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长恨复相思-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呱呱扭过头咕咕叫了几声,我激动不已,以为连呱呱都感应到了我的心意,结果它随地转了几圈,拉了一堆鸡屎,又咕咕叫了几声。
我们仨沉默无语。暖阳总算是相信了我的狗屁话,牵起拉完屎后兴奋不已的呱呱,说:“薏仁姐姐,那你回了国以后,要经常给我写信,得空的时候就来看看我。”
我都敷衍着答应了,打发走了暖阳。
暖阳走了以后,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
我和沐温泽相视而笑,却是苦笑。我说:“温泽,我刚求陛下不要杀你,杀我就够了。陛下说他尽量办到,如果你真的能逃生,就找一个没人知道你的地方,不要再想着自己是琉璃国的五皇子了,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连带三姐的这份,一起活下去。”
沐温泽目光温和,摇头走近我想抱我,这次我没有抗拒,他的个头已经到我的下巴了,他抱着我轻轻的说:“三姐,你去哪,温泽就去哪。你曾说过,你永远也不会扔下我不管的。现在三姐想毁约?不要我了?”
我听他这话蓦然觉得不对,我好不容易给他求了一个可能活下来的机会,他就想这么放弃了?这可不行,我从一股脑儿自怨自艾的神伤里挣扎出来,正要给他讲讲道理,他抱着我的手臂一紧,只听他幽幽的说:“三姐,你很久没抱过我了。”
我心一软,就任由他这么抱着了,指不定这是我们姐弟俩最后一次拥抱呢。
沐温泽在我的果香阁待了一下午,絮絮叨叨的说着许多我们小时的趣事,我这么听着听着,倒觉得心里那股害怕和悲哀被略略的宽慰了一点。
我揣摩大家是不是都知道我这公主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一个个的跑来安慰我。
沐温泽走后没多久,韩竹浮来了。
我知道韩竹浮此人是妙人,所以特想从他嘴里听听有什么高论,指不定他有妙法子能同时救了我和沐温泽又能兼顾谙暖国的脸面,所以让果儿给他泡了杯好茶。
他开门见山:“陛下来找过你了吧?”
我点头说是,问他:“韩大人可有什么法子能救我和沐温泽,又让谙暖挽回颜面?”
他讥笑:“永仁公主,在两国谈判破裂毁约且兵刃相向的情况下,不杀质子不足以平民愤震士气,想必你该知道吧?”
我坦诚:“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死,也不想沐温泽死。”
他喝了一口茶:“你还求陛下,让他尽量保住沐温泽,尽量给你一个好看的不痛苦的死法?”
我说:“这是人之常情。”
韩竹浮突然就摔了杯子:“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一句话,陛下撑的多辛苦!现在满朝文武都喊着要处死你们给琉璃国一个示威,你却在这里贪生怕死,还提这么厚颜无耻的要求!”
我懵了,韩竹浮的话比容弦带给我的消息还要震撼,我结结巴巴的说:“这有什么不对?是人都希望自己能活,谁心甘情愿赴死?而、而且,为什么我不能贪生怕死?毁约的是那个老头子又不是我们!”
韩竹浮冷笑:“我跟着陛下一起长大,看着他这么一路摸爬滚打到了这个高位,我不能让你这个所谓的妹妹坏了他的基业,陛下心软,把你当亲妹妹看,可是你毕竟不是,你现在是敌国的质子!”他吸了口气,“你记不记得,我们打马吊的时候,你输了我让你承一个人情给我?”
