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贵府千金-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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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男女尊卑,都要步行上去,才显诚心,故此灵山上的道路,狭窄逼仄,只容一人过去,还险峻巍峨。
薛梓彤叹口气,她虽然养了一个月,身子还十分虚弱,而且灵山附近寒气集中,薛梓彤觉得站立都非常吃力,现在却不得不凭一己之力爬这一直通天际的灵山,石阶晶莹剔透,非常滑,而石阶的宽窄只容一人通行,也没人能扶一把,皇后的靴子装饰性极强,不适合走路,皇后的一身行头,静坐在那里都吃不消更遑论走这许多玉阶。
薛梓彤深吸一口气,开始爬了起来,灵山除了不适合人居住外,风景到独好,一路奇花异草,仙林瑶池,真如羽化之地,龟眠之乡,梁义走在薛梓彤前面为他引路都显得有些吃力了,薛梓彤轻声说道:“公公这把年纪还要陪梓彤走这一遭,实在幸苦了。”
梁义转过脸来,永远没有表情的脸微微抽了抽,看着薛梓彤的眼睛有些光亮,淡淡说了句:“娘娘辛苦了。”
薛梓彤苦涩笑笑,她来大历这么久,一直过的都太过得意了,打遍大历无敌手,如今也碰到了对手,既然开战了,对方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可是她薛梓彤吃过这一遭罪,自然会用心记着,慢慢还回去。
让薛梓彤辛苦这一遭的除了景延帝不满她抗议萧弘瑾册立妃嫔,肯定还绕不过方世昭去,薛梓彤想到这里,虽然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但是身体反而轻了些,她就好像是一个战士一般,每一步都走的铿锵有力,虽然她身体现在还十分虚弱,可是她要她在敌人面前露切,不如让她直接从这高不可测的灵山之巅跳下去来的痛快。
跟在薛梓彤身后的丫鬟,有几个体力不支的,脚一滑滚了下去,只听道一声惊恐万状的嘶吼,便杳杳不可寻。薛梓彤回过头来,要大多仆从留了下来,人家也是爹生娘养的坏了人家的性命到底良心不安,便只剩一直坚持留在薛梓彤身边的灵寿,和几名身体比较健壮的太监。薛梓彤听到自己身后的灵寿呼吸越来越重了,有几次脚步发软有些打滑差点没从玉阶上滚下去,索性她手脚灵活,攀住了一旁的藤蔓。即使这样,灵寿走在薛梓彤身后也是双手微张,深怕薛梓彤有个闪失,自己在后面来不及接住她。薛梓彤心里感到了一阵暖意。眼睛不禁有些发热,灵寿就这样一步一步亦步亦趋的陪着薛梓彤终于走到了灵山之巅,直从天空刚泛起鱼肚白,一下没有停歇的走到太阳西落,在每一个无法支撑的奔溃点时,薛梓彤心里都会闪过萧弘瑾的身影,她才漠然发现,坚强霸道如她,在心里也会想着去依靠一个人,而这个人,再不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救她于为难了,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盖世英雄,可却看不到薛梓彤的苦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宿敌
待薛梓彤登到山顶时,只觉都命都走掉了一多半,灵山之巅上有一座仙祗,供着寿星公,薛梓彤坐在一把藤椅上,两腿软的已经不自觉的在发抖,来大历这么久,她虽受过伤,伤过心,可是还没受过这样的折磨,景延帝不愧是当过皇上,用这种细碎的方式折磨人还真是各种好手,他作为太上皇要求皇后太探视确实无可指摘,可这样高的山顶,她的脚都已磨破,斑斑血红印在大黄大红的鞋面上看不真切。
薛梓彤还未喘匀气,就看到衣袂翩翩的方世昭一路分花拂柳的走了过来,薛梓彤心里气的要死,灵山的路如此崎岖,这假瞎子怎么没一个跟头栽下去。
