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怀缱绻-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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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太夫人的丧事定在三天后.大公主吩咐我们给爷带句话.说是至好别去,现在京里不太平。而且事儿还有针对盛药侍来的.所以千万不能回京去吊唁。”钟药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和阿容扯上干系.但是大公主让带话她就踏实带就行了.知道得太多的人往往死得早。
针对盛药侍,阿容指了指自已的鼻子.心说,咱真是躺着也要中枪。
末了谢长青和阿容说道:“那就不回,阿容你最近多到连云山的外设药馆去坐诊,近来药师总说你在书房里待着学不出什么来.还是要多接触病患才是正经的。”
这倒好,正对了阿容的胃口.她几回坐诊都没能正经地坚持下来.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现在看来这回总不会有意外发生了。
一过正月十五,连云山的外设药馆就对外开放.阿容虽然不是头一回坐诊了,但还是头一回这么正式地坐上了独间儿。当然她目前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坐的是黄药师的外设药馆诊间,大师弟子待遇不同.更重要的是这位不是未来的当家奶奶么.谁不得捧三分。
发过来的病患也多是病症明显.施药方便.又好长经验的.前头对这边的病患进行了筛选。这事儿阿容当然不明白.还是认认真真地诊着病患,这会儿正诊着一名患有湿寒的病患。其实这也就是延保的事儿.阿容问过了从前用了什么方子。
“用三焦丹加减,再加一帖药外敷.丹药早中晚各一次.外敷药则在晚上睡觉时敷。敷药之前一定要烫烫脚.水没过膝盖多泡一会儿.要是凉了就掺热水,等到把腿脚泡得发红发烫了再把药敷上去。”说罢阿容就开始写药方。
把方子增减后改了大半,并不是每个病患都需要一症多方隙时变化.这就像炼丹,有些丹药是实火到底.有些则需要各火轮换。湿寒是卫朝的常见症,多湿冷且春天尤其湿寒.人一旦年岁上了.半胳膊老腿的大抵躲不开这症状。
“三焦丹对症吗,药侍大人.我从前都服聚元丹。三焦丹会不会没这么好。我服聚元丹挺好的.要不还是聚元丹吧。”那病患倒也知道三焦丹更便宜一些,聚元丹稍稍贵那么一点点.但是人的心理都一样.贵的更有效,便宜没好货。
这世上好捡便宜的人很多.但在服药方面.舍得让自己小命经受考验的人还是少,尤其是眼前这病患怕还是个富贵之家来的.更不愿意服用便宜而且从前没服过的三焦丹。
阿容看了那病患一眼说:“先服三天.如果不成.我给你开聚阳丹。”
对病症的心理,阿容还算明白.娶阳丹是聚元丹三炼而成.所以效果更好,价格更贵,且必是药师才能炼得成.所以价高又难得。那病患一听,勉强地接过了药方去炼丹处.丹药要次日才得.所以病患会在连云山外设药馆休息一晚。
当晚就敷了阿容给开的药粉.特地把全身上下都泡水里了.泡到发红发烫然后再敷上药。
晚上睡觉的时候好病患还看了看药喃喃自语,“小姑娘.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据说是黄药师大人的弟子.啧……希望有效.要不然黄药师大人这牌子可算是砸了。”
阿容当然不知道病患是这心思.她这会儿收了个病患需要用独草煎汤.这世上最难的就是独草煎汤.火候要拿捏.时辰要拿捏,药的份量和水的份量是增一分减一分都会有变化。
守着小炉子煎汤药,阿容浑不知身后谢长青正在看着。
看着阿容认真专注的模样.谢长青眯了眯眼.他总是喜欢着阿容专注于一件事时认真执着,心无旁鹜的样子。这让他觉得阿容一旦选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抛开,甚至会一直专注执着于此。
“阿容,汤药火候过了些.快抽些火。”谢长青看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像是没注意看火似的。
可是阿容却像是没听着一样.还在加炭:“这是沧江根独草汤.要一点点加火,这样可以逼出沧江根里的毒性.沧江根毒性高温化汽.一定要排出来才对。”
沧江根?谢长青皱眉:“沧江根怎么会有毒性?”
