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爱方休:择界-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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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靠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主人,我是棋子呀。你不认识我了?”
我的记忆一下子明朗起来,我明明记得晕过去前,棋子还是一只躲在我怀里的鸟,怎么醒过来,他就成个人了呢,我仔细看看他,那眼神、神情是和原来那只鸟有点想象。
他好象猜出我在想什么,搔了搔头:“主人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我被吓到了,飞出来拼命想拉住主人,可是我的力气太小了,虽然卯足里劲扇动翅膀,我们还是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以为我们都要摔死的时候,主人身体里冒出很多粉红的花瓣,每片有手掌这么大小,很多很多,一下子托住了主人,那些花瓣一直把我们送回地面就消失了。”他双手画了个大圈子,一脸神往的表情,把水都给撒了,水珠晶莹四溅。
花瓣,我身体里的,我举起双手看了又看,这个身体越来越不象自己的了,每个与我有干系的人都曾经在我的身体上种下过封印,又被自身破解开,象一栋庭院深深的房子,不断有门阻挡在你面前,打开一扇还有一扇。
“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里既不是苍狐山也不是吴广国,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充满着陌生的气息。等我们着地以后,我从主人……。”
“姐姐。”
“厄?”棋子没明白,话卡在嘴边,大眼睛眨呀眨的。
“以后叫我姐姐。”我拖他过来,伸手拂去他脸上的水珠,揉了揉他的头发,摸起来软软的,近看有一抹蓝弧。
他顿时笑弯了眼,双手握着我的,殷勤地摇了又摇,反复确认着:“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叫姐姐吗。”
那孩子气的表情让我想到烟红第一次爬在窗口上的模样,她说她来讨一碗汤喝,绝美的五官里全是满满的天真,心头一暗,受重伤的时候,居然只有棋子留在我身边,幸好还有他留在身边,目光往下移,看到他还光着一双脚,脚趾头雪白雪白的,指甲是淡淡的粉红,我皱皱眉,“你的脚怎么受伤了。”
“爬上那山坡的时候划伤的,上面有干净的山泉水,我去盛来给姐姐喝。”他动了动脚指头,“落地的时候才幻成人形,还不太习惯走路。”
我拉着他的手坐在我身边,从干净的衣衫上撕下布来帮他包扎好碍眼的伤口,他乖巧地一声不吭:“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不用法术帮你治疗,那样又快又好对吧。可是,我以后都不想再用法术了,你是不会明白的。“我捶了捶自己的腿,里面象几千几万根刺在扎着,幸亏血是止住了,不过这腿总会留下后遗症的。
“姐姐。“他小声叫我,“幻成人形后,我觉得自己以前的灵力都不见了。”
我偏过头去看看他,那张小脸惶恐恐的,好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成精的生物,在初化人形的那段日子,力量是最薄弱的,它们往往会在那时躲到深山里去藏掖着避过,这孩子却因为接触到我带有灵力的血液,懵懵懂懂地成了人,对它而言,真不知是福还是祸:“你想和姐姐一直在一起吗?”
“恩。”他用力点点头。
“那好吧。我们找这附近的村落住下来,做一对普通人可好?你能吃得苦吗?”
“我能。我一定能。”
他一副看起来是完全不识红尘疾苦的样子,却要我带着他去走出第一步,我叹了口气,十指交叉胸前,默念封印咒,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使用法术,全身气血从丹田处沸腾,我原本就白晰的脸映得更加苍白,像失了所有的血色,四周的景物若隐若现,灵力收拢到胸口处。
棋子蹲下身,用力地将我背起,他笑着,嘴边有两个酒窝:“姐姐一点也不重呢,背在身上象一片叶子又轻又柔,舒服得很。”
半昏迷中,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棋子,那条链子是谁给你的?”