“娘娘戾气很重啊。”方世昭微微一笑对着薛梓彤躬身一拜。
薛梓彤没力气和他打嘴仗,脸避过一旁去,方世昭向薛梓彤行过礼,便高声宣读起景延帝的手谕。薛梓彤扶着灵寿高傲的站了起来,优雅的跪在冰凉如玉的地砖上,方世昭将手谕递给了梁义,梁义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朗声念道:“奉太上皇口谕,皇后为后宫之首,母仪天下,当为天下万民祈福,保我大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由方真人督导完成祈福仪式。”
念罢,方世昭翩翩走了过来,轻声道:“有劳娘娘了。”方真人在空荡的殿堂里打了个响指,两个伶俐的小道童,合力端来一个特制的蒲团,方世昭一脸疼惜的说道:“皇后娘娘,为显诚意,您还是跪在这上面吧。”
薛梓彤皱皱眉,但是现在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也由不得她反抗,便跪在了蒲团上,这蒲团通体都是玉石制成,不但不能缓解跪拜对腿部的压力,还因为制作坚硬凹凸不平,无端加重了祈福之人的痛苦。
方世昭看着薛梓彤,手中捻着一把忽明忽灭的香,坐在一旁的地上,他坐的随意,可是不得不承认依旧那样好看,薛梓彤却不去向她看过去,只是保持着祈福的姿势,端端正正的跪在大殿中心。
薛梓彤心里并无神佛,她一直只相信自己的力量,而现在支撑她的就是这些细碎痛苦她要一点一点记在心里,融进骨髓里,一一向方世昭讨回来,虽然借了景延帝的势,可是薛梓彤心里明镜似的,与自己不对付的正是方世昭,他之前一直暧昧不明的,如今就要真的开始动手了,既然已经辨明的了对方是敌非友,薛梓彤心里反而坦然了。
“娘娘果然好风骨。”殿中只余方世昭和薛子彤二人,方世昭脸色蒙着白布,纤尘不染的白袍,被风微微吹拂着,薛梓彤一身华服,跪在这神殿中,不亢不卑,不闹不怒。
薛梓彤一直微阖的眼睛,微微睁开,嘴角带笑说道:“是真人好手段。”
方世昭微微一怔,这种时候她居然还笑的出来,明知道自己被算计的快要死了,居然还能如此温婉微笑,方世昭不由叹道:“娘娘胸怀宽广,这种时候依然能保持气度,佩服佩服。”
薛梓彤继续笑道:“世间事飘忽不定多,万事随心,随不了心者便随缘,随不了缘者便随时事,本宫不懂万般法相,可是做人就要识趣。”
“娘娘说的极是。”方世昭看着薛梓彤,他或许不同于大历的任何人,但在对于薛梓彤的问题上,他和认识薛梓彤的人想法是一般的,不论认识薛梓彤多久,不论在他们心里对薛梓彤是什么样的地位,薛梓彤都会轻而易举的将她们打翻。
方世昭一直觉得薛梓彤不过是个运气不赖有几分小聪明的女人罢了,没想到她的意志和眼界都是常人所远远不能及的,就连方世昭在她面前都觉得自己有时太过一叶障目。
方世昭想的入神,便一直盯着薛梓彤看,薛梓彤向来脸皮厚,不怕人看,可是方世昭眼前蒙着一层厚厚白纱,按理就算视力没有问题隔着这重重纱布也是看不清的,可方世昭行动起来,实在容易让人忽视他眼睛的缺陷。薛梓彤被这怪异的打量盯得有些不自在,轻声咳了咳,方世昭回过神来,薛梓彤忍不住问道:“你的眼睛是能看到的吧。”
方世昭嘴角微微挑起,这是他惟一一次不那么玩世不恭的笑,竟带些苦涩,看的薛梓彤一时有些不适应,两人静默的久了,薛梓彤以为方世昭不会回答这个不打紧的问题,正要闭上眼,继续攒够体力,好顶过今天这一劫。
方世昭却突然开口说道:“有些人不需要眼睛也可以看东西。我的眼睛确实没有了。”
薛梓彤愣了愣,看向方世昭,虽然他们实在算的上仇家,可是薛梓彤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方世昭这么一个翩翩公子哥,就算没能和他看对眼,怎么就能恨上她呢,方世昭几乎是完美的唯独缺了双招子,难道和自己有关。
于是薛梓彤试探的问道:“那你的眼睛怎么了?”