“沧江根能用来毒鱼,你说有没有毒性。在楚洲那边.沧江根用来薰茶叶避虫,薰过烟就连虫都不长了.所以沧江根是有毒性的。”阿容其实不知道这时代的药书上有没有写.之所以她知道.完全是因为她那教授的家乡就是用这来薰茶叶。
据说湿气重,茶叶容易霉变长虫.这样可以保持干燥而且不生虫,更兼有一番别样的烟薰之气。阿容从前特意喝过.去教授的家乡时也看到过薰制的过程,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阿容,药书上没有类似的记载.你确定你的书没有看岔,你也没记岔。”谢长青自觉对药材是胸有成竹的.但阿容这一来就让他不由得惊疑,是不是阿容记错了。
“不是书,长青,我信事实胜于书.真理不是每一条都会被写成文字记在书册上。我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但我不相信听到和看到的描述。”阿容认真地说完.然后继续添炭.添到最后火旺得把炉子烧成了红色,正在这时候一缕灰色的烟雾飘了出来。
看见了烟雾,阿容就伸出手指去蘸了蘸.放到鼻尖闻了一下.味道果然是和记忆中的一样。阿容抽出银针往烟里伸着,等烟完全过后.银针上果然有一些微微的黑色。
谢长青见状不由得侧目,拽着阿容的手闻了闻.也没注意到这动作有多么暖昧,只想着趁气味还在.赶紧闻一闻,“闻不出来.倒是像带着些烟薰过的淡淡香气,竟然会有毒。”
“所以啊,尽信书不如无书.看书一是要抱着学习的态度,二是要持怀疑的态度,尤其是像这些可以被证实的地方.更是要多学多疑,有问和有得嘛!”阿容这时候撤了火.通红的炉子继续煨着药。阿容见状拎了把手,把药放到了药盘上。
药多要趁热喝,所以立马就传来名药女来.把药端给病患服用。
正在阿容和谢长青要一块离开外设药馆的炼药房时.一名药女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看着阿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盛药侍……盛……爷。”
原本药女声还挺大,一见谢长青在.连忙声音就降了几十分贝.先行了礼才侍立一侧道:“盛药侍.您白天收治的那位病患眼下正在嚎着呢,直嚷着您乱开药方,把他治得更难受了.您快些去瞧瞧吧。”
对此阿容就问了一句:“药绑得紧呜?”
“绑得很紧,不拿剪刀是肯定拆不开的“”那药女特得意地保证。
“那就行,走吧,看还是要看一眼.总得安安他的心。”其实阿容更想说,疼就疼着吧,反正一个时辰后会好。那帖药敷下去会像被蚂蚁啃着骨肉一样,又痒又疼.受不了也在常理之中。
只是她没想到那病患骂得这么……宏伟壮观,壮观到谢长青脸色都变了……公子啊,您也有怒火往脑门上冲的时候啊!
第128章被骂了的阿容与气恼的公子楼且说阿容和谢长青两人到了病患住的侧院门外,老远的就听到了病患在高声骂着,骂的什么内容且不细表,总之非常难听。上及八代,下及八代,能骂的全骂了,甚至捎带的把阿容未来的夫家也咒上了。
当然这位不知道阿容将要嫁的是连云山当家,要不然人还真不会这么骂,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这位不是,谁让人掌管着天下大半的药材。
最关键的还是骂阿容的那些话实在难听,连阿容这从现代来的人听着都觉得口味太重了点,谢长青怎么忍受得了,当药女尴尬地把门打开时,谢长青抬脚就进去了。一上眼看,哟,还熟人一个,不是旁人,正是和谢家惯来有些生意上往来的商户。
于是谢长青在前头一站,那商户就蹦起来说:“郡王爷,您可是来了,您可是不知道贵山的药侍怎么乱行方的,看我这疼的,本来还没这么疼,现在疼得都睡不着觉了。”
在谢长青面前,那商户的嘴当然干净得不能再干净,谁都知道这位谢小郡王神仙化人,这样的脏言秽语当然不能近了这位的耳朵。
只是这回谢长青不仅听到了,还被问候了,就在刚才听得一清二楚:“克夫克子,进门就死?”
