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仍在冷笑:“然后呢?回去以后,你怎么对王臻交待?她处心积虑地害我,而你放了我……你要做英雄,让大家都知道你敢和校长的女儿作对?”
我虚汗流了一脸:亚清为什么要这么说?她明知道我是来救她的啊,为什么还要挖苦我……我甚至想到,既然她都不领情,我为什么要来呢?我后悔了,和王臻作对会有什么下场,我难道还不清楚么?
我哭了:“亚清,求你了,我们回去以后,向王臻好好求饶吧……你剪掉你的头发,她就是不喜欢你的头发,所以才……”
亚清愣愣地看着我。
我抹了一把眼泪,听不到她的回答,抬头看她时,却见她的嘴唇哆嗦着,眼里冒着奇怪的光……忽然,她爆发出不可抑制的大笑!
“哈哈哈哈……真好笑!她这么对我,我回去居然是要向她求饶……求她能放过我呢……哈哈哈哈……”
她歇斯底里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浴室里回荡着,她的面目扭曲,头发蓬乱,经血汹涌……她……她就好像一个疯子一样。
忽然她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往外推搡我:“滚!你给我滚!”
她的手劲那么大,弄痛了我,我下意识地挣脱着……用力想甩开她……
没想到,她就那么被我甩得仰后摔倒下去……我听见咚的一声……
她倒在那里,并没有昏迷流血什么的,我推了她这一下,马上就很后悔,上前问:“你还好吧?”她睁大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上方,根本没有理睬我。过了一会,我看见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慢慢流下来……口里还在说:“滚……你给我滚……”
那种样子,真的让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好讷讷地道:“你快点走吧……”
我逃掉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是自杀了。我该陪着她的,我没想到她有这么想不开,真的……她为什么那么倔强呢?
祁佐人。
唐欣伤心欲绝地哭诉着,我却同情不起她来。不管怎样,她都是王臻的帮凶,是她们将薛亚清送上了绝路,让她在对朋友无望的怨恨和愤怒中死去。
“还有呢?”是凉玉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你逃走的时候有没有锁门?听你的口气,你把钥匙留给了薛亚清,她又如何做到将自己锁在里面自杀而将钥匙归还原位呢?”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觉得奇怪呢……”唐欣又支支吾吾了,她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而凉玉竟然也没有追究,好像她已经明白了似的挥了挥手:“你能够留校做辅导员,也是因为这件事得到的好处吧?”
唐欣的脸色赧然:“是的。王臻为了不让我说出去,让他爸给我搞的工作。”
“她并不知道你曾去救过薛亚清的事吗?”
“不知道。”
“哦。”凉玉似乎犹豫了一下,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奚裴文呢,她从中又得到了什么好处?能够攻读博士学位,是因为校长的帮忙吗?”
“不是的,博士是她凭实力考取的。她对王臻从来没有刻意逢迎过,虽然也屈从于她的淫威——她是不温不火的,她说,这叫中庸。”
我终于明白那天凉玉问奚裴文是否是保送的原因了。她从来就是怀疑和多心的,不是吗?
“哦。”
我问凉玉:“钥匙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想,其实还是唐欣的托辞吧——她可能是后来返回,发现薛亚清还是饮恨自尽了,害怕之余,担心惹祸上身,于是拿了薛亚清的衣服来,再锁了门,擦净钥匙上的指纹还回原处。她说王臻不知道她去救过她,怎么可能呢,王臻又不傻,现场被发现时可是有衣服的呀,她也许是告诉王臻,她想去救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自杀了,于是放下衣服,回来商量好一定要咬定是浴室管理员不负责任。这样说来她还是功臣哩,否则怎么这么容易就留校了。”
“哦。”我觉得凉玉的解释似乎很合理,但不知又有哪里透着一丝不对劲,正待细想,她却笑着说:“真巧,看,我们遇见谁了?”
我抬头看去,心中一喜。不远处走过的不是别人,是应溪呢。
“应溪!”我叫她。她看见我,好像也有些欢喜的样子,再看见凉玉,脸色却一暗,没有走过来。我正纳闷,凉玉忽然推了我一把。
“这小妞好像对你有意思呢,去和她聊聊天吧。”
我被她推搡着,也同时不由自主地向应溪走去。在我举步的一瞬之间,我似乎对凉玉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留恋之情,好像这步子一迈出,我们的联系就彻底中断了似的。
这个念头如此荒谬地挤进我的脑海,但我只用了一秒钟就将它驱散了。想什么呢,我和凉玉还会时时见面的呀。下一次,我一定要做真正的侦探了。
我几步来到了应溪的身边,和她并肩走去。待我想起凉玉,再回头看时,她早已不在原地了。
沈凉玉。
我看着祁佐人走向应溪,嘴角闪过不易觉察的笑意。
他眼中的火焰,终于渐渐熄灭下去,不管是对我,还是对真相。
我早就说过,真相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不那么喜闻乐见。
我亦如是。
男人们喜欢的,向来都是应溪那样的女子,活泼、娇俏、顺从、楚楚可怜,激起他们的保护欲望和怜爱之心。哪怕她们是满嘴谎言。
祁佐人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都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注定了他不可能作为我的伙伴。
我只需滔滔不绝的分析着,就可以看见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慢慢盛满了不安和畏惧。
他怕我。
我将手插在裤兜里,哼着小曲离开。
以后不到事不得已,他不会来烦我了。
而现在呢,现在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再看见我的时候,奚裴文似乎是愣了一愣,然而随即就绽开了笑颜。
“一个人吗?那个大男孩呢?”
