西交给她道:“收好,路上再看。”
那包东西入手略有些沉,温柔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若是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说实话她不想收的,但陆策方才说话的语气,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加上这会也不是推脱的时候,她便伸手接了。
“你,走吧——”陆策走到桌旁,将上面放的两个包袱提了起来,又将那件青金缎面斗篷搭在温柔的身上,就要去开门。
“小环。。。。。。她还没醒。。。。。。”温柔犹豫了一下,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想同小环道别一声,还是想再听陆策说两句话。离别,对她来说一直是想象中的事,到了此时此刻,才突然变得真实而贴近起来。
“回头我会唤她起来,你先走吧。”陆策的手略停顿了一下,还是将门拉开了。
门外,洗竹和云淡守在那里,见他们出来,云淡立刻接过陆策手里的两个包袱,压低声音道:“夫人,你跟我走。”
“嗯。”温柔抓紧了身上披着的斗篷,迈步走时,忍不住又回头望了陆策一眼,轻声道:“你进屋吧。”不想,不想让他看着自己走,那样每迈出一步,都感觉十分艰难!
陆策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等着洗竹闪身进屋,便合上了房门。温柔这才松了一口气,狠狠心,回过头来,跟在云淡身后往外走。
此刻正是寅时三刻,一天中最静寂黑暗的时分,也是人最好睡的时辰,偌大的府里除了风吹草动的声响外,别无声息。温柔小心翼翼的跟在云淡身后,穿过游廊,绕到园内,来到一面足有两人高的墙下。
怎么,不走门吗?温柔努力睁大眼,借着云淡手里提的那盏昏暗的灯笼,往四周探看了一下,压根没发现梯子之类的借力之物,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了。不过她知道陆策既然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也不多问,只看云淡如何行事。
云淡放下灯笼,从怀里摸出一条顶端拴着勾抓物的绳索,甩动了两下,将那绳索抛上了墙头,用力一扯,觉得固定住了,这才将两个包袱绑在一起,搭在了肩头上,回头向温柔道:“一会我上去后,会将绳子再放下来,夫人你拴紧在腰间,我拉你上去。”
“好。”温柔点了点头。
云淡身上似乎也藏着几分武艺,借着绳索之力,三两下就攀到了墙顶,随后放下绳索,等温柔拴紧在腰间,提上灯笼,这才两手交错拉扯着,将她提上了墙头,又慢慢将她放到墙外,自己才从墙上跟着滑了下来。
墙后是一条逼仄的小巷,平日人迹罕至的,此刻却有一辆骡车静候在那里,车夫看上去是个中年汉子,头上戴的斗笠遮挡住了眼睛,看见云淡后,才伸手将斗笠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双与外表不符的湛然有神的眼。
“这位是许叔。”云淡简单的向温柔介绍了一下,就请她上车,将手里的包袱也递给她道:“许叔会带你出城,我先去武馆找叶昱。”
“好。”温柔此刻心里的忐忑和兴奋交织成一片,复杂的情绪里又夹杂着深深的离绪,实在不想多说话,只想坐在车里,一个人平静一下,听云淡说完这番话,就将车帘拉了下来,由着那车夫带她出城,反正是陆策安排的人,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骡车停顿了一会,向前慢慢行驶起来,不过他们没有立刻出城,许叔又将车赶到一家铺子门前停了一会,随即有人送了点东西上车。这时天色朦胧的亮了起来,街道上也隐隐有了点人声,温柔坐在车里,甚至还听见许叔和别人大声谈笑了两句,这才不紧不慢的赶着车往城外驶去。
温柔本不是逃犯,若不是怕被人瞧见,事后露了行踪,就算大摇大摆走出城都没有关系,因此他们很顺利的就通过了城门口的盘查,出了城。及至骡车行驶在城外的官道上,她长吁了一口气,回想一下方才的情形,竟有一种很恍惚的不真实感,毕竟活了两世,都是平头百姓,哪里接触过这种诈死逃匿的离奇事件?不过,经历过穿越这种更离奇的事情后,对她来说,方才的一切也只是小菜一碟了。略微出了一会神,也就恢复了平常的心态。