“呦,郡王爷,我也是个有口无心的,这不正疼着嘛,您也知道我向来就是张破嘴,再说了那姑娘谁娶谁倒霉,我不过是怀疑她方子不成,她就给我开这个药敷,真是把我给疼死了。”那商户说话间虽然收敛得多了,但是还是没干净到哪里去。
看着眼前这一幕,阿容觉得人生真是戏剧与悲喜的组合,真个全是悲善交加的剧情啊。阿容对于被这位骂,其实没多大感触,现代医生也没被少骂,当然也不乏缺骂的医生和喜欢闹事的病患。世上的人一体两面嘛,不能说哪个人群尽是好的尽是坏的,这样不尽不实。
“这是寒湿消毒散,在药书上尤为对症,比您从前敷的温融散药性更猛一些,温融散是太平方子,历来是只保不除病灶的。您要是想好,温融散就是个阻得,不换不成。”阿容反驳了这么一句,由不得他不反驳,实在是这位怀疑到现在,她有点受不了了。
“阻碍,阻碍什么,我看你才是个阻碍,给我开这样又疼又痒的方子,亏得我还信了你的话,还认真地泡了滚水,把自己泡得浑身都皱了才出来。结果就是这样的,你来试试这滋味,又疼又痒,我是来祛疼出痒的,结果更疼更痒了,这叫什么事儿。郡王爷你来评说一番,看是不是这个理。”那商户是满以为谢长青会站在他这边。
他哪里知道这两位之间那是亲得不行,又怎么可能站在他这边,再说本来就是他这乍乎。刚才谢长青已经看过了病症书,行方上明明白白地写了头一今时辰敷药会出现的情况,这位却跟没看到似的,骂就骂了,把阿容又X又O的,这让谢长青受不了。
“齐东家,病症书上写得明白,不知道盛药侍有没有叮嘱你看?”
谢长身压着火问了一句。
“倒是说了那么一句。”那齐东家也不作假,因为他相信谢长青会给他主持公道,还不是那不名没姓的小医侍。
于是谢长青把病症书拍在桌子上,指着阿容特轻飘地说,“齐东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盛雨容盛药侍,如若不出意外,明年你就能喝得上我们的喜酒。”
然后那齐东家懵了,愣愣出神地看着阿容,末了咽了口唾沫说:
“郡王爷,咱们都明白您是好心的,但是您何必为了一个小医侍,损了您自个儿的身份呢。”
“齐东家,今年的荣华馆生意咱们看来还是得再谈,过几天我让人过去。”说罢谢长青拽着阿容的手就往外走,还表现也亲昵的态度,直把那齐东家看得眼珠子都滚地上了才罢休。
……这下齐东家觉得真实了,这……这不起眼的小黄毛丫头,竟然掳获了京城姑娘们的梦中头号选手,顺利地拔得头筹,这位即将失去小半生意的齐东家表示他很有压力。
和谢长青一块出了收治病患的院子,侧着脸看了眼似乎真有些火气的谢长青,阿容忽然笑了:“没想到你也会生气,长青,从前我觉得你是神仙,没脾气也没个不笑的时候,原来也是会生气的!”
这话可是让谢长青没好气地看了阿容一眼,他哪里是没有脾气的人,只是在外人面前多已不外放了而已。这么一想,谢长身也意识到,自己把阿容放了几分在心上,要不然也不至于会这样。
伸手拂了阿容被树枝拽住了的袖摆,谢长青才说道,“你从前惯是痴傻,如今