他转头对着我张张口,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见,神志游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整个人趴在他背上,睡了过去。
二十八:提亲
远远的有鸡啼声传来,天色象拉开帷幕的风景,晨曦的光,慢慢亮了起来。
床边四周垂坠的纱帷轻薄无比,被轻风吹拂,如云如雾,我平躺在那里,睁着双眼,用手指头对着空气缓缓画着一个图形,一遍又一遍,手停不下来已成习惯,也只有我知道那是个什么图案,即使手停下来,它还在我的心里画着。
“姐姐,姐姐你醒了吗?”门板轻叩是棋子清脆脆的声音。
我披了衣服从床头坐起身,挽起头发:“进来吧。”
他一脸的好笑容,似乎用水洗过,澄净无圬,手上托着碗热气腾腾的:“姐姐,这是隔壁的王婶婶送来的,她说这叫云吞。”
“那你还不趁热吃,我们那里没人会做这些,我也是头朝听这个名称。”我微笑着看他,棋子长高了些,原先的圆脸褪去孩子的清涩,如今是个少年模样了。
“我想让姐姐先尝尝,闻起来很香。”他将碗端到我面前,大眼中满满的都是热诚,手指头清点着:“一个,两个……十一,十二。“
我摆摆手:“我还没有梳洗,棋子先吃,如果喜欢,下次我也学着做给你吃,看着并不难做,”走到盆前,撂水梳洗一番,身后已经响起喝汤的声音。
回头见他一脸满足的表情,逗笑道:“是不是还没有吃饱啊,要不要我再去隔壁讨一碗来。”
他讪讪地笑,脸上起了层红晕:“姐姐又拿我打趣。其实,哪里有姐姐做的饭菜好吃,就是以前没吃过,有点好奇。”
他一直偏爱这凡世间的食物,每件都能令他雀跃。
我还没回话,门口人影一闪,隔壁的王婶婶已经进屋,她四下瞅瞅笑道:“姑娘的屋子布置地真是雅致,看着件件都精巧。”
“那当然,我姐姐不是常人。”棋子得意洋洋的声音。
“棋子!”我低喝一句,阻止他要说下去的话,他赶紧低下头,乖乖站到一起去,“谢谢王婶婶对我们姐弟的照顾,这不早上才吃了你的云吞,我弟弟赞不绝口呢。”
王婶婶笑得合不拢嘴:“小弟说得没错,容姑娘真不是常人。“她亲热地过来执起我的手,捏在她掌中:“这人象花骨朵似的,比画里的还象仙女。”
我支吾了声,不晓得怎么回应她,只得跟着她笑,她是我们的房东,得罪不起。
“姑娘,我们坐下慢慢说。”她拖着我的手,一并坐到桌子边,太热情的劲头让我略微有了警惕,“我有好事情要和姑娘说。”她看了看站一边的棋子。
“棋子出去吧。”我明白她的意思,也大致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果然,棋子前脚踏出门口,她的话头就接上了:“容姑娘在我这里住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知道村里那家最有权有势,村里几百亩良田都是白家的。”
我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神志已经飘到外边去了,窗口有花枝,硕硕地累满了云霞般的红,这是初夏的时节,蕉井林中一定是花繁叶茂,美不胜收了,师傅会做什么呢,他可曾也想念我,我的那间小屋子是否还在那里,恍恍惚惚地,我笑了。
王婶婶使劲一击掌将我拖了回来:“就是这副好笑容,白家的三儿子,那天在河边看到姑娘洗衣服,边哼着小曲,回来就跟没了魂一样,四处托人打听你是哪家的。结果问到我这边,这么好的事情,我自是一口答应下来的。姑娘若是也愿意……”
门被砰得打开了,风鼓鼓地吹进来,棋子冷着脸大声说:“我姐姐是不会愿意的。”声响唬得王婶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竖起两条眉毛,平时没看出来,他也会凶人:“早知道你打我姐姐的坏主意,我才不要吃你的东西。”
王婶婶见阵势不对,往门口退去,边退嘴上还不依不饶:“你姐姐是生的一副好相貌,可偏偏是个瘸子,不然怎么会这么老大还待字闺中没有出嫁,这么好的机会在眼前,我也是为她好。”