她定下神来查看了一下车厢,发现里面准备的东西真是很齐全,不但右边的车窗下面有一块可以翻起置物的木板,左边的车窗下海钉着一排齐整的小木格,里面分别装了些茶果点心,还有两本闲暇时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书籍。屁股底下坐的车登,也有讲究,是抽屉式能够拉开的,一个里头搁着茶具和干粮,另一个里头只搁了一个包袱。
温柔好奇的将那包袱扯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包了两套半旧半新的男装,中间夹着一叠纸样的东西,抽出来一看,她顿时有点晕,原来其中有十张是一百两的银票,一张云州城的房契,另外还有一张填着温柔性命、年龄、性别和身份的手实和陆策写给她的一封书信。
她将别的东西先搁在一旁,展开陆策的信,入目就是那笔熟悉的清拔有力的字迹,信上写着银票是他买下温柔在京都的那三家铺子所付的银款,房契是让她好有个方便落脚的住处,若她不愿白住,他也不反对她每月交一两银子的房钱,至于手实,那是让她带给莫万江的,登造户籍时方便抄录。除此之外,整封信上只有末尾留了“珍重”两字,别无它话。
温柔看完信,默默地叠好收起,心里有点哭笑不得。看来这陆策真是猜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不愿意伸手白拿别人的东西,因此给她银票和房契时都找了恰当的理由,让她就算收下,心里也不会有过分不安的感觉。不过,他既然已给了银票,那临走时塞给她的那包东西又是什么呢?
想起那包东西,温柔立刻从怀里将之摸了出来,打开一看,吃惊更甚,没想到里面包的竟然是陆策一直佩在身上的那块玉佩!这是他祖母送给祖父的定情信物啊!其意义比陆沉舟送她的翡翠镯子还要重大,他怎么会转送给自己!这其中的含义——
温柔不敢猜测,又忍不住想要猜测,刚刚平缓下来的情绪,一时间又被这块玉佩给搅得纷乱如麻。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是惊喜还是难过,只是觉得嗓子眼里堵得难受,却又有想高声叫喊的冲动,心潮如澎湃的波涛一般,起伏不定。
陆策!陆策!你教我怎么才能忘掉你?!
如果说离开的时候,温柔还有信心过上一段时日就将他遗忘,此刻这份信心却陡然就消失了一半,她手里紧攥着玉佩,暗问自己,真的能忘掉?真的有把握能将他的身影从心里完全驱走?
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
默坐着发呆良久,温柔才叹了口气,将那块玉佩仔细收好,再看放着玉佩的包里还搁着两根银簪和一副银镯,样式就是最普通常见的那种,佩戴的人满大街都是,一点也不新巧,不觉有点奇怪,他送着东西做什么?
再仔细研究了一下,温柔才发现,那两根银簪是空心的,可以旋开,银镯也是又宽又扁的空心样式,内侧有个可以开启的小机关。她不觉心念一动,翻出陆策给的银票和房契,卷成细条,塞了进去,再将之恢复原样。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再看,觉得若不是分留意,真的不能发现这常见的银簪和银镯里竟然另有机巧,不禁暗自叹服起陆策的细心来。
第166章 安排周到
骡车出城后驶了近半个时辰,云淡就带着叶昱赶将上来,匆忙中,叶昱只带了个小包袱,别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拿,再看他头发有些凌乱,明显是被人从被窝里抓出来的,见了温柔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眉梢眼角都透露出一抹淡淡的喜悦神情。
“上车吧!”隔了几个月未见,叶昱清瘦了许多,瞧上去少了几分少年特有的青涩,人更沉稳了一些,只是下巴上淡淡的胡茬让他显出些许憔悴来,教温柔多少有些心生怅然,连忙笑着招呼他上车。
叶昱原是与云淡同乘一骑马来的,将要上车时,瞧了眼云淡,似乎在琢磨他是不是要跟着一块上路。
云淡见状笑道:“我还有事要办。”说着,又向温柔拱拱手道:“夫人,我先行一步。”话毕,就骑着马儿绝尘而去,只是他离去的方向不是城内,而是郊野,温柔猜想大概陆策有事交给他去办,也没太在意,只是坐回车内,将车帘拉下。
倒是叶昱听见云淡称呼温柔夫人,不知怎的,心里觉得特别难受,明明她都与陆策分开了,怎的这陆家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