方世昭又是一阵失神,而他失神时,薛梓彤想象中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看的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过了许久,方世昭抬起手臂,开始解系在脑后的白绫,扬起的广袖灌满了清风,在这大门紧闭的殿堂中风起云涌。
薛梓彤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可是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风云起时,薛梓彤为了方便自保,便站了起来,因为站了太久,血液供不上来,跌落在蒲团旁,待到看清方世昭层层白纱后的双眸,她当真是站不起来。
方世昭清朗俊秀的脸上,原该长着一双美目的地方,居然凭空的什么都没有,一块凹进去的皮肉,丝毫没有眼睛的迹象,仿佛一个做工不大精细的橡皮人,人为的点出两个眼窝,却草草的没有装进去眼球这些精密的器官。
薛梓彤震惊的看着方世昭,心里想叫又叫不出,只是觉得害怕,方世昭微微笑了笑,以前他覆着白绫,人们对他的微笑,对他的脸有着万千猜想,而如今看到了本尊的薛梓彤,几乎惊讶恐惧到不能动弹,她见过太多凶险离奇之事,可这件事,着实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
方世昭取回白绫又妥善包好,轻声说道:“吓到你了。”
虽然是敌我双方,可是薛梓彤一向涵养很好,对别人的缺陷做出这么大的反映到底不大体面,于是温吞道:“不好意思。”
方世昭勾勾嘴角又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道:“你确实该跟我说句不好意思。”
薛梓彤刚刚将自己和方世昭的地位拉平时,又着实被他震惊到了,此时她发现方世昭真的是她从未见到过的一个大敌,一个异数。
过了好一会才回了一句:“我?”
方世昭点点头说道:“你自己该知道你是怎么来到大历的,你的生魂本该往生,可是因为我的疏漏,和你命格很硬怨气很重的缘故居然违背了自然来到了大历。”
薛梓彤不自觉的又往后缩了缩,她还从未这样没出息过,可是这也是第一个说出她来历的人,着实让她比穿越第一天还要来的惊讶。
方世昭看惯了人们对他的畏惧,人们原本就该如此畏惧自己,嘴角的笑到有几分悲凉,薛梓彤发现方世昭虽然只有笑一个表情,可是每个笑都有着不同的情绪,是呀,他没有眼睛做不出那许多表情。
薛梓彤走出初来的震惊后,灵台仿佛秋风扫落叶一般异常清明,问道:“这么说,是因为我的穿越打破了自然的平衡,害你失去了眼睛?”
方世昭看看薛梓彤她果然还是不同于凡人的,就连九五之尊的景延帝认识到他的本尊时也忍不住的对他俯首称臣,可是薛梓彤居然还能跟他有问有答的,着实让方世昭玩味,方世昭点点头。
薛梓彤认真的在心里计较一番,算清楚了,缓声道:“原本,你的疏忽让我有了一次重生的机会,我是该谢谢你的,因着你对我的重生本就是意外,再加上你对我一直迫害,一直算计着怎么拿回我这条命来,所以我对你也不存在什么歉意,若你威胁到我的生存,我一定会和你斗争到底的。”
方世昭又是一滞,眼前这个病弱的小女子是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敢和他叫板。方世昭轻哼一声道:“那我们就走着瞧咯。”
薛梓彤突然想起什么来似得问道:“你既然负责维持万象平衡,为何还要费如此周章,而不是直接将我掳走。”
神殿仿佛突然转为课堂模式,薛梓彤是个请学好问的学生,而方世昭摇身一变成了老师。
“嗯,我们只能负责维持自然的平衡,不可以擅自的冲入凡人的命格,所以我只能靠人为的力量,让本该属于你报应降临在你身上,达成天意。”
薛梓彤深吸一口气,虽然方世昭或许不属于和她一样的空间,但以这样的人擅自介入别人的生命是薛梓彤不允许的,薛梓彤直直看着方世昭说道:“或许我就是天意。”
方世昭看着薛梓彤这一次的微笑仿佛是一朵黑色大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