我被他话题转变的速度弄的稀里糊涂,下意识的点头。
他说:“现在,你便还了这个人情罢。我请你不要再向陛下提什么请求,你和沐温泽,注定是要被立斩于和琉璃国兵戎相见的战场上,尸体挂在城墙上示威的。”
25欺骗
韩竹浮走了。
我杵在原地浑身冰凉。
我不明白为什么两国纷争的后果是由质子来承担,也不明白为什么谙暖国的人把仇恨都付诸于我和沐温泽身上。
我悲哀的发现我这身皇室血统,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尊贵和荣耀,到头来我却要为了它赴死。
容弦说他把我当妹妹,却迫于形势不得已要杀我;韩竹浮曾经被我信赖过,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人,可是他让我和他的学生沐温泽去送死;老头子生下了我和沐温泽,却罔顾我和沐温泽的性命随口说当质子就当质子,随口说毁约就毁约。
从理智上,我能接受他们各自的理由,那在我看来都是正当无比的理由,可是在情感上,我却困惑于为何我只想活下去也这么艰难。
好吧,我承认我自己已经深深陷入不可自拔的自怜自怨的情绪中了。我抬手摸自己的脸,一片湿润的冰凉,竟是流了一脸的泪。
我想起杜兮兮流泪时鼻涕眼泪糊满一张脸的样子,立刻生生止住了眼泪,把自己给拾掇干净。
案头上苏夏送我的那些东西和他写的那封信安稳的摆在那里。我一想到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我爱的也愿意娶我的人,却马上就要嗝屁了,就觉得十分的心不甘情不愿。
我觉得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可是又想不出有什么法子来拯救我和沐温泽,成天急的如同呱呱鸡爪子下的毛虫。
接下去的日子我过的简直寝食难安,完全不复之前的悠游自在,那种明明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却束手无策的感觉让我夜夜做噩梦,不是梦见自己被腰斩了就是梦见自己被凌迟了,一晚上的血腥让我白日里神思恍惚精神萎靡。
沐温泽倒比我淡定的多,我讶异于他小小年纪竟然将生死看的那么透,某日他看不下去我这个悲摧样,提醒我可以写信给苏夏让他救我,我先是兴奋,可是转念一想,即使我写信了,我这封信能不能到达苏夏手上还是一个问题;退一步,就算苏夏收到了,锦瑟国离谙暖国七万八千里,快马加鞭也得要十日的路程,这十日指不定我就被挂在城墙上激励谙暖国的士气了;再退一步,即使他在我交代遗言前能收到信,他也不一定就能救出我,他是苏漩湖的胞弟,锦瑟国和谙暖国此次又结盟了,共同对付琉璃国和西夜国,也就意味着,我和苏夏是敌人,即使他有心救我,苏漩湖和容弦却未必肯。这么一步步退下来,我悲摧的发现我竟然无路可走,把自己逼到了绝境上。
我把这些想法告诉沐温泽,沐温泽回了我一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于是我觉得沐温泽近来的姿态愈发的高深玄奥。
我在给苏夏写信和独自承担之间徘徊挣扎,这么一挣扎,一个月又过去了。
我近来照镜子时,发现我在谙暖国这几个月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些肉又没了,整个身段益发的干扁,我不由自主想起叶蔷薇的销魂身段,觉得前路更加的坎坷晦暗。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琉璃国和西夜国的联盟军队开始操练休整了,大有轰轰烈烈干一场的趋势。我不知道西夜国造出那个什么投石车来没,我只知道我和沐温泽的小命就要被玩完儿了。
琉璃西夜联盟军开始操练的第七日,我收到了来自琉璃皇宫的一封信。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关头收到我娘的来信,所以拆的时候就分外的激动,因为无论她里面的内容如何,于我而言都是溺水时的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信不是我娘亲写的,信的署名为云遥,是云尚宫的名讳。
信的内容十分短,我读下来却觉得像是过了一甲子,云尚宫说:娘亲在两个半月前不知何故触怒老头子被下了狱,两月前受辱至死。有人见到她在天牢里的半个月,周公公频繁进出天牢,最后一个见到我娘的人,是沐止薰,是沐止薰授意周公公凌辱我娘至死。
我觉得我在梦里,这封信不过和是我过去那些夜里做的噩梦一样的一个梦。怎么可能呢?我是知道周公公那个阉人的,老头子曾给他指过几个宫女做対食夫妻,却无一例外的惨死,据宫女私下传授,说尸体被凌虐的惨不忍睹,我娘怎么会被这样的人折磨?不不不,不可能,即使老头子再不喜欢我娘,他的皇室尊严也绝不容许自己的妃子被一个太监折磨,可是如果老头子不知道呢?如果一切都是沐止薰和周公公私相授受的呢?
