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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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想从早上起来还没吃嘛了就成逃犯啦?嬉皮笑脸地答道:“这不正合计着给你老踅摸吗。”
吴胖子火了,“你们真叫一个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肉,有满大街踅摸姨太太的吗?限你们三天,把人给俺弄到府上。再耽误事,小心摘了你们俩小子的吃饭家伙。开车!”
二人望着开走的汽车发愣,好一阵才醒过味来。
英杰摸着脑袋,“咦,咱好像不是在他府上当差吧,他凭嘛吱唤咱这么硬气?”
英豪故作莫名其妙,“是呀,没拿他的俸银呀,凭嘛摘咱吃饭的家伙!”
英杰戏谑道:“瞧那口条儿,满嘴呛人的山东大葱味儿——经(蒸)不嗅(熟)咀(煮)不烂的滚刀油(肉)!”
二人学着吴胖子口音,开心的哈哈大笑,引得路人侧目而视。转眼间,二位贝勒爷溜达到紧傍着三不管儿的丹桂茶园。
天津卫的茶园大部分是从落子馆演变来的,早在咸丰年间,天津就有落子馆。那时的落子馆隶属于妓院,女唱手在落子馆义务演唱,目的是唱曲拉客,因此落子馆的发展与娼业的兴盛相伴随。民国以后,交通发达的天津,由商路开辟了戏路,落子馆在天津得到极大的发展。据当时的天津《大公报》记载,知名的落子馆就有中华、同庆、权乐、华乐、群英、四海升平、全凤、明会、山泉、翠仙、天合、庆云等十余家。莲花落发展到鼎盛时期,追求自身的发展,努力摆脱妓院的附庸地位,逐步成为经济独立的社班。落子馆为了提高品位,将落子馆改为显得斯文的茶园或戏院。
丹桂茶园是个小戏院,因天津卫涌来大批的东北军,便在大门口戳了块大红戏牌,用立德粉大书“奉天落子”四个字。戏牌上不列戏码,那意思是说,卖了戏票进门可以随便点戏。
茶园门口两个把门检票的,脑门上绷着青筋,扯着嗓门吆喝着:“开场了,开场了,红透天津卫的花筱翠唱头牌了——”“嗳,东北的老乡来着了,正宗的东北落子,赶紧买票进场了!”
英杰英豪对这下三流的玩意儿本无兴趣,由于在报纸上见过花筱翠的艳容,于是闻声止步。英杰诧异道:“兄弟,这叫怎么一出,花筱翠是天津卫的苦命孩呀,怎么唱开了奉天落子?”
英豪微微一笑,“你老怎么连这个也不明白,这叫生意口。从关外逃进来这么多难民,加上东北军的散兵游勇满大街逛荡,你说里头唱评戏他不买票,评戏听着太文,没兴头。吆喝奉天落子,戏园子保准爆棚。”
英杰点头称是,说:“得,进去凑凑热闹?”
英豪一撩大褂,“好嘞,哥哥先高升一步!”
说着,哥俩大模大样踏上了丹桂茶园的台阶。“票!”俩把门的插着腰挡住了二位贝勒爷。
那个年头,谁横谁是爷,是爷就得横。见把门的要票,英豪装傻充愣,“嘛票!”
英杰更是不含糊,照着把门的脑顶每人赏了一扇子,“瞎了!眼珠子掉地上当泡踹了?”