“陪女朋友去了。”
她又是一怔,看见我促挟的表情,又笑了:
“水至清则无鱼。”
她都明白。
就像我也明白她一样。
我依照普通人的标准去揣测她,当然疑惑。
“为何要让应溪把这件事重新捅出来?”
她笑看我。
“我从没有让她去做什么。她甚至都不认识我。”
“就像五年前一样,你什么也没有做。眼睁睁看着薛亚清死去。”
“我已告诉过你事实。”
“但那却不是真相。”
“嗨。”奚裴文笑着凑近我的耳朵:
“我们都是旁观者。是非对错,与我们无关。不需做任何评论。”
最初令我迷惑的,是奚裴文到底在这场事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王臻恶意作弄,唐欣良心发现,而她呢?
她继续生活在与世无争的校园,专注学业。起初我以为她的博士学位也来自于沉默而得到的好处,但看来不是。后又以为她也想和唐欣一样,毕业后依靠王臻的关系能够留校,那么捅出这件事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再次找到应溪,询问她消息来源。
那小丫头也许敢和辅导员闹别扭,却万万不会敢找校长女儿的碴,可见对当年的事,根本只是管中窥豹。我只需告诉她在校园版块上发表这种事情的严重性,她就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老老实实告诉了我真相。
她说她只是因为犯了小错,就被唐欣叫到办公室责骂,心中气愤,无法渲泄。还好骂到中途,唐欣有人来访,那人笑语盈盈,替她说几句好话。而唐欣似乎十分听从那人意见,终于让她离开。
而她心有不甘,半途决定还是要回去和唐欣辩驳。怎料走回办公室门口,竟听到唐欣在饮泣。
唐欣告诉那人,自己又看到什么景象重现,无法安眠。
应溪躲在门口听不清楚,只听见“浴室”、“长发”、“我对不起她”等等字句,她越发好奇,小脑袋更紧紧地贴在门上,不料一个不小心,手里捧着的书本磕在门上,发出“嘭”的声响。
“谁?”唐欣警觉的声音响起来,应溪不得不敲门:“唐老师,还是我。”
停顿了一阵之后,才听到唐欣说:“还有什么事吗?”
应溪灵机一动:“没什么事,只是我钥匙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掉在了您这里。”
于是唐欣终于让她进去,她装模作样找了一阵之后,自然是没有。虽然低着头,但还是觉得唐欣狐疑的眼光在她头顶打转,心里暗笑。
于是再告辞了出来,脚步声沉重地走掉,再偷偷回来。听到来访者走到了门边,似乎是要告辞,忽然大声对唐欣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五年前的事不过是意外,是亚清头发太长洗的太慢才不小心被浴室管理员关在了里面,然后她因为羞愧而自杀了。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你察觉到了应溪在门口偷听,不是吗?你看出她是个想找唐欣麻烦的学生,你那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吧。你知道,以她的小聪明,肯定会认定唐欣的内疚不安是因为她要对薛亚清的死亡负责,你知道她会报复。而最简单的报复就是捅出这件事。”只需几眼,就看出了应溪的敌意,她有多么聪明。
“我这么做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我也是参与其中的呀。”
“没错,是对你没什么好处。这就是我一直困惑的地方。但刚才,你自己说出原因了——你是个旁观者。你饶有兴趣地观看事物发展,有时稍稍拨弄推动——当时浴室的门是你重新锁上的吧?薛亚清的衣服也是你放回去的?然后和唐欣串谋为彼此做不在场证明?”
“呵。你说呢?”
“你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薛亚清割脉死去?”
“她心意已决。我凭什么去撼动她?她已决定不对王臻妥协。”奚裴文笑得云淡风轻。“真愚蠢,为了一把头发断送了自己的命。”
“不,她是在以自己的生命对这社会的不公发出呼号。可惜,仍然是无人理会。”
“留得青山在,怎怕没柴烧。”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以为凭一已之力,可以改变什么么?”
“那也是你不敢违逆王臻的原因么?”
“我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你看唐欣,如果她不去救亚清的话也许她还能活下去。她有良心,这良心却不彻底——否则一早就该挺身阻止;她想救人,却不能救得彻底——她根本没有想清策略和方式,反而刺激了她——那才是更令亚清绝望的原因吧——她没有同伴。”
“但你分明有那个良心和智慧的。”
“我已经说过了,”奚裴文的眼显现出淡淡的厌烦,“我习惯了袖手旁观。”
“那为什么不旁观到底?为什么要帮王臻掩盖?”
“因为我也身在其中。我要保证的,只是自己的无恙。”
我看着她。
这是一个和我多么雷同的人。
在这场事件里,她能轻易看穿每一个人,利用每一个人。不在乎谁是谁非,只要自己能够置身事外。但又没有真的为自己考虑过什么利益。
她只是觉得有趣。
她看我的眼神,我知道,她也懂得我。
“不过,”我倾身过去,轻轻地道,“你是真的希望没有人会发现这一切吗?那为什么,你没有给死去的薛亚清穿上衣服?”
她当然也会知道,这才是最大破绽。
如果真的毫无公理之心,她何必为警方留下这蛛丝马迹?
“你有没有想过,亚清到底为什么要赤身死去呢?她反正抱定了必死之心,为何不暂时忍受了被浴室管理员发现的难堪,再回来向世人说明了一切再死?”
“……你是说……这是她声讨的激烈手段?而你,只是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