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有法典-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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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卡贝。他说,我刚才所分析的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思想,在当时并没有任何有伤体面之处;他们的一年一度的婚姻有着极严格的贞节、纯洁、宗教精神和爱国主义的原则。然而,他不仅在关于抽签结婚的部分、不仅在关于强制拆散夫妻和使儿女离散的问题上(就这几点来说,我赞同他的意见)反对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的规戒,并且连他们统一的卫生的和经济的原则也一股脑儿地加以反对,而要保存分散的家庭,同时把公共教育甚至家庭关系摆在非常重要的地位。
把公有制教育和大集体仅仅局限在如此狭隘的范围的主张是以什么为根据的呢?它的根据是:我们的教育、我们的风俗、我们的习惯和偏见现在使这种思想变成令人格格不入了(《伊加利亚旅行记》,第1版,第387页)。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难道真理不是更永恒、绝对而且固定不变的吗?当我们所想要消灭的痈疽正是根源于教育、风俗、习惯和偏见已十分明显的时候,难道应该让我们的理性永远由习惯、偏见等拖着走吗?《伊加利亚旅行记》的作者怎么不曾觉察到这种提法的一切不妥之处呢?怎么!以病痛本身作为治疗另一种病痛的药方吗!……可是这不是比那个问医生:“先生,您要用什么病症来代替我的寒热症”的病人还走得更远吗?马布利说,尊重偏见就好比那驼背国的公民,他们觉得奇怪的是,一个人脊背中间没有高高的驼峰,怎么能够生存,特别是怎么能够指望被人视为漂亮呢?
的确,这样的学说会把我们引到哪里去呢!难道它不是同我们革命的哲学发生直接和明显的矛盾吗?假如我们在原则上接受它,那我们怎样答复那些支持不平等、所有权、分散性和贵族政治的人们呢?那时他们对于我们的每一项理论或我们的整个体系,就会象《伊加利亚旅行记》作者所号召的那样,以拒绝承认作为答复了。
或许,卡贝先生在这种场合所着眼的只是过渡时期;他打算只是对偏见等作暂时的让步吧?我在某种程度上是理解这种妥协政策和这类策略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明确地保持原则,尤其是,比如,不要假设,说什么假使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现在还活着,他们肯定会尊重偏见,等等。
再说一遍,不要从上面的叙述中作出这样的推论,说我想维护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所要求的:一、使儿童从家庭中消失;二、抽签结婚;三、强制离婚的这一部分。我并没有这种想法。我对于这两位希腊哲学家不健全的公有制所据以为基础的三个等级制度更不能宽容。至于居心不良的人们常常硬加在共产主义者头上的那些字眼:公妻!经过我不厌其烦地在本著作的各部分阐述了自己的原则之后,我认为再来反驳与这些原则相反的责难便是多余的了。公有……这一用语同时含有被动和支配的观念。它只能适用于物,适用于产品。因而,在我刚发表的意见中,我所追求的目的不外乎是:要对那种在于牺牲原则、使原则迁就时间、地点和环境的虚伪学说提出抗议。我借此机会提醒读者一下,在我至今所谈的一切之中,我只是从未来,从完备的公有制的角度来设想的,因而,我不必对原则作任何修改。关于过渡时期的组织,请读者暂时用不着为此操心:我已经说过,我将在另一章中处理。在我看来,要做到明了简洁,唯一的办法是不要陷入无休止的令人厌烦的重述,不要把各种不同的问题混在一起,弄得杂乱无章,而是把每个问题放到其适当的位置上。这就是我所竭力遵从的方法。
现在我扼要归纳一下:
如果抛开我上面所指出的柏拉图那些过分的毫无裨益的思想不谈,那么,我刚分析过的几乎全部学说的实质是什么呢?从这些学说所得出的合乎逻辑的结论是什么呢?那就是:不要分散家底!不要家庭教育!不要家庭关系!不要夫权!自由结合!两性完全平等!离婚自由①!
①直到现在,对离婚还设有重重障碍,因而只有有钱人才能离婚。——原注
这也就是我的原则。
我料到诽谤者不会放过机会来曲解我的字句和我的思想,并会叫嚷说什么混乱不堪!但是,到头来理性终归是要获得胜利的,因为几声狡诈的而且往往带有自私目的的叫嚣又能把它怎么样呢?如果我搞错了,就请指出我的错误,我会很乐意地加以承认。不然的话,就请免开尊口,至少不要指望能迫使我在权力和恫吓之下屈服!
你们喋喋不休地谈论什么混乱和放荡!但是,当人们受到的教育和所获得的知识使大家懂得,只有贞洁和节制,才能使我们保持健康,并从而增加和维持我们的快乐时,混乱和放荡又怎么可能存在呢?当那种专事过度刺激肉欲的卖淫场所和淫秽的娱乐绝迹时,这种情形还有可能吗?当智力锻练、体育训练、风俗、习惯、观点等等将如此有效地使人们摆脱淫荡和纵欲的诱惑,以致甚至会把这种念头从人的意识中铲除时,这种情形还会可能吗?当我们的平等者孜孜不倦地极热情地从事于科学、艺术、工艺和政治事务时,当他们把自己的一切念头都灵巧地移向受公众尊敬的事业,移向对祖国的爱和对人类更高尚的爱时,他们的心灵中还会为放荡生活保留什么地盘吗?