二道门有管事的,听见有人闹杂儿急忙跑出来,先不问青红皂白,照着俩把门的每人一扇耳帖子,“有眼无珠的东西,滚一边去!”扭头马上满脸堆笑,“呦,二位贝勒爷!那是俩戏班的跟包,临时帮忙的棒槌,他们有眼不识金香玉,二位爷多包涵。小的给二位打帘子了……”
英杰不依不饶,“这下三流的地界,都怕黵了爷的鞋底。到这歇歇脚,纯粹是给狗食盆子贴金!”管事的鸡哆米似的点着头,“那是,那是。嗨,里边侍候着!给二位爷看茶啦——”
剧场内一片乌烟瘴气,弥漫着如同烧锅出糟的气味。靠着戏台有几张八仙桌子,围着桌子喝茶嗑瓜子的尚有几分人模样,其他的看客大多数是兵勇和歪戴帽子趿拉鞋的主儿。这些主儿大都不长屁股,有凳子不会坐,要么蹲在上头,要么金鸡独立,轮番登在上头晾脚丫子。闹不清这些人花钱买票干嘛来的,不象是听戏,倒象是专门练嗓子来的。谁的嘴也不闲着,跟蛤蟆吵坑一样吵吵喊叫,听不清一个个扯着嗓子喊叫什么。加上卖香烟瓜子崩豆萝卜的,沏茶续水的,带座找人的,举着托盘扔手巾把儿的,更是使出吃奶的劲头喝五吆六,全然不顾戏台上唱的玩意儿。
管事的把二位贝勒爷带到前排安顿好,亲自抖落开手巾把递到手上,有人在桌子上摆好了黑白瓜子茶壶茶碗,这才消停下来听戏。
二位真来着了,刚一落座花筱翠就出场了。这是一折落子拆出戏,名曰《十三姐》。但见花筱翠扮相凄楚身段婀娜,唱腔尽管平俗,细听起来倒也是委婉甜绵。
英杰英豪抖了一通威风,觉得所有的骨节都舒坦。摇起折扇细品戏文,很觉得有些滋味。只听花筱翠唱道:“思想起来我的命运太薄,三岁妨死我的天伦父,五岁我的母她是见了阎罗。
二老爹娘下世太早,度日全仗我的嫂子哥……
二位贝勒爷正听得丝丝入扣,场子里突然一片起哄声,闹得最凶的是那些兵痞。
“换个荤的——”“来段艳的——”“上小老妈开店——”
光喊叫不算,伴着喊叫声,兵痞们朝台上扔着干果、铜钱、萝卜皮。花筱翠在台上左右躲闪,还在继续唱着,“我的哥哥待我好,我的嫂子心眼太恶,今日也是唬,明日也是说,枕边状告动了我的哥哥……
兵痞们闹翻了浆,开始有人朝台上扔茶壶茶碗。几个大兵窜到台前喊叫:“这是他妈的哪家奉天落子,蒙人哪!”“赶紧给老子换段鲜灵的!”““宝贝儿,干脆让哥哥亲一口,给块大洋算了……”
英豪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太臊气了,都给我把臭嘴闭上!”
别看英杰跟戏园子敢耍横,见了当兵的却怵头,况且这些从关外来的散兵游勇,都跟没家教的野种一样,惹了他们等于找麻烦。急哧掰脸地扯兄弟的衣袖,“兄弟,兄弟!”但是,说嘛都来不及了,一切都晚了。
这种场合他们原本就不该来,这些大兵都是穷极生疯的丧家之犬,整天踅摸着生事找别扭。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这回算是让二位贝勒爷充了熟的。没等英豪领会英杰的意思,几个兵痞就围过来了,打头的是张麻子脸,乱发遮耳还扎撒着铺天盖地的张飞胡子。这张脸瞅一眼够享用一辈子的,活赛南方人下雨天披的蓑衣,酱黄酱黄的。大麻子象是用麻绳勒进去的瘪坑,头发胡子乱糟糟朝四周扎撒着,大麻脸如同扣在稻草垛上的笸箩。麻子没有先礼后兵的程序,过来就把桌子掀了,张口就出言不逊,“谁的裤裆破了,露出你这么个玩意儿来!”
英杰挤到前边挡住英豪,“老总!”
麻子不知老总该是啥风度,一巴掌把英杰扇到边上,顺手揪住英豪的前胸,“妈拉个巴子!你算哪棵大葱,敢扫爷们的兴?”
英豪坚持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往后仰着脑袋,“你松开手说话会不会?”