棋子重重地推了她一把,在尖叫声起前,将门合了起来。
我晃着腿低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她也没说错什么。”
“可她说你是,说你是……”棋子眼巴巴看我,哽咽着说不下去。
“说我是瘸子是吧,我本来就是瘸子。”我扶住他的下巴,替他抹掉眼泪,不喜欢看到孩子哭,心里不好受。
他将我的手捧住,慢慢跪坐在我身前,将头靠在我膝盖处:“怎么会呢,姐姐原本是完美无暇的,是我没有照顾好姐姐。”
“傻瓜,若不是,我当日就死在那里,哪里还能平平静静过现在的日子,人家不也称姐姐长得美吗,你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我按住他的头,揉着他的头发,已经长到腰背了,真正是一头美发,柔滑地抓捏不住,幽蓝地蜷曲贴在雪白的颈子上,曾经那人也有一头这样的头发,在指缝间穿过,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天去村头洗衣服,是有这么个人,痴楞楞地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长得并不讨人厌,清秀书生的样子,衣裳也是上好的料子,河水冲湿了他的衣摆,他都不自觉,还是一味地看我,视线跟我的动作上下起伏。我无暇理会,洗了衣服走人,站起身的时候,他应该是看到了吧,那眼神呆了呆,我心里暗念,只是从外表看到我的双腿不便已经如此,若是把那些丑陋的伤疤揭开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神情,想着我不自觉地抿嘴一笑。
“姐姐,我们不住村里了好吗?“他抬起头恳切地问,眼角又湿润了,眼泪替他擦了还有,擦了还有,指尖的晶莹想来也是苦涩之物。
二十九章:白三
我决定出来就没有回去的打算,当时是我自己做出这个选择,棋子一路背着我,蹒跚前行,那时他还是个身材瘦小的孩子,一头一额的汗,周遭都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语言,翻过两个山头,见到这个村落,幸亏身上还戴着红玛瑙石头的链子,当了些本地的钱,借下王婶婶的房子,才能勉强维持着生计,没有灵力的我,其实还不如一个寻常的女子。
雨天的时候,双腿痛得在床上打滚,荆棘刺身锥心的一幕象梦魇困扰着我,令我始终不能忘怀,那条条刺驻留在我体内,没有离去。
开始,棋子还去请了大夫来看,可凡世中的大夫如何能看这种病,有一次,我听到大夫将棋子拖到门口低声嘱咐:你姐姐心脉似断非断,气息到了腰部回转不上来,怕是活不长久,你还是准备好后事,买些她喜欢吃的多给她吃些。
棋子推门进来,怔怔地看着我,手用力把住床沿,神情悲伤却又强颜欢笑,被我一把搂在怀里轻描淡写地安慰:“傻孩子,这伤不会死人,就是腿脚不方便罢了。”
日子长久些,我依然是老样子,棋子相信了我的话,半夜睡不着时,常常惊醒,看到窗外明净寂寥的天空,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想起另一个世界的过往,心里有些惆怅,披衣去看看他睡得可好,听他嘴里嘀嘀咕咕嘟囔,凑近些听仔细了:老天爷千万别下雨,保佑天天都是大晴天。我站在他床边,咧嘴笑了,那一瞬间,我的眼里有温暖的液体,那排山倒海向我涌来的,我无法抗拒,眼泪不听话地留了满面。
可是无法停步。甚而无法回头。
“姐姐,离开这里,我们找一处更加好的。”他认真地对我说,“找一处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
哪里有更加好的,繁华似吴广国的宫殿,还是清幽似苍狐山的寝宫,来来去去都不是我的家,我猛然发现,其实自从爹爹离逝,我颠沛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