特权和家庭关系的拥护者们,正是在你们的贫困和强制的狭隘制度中才产生出放纵、淫荡和贪婪的思想的,因为正如谚语所说:禁止会激起欲望,或者又说:禁果分外甜!就违法者的一般意愿来说,通奸常常带有不可克服的冲动,这就是其主要的原因之一。有时他们甚至走得更远:一方面通奸要诉诸惩罚的法律,而另一方面,它却以高尚这一美名来加以装饰。这种情形从不久前塞纳法院轰动一时的诉讼案件中就可以看出来。这个意味深长的案件发人深思的是:通奸的医生依然博得所有认识他的人的尊敬和重视,然而受骗的丈夫出庭之后却羞惭满面受到公众的鄙视,因为是由于他本人的品行促使自己的妻子这样做的!……
在我们的制度下,既然向自己心爱的对象表达心意的途径合法地敞开着,那又有什么必要诉诸暴力或任何其他不正当的手段来使别人接受自己的爱情呢?一个具有理性的人,由于所接受的教育已养成尊重自己同胞的自由和尊重女性的习惯,怎么可能糊涂到这种程度,以致于做出这样的事来:我说的不是奸淫妇女的罪过(在我们未来的国家中,正如在斯巴达莱喀古士法典生效的六百年间那样,是不会有这种丑恶行为的!),而是说甚至于以自己的爱情来缠绕另有他爱或对自己表示拒绝的女子?人们还提出,由于情欲濒于绝望,通常要造成悲惨的后果以此来反对我们关于秩序和自由的学说。但这也是现行制度即婚姻不可解除的制度所特有的弊病。只要取消不平等和强制的权力,最后的一线希望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因为今天在求爱方面的不幸者,也许以后就会受人喜爱;大家知道,没有什么会象希望那样具有忍耐力了!何况在我们未来的教育下,个人品质的差异不会大到这种程度,以致不幸的情人不能在别的美貌女子方面找到对自己悲伤的慰藉。不是有许多别的办法会使大家心满意足,并给我们的制度打上最高尚的道德和最完美的纯洁的印记吗?毫无疑义,我们的制度比分散的家庭制度更适宜于这样做。在分散的家庭制度下,夫妻大部分时间在一起,而其自然结果是:要么感情日益炽烈,要么就会或快或慢地冷淡下去,等等。
的确,一百个的确!我敢作这样的预言:永远不会有比我们的社会更幸福更友爱的社会了。因为随着无限制的自由而来的将是最完善的秩序!那时才真正能够听任善良本性的支配,而只把刻在泰勒姆修道院大门上的下列格言,作为行为的准则: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拉伯雷)。
现在我转而来谈一谈关于家庭的问题。
可以看出,我们并不希望打消父母的感情。让父母对儿女爱护备至吧,没有什么妨碍他们这样做。我丝毫看不出容许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是,在我看来,建立家长制的家庭却是件非常有害的事。因为在这里,公有制就只能发生间接的、甚至次要的影响了。
在私有制度下,家庭毫无疑义是需要的,因为国家完全不关心儿童的需要。但是,任何人都会明白,在公有制度下,情况已经完全变了。公有制度,就好比是一位极慈祥的妈妈,会保证一切人的需要并不懈地关怀所有儿童。在私有制度下,离婚本身就是一种灾难,因为,除了其他严重的后果之外,它还使儿童丧失双亲之一,于是他就被交到继母或佣人的手里。这种意见同样也适用于一家一主的制度。公有制度的拥护者,容许离婚的共产主义者,怎么竟不曾注意到,家庭给离婚制造了不可摆脱的困难,使离婚成为不可能的事呢?因而,“或者是废除家长制的家庭,或者是实行不许离婚的一夫一妻制”;我认为他们只能在此二者中作一抉择!
从上述一切得出的结论是:建立完备的公有制的必然结果,将是使所有的家庭融合到社会的大家庭之内,从而给联邦制和不平等的精神以最后的打击。公有制根据历史的教训不会,肯定不会忽视铲除这个最后的病毒。历史的教训证明,任何一种坏事,尽管它在萌芽时多么微不足道,如果不加警惕,它就会不断地增长,而最后便会成为极可怕的东西。例如,在斯巴达,一种货币的幻影,一种名义上的所有权、虚构的所有权(因为实在说,它仅是使用财产权和简单的事务管理),竟逐渐使公有制趋于瓦解,随后很快地使该共和国的民族生命本身归于衰亡。
还要指出一件事,即家庭关系发生重大的变化,这是很重要的。假如不是抚养、赠与礼物以及给予各种恩惠,那末,今天又是什么东西造成父权力量呢?将来,一切东西都是公社的财产,双亲丝毫不能给予子女什么专属于他们个人的东西。这将是一次极伟大的革命,它会使爱慕的感情现在所包含的一切排他性的东西全部消失;这种感情将国有化,普遍化,但并不消灭,而且丝毫也不会失去其崇高性!那末,那时家庭还具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呢?难道你看不出,儿童在家庭中很快会觉得天地太小,而大集体、同龄儿童的集体将会不可遏止地吸引他吗?由于同样原因,父爱的情感差不多也会是如此。
分散的家庭的拥护者们,这里又是一个二者必居其一:“或者是血缘关系不如你们所说的那样强有力,或者是在任何一种可能的情况下,血缘关系都会充分发生效力,以致使兄弟姊妹间和子女双亲间彼此相亲近,那末你们还需要什么呢?”无论在这一种或那一种情况下,只要你们不是图谋推翻公有制度,并使你们的命运与公众的命运分开的话,你们为什么通过你们的小家庭形式让联邦制的萌芽在公有制中保留下来呢?
我本可以再阐发许多支持这个彻底的统一制度的意见,但是这一章已经有些冗长了。我现在就通过谈下列的想法结束本章。
在小家庭的条件下,儿童教育极不完善,且有许多不方便之处。在分散的家庭中,怎么能够实行一切精细的、一切明智的预防措施而赋予我们的公共教育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