麻子抽动抽动麻子脸,“嘿,松开手说话,老子没功夫跟你费唾沫!”话到拳到,出手叫个利落,眼见一记肉锤就要砸碎英豪的印堂。
麻子万没料到,英豪是正经练过跆拳道的,在早稻田大学生运动会上,曾经打遍全校无敌手。事后,几次被日本同学暗算险遭不测,为此,被迫中断学业提前归国。眼见拳到眉心,英豪略闪身子,抡起扇子“啪”的一声,响亮地击打在麻子的后脑海上。麻子身手不凡,垫步收腹,闪电般抄起一条板凳,翻身扑将过来。英豪眼疾手快心不乱,站稳脚跟,照准麻子胳膊肘的麻筋又是一扇子,板凳在半悬空掉了下来。就这么寸劲儿,正巧砸了自己的脚,麻子“唉呦”一声站不住了。英豪心眼好,生怕麻子摔倒给地球夯个坑,海底捞月把麻子抄了起来,玩儿似的把麻子举过了头顶。举个大活人撩哪都不合适,铆劲一运丹田气,“噗”地一声把麻子扔到戏台上了。
剧场内这才叫热闹,怕事的向外拥,胆大的掀桌子砸板凳,嫌不热闹的朝屋顶胡乱开枪。穿黄皮的大兵们,这回可找到闹事撒欢的机会喽,“嗷嗷”叫着朝英杰英豪跟前窜来。
英杰愈发感觉阵势不妙,“兄弟,你惹祸了!这是一群皇上二大爷也震唬不住的东北军。”
英豪亢奋不已满不在乎,“管他东北军西北军,兄弟今天来个横扫千军!”
英杰急得直跺脚,“得了吧,说大话挑个准地界,今儿个我看不合适,好兄弟,咱快挠丫子颠儿吧!”颠儿,往那颠?背靠戏台,面对数不清的大兵,整个壁垒森严铁桶一般,端的是插翅难逃。逃不出去就拼吧,无奈英豪纵有十八般武艺,剧场内一片狼籍,没有场子难以施展功夫。况且,强汉难敌四手,大兵们手里全有家伙,单凭拳脚比划,断然是鸡蛋磕石头。唉!是日肯定在劫难逃了,不把小命扔下,也得让这帮大兵卸点零碎下来。
老人的话总记不住,年轻气盛惹麻烦,这回应验了吧!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贵人自有天助。英豪今天师出有名,管的是正当事,老天自然张目庇护。戏台上的花筱翠不知什么时候卸掉了行头,扒着便幕喊叫:“二位爷,快从后台走!”
英杰英豪闻听,当即旱地拔大葱“噌”地窜到台上。正踅摸着是谁在喊他们,扔在台上的麻子,翻身搂住了英豪的大腿,“弟兄们,不能让他跑了!”花筱翠见状,来不及多想就窜到台前,拾起扔在台上的一把茶壶,双手高高举起使劲砸将下去。还算准,茶壶粉碎大麻脸也开了瓢,死活不知道,反正挺直身子不动了。紧接着花筱翠扯起二位贝勒的衣袖,钻进了后台。
后台早乱成了一锅粥,戏子们跟没头的苍蝇一样东奔西窜,领班大呼小叫地招呼收拾行头,大部分人却忙着卷自己的铺盖。
有位坤角满地找孩子,只听孩子“吱儿哇”哭叫,却怎么也划拉不到,原来掉在包袱垛里了。这位坤角掀掉包袱扒出孩子,一边掏出雪白的奶子堵住孩子的嘴止住哭声,一边抢救自己的首饰盒。
花筱翠扯着英杰英豪撞开人群朝后门狂奔,被领班发现了,拍着两条大腿蹦着高叫唤:“姑奶奶,你不能走哇,你走了怎么收拾场子!”
花筱翠一路狂奔一路脱掉戏衣,引着英杰英豪出了后台。
出了后台,迎面是一道柳条篱笆,与剧场后墙形成一条胡同,不论朝那边拐都回到进场的大街上。俗话说狗急了跳墙,这时候用上了。英杰英豪二话没说,同时用力将篱笆扒了个洞,不惜屈尊钻了过去,恰在此时,后台的大门被踹开了。好在篱笆以外就是乱乎乎的三不管儿,得跑得藏。二人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左突右奔,终于来到一处清静的地界,靠着半截土墙,瘫在地上喘开了粗气。
“二位爷,千万救救奴家呀!”没想到花筱翠“咕咚”跪倒跟前。英杰一见大惊失色,“哎呀,你怎么跟来了?”英豪也问,“是呀,你跟着俺们哥俩算哪一出啊?”
花筱翠闻听连连磕头,“二位爷呀,俺砸了当兵的,这碗饭算吃不成了。二位爷不救俺,俺只有死路一条,干脆现在就死在这儿吧……”说着起身就往土墙撞去。
英豪赶紧抱住了她,“别介,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有话好好说。”英杰也动了恻隐之心,“唉,没想到遇上一个烈女子。”花筱翠从英豪怀里挣脱出来,只会一个劲的哭,反正是不想活了。英杰望着英豪没主意,“兄弟,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