两个月前,两个月前正是沐止薰启程来谙暖国的日期,容弦曾说过沐止薰那番来是有家事要讲与我听,可是他没说!他隐瞒了这个消息!在我问他我娘亲可还安好的时候,他骗了我!
我呜咽出声,眼泪糊满了整张脸而不自知,我捏着那封信跌跌撞撞的跑去落潮楼找沐温泽。他似乎是从未看到过我如此疯癫的样子,竟然比我还惊慌,一把扶住我问怎么了。
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把那封被我揉捏的皱巴巴的信摊给他看。
沐温泽的眉头皱的比老头子还紧,看完后喃喃:“不可能……”
我抹去眼泪低声说:“怎么不可能,云尚宫不会骗我的,而且当时陛下也说过沐止薰来谙暖国是有家事来找我……我去问陛下!”我掉头就跑,不管沐温泽在后面追喊。
风从耳旁呼呼的刮过去,我脑子里一片混沌,许多的片段交错而过,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脑子里娘被凌虐的不堪入目的尸体却一直一直浮现。我不是沐凌霄,如果我是沐凌霄,此刻我只需柔弱的哭,将自己随便靠在谁的肩膀上,也许就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为她处理以后的一切繁杂事情;可是我是沐薏仁,是自己都即将死去的质子,我想在我死前弄清楚这件事,就当是死前最后的愿望也好。
我一把推开守在衍星殿门口的小良子就闯了进去,也幸而容弦没有纳妃,倒不用担心打扰了他和谁谁谁的云雨。容弦从案头上吃惊的抬起头来,看到我披头散发的样子,柔声问:“怎么了?”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破罐子破摔的把信甩到他的案几上,像个无赖一样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
我一直哭,许久容弦叹气:“别哭了,薏仁。”
我不管他,把自己挪了个位置背对他,继续哭。
他的声音很无奈:“薏仁,我以为你知道了。”
我的火蹭蹭的就上来了,一边哭一边说:“你当我是没心肝的人吗,我如果知道了,那几天我还能没事人一样的笑!沐止薰他根本没和我说,沐止薰他骗我!你和他一起骗我!”事后回想时,我觉得我在容弦面前的这个举动和这些话,着实是丢脸。可是当时我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哭,哭自己的命,哭自己的遭遇。
容弦沉默良久,说:“孤虽然说把你当亲妹妹,可是不够关心你。”
我得寸进尺:“关心我又怎么样?把我当妹妹又怎么样?我还是要死!”
他不做声了。我也觉得再闹下去就该惹人嫌了,于是拼命止住眼泪问他:“当时沐止薰来谙暖国,你说他有事来找我,就是这件事吗?”
他点头:“当时就有琉璃国的眼线回报了,孤以为,这其中大概是有误会,又见二皇子亲自来谙暖国,所以想把你们的家事留给你们自己解决。”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神游回了果香阁。
我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我娘的尸体,烦躁的只想杀个什么东西,是以呱呱最近几天,见着我就迈开两条鸡腿跑。
在我持续伤心萎靡了许多天以后,烧了一场小小的风寒。我躺在床上万念俱灰,我本来以为,老天没给我漂亮的脸,没给我一个好的身世,至少给了我一个健康的身体,我这十六年来要说躺在床上昏迷的人事不知的,除了那次被上刑外,还真没其他的。可是如今我觉得我简直是一无所有,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也死去了,除了苏夏,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